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这种一三一三的节奏……
***************************************
林子里一阵沙沙的脚步声,枯黄的竹子承受不住积雪的重压,又因为人声的干扰,竟是扑簌簌地往下落。
男子修长漂亮的手一勾,便折断了一截竹子,将之用来清扫坟前的积雪,真是再好不过。从腰际解下来事先准备好的醇酒,一边顺手从袖子里摸出了两个小杯子,蹲下身来放在坟前,注满了酒,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还真是草率啊,不需要风光大葬,只是归于宁静吗?”阮胥飞出手将地上的积雪再挖开一些,露出了刚刚新漆没有多久的字迹,上面写着“威仪大将军卢缜之墓”。
他将视线缓缓移开一些,果然见着珍珠公主的墓碑,两人的坟正毗邻卢云的。
阮胥飞站起身来,一身霞光落在他清隽的脸上,他走了两步回到了卢云的墓前,将剩余的酒都浇筑在了上面,喃喃道:“以后就交给我吧。”
“我不明白……”少年人忽而出声,阮胥飞回头,见卢象形下得马来,对着他道,“这种时候你怎么还有心情来这里?”
阮胥飞轻笑了几声,道:“象儿,人都要有自己的根,因为有根才不会迷失。这里是千秋的根,而你可知道我的根在哪里?”
卢象形目露迷惑之色,不知道阮胥飞这会儿说一些令人费解的话是什么意思。
“在那里……”阮胥飞指着竹林深处说道,“穿过这一片竹林迷障,就是阮家墓园,那里躺着阮家历代列祖列宗。”
阮胥飞背着手踱步到了竹林前,幽幽道:“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单独的,或者和朋友,或者和情人,或者和家族在一起。而像是许多像是我这样的人,更是为家族二字所牵绊,常常会处在两难的位子上,选择其一,做一些并不情愿的决定。然而这并不是借口,因为那些决定确实是自己下的,不论是有了什么样的后果,自己都必须吞食下去。”
“它既是一种负担,也是一种荣耀,脆弱的人或许会选择逃避而避居尘世,坚强的人则迎难而上,哪怕多为世人所诟病。我阮家祖上也是相当显赫的存在,若非我的父亲早亡,当今四氏门阀,指不定会不会变样。”
卢象形打断他道:“我听说过一些灵光侯的事情。”
阮胥飞回身,看着卢象形的表情很是柔和,道:“男孩儿应该是一早就被灌注了要立志成才的远大志向吧,不过我不是这么长大的,我一直是被追赶着长大的。”
卢象形目光一动,道:“你像是有一腔委屈要诉说,却是无人听。”
阮胥飞嗤笑起来,轻轻敲了敲卢象形的脑袋,没有想到竟是被这小子言中了他现在的心情。不过委屈什么的,并不是他自己所想要的情绪,只是不知不觉变成了这样,还真是有种自我厌恶的感觉。
卢象形上前先后给自己的爹娘磕了头,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残雪,问阮胥飞道:“你都是要做权臣的人了,还委屈什么?”
阮胥飞一愣,这小子说话还真是直接啊,权臣可并不算褒义,通常与奸佞挂钩。阮胥飞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这话你以后只在我面前说说便算了。”
卢象形自知这话不能随意乱说,但是想必很多人心中都是清楚的,且抬眸问阮胥飞道:“我还无法明白那些事情,但是我知道大多数权臣都没有什么好结局,多事死相凄惨,我不希望你以后也变成这样。”
阮胥飞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子这麽说还真是一种新奇的感觉,也许是因为爹娘都死了,所以成长得特别快吧。他其实挺喜欢卢象形的,看着现在的他仿佛能够看见过去的自己的一点点影子,却是和以前的自己以不同的方式成长。
卢家的人都很有意思,阮胥飞真想说卢缜还是留了一个不错的儿子在世上的。
阮胥飞将披风给卢象形,卢象形却是推辞道:“不用了,我不冷,你照顾好自己就好了。”一高一矮的身影,在雪地里缓缓走着,一时间都静默下来。
等回到了城外的庄子,阮胥飞便接到了从宗政宇那边秘密过来的消息,算是变相同阮胥飞妥协。左亮很是高兴地拍了拍阮胥飞的肩膀,道:“真有你的,看来我们没有操之过急是对的。”
阮胥飞淡淡地应了一声“嗯”,一边思考着关于千秋的事情。门外刘四敲了敲门,说是有事情,左亮一说还有事情要去办,便也告辞了。
“是司马家那边给来了消息,县主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司马家做了决定。”
阮胥飞面露苦笑之意,先是让自己的丫鬟来寻找卢甲兄妹,自己却是一个人偷偷进城去了,进城且不说,还是去了司马家,然后直接让司马家的人过来通知结果。虽然这事情让人高兴,可总觉得自己是被她远远地推开了的感觉。刘四观察着自家主子的面色,诧异道:“主子,您似乎不太高兴的模样?”
