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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乾坤入怀成圣骨

禅魔 间安 7078 2021-04-07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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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三阳宫春考在即之际,在斋心堂里四女围桌默然守望的之时,龙城以东五十里开外的紫竹林深处,镜湖大幻阵以下的小书院背后,幽深无极的化魔潭腹地,洛长安手执乌光摇曳的天子剑,仿若杀神一般斩尽最后一名活死人,傲然攀到了那扇沉重幽闭的大门前。

  近四个月有余,整整一百多个日日夜夜,洛长安手提天子剑,就那么一路从化魔潭的最底层,杀到了石门背后的最高层,感觉就像自人间十八层地狱间攀行而过了一遭。

  身上的青衫长袍早已被无数双利爪撕扯得丝丝缕缕,一条条满浸鲜血的碎布蜷缩着,像那被斩去的活死人的无数根枯槁虬曲的手指一般,干涩枯黑而又僵硬,显得极为可怖。

  累,无疑是极累的,痛苦,无疑是极为痛苦的,不光自己受伤痛苦,杀人都杀到苦不堪言,面对着那些缺魂少魄而麻木不仁的活死人,杀到后来不是自己也变得麻木,反而感觉自己每一剑斩落,断送的是别人的性命,饱尝那一剑的锋芒所带来的痛苦的却是自己。

  要说唯一的收获,那便是在这没有丝毫天地元气的化魔潭下,经过这四个月疯狂无止境的杀戮,在无数遍口诵之下,『千叶千言伏魔印』的运转更显纯熟,心志变得更为坚定,念力大增。

  同时,在无数次的施展之间,『真龙大衍道』的修行终于突破难比登天的玄关,达到了传说中的以武破道而入的境界,当然,哪怕他是被动而无奈地没有吸纳一丝一毫的天地元气,也亦与人魔所言逐天地于外的入魔之道一般无二。

  另外,在亿万次撩挑刺抹之后,他剑道的基础已经趋近完美,与天子剑之间的默契更是深厚绵密,只待日后『大魔经』习有所成,便可一日之间入了那庶人剑的最高境界,弹指间剑化流光,斩敌于千里之外。

  洛长安静静地站在石门后沉吟歇息了许久,待得体力复苏,方才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右臂长扬而起,七七四十九个禅音真言合归一处,轰然脱口而出,天子剑暴起一股无与伦比的绚烂夜芒,轻薄如纸却又锋利如电,仿似水刀切豆腐一般,轻松无比地将沉重厚实的石门穿透而过。

  三拨两撩之下,岿然耸立的石门轰然崩催,门外一片幽暗沉静,许久都没有想象中的戴着鬼魅面具的颜渊等人冲将上来。

  洛长安静静地等到尘埃落定,方才缓缓穿门而过,到了幽暗的小屋间。一脚跨出石门,只觉四周充沛的天地元气顿时朝体内蜂拥而入,心底不觉猛地一突,升起一股强烈的想要将天地元气拒之体外的冲动。

  不过洛长安到底是于伏魔井下斩过心魔之人,心志非一般的坚定,略一沉吟,便生生将那一股油然而起的冲动扼杀在了摇篮之中,一边默默运转『大魔经』,一边静静地观察着天地元气涌入体内之后的境况。

  天地元气宛若洪水猛兽一般倒灌而入,初时并不如何听从调遣,待得『大魔经』悠悠运转了两个大周天之后,分散在四肢百骸间纷乱流窜的天地元气才算慢慢归顺,随着心神的引领,顺着『大魔经』所记载的玄奥而又复杂多变的路线飞速流转。

  如此又行了两个周天之后,洛长安体内所能容纳的天地元气几近饱和,随着『大魔经』的不停运转,体内的天地元气与体外的天地元气不停地流转交换,时而如万川归海流注气海丹田,时而如潮涌奔腾散至四肢百骸,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洛长安感觉到久未修行的『大魔经』竟然有一股自行流转的冲动,便由着它运行不止,心神凝聚于灵台之上,静静地看着。在周身的天地元气运转到了九个大周天之后,忽而咔咔一阵仿似尘封已久的土泥破裂的声音自他体内响起,这声响极其微弱,若非此时心神正处于入定状态,只怕万难察觉。

