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人终归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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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声戛然而止。
喜堂外,不时传来乌鸦嘎嘎地尖锐声音,这令我的心里毛毛的。
下意识地,我用手攥紧自己的衣襟,衣服的质地变了,不是棉布,而是丝滑的绸缎。
我立即往下一看,大红的衣裳,一层一层地套在自己的身上.......
天啊!这是成亲的礼服!
自己的眼底露出惊惧。
忍不住尖叫一声,慌忙地掉转头就奔出去。
然而,我还没走到门外,只见明亮的月光一下子就被雕花的窗门格挡住了,一块红头巾从天而降,轻飘飘地落在我的头上,遮住了我的视线。
我想伸手去掀开,但,自己的身体又该死地不会动了!
忽然,有一双纸糊的鞋子和衣裳出现在我的眼皮底下,然后自己缓缓地伸出手去,一条红绫放在我的手心上,我轻轻地捧着。
只见,自己那穿着精美绣花红鞋的双脚,跟着那纸糊的鞋子往前走。
没多久,出现了十分高的门槛,那纸糊的鞋子停在了门口,而我则是跨了过去。
这间屋子灯火通明,隐隐约约地嗅到了一股子的香烛味。
我兀自地站在门口,害怕地在心里狂叫。
一只青白色的手从盖头底下掠过,那手上正拿着红绫的另一头。
心,咯噔一下,我就慌了。
天啊,我不会真的要嫁给河伯了吧?
当他将我带到两个蒲团前,他就跪了下来,我一眼就看见,一副白森森的骨头架子撑着一套宽松的黑色冥衣,他那光秃秃的头颅只有双眼闪着两团幽青色的火焰。
我的双膝不受控制地准备往眼皮底下的蒲团跪下去。
呼~
门被外头的凉风吹开,我的红盖头被掀了起来,飘上了屋梁。
红色的盖头后,显出一张俊朗冷漠的面孔以及一袭异常耀眼的红袍。
是他!那个男人!
我察觉自己的身体恢复了自由,想往他那里奔去,旁边那个骷髅疾速地抓住我的右手。
“带我走!”我的嗓子变得有些发涩。
那个男人漠然地看向我,语气竟是淡淡的:“帮这个字往往都是亏本的。”
“你想要什么?”
那个骷髅用力将我扯到他的身后去。
那个男人一派悠哉:“把你的时间都给我,怎么样?”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这话不就等于让我送命给你吗?”
“横竖都是死,你看要被糟蹋了再死呢?还是失去自由?”
犹豫了片刻。
我颤动地问:“你要我的时间干什么?”
他摸了下巴:“这个,暂时没想到。”
看来他只不过是开玩笑的吧?反正先让他救了自己,我再矢口否认,那不就可以了吗?
我激动地望着他:“好,那你赶紧把他给解决了啊!”
那张冷峻的脸上显出浅浅的笑意:“合作愉快。”
话音一落,他缓缓地扬了一下手。
一股强大的力道猛然就将我拉扯到屋梁,原来是那个骷髅突然间就飞上屋顶,只有骨头的手却紧紧地抓住我的右手,顺带把我也给带飞了。
就在此刻,一缕柔顺的黑发拂过了我的脸颊,这发丝带有冰冷的触感。
这不是我的头发,我没有这么长的头发。
我愣愣地望着,面前陡然闪现的这个男人。
身穿一袭红色袍服的他悬浮在半空中,猎猎起风的袍衣给人一种独霸天下的王者气概。
一双淡若止水的眸子直直地与我对视,他那寒如冰的手正握住我的另一只手。
他剑眉一挑:“念咒!”
“啊?”
他的面容蓦然冷却下来,那双有着星辰光芒的眸子霎时变得深邃阴暗:“笨。”
这个字刚才从他的嘴里吐出来,他便掀了一下用金线绣着流云的袖子。
一道劲风窜了上去,右手那将我往上拔的力度不见了,我的身子顿时失去了支撑力,一下就往下坠落。
这个男人快速地伸出另一只手,揽住了我的腰部。
待他的双脚落地,周围的景象全变了。
尽管我拼命想要装作镇定,但是,自己不停地抖动的双腿却打破了这个表面。
我还是在自家的大堂里,头顶的电灯还在发出橙黄色的灯光,外头的夜空乌云散去,皎洁的月光轻盈地落在大地上,引得隐藏在黑暗里的虫子不停地唱着歌。
难不成,刚才只是错觉?
可是,这个穿着红袍的翩翩然般的男人却真实地矗立在我的面前,犹如一个地狱归来的修罗,眸光尽是毁天灭地的锋芒。
他的声音冷清:“鼓声迷惑了你。”
“哦。”我尴尬地垂下了头。
猛地想起了什么,急忙跑到后堂。
空无一人。
姥姥不见了!她连同那个八棱兽面鼓一起不见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后退了几步,心凉了一大截。
“你姥姥是个骗子。”背后响起一句清冷的话。
我回头,犀利地盯着他:“你才是个骗子!你才是河伯!我现在还在梦里!”
他的眸光陡地变得冷冽:“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滚!把我姥姥还给我!”我紧紧地揪住他那绣有龙纹的衣袍。
“货物即出,概不退货!”他的眸光变得更加阴冷,使得周围的温度下降到了冰点。
我冷得嘴唇只哆嗦:“不!我要姥姥!”
他眉头一拧,幽幽地看着我:“交易已成,容不得你反悔!”
“你和程大虎都是骗子!”
他只是淡然地望着我,身体飘然升起,凌空而立,消失在清淡的月光中。
我一下就瘫坐下来,背后渗出了冷汗。
脑袋变得很沉。
原来,这个男人是只鬼,他是只鬼!
