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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门缓缓打开,一条身影逶迤拖延过来,直到达小鱼的脚边。
卫小鱼扶在臂上的头轻轻动了一下,抬眼朝他看过去。
阎晋低首,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
他越过她往外走,身上刚换的家居服被纤细的指尖捏住。
“放开。”
“我不知道......”
阎晋声音低冷:“放手。”
卫小鱼克制不住,嗓音已微沙哑:“阎晋,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
“你以为我是那样纨绔无聊的人,得不到,越想要得到。得到之后,就会轻易丢弃。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没原则的傻子?”
“不是,我......”
“是!”阎晋斩断她的解释,将她捏着他衣摆手握住,低身压下来。
他像一座山,巍巍然往她的方向倾斜,整片黑暗罩下来。卫小鱼眼中含泪,仰首望着他。
她从没想过,自己终有一天也会在他的心里有这样的位置。不,她从来也不敢去想,也许从一开始,并不是她自己一个人的痴心妄想。
到今时今日,他将他隐藏的一切都掀开来给她看,让她知道这么多年,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呢像个傻子一样往前跑。即便脚下荆棘泥淖,跌跌撞撞,她不顾一切的向着他奔跑。到最后,落得一败涂地的下场。小鱼心中的跌宕惊涛,一下子卷起,狠狠打向了她。她是懵了,真的吓到了。
也才反应过来,从再次见面到现在,她的一再退缩和自以为对彼此都好的理智开脱,对他的伤害有多大。
她感到愧疚,感到抱歉。
无论如何,这个人被她放在心上多年,哪怕临死那一刻,她也不愿记恨他。
“许念,你是不是很得意?时过境迁,终于到了我被你牵制,终于叫你得逞,到了你能够肆意挥霍我感情的时候?”
他将她的手往后用力一甩,脸色阴沉,眸底的光暗无天日:“恭喜你,你赢了。”
他丢开她往前走,小鱼急起身想要拦住他,却终因在地上坐了太久,双腿麻痹,跌了下去。
她两手撑在玻璃茶几上,重重跌下去。那玻璃茶几被重力一压,失去平衡,整个摔跌到地上。卫小鱼失去支撑,人也朝那顿时摔得飞溅而起的玻璃渣倒去。
阎晋并未走远,快步过来将她胳膊一拽,往身前一捞。一只膝盖重重着地,碎裂的玻璃渣穿过他亚麻长裤,齐扎入他膝盖肌肤之中。鲜血,那一片红,顿时就将亚麻长裤沁染成酱果色。
小鱼头撞到他胸膛上,脑袋嗡嗡的,见到他回过来救她,不禁欢喜,手便要去抓他的胳膊,试图解释。她并不是有意戏弄他,玩弄他的感情,指尖先沾到了一点粘腻湿润,带着温热,很快,鼻端也闻到了腥味。
她转头,垂眼一看,见到阎晋膝盖上一片血红,吓了一跳。
忙弯腰要扶他起来。
他握着她胳膊的手一松,大意有不要她帮忙,甚至是不愿再搭理她的意思。
卫小鱼脸上登染了恼意,将他的胳膊抢抓到了脖子上一拽,道:“闹什么?没看到你自己受伤了吗?我扶你起来。”
阎晋望她的双眼染了一层颜色,他淡淡道:“不必了。”
卫小鱼倔劲上来,抓着他的手偏不放:“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你是为了我才受伤的,我不会丢下你不管。”
边说边强撑着一边沙发的扶手,要让他坐上去。
阎晋看她双眉紧蹙,使劲用力的样子,面上的冷色缓缓退了下去。两只眼睛尽落在她光致的侧眼,眸光一闪,她左边耳后一直以短发遮挡的那片肌肤,因他手指搭在那里不经意的拨动,露出一条丑陋的,骇人的疤痕。阎晋视线顿凝,望着那道疤痕的眼睛变了颜色。
卫小鱼将他扶到沙发上坐好,便要起身到里面去找医药箱。想了想,又回过来问阎晋:“这里有急救药箱吗?还是你打个电话给钱医生,让他过来帮你?”
“我还是先打个电话问问前台。”
她见他只望着自己不说话,兀自忙碌着。
阎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拖住。
小鱼回头,见他像是有话想要问她,便凝神等待。
隔了好一会,阎晋却并不开口说话,她蹙了下眉头:“你......”
“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
他却先她一步开口。
小鱼懵了一下:“什么话?”
阎晋染着浓雾的眸光在她脸上缓缓的逡巡流转:“我是为你才受伤的,你不会丢下我不管。”
小鱼一愣,下意识要解释。却见阎晋的眼中带着浓重的期待和.....叫她说不出来的深意。就像是孩子最诚挚的恳求着什么,那大片大片黑暗却又明亮的海,直逼到眼前,小鱼心中禁不住的柔软。
她低下头,声嗓低而又低:“阎晋,我......”
