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锦州到山海关,也就数百里之遥。不算远。
但就这么一点路程,愣是被朱由学他们走了近十天,这速度不可谓是不慢!
路途中他们经过袁崇焕之前待过的小城,也是锦州到山海关之间的中转站,连接口。
宁远早在两年前就被朱由学以硬强的手段,纳入到自己的手中。
虽说宁远在朱由学的掌握之中,但他就好像遗忘掉它一样,接手后,并没有对这里进行修城,扩大,反倒将住在这一片的军民移走了不少。
宁远三面环山,一面临海,城池虽小,却是一处战略要地。
锦州是辽东与关内之间的战略要冲之地,守好锦州,就是断绝了辽东与关内的联系。
而宁远则是锦州到山海关之间的纽带,一旦缺失,将使关外与关内断去联系,此地轻重,不言而喻。
依以往的办事程序来看,关外的一切是由都是由朝廷直接负责,调动一兵一卒,一草一木都需朝廷一层一级审核,研究,拖拉,盖章,慢腾腾的从京师下发出关到前方人的手里。
所以宁远的作用就突显了出来,不得不让人重视起来。
可,朱由学他不需要,他在关外自成一派,手中是兵多将广,文武齐全,粮草兵器等更是堆积如山,充足的不能再充足了。
故,不需要朝廷分毫,有了朝廷的干预,倒是显得画蛇添足,误事。
宁远现在连关内的一个小集镇都比不上,人不足三千,驻兵一千。
城破又小,一点战略要地的景象都让人看不出来,看得随行的文武都对此地摇头叹息。
上位者的一个念头,能兴盛一地,也能衰败一处。
城小归城小,还是有点亮点的。离陆约数十里处的地方有一座海岛。
这座海岛可是辽东的宝贝,至今还在使用中。
觉华岛是辽东明军的储藏基地,以前是,现在也是。
朱由学除了将它做储藏用外,还拨给模范营,作为他们的训练营地之一。毕竟模范营是朱由学倾心打造出来的,虽不期望他们能有神鬼奇能,但也得是人中精英不是,不然怎么对得起全方位,持久的训练。
留下大部队,朱由学带着数人坐着锦州刚成立不久的水师舰船出海而去。
在王明仁的记忆中,这是毅王爷第一次去觉华岛,几年前虽有去过山东平乱,虽有动用水师用船只运送,但他本人并没有虽行而归。
不是朱由学不想坐船,而是他不放心这船的质量,看着就让人心里发颤打寒。
在觉华岛上一呆就是两天,不是很大的觉华岛被游览个遍。
同时,也与领军在觉华岛上驻守的曹文诏进行了一夜未睡的交谈。
之后,朱由学回到宁远城,不做任何停留,就带着队伍继续前行。
朱由学他们一路上吃自己的,用自己的,绝不给沿路的城镇,村落,增添负担,遇人则避。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在离山海关还有十里路的地方,山海关的守将孙祖寿领军前来迎接。
不是说孙祖寿想来,而是朝廷有规定,边兵不可入内。
所以,一路护送朱由学的独立旅将士便止步于此,待交接守卫后,他们也不做任何停留,回兵锦州。
孙承宗的接替者,高第来到山海关后,第一件事就是裁军,大幅度的裁军。加上锦州之前的整兵、裁军。两地的军队加起来也不到十万人。
一旦发生危情,危险将直逼京师。
虽有人对高第此举不满,但高第朝中有人,而且他裁军的理由也很在理,旁人不好反驳。
偌大的山海关,此时也就驻兵一万多人。
贵为朝廷正二品武官,军事要塞山海关总兵的孙祖寿所领的军队,还不如锦州外那些没有正式官职的人领军多。
孙祖寿的参将李承先,骑着马站在孙祖寿的侧后,看着离去慢慢远行而去的队伍,心中很是羡慕。
“将军,我朝自成祖时就定下藩王不得拥兵的祖训,您看??????”
