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如此轻松的收一人入账下,还是久居官场之人。
这背后的功课,朱由学可是没少做。
但说房间里的那面镜子就很是玄机,是镜子不错,但又不是纯粹的镜子。
镜子背后自有乾坤,不然朱由学之前也不会单纯的为了照镜子而照镜子。
除了镜子后面,就是在孙祖寿之前待过的更衣室里都有暗格。
暗格不是藏物,而是藏人,藏着影子的人。
细说起来,朱由学身边有五六层保护,最贴身的,就是一直隐匿在暗处的影子里出来的人,而不是世人所知晓的由王明仁率领的侍卫队内队的保护,他们也只能称为近身保护。
整辆马车内外有不下十名影子出来的高手,影子的人员多数是从模范营里选拔出来的,就这样,淘汰率还达到九成之高。
这么长时间来,整个影子所有人加起来也就堪堪刚到三位数。而可称为高手的人也就一二十人,剩余的人虽说也是精英,但也只是高手们的协助力量,协助高手完成上面派下的任务。
高手一共就那么几个,这一次相当于被朱由学来了个一锅端,除了京师和锦州本部留下几人坐镇的,其他人都只是为朱由学的安全服务。
这些保护朱由学的影子人,都没有名字,只有代号,相互间都是以代号相称。平常就是朱由学叫喊他们他们都是不理睬他的,只有朱由学受到威胁,有危险时,亦或是朱由学需要他们替他完成一些事情时,这些影子才会现出鬼魅一样的身影。
功夫练到家的时候,就是返璞归真,身上的气息就如古井一样,不起丝毫的波澜,任外面怎样试探,最终都是一无所获。
孙祖寿也是从小就习武,师从大师,一身武艺精进,超凡脱俗,不比保护朱由学的那些影子人差多少。
也正是这样的情况下,孙祖寿才感觉到没底。
人还没进马车,就感觉到马车里另有玄机,深不可测,探而不得。
加上对毅王的敬畏、仰慕之心,所以才会一进马车来就汗流不止。
再等到朱由学一言不发,直接扔给他一本册子,更是令他思绪一时短路,若不是翻看到后面,前后连贯起来,重新梳理的一遍,此时的下场,孙祖寿是可预见的。
故,在朱由学朝他点头时,能在第一时间里反应过来,及时跪拜明忠心。
“姚全,给孙将军换茶水。”扶起孙祖寿,朱由学又对着门处喊道。
作为朱由学身边最最亲近的人,姚全知道朱由学所有的秘密,也知道自己主子的生性。
姚全领着婢女端着新的茶叶和热水进来房间,朱由学接过来亲自给孙祖寿换了新茶,这在以往,是很少见的,就是高邦佐等人都很少喝到朱由学亲手炮制的新茶。
孙祖寿虽不知道这些细情,但自己的主子为自己斟茶就已经够自己受不起了,一脸惶恐。
“将军品品看。”朱由学将茶水端给孙祖寿,一脸的笑容,如花一样。
孙祖寿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赞道:“此饮只得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寻。人间极品,这是臣这数十年来喝过最好喝的茶。”
人间极品?!有点夸张了,好喝这是应该的,在吃喝方面朱由学从来不会亏待自己,就算在锦州每天吃食堂,和将士们吃的是一样,他回房后也要泡上一壶茶水,自我享受一番。
听到别人的赞许,虽然有奉承的意思,但还是很让人欣喜、愉悦、高兴的。
人也归顺了,茶也品茗过了,朱由学和孙祖寿不一而同的一齐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朱由学站起身来,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姿态坐在那,实在吃不消,活络了下筋骨。推开左手边的小窗户,往外面看了看,迎面而来的是一阵热浪,这虽到了秋天,但这秋老虎是不容小觑的。
关好窗子,朱由学又坐到了那蒲团上,眼睛看向正坐在那显得不安的孙祖寿。
“知道我为何找你吗?”朱由学身子往身后的软垫上一靠,轻轻的从嘴里吐出一句没有头,也没有尾的话来。
“知道。”孙祖寿点了点头应声道,都这个时候了,怎么会不知道,挂在一面墙上的一幅地图,这是一幅蓟辽地图,上面圈圈点点,勾勾叉叉。特别是处于中间的山海关那一处,更是被画得格外显眼。
连接辽西走廊与关内的联系,避不开山海关这一道人为修建的关隘。
只有将山海关掌握在手里,朱由学心里才能有底,因为一旦发生险情,他可以从容的应对,不是让留在关外的军队入关,就是自己策马出关。
“知道甚好。”朱由学脸色变得很是严肃,点头轻语道。
接着,轻抬了下眼皮,看了眼孙祖寿,继续道:“听说,你这里也很是不平定,要不要我为你出手?”
