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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卫天灵长弓碎月

禅魔 间安 6942 2021-04-07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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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闱猎场的范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从东首的双林山,到西首的王阳山,除却中间空桑山前的一截平坦敞阔之外,俱是荒草丛生、林木耸立之地,合计大约三百余里。

  因为秋闱猎场就在龙城北门外不远,朝中有什么大事也可以及时送报,所以姬无忌把这次的狩猎期限定为十日,他在第一日清晨入场拔了个头筹猎了只雄鹿之后,便回了双林山下的营帐,再也不曾入猎场行猎,很显然是把机会让给了人数众多的年轻人,更为准确地说,是为李归云腾出场子。

  洛长安打从与问鼎侯布公权交谈后进入猎场以来,一连三日悄然一路向西,不曾猎取一只猎物,他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王阳山。

  不管怎么说,姬无忌带着大批人马从猎场东边而入,必然惊吓到了猎场中的猎物,再加上龙城众多年轻俊彦们的自东而西地毯式扫荡,机警些的猎物必然早已西逃。另外,姬无忌说封捕获猎物最多者为猎王,不过这种话当不得准信,总不能说洛长安猎杀了一千只兔子,而李归云却猎杀了一头猛虎,然后还封洛长安为猎王吧?

  王阳山下出猛虎,这是龙城故老相传的常识。洛长安目标直指王阳山,便主要还是冲着山中的豺狼猛虎而来,当然了,如果在成功猎得猛虎之后,还有剩余的时间的话,他也不介意多捎几只山鸡野兔什么的,一则慰劳一下自己多日未吃野味的肚子,二则凑凑数,确保拿下猎王名头无虞。

  第三日暮色黄昏,洛长安刚到王阳山下,便觉得大地一阵轻颤,隐隐有十余骑从身后疾奔而来,不觉剑眉微蹙,拨转马头,穿进一片荒草之间。

  不多时,马蹄声奔涌,至山下止歇,或许是王阳山于暮色之间显得幽深险恶,人群中一人略露一丝胆怯,说道:“二哥,我们真的要上山么?”

  被称作二哥的是一个紫衫长袍的少年,大约比洛长安略长两岁,听到跟在身旁的人这么一问,俊逸挺拔的眉头猛地一拧,白净的脸上腾起一抹怒色潮红,恨声说道:“这几日你们又不是没有看见,那些个杂碎们不都成了李归云的狗腿子了吗,每日里打到的猎物都以李归云的名义送回大帐,试问这样谁还能比得过那李归云?”

  之前开口说话的澜衫少年见二哥动了怒,稍显稚嫩的脸上浮起一抹忌惮之意,嗫嚅着嘴角,低声说道:“可我听说王阳山上有大虫,我们这些人尚还没有身入玄门,只怕……”

  澜衫少年的话没有说完便被“二哥”狠狠一眼瞪得噎住,紫衫长袍的少年瞥眼环视了一周,见跟随而来的十来个少年俱都与那澜衫少年一般神色,剑眉不禁微微一缩,沉沉舒了口气,说道:“正因为王阳山上有大虫,我才来的,在数量上,我们定然是比不过那李归云了,不过他们打到的猎物多以山鸡野兔为主,少有土狗豪猪,更别说有豺狼虎豹了,只要我们扛两只大虫回去,必能胜他。”

  澜衫少年听到紫衫长袍的少年这般一说,眼中微微一亮,随即又微微一暗,口角紧抿,透出一股风萧萧兮吾往矣的气势。其他人也都如此一般,其中一个大约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更是不禁慨叹了一声,说道:“要是杜大哥在就好了!”

  众人听到那少年的慨叹,俱都神色一片震动,就连那紫衫长袍的少年,也都隐隐透出一丝激动兴奋之意,傲然笑道:“若我大哥在此,焉能有李归云耍威风的机会!”

  澜衫少年微微一笑,脸露无限向往之意,又略略带着一丝疑惑,喃喃感叹道:“是啊,杜大哥上玄青宗也快有十年了,当时去的时候都已经晋升圣骨秘境了,如今的修为定然深不可测,你们说杜大哥如今是到了苦海秘境呢,还是大阳初照之境?”