诚然,他的心意在今时此刻摊呈到她眼前,她如沙漠中久未见到绿林的旅人,没有不渴望想要的道理。可只要想到她的弟弟,只要想到冠一为什么会死。她便不敢接受这份她曾奢求、渴求的感情。
她总觉得,自己是踩踏着弟弟的尸首才能抓到她一直以来想要的幸福。这幸福沾满了鲜血,每一滴鲜血都是从冠一身上流下来的。
“我.....”她挣扎着,不知该怎样告诉他,她的心情。
门铃在这个时候响起,她将手从他手里一缩,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脸上急促的挤出一抹僵硬又怪异的微笑:“我去开门。”便匆匆的逃脱了去。
阎晋手脱空晾在半空,往后一靠,沉沉的吐出一口气。
膝盖上的伤并不觉得有多疼痛,他只觉得心口,闷堵如暴风雨来前的天气。黑云低垂,窒闷难当。
卫小鱼麻烦客房服务的工作人员拿了医药箱过来,剪子小心翼翼裁开阎晋的裤管,她蹲坐在已经工作人员清理过,重新替换了的厚绒地毯上。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
玻璃渣嵌得很深,又细。她需要用镊子将玻璃渣一点一点都清理出来。
她有些难以下手:“要不然,还是去医院吧?”
阎晋倒还好,她脸色有些白的沁出冷汗来,他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半靠在沙发上:“我已经给钱伯伯打过电话,他很快就会过来。在此之前,你需要先替我清理一下伤口。”
卫小鱼手都在发软:“我也不是护士,不是医生,手上没个轻重,弄疼了怎么办?”
他嗤笑了一声,长睫一低,似笑似讥的扫了她一眼:“你以为,你还知道轻重?”
卫小鱼脸上一僵:“没有你这样指桑骂槐的。”
“反正我现在也被阎家赶出来了,胜宇也待不下去,一无所有。你尽管可以把我丢下,离开。我也不可能再拿你怎么样。”
他态度轻松的说道。
小鱼脸上的颜色更加难看了。他简直是在道德绑架。可恨她是个薄脸皮的人,心又软,不能像他一样,撒手不管,走就走了!
翘了翘嘴,她到底流露出些许不甘、不满,低着头去找那深陷入他肌理的,沾着鲜血淋淋的玻璃渣。
“许念。”
她惊悚得,像是从她自己身上拔玻璃渣一样,五官紧皱扭曲,僵着手臂将一根玻璃渣拔出来。阎晋在她头顶上方低声缓缓的唤她。
小鱼下意识“嗯”了一声。
玻璃落到银色瓷盘里,发出“叮”的脆响。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抬头朝阎晋看去,眼中浮起千言万语,双唇微动,却一句话都未说出来。
顿显得格外静谧。她安静的替他收拾着伤口,他低头沉静的望着她。
阎晋忽然想起来,那一回,他手上受了伤,也是她,这样低眉垂目的替他处理伤口。跑上跑下替他买消炎药。
好像还是昨天的事。一晃,却已这样久。
“你忍一忍,我很快就好。”
她旋着消毒水的盖子,习惯的开口与他说道。比起刚才拔玻璃渣时的战战兢兢,她拿着镊子钳药棉,消毒水倾倒的动作分外利落迅速。在他的伤口旋了一圈,眉目一抬,将药棉丢了,再换上新的。她还记得,他是最最厌恶消毒水气味的。
可她却并不知道,他为什么厌恶消毒水的气味。
“我是阎百铨的私生子。”
他忽然开口说道。
小鱼迅速行动的手顿住,她从鼻端很轻的应了一声。她知道他是阎百铨的私生子,所以她也知道她这一路走来的种种艰辛不易。可她从来未听他说过这些,这是他的禁忌,她从不敢提及。而他,越加不会主动说起。
可今天,他却说了。
小鱼的动作放缓,手下越发轻柔起来。
他接着往下说,身体放松,更像是颓然的往后靠,全部倚靠在沙发椅背上:“我母亲走的那天,我知道自己的父亲竟是大名鼎鼎的胜宇董事长。”
他的声音低微似游魂,缓慢而虚弱:“才知道,他为了夺回我,令我认祖归宗,逼死了我的母亲。”
“我一直想要一个完整的家,想要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却未想过以这样的方式,以这样的代价。我在医院里坐了一天一夜,我永远忘不了那天夜里,忘不掉她被退出来时冰冷的身体和满身消毒水的气味。她是医院里的护士,在吃了整瓶的安眠药之后,她替自己注射了医用消毒水。她知道自己斗不过阎百铨,她情愿死,也不愿输掉这场博弈。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棋子......”
“别说了.....”
“她明明在前一天还答应我,无论如何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她骗了我。”
“阎晋!”
小鱼手里的镊子掉了下来,她半跪在地上,伸手抱住了他。
“许念,我从未跟你说过,我为什么讨厌你,讨厌你接近。因为我害怕,怕你有一天也会丢下我。” 谁说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