孙祖寿坐正身子,也是一脸严肃,回道:“眼前之事,不过皮癣之疾,劳烦殿下多心,臣若连这点小事情都不能解决的话,怎么可以胜任殿下的重望。”
“嗯,本王相信你。”朱由学一副很是赞赏的神情,边点头边说道。
“对了,王爷,臣向您推荐一员悍将。”
“喔,是谁?”朱由学一听这话,来了兴趣,一脸欣喜加疑惑加期许的看着孙祖寿。
“臣的副手,山海关副总兵鲁之甲将军。”
“是他。”听到‘鲁之甲’三字,朱由学不经意的皱了皱眉头,略觉惊讶的看着孙祖寿说道,言语说不上冷,也说不上热,平淡中夹带着不喜。
孙祖寿两眼不眨一下,朝着朱由学重重点了点头。
他知道朱由学为何皱眉,就是他当时刚被调到山海关时,与鲁之甲初搭档时,也皱过眉。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句话对与鲁之甲有过接触的人的体会是正解。
看着孙祖寿一脸不似作假的样子,朱由学半信半疑的哦了声,算是愿意与鲁之甲见上一面,看看是否能当上孙祖寿的推荐。
鲁之甲也算是辽东老将了,他经历过杨镐督辽,熊廷弼经略辽东,孙承宗督辽。
早在几年前,锦州初立,百业待兴,亟需人才的入注,鲁之甲就像自己的上司孙承宗大人请命过调往锦州。
当然,在那一批人中,多数人被朱由学给退了回来,只有少数人被留了下来,如赵率教,茅元仪等。
鲁之甲没有什么赫赫战功,倒是败绩不少见。
加上为人比较严厉,脾气也很是暴躁,最主要的是一脸横肉,戾气森森,虬髯遍布两腮。种种原因下来,鲁之甲便被朱由学首当弃去。
入了关,朱由学和他的队伍没有住进孙祖寿给他们准备好的府院房间,一如以往那样,自成营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夜晚,吃过晚饭,经过一天的赶路,众人都很好疲惫,特别是这早晚凉已经分开,夜晚可以很好的入睡。
有很多人,什么都不洗漱,铺好床铺倒头就睡。
朱由学虽说也困乏,但比那些将士们好多了,他又不需要行走,马车稳如平地,他呆在马车里,就相当于在地上一样,想睡就睡,作息没有什么不同。
强逼着自己看书,打发无聊。
随手从书架上取出一本书,正无味的翻阅时,离去的孙祖寿又来了。
这一次他是不请自来,这一次他不是一人前来。与孙祖寿一同来的还有之前他向毅王推荐过的鲁之甲。
鲁之甲虽长得孔武有力,粗狂的身躯,往那里一站就像一堵墙一样。但此时的表现和之前孙祖寿无多大差别,细比较下,比之更甚。
汗如雨水一样,哗哗的流淌着。
鲁之甲能在明朝这深不见底的官场中混迹了这么多年,一来运气好,二来谁都不想理他这号人物,都认为他这号人是不能惹的,也是惹不起的。
他的长相,是他最厌恶的,也是他能在官场中站稳脚跟,还能一路升迁的重要原因之一。
他这人见人憎的容貌,他所经历过的倒霉事,都是他伪装自己,保护自己的本钱。
朱由学先是看见孙祖寿还面露笑容,毕竟这刚入自己帐下,怎么着也得好好待之,不然也太伤寒人心了。
可是,笑着笑着,这脸部肌肉就僵硬了,很是生硬。
突然,脸色冷青了下来,耷拉着脸,很是不喜的坐在那。
同时,还瞪了孙祖寿一样,意思说,太不知好歹了,老子对你好,是看中你的为人和才能,就算答应你去见见这扫把星,也不是说让你将他带过来,而且还事先一点招呼都没有和自己打。
孙祖寿歉意的讪讪一笑,说道:“殿下,臣未经召唤便擅自将鲁将军带来,还请殿下莫怪。”
乖个屁啊,这都到眼前了,怎么着也得做做样子。
神情稍微轻缓了不少,轻语道:“无事,将军带鲁将军过来,本王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请坐。”
鲁之甲自打进来房间一直低着头,所以之前朱由学的厌恶神情也是一点都没有看到,这时听到毅王让他坐下的命令,才缓缓地抬起头来。
眼神中饱满着欲夺眶而出的泪水,瘪着嘴,很是四六不成样,让人看见不是心里难过,而是想揍他,有种想吐的感觉。
真心不知道鲁之甲的母亲是怎么将他这号人给带到这个世上的,而且还让他如此幸运的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朱由学有一句没一句和鲁之甲互搭着,孙祖寿就做中间的调节剂,时不时的插上一言半句。
近两个小时的无聊中的交流中,朱由学感觉鲁之甲确实如孙祖寿说的那样。
看人不可看外表,容貌是父母给的,性格是后天成长的。不能因为一个人的容貌而断定一个人,也不能因为一些事,而‘打死’一个人。 且看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