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保自己的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后,我打了个电话给胡义文,告诉他我们的决定,包括我们商议的细节也全无隐瞒。
他都对我坦白了,我对他纵然有怀疑,也绝不瞒他什么。
“永平方丈这个人呀,跟他师兄永济大师一样,总是倔得很。”胡义文倒没多说什么,听得出他对永平方丈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感叹了一句后,他又安慰我:“不过据我了解,永平方丈性子虽急,但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你们进村后,首要的还是确保自身安全,其次还是要以村民性命为重,否则我们也不好向上头交差。”
听我答应后,他忽然话锋一转说道:“其实吧,我是有点不想让你去的,倩岚……她们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必要的时候,你一定要先以自己为主,做什么事都量力而行。”
我感觉,他好像话中有话,以我的理解,好像是在暗示我,自己女儿对我很关心。
想想徐佳,我觉得自己或许是误会吧……
在徐家屋里住了一夜,我赶去怀仁寺和另几位大师汇合。
这次的队伍大了一些:孤宏道长叫了一个助手来,叫龙锐,据说是他的好友,从湘南过来的,擅长对付活尸;永平方丈则又叫上了八名弟子,就是他背着我们带进村去的那八个。
为此张四贵连带我一起自嘲,说有门有派就是好,本门的自己人且不说,朋友也比我们这种阴阳先生和散修要多。
大家都提前进行了准备,也没更多的话直接出发。不过有了上次陈平无端丧命的教训后,我们没敢再包车了,连胡义文配给我的驾驶员也没用,而是坐公共车到离吴家坝村最近的站后,步行过去。
桥上没啥异常,过桥的时候我特意观察了一下康汉河,也没见特别的地方,就只河水有点发绿,见不到底。
然而过了桥后,那头的浓雾里却又有很大改变:道路两旁荒草丛生,看着很凄凉,好像很久没有人烟了的感觉。
村里确实出问题了,我们进村后,就没见到一个人影,周围“悉悉索索”全是我们自己的脚步声。两边的房屋则被奇怪的蔓藤爬满,有些墙体甚至都开裂了,大门也变得摇摇晃晃。
此情此景,让人很是压抑,特别是那不正常的静谧,平常人要是身处此地,估计很快就会被这种气氛给弄得发疯。
我们现在是以永平方丈为首,他不进屋子,我们也就跟着他一直走。
到了吴老头家门口,他才回头说了句:“进老地方去歇一脚吧,有些东西,让他们来找我们,比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的去寻找更好。”
他说的,应该是饿鬼老母。
才几天时间,吴老头家的大门竟也变得腐朽不堪。怀仁寺的一个僧人上前将门打开后,一股灰尘就扑面而来,呛得他直咳嗽。
永平方丈捂着鼻子率先进去,我们跟着他鱼贯而入。
屋子里的摆设倒是老样子,就是一切都变得腐朽了好多,那天我们喝茶的那张茶桌,上面竟布满了厚厚的一层灰。
“他们好像是匆忙离去的。”张四贵见茶桌上上玻璃茶壶里,还有半壶发霉变的腐茶,低声说了一句。
孤宏道长接话道:“看这样子,不仅是饿鬼老母那么简单。村里阴气再重,也绝没有几天时间就像过去了几十年的道理。”
“不错!”他的那同伴龙锐附和道:“我就说,抓鬼你比我在行,咋非要让我跟你来这,现在可以肯定了,绝对是有那东西。”
永平方丈摇头道:“阿弥陀佛,尘该归尘,土该归土,这些人……唉!”
说了个半截子话,他又提醒大家:“这种至阴之地,最易长出千奇百怪的东西,大家提防着点,可别让那些小东西伤到。”
张四贵凑来我耳边,轻声说道:“永平方丈说得没错,我以前去滇南,那边苗家的蛊师,就是找这种地方来培育蛊虫,甚至不用培育,也能直接抓到野生的。”
永平方丈那边话毕,他的两个弟子便拿出一包锅底灰出来,在屋里四角沿墙壁洒了起来。
锅底灰是和黑狗血、雄鸡冠一样,都是至阳之物,而寺院斋房里的锅底灰,效果就更强一些,几个大和尚的锅底灰撒下没一会,我们就看见了让人心里发毛的一幕。
原本除了我们几人外,不见半点生息的屋子里,竟忽然就从墙壁、地面甚至是屋顶里,钻出来好多大大小小的东西。
大的有老鼠、蛇和蛤蟆,还有几只蝙蝠;小的则是蜘蛛、蜈蚣和蠕虫等虫子。
我被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那么多的东西看着让人不由自主地心悸,关键是小东西的颜色,全都是那种黑白相间的,连老鼠也不例外,张四贵低低地骂了声:“这特么的是斑马鼠呀!”
孤宏道长却语气低沉地说:“现在是正午,这地方的阴气就那么重,看来我们即使要等,也得找个相对干净些的地方才行。胡大师,注意你的头上。”
我心里一惊,抬头一望,忽然就觉得脖子凉飕飕的,因为在屋顶的灯上,竟然缠绕着一条手腕粗的大蛇,尾巴把灯缠住后,身子正探下来想偷袭我。
而我,原来就站在这玩意儿下面。
蛇我自然不怕,只不过忽然这么看见,说没被吓到是假的,而且我深知蛇的习性,这东西不动则已,动起来攻击性就不好说了。
孤寡道长提醒过我后本想来拉我一把的,但被我制止了,从随身物品里摸出一小撮朱砂后,手上运力,便使劲的朝着横梁一抛。
朱砂被我撒出时就散开了,但我是用一种特殊的手法抛撒的,跟着嘴里叫了句“勅”,屋子里顿时就闪出一片火星,有点像某种烟花爆开。
原本老神在在缠绕在横梁上的大蛇一下子跟受惊了似的,忽然就抬头乍起,那样子说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我这一举动,连永平方丈都被惊到了,大声叫道:“胡施主小心。”
他带来的几个僧人更是忙着退让。
孤宏道长和龙锐倒是没太大反应,张四贵则冲过来拉我。
我既然出手,当然是有绝对把握的。那大蛇张着嘴还没近我的身,忽然就有些软弱无力的“啪嗒”一声掉了下来砸在我脚边。
我也没杀它,任由它挣扎了一会儿后朝着屋外逃去。
“高手!”那个龙锐冲我伸了下大拇指,然后两步纵出屋去,好像是追那条蛇。
我见大家一脸懵圈,便问孤宏道长:“道长,你让龙大师过来,是要他来收拾活尸的吧?”
见他点头,我解释道:“这地方阴气那么重,那蛇按说应该相当活跃才是,可它直到被大师们用锅底灰相逼了才现身,而且出来后也没立即就攻击我们,说明它是被人给控制的。”
“朱砂对蛇有用,已经证明了我的猜想,但他没死也没自燃,那还说明了另外一个问题:控制这蛇的不是人,或者说是一种特殊的人——死人。”
永平方丈向孤宏道长投去相询的眼光,孤宏道长则肯定道:“胡大师说的肯定不会错,否则龙锐不会那么激动地去追赶。我们也赶紧跟上,好助他一臂之力。”
等我们退出屋子后,永平方丈感慨道:“幸亏这后山够高,又有康汉河隔着,否则这里的东西要是出到外面,只怕整个汉武都要遭殃。”
说完后,他命弟子一把火将吴老头家的房子烧了。
别说屋子,就是屋子里那些多出来的东西,用火烧掉也是最好的选择。
但我们这一耽搁,龙锐却追着蛇不见了。 大师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