孙祖寿虽说长久守在山海关,前阵子还据关与来袭的后金军交手,他可是知晓那当中最大马车中的那位爷的厉害。
想当年在永平城时,因为些许小事,就将整个永平城的明里暗中的势力清洗了一遍,至今永平城都归在毅王的遥控之下。
这只是与地方上的土豪士绅相斗,在关外以一己之力,镇守锦州,使得后金数年间不敢西进半步,此次倾国之兵压制而来,却换得个君死军败。
这些还不算什么的话,那手中掌握的十数万精锐之师,总是真实可见的。
孙祖寿从小就善武,好武。毅王虽年岁不大,但却早已经被他的事迹给征服了,早就怀有仰慕之情,若不是之前的顶头上司孙承宗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在几年前就挂印而去,出关投奔毅王去了。
听闻李承先的话后,孙祖寿没有给他好脸色看,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就驱马赶上队伍而去。
李承先虽说是山海关的参将,但此时的‘能耐’可是有超越孙祖寿的迹象。
无他,李承先投了个好主子,虽说他是行伍之人,理说不该参与到这些内部征伐之中,只管为君与敌作战,保境安民,但他一心钻营,无时无刻不是在想着怎么往上爬的念头。
所以,在高第到来的第一天,他就光荣的入了高第门下,做了阉党编外人员。
作为阉党一份子,他深知自己这一派现在的地位和敌人。
又因为没有‘敌人’可打,所以只能瞄上‘自己人’。
李承先也不紧跟上去,他很是厌恶孙祖寿,因为孙祖寿的口碑甚好,好的连高第都没有动他,而且还数次敲打、警告李承先,让他对孙祖寿放尊重些。
孙祖寿的口碑却是好,他爱惜民力,以前为官一方的时候,用自己的俸禄和家中的资产修建学堂,为流离失所的百姓提供房屋,为??????
高第是阉党不错,但他很少去做阉党做的那些伤天害理之事,他没有杨涟,左光斗等人的牺牲与敌斗的血气,他投靠阉党也只是为保自己和家人一命罢了。
关于孙祖寿的资料,朱由学手中可是不少,曾经也没少念叨着他的名字。
这不,此时他屏退身边的人,独自一人盘膝坐在那藤竹编制成的蒲团上,手中翻阅着收集到关于孙祖寿的讯息。每看到喜处,不是点头赞许,就是情不自禁的放声大笑。
朱由学不认为自己爱才,识才,辨才,用才,但也不是说昏庸的不成体统,只近小人,远达贤。
“姚全,去请孙将军前来一叙。”朱由学合起手中制定成册的本子,冲着门外就喊道。
此时的马车行走的非常缓慢,所以,孙祖寿很是从容的就上了马车。
马车门口处有间更衣室,因为马车内部的装饰都是用珍贵的木材,上好的毛毯,绝世的珠宝等组成。
孙祖寿换下那一身的戎装,穿上马车上配备的服饰。
敲门,拉门,合门。
朱由学坐在那没有起身上前迎接自己很是看好的将军,伸出手示意他坐在旁边的蒲团上。
理说,这天气虽热,但马车里很是凉爽,毕竟这四周的墙壁里,每隔上一段就放置了一块冰块,已达到降温之效。
可是孙祖寿还是满头大汗,这汗水好像就是止不住一样,一层接着一层的往外渗。
见此,朱由学自笑着,摸了摸鼻尖。头还望旁边一块有人高的玻璃镜上照看了看,也没瞧出什么来。
孙祖寿接过姚全递过来的水杯,示意惨淡的笑意,怪瘆人的,看的姚全全身起疙瘩。
就这样,孙祖寿不停地喝水,不停地出汗,估计他喝了快近一壶水下去,这汗才止住。
时间长的,朱由学都快睡着了。
朱由学什么也没说,将之前看的那本子扔到了孙祖寿的怀里。
孙祖寿一时不知什么意思,神情显得很是呆滞,两眼直看着朱由学,朱由学也不说话,示意他自己翻看。
孙祖寿双手捧着册子,很是颤抖,想想自己从军这么多年,未贪过丁点毫末,也没有霸占过他人的功绩为自己的功劳,也没有歪曲事实打压过同僚,??????
就算有这些不法的事情,也不该他毅王爷管,自有圣上,大理寺,刑部,兵部,都察院管。
战战栗栗的像似在翻阅生死簿一样,小心的翻看着,生怕一个不小心撕坏这纸张。
当翻开封面时,入眼的是自己的名字与画像,以及个人简介,出生年月,籍贯何处,??????
看到这些,心倒是平静了下来,不是说不怕了,而是已经怕透了,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所以也就看开了,不然怎么有这么详细的关于自己的资料。
只是不明白既然要将自己拿下,为何还需如此费周折。
故接连往下翻看,数页之后,孙祖寿有点乱了,前面几页都是自己这么多年的所做过的事情,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而且有很多事情自己都快记不得了。
再有,这最后几页都是对自己的评价,而且评语都不错。
再次抬起迷惑的眼眸,看向前方正笑看着他的毅王。
朱由学只是朝他点了点头,其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孙祖寿突然如醍醐灌顶一样,眼前一清明。
放下册子,翻身跪在朱由学的面前,嘴里发着狠誓,言道:“臣孙祖寿愿誓死效忠毅王殿下,如有违言,天打五雷轰,从此绝后。”
朱由学朗声哈哈大笑,身子前倾,双手去扶着孙祖寿的双臂,轻抬道:“将军无须如此,快快请起。” 且看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