阮胥飞摇了摇头,道:“知道了,将这消息告诉太子吧,想必太子很是高兴的,一直让他按捺着不要急于入宫,现在应该是时候反击了。”
他脑海中闪过之前卢象形那一句“权臣”的论调,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绝。
叶禄在宫中用三千兵马同赵文思抗争数日,赵文思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二皇子已经双目充血,他已经没有丝毫退路了。
然而随着宗政家和司马家的介入,局势正在以不可逆转的方式靠向太子这边。
于是明明是寒冷的早春,赵明初还是在空气中感受到了一丝紧迫讶异的灼热感,那是出自于他内心的焦灼。
“我要见他!”门外女子的声音将赵明初的思绪拉回来,他皱眉,出门便见玉琼公主正想要突破几个随从的想要进来。
赵明初挥了挥手,示意玉琼公主可以进来,玉琼公主对着几个随从冷哼一声,便对着赵明初嚷嚷道:“你为什么要叫人将本宫关起来,本宫才不要在这里,本宫要出去,我本宫要找胥飞哥哥,别想要控制本宫。”
赵明初对这女人实在是有些无语,如今城中如此乱,他还有心想到她她就应该感恩戴德了,还跑来找她理直气壮地说这些,她有没有自觉?
“闭嘴,不识好歹的女人我认识一个已经够了,你少给我惹麻烦了!”赵明初毫不客气地说道,先不说玉琼公主这个公主在英帝死后还剩下多少价值,就冲着敢在这种时候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他就算是将她丢出去不理会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周围的人都知情识趣地散去,知道这两位快要成亲的人实际上关系简直糟糕透顶,有些话还是不停为妙。
“你说什么?你说本宫不识好歹?你们赵家意图叛逆,本宫才不要跟着你们赴死,你将我禁锢在此处,分明就是想要将本宫拉下水!”玉琼公主气急败坏地说道。
赵明初冷笑,一手捏住玉琼公主的下巴,道:“就算是如此,你也是我的女人,全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赵明初的女人,就算是我赵家覆灭了,你也要跟着陪葬!”
玉琼公主尖叫起来,不管不顾地用指甲抓他的脸。赵明初冷不丁地被她的指甲刮伤了下巴,他一巴掌甩了过去,指着厉声道:“像你这种残花败柳还想着阮胥飞?你以为阮胥飞稀罕你,你除了玉琼公主的头衔就什么都不是,你少在这里做春秋白日梦了,正因为全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赵明初的女人,我才会留你在这里,你现在想要跑出去京城被四处逃窜的贼寇爽呢,还是想要落在北夷人的手中做军妓呢,嗯?”
玉琼公主见他杀气腾腾的表情,面容怔愣,赵明初竟是将话说得如此不堪,着实有些吓到了她,到底是一个没有见识过丑恶的公主,因为知道面前的人无害才会发脾气,但是一旦确认面前人是丝毫不会怜香惜玉的人的时候,而自己又没有相应的靠山,那么,是时候该收敛一下了。
玉琼公主伏在地上瑟缩成一团,啜泣道:“本宫……本宫……”
“少来和我摆你那公主的架子!”赵明初恨声道,他刚才正心烦着呢,这女人还要来添乱。
玉琼公主呆呆仰视着赵明初的脸,讽刺道:“还不是因为你……当初不是因为你对我做了那些,今日我早已经是南承郡王妃了,怎么会在这里劳烦你!”
“你还给我提起这件事情?”赵明初眸光危险起来,他还想要觉得恼恨呢,但是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
赵明初一步一步走近玉琼公主,玉琼公主看着他的表情心下恐惧,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最近的事情而拿他来发泄脾气,虽然知道赵明初是一个不好惹的人,可是就是觉得不甘心,觉得委屈想要找人发泄,没有想到会撞在枪口上。
正在这时,却又随从急切到来,手中竟是拿着一盏小兔子灯笼,让赵明初的表情从可怖一瞬间转为了呆滞。(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一妻当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