  经蓝衫少年这么一挑头,其他少年也跟着畅想起来,有的说必然已经到了苦海秘境,有的说可能已经到了大阳初照之境,彼此争论不休,难以达成一致意见。

  紫衫长袍的少年满面淡然地看着身后众少年们议论,直到众人紧张的情绪差不多因而消散,方才面容微微一肃,淡淡说道:“我大哥前几日有信传来,说年前就可能回龙城了。我们还是先进山,夺下这猎王的名头才是要紧之事。”

  众少年一听杜大哥年前就要从玄青宗回来了,一个个大为振奋,纷纷策马跟着那紫衫长袍的少年往王阳山上奔去,其间仍是不住议论着那杜大哥的修为高深之事,再也没了半分惊惧害怕之意。

  洛长安待得那群人走远,方才从荒草中曳马而出,剑眉微蹙,透着一股凝重之意。

  杜姓,在龙城算得上是一个大姓豪门,虽然早些年渐趋败落,如今声望不及问鼎侯布公权和文渊大学士花余庆,但是仍然身居三公六族之列,府邸也在朱雀大道上离丹阳门不到三十里的地方,实实在在的核心贵族。

  洛长安曾在青溪镇临娶安澜之际,就听人猜测过安澜的夫君会是杜家的子弟,至于是大公子杜淳年,还是二公子杜淳月,却没有听到确切的传闻。很显然,刚才那个领头的紫衫长袍的少年,无疑便是杜家的二公子杜淳月了。众人口中称羡的那个身在玄青宗修行十年有余的杜大哥,自然就是大公子杜淳年了。

  倘若只是杜家这么一层关系,洛长安倒也不至于太过紧张,只是他从杜淳月最后那句杜淳年年前就要回龙城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别样的玄机。

  在青门峡的徐将军府里,洛长安与醉三千并肩斩杀了的那个轻摇羽扇手划开天符的公羊羽,正是出自玄青宗,当时醉三千就说了一句他不该来,但公羊羽却不无落寞地回了一句他不能不来。如今公羊羽死了,身在玄青宗修行十余年的杜淳年随后就要回转龙城,若不是奔着为公羊羽复仇而来,便定然是另有所图。

  从南国的周一蘅到水云间的李归云,再到玄青宗的杜淳年,这些个蛰伏多年的玄宗妙门里的人,可都有意无意地在往龙城里靠了,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为了明年二月三阳宫的春考而来?倘若仅仅如此,只怕问鼎侯布公权也不会如此郑重其事了吧!

  然而,洛长安而今除却能想到三阳宫明年二月的春考之外,再也想不到其他任何情由,好在他生性豁达,暂时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抛开思绪,拨转马头朝向王阳山深处,正准备扬鞭驰行,陡然听到深山处传来一声惨烈至极的痛嚎,紧接着又是一片呼号喧嚣,其间隐隐有那杜淳月激动而又愤怒的声音。

  洛长安剑眉轻轻一挑,知道杜淳月一行人已经遇上大的猎物了,双腿一夹马腹,扬鞭而起,无神的老马不知为何,突然多出一股昂扬的劲头,甩首朝前疾奔而去,林风呼呼,倒是终于有了三分驰骋的感觉。

  洛长安一路奔行,山林深处不断的有人负伤的惨呼声传来,还有巨兽激昂愤怒的咆哮,听得他这个曾在小孤山上与野兽为伴多年的人都不禁暗自蹙眉,到底是什么样的猛兽,使得十来个自小熟谙弓马的少年捉襟见肘难以应付?按道理上来讲,在这皇家猎场里头,应当不会有强大到难以应付的凶兽才是。

