“解药呢？”夏侯临问。

　　扶桑想坦白，但她也是今日才知阿芙曾找轩姑娘要过那种蚜虫，在此之前她从未听过，就是想坦白，也无从坦白起。

　　只能摇头：“我不知道！”

　　“真不知？”

　　“真不知！”

　　夏侯临收回手，旋转身去：“既然皇后说不知，朕便信！”说罢，负起双手，大跨步朝外去了。扶桑很想喊住他，但在此事上她着实理亏，实在是开不了口。

　　夏侯临出门后，又唤来了佘太医，问他除了放血，可有其他法子可治此病，佘太医拧着脸皱着眉想了许久，叹道：“此虫寄血而生，除此之外，老臣再想不到其他的法子！”

　　夏侯临忽然变得格外焦虑，恐怕他也知道，茹又灵和长安同时患上此病，定是有人想拿长安身世做文章，一旦他同意放血，其幕后人就会想方设法让两人的血混在一起，然后让人无意发现他们鲜血不溶的秘密。

　　“若暂且不治，茹妃和长安能捱多久？”

　　“回皇上！”佘太医回，“茹妃娘娘是成年人，大可多过几日，但皇子殿下身小体弱，这种罪恐受不起，最迟只能到明天的现在，不然这虫爬到心府，恐会救不回来！”

　　“明天……”夏侯临喃喃自语，片刻后，眼中一亮，忽抬起头来，“明天，就明天！明天的此时，你再来此处，为长安和茹妃治病！”

　　佘太医微怔，还是捧手道：“老臣遵旨！”

　　夏侯临让姚安陪在长安身侧，嘱咐他若是长安醒了，若闹腾得很，可以用少量迷香哄他睡下，接着唤过扶桑，问她：“皇后可愿与朕走一趟？”

　　扶桑不知他喊她作甚，但此刻他心里定是牵挂着长安，唤她也定是为了长安的事，于是什么都没问，便点了头：“皇上让我去，我自然愿意！”

　　夏侯临点点头，转身风风火火地朝外去。

　　扶桑在他身后紧跟。

　　夏侯临先去了御书房，一进门，便命人唤来了薛鼎。

　　夏侯临道：“今日宫里发生了一些事，朕得出去一趟，你且在门口守着，任谁都不能让他进来！”

　　薛鼎什么都没问，直接把话接过：“属下遵命！”

　　夏侯临复转向扶桑：“今夜恐怕得辛苦一下皇后了！”

　　扶桑疑惑地望过去。

　　夏侯临又道：“朕出宫一事须做得隐蔽，但长安身染顽疾，朕不该关在御书房里毫无动作，所以，朕需要皇后没隔一段时间便来此一趟，告知朕关于长安的情况！”

　　扶桑心觉蹊跷，长安患病，他不在宫里陪着他，或想方设法寻些治疗的法子，这个时候出宫做什么？旋即又想到，长安如此，某种程度上也拜她所赐，若她现在还揣测夏侯临动机，真耽误了长安就罪孽了，于是同意了夏侯临的安排：“皇上大可放心，此等小事，我自会将它做好！”

　　夏侯临微微颔首：“有劳皇后了！”

　　交代完，夏侯临又去素竹轩走了一圈，大概只是掩人耳目，他只在茹又灵房中待了一刻，就去了长安那里。长安还在熟睡，他便只能在床边看着，半个时辰后，姚安忽火急火燎地进来，与夏侯临道：“启禀皇上，边境薛将军有急信传来！”

　　夏侯临接过信，才看一眼，便怒而收起，问姚安：“传信人呢？”

　　姚安回：“他只将信传到皇宫，便匆匆离宫而去了！”

　　时扶桑也在，只见得一人怯懦而惶恐，将信递到姚安手里后就一直忐忑等着，这人脸孔有些熟悉，像是夏侯临宫里的小太监。想来，应是那信辗转到了他手里，令他无辜做了传信人。

　　夏侯临怒将信拽起，再次起身命姚安好生照顾长安，便隐忍着怒气匆匆而去了。

　　他去的还是御书房，信件这一出，实际是在做戏，毕竟以他对长安的宠爱，这种时候若不是有不可推脱的大事，都不会撇下长安在御书房待上一整夜。故而他才自导自演这一出戏，让人误以为是边关来了什么急件，他不得不连夜处理。

　　到此时，他为此布置的一切才算彻底完成。

　　一切都如夏侯临安排的那样进行。

　　姚安守在长安身边，薛鼎守在御书房外，扶桑则时而在素竹轩，时而去御书房，茹又灵半夜醒来，曾问过她一回：“娘娘不在长安身边守着，一直往外却是为何？”

　　她的言外之意，是扶桑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毕竟在她心里，她和长安所得的病，都是因扶桑而起。

　　扶桑如实回道：“皇上在忙边境之事，又放不下长安，便让我每隔一段时间，向他汇报长安的情况，如此而已。”

　　显然，茹又灵是不信的，但扶桑懒得与她解释，也懒得与她争辩。

　　长夜总是漫漫。

　　扶桑感觉，她来靖宣以后，就属这夜最长。长安疼醒过五次，前两回尚且清醒，隐忍着眼泪不让它落下，后面几次就糊里糊涂地闭着眼，却一直在梦里喊疼。扶桑看得心如刀绞，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将他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

　　幸在御书房那边没有出事。天亮时分，她踩着一地霜雾再次去御书房传递“消息”，不想，一进门，竟真看到夏侯临站在殿中。他身上的黑衣尚未换下，头上肩上的霜气亦泛着浅浅白光。

　　扶桑又惊又喜：“皇上此次出宫，可还顺利？”

　　“嗯！”夏侯临脱下外衣，扶桑自发上前替他将龙袍穿上，他将身上衣服理顺，又补充道：“有惊无险！”

　　这一回扶桑真没让谁监视他，所以她是真不知他出宫究竟干了什么。

　　但她也不想问。

　　夏侯临也没有想跟她说的意思，等穿戴完毕，屋中暖气祛除他身上的霜露，他道：“皇后随朕一同去素竹轩吧，若再晚一些，恐怕长安会禁受不住！”

　　长安发病是在素竹轩，后续安置便也留在了素竹轩。

　　两人一同踩着朝阳过去，依照夏侯临的命令，佘太医当未时才来，但夏侯临一到素竹轩，就让姚安去将他请来。 我把江山拱手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