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这名字脑袋轰地一下就大了。那个带走孩子的人竟然是李老头。这个一心要置我于死地的人竟然避都避不开。可是李老头已经疯了,他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吗?一连串的疑问出现在我脑海里,他为什么要带走那个孩子?那他儿子是那个孩子吗?如果不是,他又把那孩子弄到了哪里?
我和燕子辞别了王开峰,决定再去找李老头,看他能不能记得以前的事。不管怎么说,这次来还是很大有收获的,那孩子并没有消失的无影无踪,还是有线索的。
我和燕子又坐车急急地从大成回到了沧州。在城乡结合部找到了那个叫七里铺的地方。当我们到李老头的家时,他家正办丧事。惊闻李老头竟然死掉了。据说是老糊涂了,从外面回来就疯疯癫癫的。过了一夜到早上吃饭时没见人起来。结果他儿子到他屋里一看,没气了已经。
有帮着去火化的人说,李老头死前的表情好像很恐怖,一定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到底他死前看见了什么,只有天知道。燕子随便打听了下他儿子的年龄,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看来根本不可是那个墓地里的孩子。我们的线索就此断了。
我和燕子回到宾馆,把找孩子的事儿给卜算子说了,并且告诉他唯一的知情人已经死了,恐怕那孩子是很难找到了。
卜算子若无其事地摆摆手,来回走两步,很轻巧地说:“不是说叫你们玩两天嘛,你们偏要费事劳神地去折腾。先不要慌着下结论,机缘巧合,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的。”
听卜算子这意思,好像一切尽在掌握,我就不明白,他到底在折腾个啥。弄得我们东奔西跑的。燕子显得很没劲儿,她兴冲冲地和我从联京一路走来,先是以为可以找到那个墓地里的孩子,了解事情的真相,谁知道半路上出了差错,又遇上了瑶瑶。她又挂念着瑶瑶的病情,不知道她转世后会怎么样。现在两件事都空着。
燕子忍不住问卜算子:“表舅爷,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去找瑶瑶,我们能不能找得到她?我们晚到一天,她不得多受一天的罪呀?”
卜算子淡淡地说:“着急了?”
燕子赌气地不作声。卜算子又问我的意思,我说赶早不赶晚,能早一天解决的事情还是不要往后拖。
卜算子摇摇头说:“到底年轻啊,沉不住气。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饿死瞎慌饿不死老等。放着清福不会享受,既然你们都着急,那咱们明天就出发去找瑶瑶,历练历练也不是坏事儿。”
这下我和燕子心里才算踏实了。因为有了目标,接下来玩得也很尽兴。天黑时又和卜算子一起到一家小饭店里吃饭,还要了一瓶白酒。吃着喝着,没事又问起卜算子的来历。我说:“表舅爷,你现在所有的事儿都想起来了吧。那你给咱讲讲,你到底是哪儿人?”
卜算子晃着明亮的光头说:“嗷嗷,跟你说吧,我也不知道我是哪儿人,没有人知道我是谁,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谁。我活着就是孤独,孤独地活着。原本要孤独一生直到老死的,我遇上了你,我努力地改变着你的命运,同时也改变着自己的命运。我的事,不到最后,不能说。”
我见卜算子如此便不再问,举起酒杯说:“来,喝酒,喝酒。”燕子借机转移话题说:“表舅爷,我们明天去哪儿?”
卜算子端起酒店杯一饮而尽,抹着嘴唇摞了一句让燕子和我都深感意外的话:“你们说去哪就去哪儿?”
河南信阳,丘陵地带的一个小村。李小红睁开眼睛,脸上带着喜悦的笑,看看窗口透过来的一地月光,又转脸看看熟睡的老公马大伟。轻轻推醒了他。马大伟迷迷糊糊醒过来,关心地问:“怎么了,老婆?”
李小红欣喜地说:“大伟,我梦见咱们的孩子了,是个挺漂亮挺漂亮的女儿。”
马大伟抚摸着李小红的肚子说:“咱们的女儿,像你,那肯定漂亮。没得说的。”
李小红往马大伟的怀里拱拱,趴在他胸前说:“你不知道,咱女儿是从天上来的,是天使。就顺着这月光,一直来到咱屋里,名字她都有了。”
马大伟幸福地笑着:“我有一个漂亮的老婆,当然也得有个漂亮的女儿了。哎哎,她给你说她叫什么名字了。”
李小红轻轻挠着马大伟的胸脯说:“她说她叫瑶瑶,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瑶瑶,瑶瑶”马大伟重复着这个名字说,“这名字好,咱女儿真聪明绝顶,连自己的名字都给取好了。那她生下来就叫瑶瑶。”
李小红使劲儿挠了马大伟一下,嗔怪他说:“什么聪明绝顶,咱女儿要一头秀发呢,那是聪明伶俐,不懂还净瞎说。”
马大伟马上认错讨好地说:“我瞎说,我瞎说,是聪明伶俐,一定聪明伶俐。”
窗口那里忽然亮了一下,一道彩光钻进了屋里。等他们看时,那彩光到他们床上就不见了。两个人小小地惊了一下。马大伟拍拍李小红说:“彩头,好彩头啊。”
李小红突然捂住肚子,叫唤了两声说:“肚子疼,怕是咱女儿要出生了。马大伟可没经过这场面:“真的假的,那咱赶紧去医院。”
李小红忍着疼说:“要不再等等,到地方再不是快生了,不给人家笑话吗?”