  一连蜿蜒越过两个低矮的山坡,弦月清辉冷照之下,洛长安清清楚楚的看到,狭小而漫长的溪涧之端,一方山石遮掩大半的石洞前,傲然耸立着一头猛虎,呲牙咧嘴,神色狰狞,口角间滴流着淋漓的鲜血,身上倒插数支创伤入骨的长箭,箭端处血水浸渍的毛发,乌黑一片,在周身银光流转的毛发映衬之下,显得格外的污秽不堪,很明显杜淳月等人的长箭之上喂有剧毒。

  在那傲然耸立的猛虎身旁的青石流水之上,赫然还横卧着一头气息奄奄的母虎,此刻虎目莹莹,埋首紧紧摁住身下折腾不已的一只小老虎,小老虎显然出生不久,眉眼都还没长开,不过却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的存在,极为不安。

  再看杜淳月这边,十余个人中,此时还能勉强站立的只有三五个了,其他的要么已然葬身虎口,要么横卧在地打滚挣扎。杜淳月拖着鲜血淋漓的右臂,眼中闪动着愤怒而激切的神光,牢牢地盯着那气势渐消的猛虎,他知道自己喂在箭端的剧毒正在一点点吞噬着猛虎的生机,只要再等上片刻,这一窝三口之家的畜牲就尽归他所有了。这可是世所罕见的白虎异种啊,有了它们,猎王的名头已是囊中之物。

  洛长安也很是惊讶,没想到在这距离龙城百里开外之地,竟然会有这等异兽白虎,而且还不是一只,而是一家三口。说实在的,他也有些心动,想趁着杜淳月此时不备,放冷箭将人和虎一起给收拾了,不过当他看着在母虎身下不安挣扎偶尔探出头来的小老虎时,心底又打消了这不太光明正大的私念,不为别的,一则那小白虎太过可爱,二则倍受白虎舐犊情深的感染,三则想起了自长龙洞里带出来的黑马太白。

  可以说,那小白虎与黑马太白乃至与他洛长安,身世多多少少有些相近,自幼没了娘,或许小白虎和黑马太白更为凄惨,都是没了双亲,洛长安而今现在至少还有一个父亲洛阳明在世,虽然彼此感情素来不深,但是至少那份血浓于水的牵绊还活生生的存在着。

  洛长安从马背上下来,手挽紫金弓,背负雕翎箭,悄然穿过荒草倾覆的山石,缓缓往溪涧尽头大青石上的白虎靠近。他虽然此前在伏魔井下斩却了心魔,但是心底对他母亲姬红玉的感情一丁点也没有消减,反而更为坚定和深沉。曾经在小孤山之际,每每碰到怀孕待产和正在哺育幼崽的野兽,也都会饶过不杀。这份善心,至今未变,他想救下这白虎一家。

  洛长安一边掩藏行迹一边默默关注着四周的境况,缓缓往溪涧尽头的青石靠近,尚未到达,青石上耸立的猛虎忽而剧烈颤抖了一下,十分警惕转头朝着他低吼了一声。

  洛长安暗自皱眉,微微顿住了脚步,可是另一边的杜淳月却没把白虎的反应当作是一种警告,反而认为它是剧毒发作难受才吼了这么一声,脸上闪过一丝激切兴奋之色,展臂挽弓,又一支毒箭朝着白虎疾飞而去。

  青石上的白虎看到杜淳月又是一箭射来,愤怒地狂吼了一声,前爪抓地,后腿微屈,想着就要从青石上腾跃扑击而下,可是刚一发力,顿时虎口一松,哗啦啦呕出一大滩又黑又臭的污血,庞大的身躯止不住剧烈地颤抖不已,丝毫难以移动分毫。

  杜淳月等人看着白虎已然无力反抗,脸上的神色俱都一片灿烂,可就在眼见着毒箭迫近白虎之际,忽而嗖的一声锐响自一旁的荒草深处窜起,紧跟着只见一道流光闪过,叮的一声轻响,星点璀璨的火花中,迅疾无比的毒箭竟然被凌空射落,而那道流光则是一往无前,笃的一声,深深扎进一株大树之中。