这个鬼走了没多久,程大虎就提着一盏纸灯笼,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目光呆滞地抬了下眼皮,也不想开口说话。
程大虎走了进来,吹熄了灯笼,也盘腿坐在我的旁边:“你姥姥估计在仙人跳。”
嗖。
我一下就站起来。
这个时候,我满脑子就装满一个念头,去仙人跳救姥姥!
眼前的画面也只有白天里,那一具具女孩子的尸体被抬了上来,余下空空的,一大片的红色泥坑。
程大虎重新点着了那盏纸灯笼,一路跟着我跑,时而我险些绊倒,他就在后边平衡住我的身子。
我没有时间去思索太多的事情。
感觉,心里好像缺了块东西,空洞洞的,很慌。
明明是春分,但仙人跳这座山上飘着无数的萤火虫,像是一团团的鬼火,却不显得阴森,倒是在彰显着一件重大的事情。
入春还没多久,晚上,山上还是非常冷的,程大虎脱了件外套披在我的身上。
白天聚集的村民此刻已经结群结伴地拿着手电筒,照着山路,要下山了。
好几个村民走过来问我为啥又倒回去,我匆忙地留下一句:“姥姥在上面!”
他们说,明明看见姥姥跟我下山了,怎么会在上面?
不久,就有不少的村民尾随着我上山。
由于出门时,忘了穿鞋,山路上的碎石将我的脚底板硌得全是鲜血,一不留意,就往前摔了一跤,后边的程大虎没来得及拉住我。
脸上有了火辣辣的疼,估摸着磕破了脸皮。
可我顾不上,站起来,就要跑。
程大虎一把拉住我的手:“我背你。”
他将灯笼给了旁边的村民,吩咐一声,必须一路点着,不能灭。
接着,他就蹲下身来,我觉得他在无理取闹,就想着掠过他,但程大虎粗鲁地抓住我的双脚,手脚快速就将我抛上了他的背。
“程大虎!”我怒喝。
“你伤着了,心疼的是你姥姥。”程大虎喝了我一顿。
我的心猛缩了一下。
程大虎很轻车熟路地将我背上了山,那河伯的庙前仍有一圈的村民团聚在那里,旁边的火堆仍烧的旺盛。
当我下了地,所有人都看向我,眼里尽是悲伤。
他们的眼神就像一盆盆的冷水,当头浇下。
我艰难地迈着步伐朝那巨大的坑里走去。
期间,没有一个人吱声,安静在这里泛滥。
本来两三分钟就可以抵达的路途,我足足用了十多分钟,就当我的视野里出现一双有着极其透明皮肤的干瘦的手,以及手里紧紧抓着的八棱兽面鼓时,双脚一软。
旁侧的程大虎迅速地扶住了我,并扶着我往前走。
“明月,以后有我呢。”程大虎沉着地说。
姥姥还是穿着那一身有着碎花的浅紫色的棉衣,面目慈祥地躺在土坑里,周围的泥土已经变成了的棕褐色,不再是那令人骇然的红色。
看着姥姥那平静的面孔,我的眼眶一热,温热的泪水就如同断了线一般,不停地往下掉。
我一把推开了程大虎的手,跳进坑里,俯在姥姥的身上:“姥姥!姥姥!你醒醒!我是明月啊!你快点起来,跟我回家!”
姥姥默然。
我轻摇她的身子,撕心裂肺地喊着:“姥姥!我怕,别丢下我一个人!”
程大虎也跳了下来,他使劲地拉扯我站起来。
他的力气很大,没一会,我就被他揽入怀中。
“明月,必须趁早烧了。”他的声音很轻,怕是惊扰了谁。
我愕然地望向他:“凭什么?”
“那河伯的鬼魂被困于八棱兽面鼓内,必须以纯洁的灵女之血献祭,才能彻底灭了河伯!”
“不!我不要!”我双手使劲地捶打他的胸口。
他忍耐地皱着眉头:“别闹。”
“程大虎,我恨你!”我红着眼瞪他。
“宁愿你恨我,我也不愿是你。”他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拿了一条麻绳,把我捆了起来。
将我抬上地面后,他叫村民把他的灯笼递给他。
程大虎从兜里取出一把雕刻精美的铜刀,把纸灯笼放在姥姥的头顶后,他就高举起那把铜刀。
月光之下,刀身泛着阴冷的光泽。
白光闪过我的眼睛,我本能地眨了一下眼睛。
咚!
如同雷鸣的鼓声几乎震破了我的耳膜。
就在一眨眼的片刻功夫,那把铜刀已经穿过了姥姥交叠放着的双手,以及那个八棱兽面鼓的鼓面,红色的液体从中缓缓地流出,流经鼓身之处皆发着莹莹的红光。
“不!”
我怒吼着,挪动着身子要去阻止。
然而,程大虎却提起了那盏纸灯笼,从坑里上来,对着面前的村民交耳说了几句,那些村民就拾了不少的干枝枯柴扔进了坑里,很快就将姥姥给覆盖了。
最后,程大虎看了我一眼,眼里尽是怜悯。
他的嘴唇起开:“明月,人终归尘土。”
随即,他一甩手,手中的纸灯笼落在柴堆之上,纸灯笼烧了起来,连同那些柴火。
这场火异常的红***得这里每个人的脸蛋都红扑扑,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显出兴奋喜悦的模样,死气沉沉。
我泪水被升高的温度烘干了。
“姥姥。”我瞬间没了力气,像是突然间被人抽走了灵魂。 老板,你的棺材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