马大伟着急地说:“这事儿哪有等的,生孩子光明正大的,谁笑话谁呀,不行就住医院等着,我可是头一回经这事儿,咱得早点儿去,晚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马大伟一边说一边快速地起床,到院子里就拍着另外一屋的门喊:“妈妈,快起来,咱们去医院,小红怕要生了。”
马大妈屋里的灯马上就亮了。马大妈在里面喊着:“把三轮车弄好,把被子抱车上。别忘了带着钱。”
马大伯一边跟着穿衣服,一边对马大妈说:“你不会带着钱,这点儿事还让孩子出钱哪。”
马大妈推了一把马大伯说:“我能不带吗,多带两份保险,你睡下,照看着点家里,一个老公公你慌什么慌。”
马大伯说:“咱家要添孙子了我能不慌吗?那行,我天亮了再去,你可得把生辰八字给记准了,要写下来,别时间一长给忘了。”
马大妈切了一声说:“这个还要你说,大伟不会记啊。”
马大伯不放心地说:“你可别指着他啊,年轻人办事毛手毛脚的,靠不住。他不定理不理这一套呢。”
等马大妈从屋里出来,马大伟已经全准备好了,把李小红也扶到了农用三轮车上。大门也已打开。他先发动着机子,把车子开出去。马大妈在后面关了大门,也上了车。马大伟开着车朝镇医院奔去。
马大妈问问李小红的状况,感觉还没那么快要生,时间上来的及,叮嘱马大伟慢些开,稳当些,别把小红颠着。
到了医院,医生一检查说没事,要等到天亮才出生。胎位挺好,是顺产。一家人在医院里兴奋地等待着这个小生命的出世。马大妈顺便聊起了孩子取名的事。马大伟便把李小红做的梦给马大妈说了。马大妈奇怪了好一阵子,说这孩子要是带着名字来的,就叫瑶瑶吧。
听马大伟讲了李小红的梦后,马大妈显得有些忧心冲冲。马大伟低声埋怨他妈说:“妈,您不能因为是个女儿都不高兴啊,小红这马上都生了,我们俩挺喜欢女儿的,小红看您这样不难受啊,您别让儿子难做呀。”
马大妈听儿子这么说,对李小红笑笑说:“小红,妈不是这意思,头胎的孩子男孩女孩都一样,想要还可以再要一个,妈没那么想不通。妈想的是别的事儿,你别放心上。”
李小红笑了笑没有说话。
早上六点,李小红肚子一阵剧痛。马大伟马上叫来医生,医生说要生了。镇里医院,女人生孩子老公可以在一边陪着。随着疼痛加剧,李小红轻声哎呀叫着,并不像电视里那么夸张。哗地一下,孩子就生出来了。医生赶紧剪断脐带抱起小孩给护士,扎好脐带,再拾弄胎盘。护士把小孩包起来,这小孩儿竟睁着眼睛打量着护士。护士惊奇地给医生看:“你看她看着我,她怎么不哭啊?”
医生扒开小铺盖,捏了一下孩子的屁股,孩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听到这哭声,屋里人心都踏实下来。只有那个护士觉得怪怪的,接生这么多婴儿,还没见过哪个一生下来就会打量着人。
天已大亮,马大伟到外面饭店里弄了一碗红糖鸡蛋汤,端来给李小红喝了。马大妈也进得屋来欢喜地抱着孩子看。乡医院就这个样,如果没人要占用产床,他们就能直接在这里面多歇息一会儿。马大妈低头看那孩子时,发现那孩子也正睁眼看着她。那可不是一般婴儿没有目标地睁眼,而是认真地盯着她看。
然后他们换个房间歇到半上午,就直接开车回家了。到了家里,马大妈给马大伯说:“我总觉得,那孩子怪怪的。”
马大伯瞅她一眼,不大乐意地说:“自家孙女儿,有啥怪的,没事瞎琢磨个啥。”
马大妈跟老伴儿解释:“我没瞎说,头天夜里,小红做了个梦,梦见了这孩子,孩子还告诉小红,说她的名字叫瑶瑶。你说这不是很怪吗。我倒是听人家讲过,过奈何桥时不喝孟婆汤的,投胎后都能记着自己前世的事儿。你说这孩子,八成就没喝那迷魂汤,凡是没喝迷魂汤的,那肯定都是有来头的。”
马大伯听这话沉默了一会儿说:“是有点儿怪,梦见孩子倒不稀奇,哪有梦见孩子报自己名的。”
马大妈说:“还不止这些呢,你去看看那孩子,她会盯着你看呢。这是才生下来身子还弱呢,要是硬朗一些,能转着脖子看人。这孩子肯定有来头,但愿是福大命大造化大。” 易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