  杜淳月等一干人急急转眼看向深入大树三寸有余的长箭,看着月光笼罩下兀自轻轻颤鸣的翎羽,那个澜衫少年忽而脸色大变,十分忌惮地看着射出长箭的那一丛荒草,骇然呼道:“是洛长安,那个在大典前一箭射杀了洛长风、王嵩、还有刘错的人。”

  紫金弓是一张活弓,可松可紧,松时疲软无力,稀松平常,很容易蒙蔽别人,但是雕翎箭却是锋利修长,翎羽齐整优美,很是容易辨认。那澜衫少年当日便在亲眼目睹洛长安一箭射杀三人的人群中,是以此时一眼就认出了那独一无二的雕翎箭。

  其他人听到澜衫少年这一声喊,脸色不觉暗暗一沉,杜淳月也是剑眉扭结,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处无风自动的荒草丛,沉声呼道:“阁下既然已到此处,何不现身一见?”

  洛长安在收紧紫金弓射出那一箭的时候便知道自己藏不住了,杜淳月的呼声尚未落地,便已从荒草深处钻了出来,傲然立于道旁,冷冷地看着杜淳月等人,不言不语。

  杜淳月在大典初开的那一日有事拖到深夜方才来到双林山,是以没有见过洛长安一箭射杀三人的风姿,不过从刚才那一箭和眼下洛长安凛然的气度上可以看出,这个少年并不简单。他皱缩着眉头沉吟了一下,露出一脸极为勉强的微笑,说道:“洛兄弟既然也相中了这白虎,不如你我二一添作五,如何?”

  杜淳月不如杜淳年,虽然年纪已经二十多了,但是修为却连圣骨秘境都不及,一直被人视为废物一个,本想借着几个狐朋狗友帮忙,夺下猎王的名头威风一把,却不料临到功成之际又冒出一个洛长安来。因为自身修为低下,又兼摸不清洛长安的底细,所以他也只能先服个软,退一步提出了这么一条建议,不过其内心又有另一重筹谋,若是洛长安答应了,再想方设法暗中下手,将暂时分过去的一只白虎再给夺回来。

  洛长安曾在小孤山上生活多年,比杜淳月狡猾百倍的畜牲早已见过不少,看着杜淳月脸上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心底将他的心思揣摩得通通透透,咧嘴露出一丝戏谑之意,冷然摇头说道:“不行,三只我都要了。”

  杜淳月见洛长安给出这么一个硬气而嚣张的回答,俊俏的脸庞顿时涨成一片青紫,额头上青筋暴起,太阳穴突突直跳,足足缓了小半刻钟,方才极为不甘地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道:“洛兄弟初来龙城不久,有好些事情或许还不大明白,听愚兄一句奉劝,凡事留一线,不要做得太绝。”

  杜淳月见软的不行,这就是要来硬的了,先以言语相逼,接下来就该动手了,放冷箭或者近身肉搏,都有可能。不过依照他的格局行径,放冷箭的可能性更大。

  洛长安一边暗中提防着其他人,一边定定地看着杜淳月,脸上依然挂着那抹戏谑的微笑,悠悠说道:“今日是秋闱狩猎,不是朋友聚会,谈不上礼尚往来。如果杜公子要论交,等出了这秋闱猎场,我就请你去醉仙楼大醉一场,如何?”

  杜淳月见洛长安软硬不吃,心中的怒气再也遏制不住,神色刹那间变得极为狰狞,飞快地挽弓搭箭,怒声狂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大象鼻子倒插葱,就他娘的真把自己当大蒜台了?……”

  嗖……杜淳月怒声狂骂尚未结束,手中的长弓拉得半满,毒箭尚未离弦,一道浅淡的光影便已从洛长安的方向如电而至,破开毒箭,切断弓弦,噗的一声直入他的眉心之间,穿透头颅而出,鲜红惨白的血液脑浆溅洒而出,刹那间又变成了黑乎乎的一团,足见那毒箭之上喂的剧毒有多么的深了,雕翎箭只在箭镝上轻轻触碰了一下,便变得如此剧毒无比。 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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