  随着体内深处仿似豆子在热锅中外皮破裂的脆响越来越密集,洛长安心生一股极其玄妙的感觉,整个天地都仿佛随着那滚滚而入的天地元气一并涌进了他的身体。

  翻涌的浮云春雨,、飘扬的风雪冰花,仿佛没了四季的界限;微波荡漾宁静幽深的青溪,四合相围雄伟瑰奇的龙城,参天耸立战火纷飞的青门峡,仿佛没了地域的局限;甚至于曾于洛府祖宗祠堂所见的旷世的远古战场,都一一浮现于脑海心田,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随着脑海心田中浮现的天地飞快地往外无限伸展,洛长安体内那咔咔的脆响声越发的响亮,越发的密集。在幽静无比的小书院内,显得格外的清脆轰鸣,连带着整个虚空都有一丝玄奥无极而不可触摸的波动隐隐传来,悄然投入到他的体内。

  良久之后,洛长安体内咔咔尘埃破碎的声音又由密集转为舒缓,由响亮转为轻微,最终了至于无,体内自行运转的『大魔经』悠然止歇。一缕缕污秽浑浊的气息从周身洞开的亿万毛孔间散逸而出,原本被污血浸渍的肌肤更显污秽不堪,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浓烈恶臭。

  洛长安自定定妙境之中醒转,闻到这股自身上突然而起的恶臭,不禁暗自皱了皱眉,一边大踏步往外走去,一边默默体察着自身体内的变化。

  洛长安的体内,筋骨血脉仿佛都被洗礼了一番,尽皆明净无尘,纤毫毕现,最妙的是在气海丹田之下,原本晦暗无光的那一块三角趾骨,此刻已如墨玉的明镜一般散发着耀眼的光泽。

  黑亮如墨的趾骨中隐隐浮现出一朵虚淡至极的莲花花影,花影摇曳,徐徐上升,竟然顺着督脉一直上入灵台,慢慢化入高悬灵台之上的那朵盛极绚烂的莲影之中。

  两个莲影缓缓融合为一,洛长安的心底微微一动,脑海中便多了一篇玄功妙典,『大魔经』第二层腾龙秘境的修行法门。

  洛长安边走边细细将这『大魔经』第二层的修行法门研读了一遍,见里面虽有近似于散尽体内天地元气而空寂腾龙的说法,但却并不如人魔说的那般绝对与天地对立,不觉暗自叹了口气,有的人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就像人魔,他便是活活被自己给困死的。

  洛长安走到曾是一片镜湖的虚空之下,纵身一跃而起三丈有余,本以为不会有所收获,却不料指端一滑,整个人不觉往前沉溺,仿佛从高处往下一头扎进深水中一般,四周顿时一片清凉,睁眼四顾,尽是清澈的湖水。

  经历了这般玄妙的体验,洛长安不觉在心底对那布阵之人大为钦佩,原本他还以为这辽阔的镜湖是一座幻阵,是虚无而不存在的,但是现在看来,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虽然他不明白其中的玄机何在,却并不妨碍对这段经历的激赏和回味。

  洛长安自深水处往上撺凫,同时将自己里里外外清洗了一片,待冲出水面游到岸边的时候,身上已经完全没了早先的那股恶臭的味道,甚而连在化魔潭下饱沾的血腥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站在残破古老的渡头,看着身旁新发的柳枝在夜风中抽成了细叶,洛长安想起了三阳宫的春考,不禁暗自皱了皱眉头,虽然在化魔潭下心知耽搁了许多时日,但是却没有想过自己可能会错过三阳宫的春考。

  微微抖索了一下身上已成褴褛的青衫,洛长安不觉又想起了为他缝制这身衣衫的安澜,想到她在斋心堂胆战心惊地等了自己四个月,心下不觉微微一阵紧痛,深深吸了口气,沿着山道飞腾而下,跃过知画亭,穿越青崖涧,奔出紫竹林,片刻毫不停歇地奔到龙城。

  趁着朦胧的晓色,城门大开,洛长安经过卫兵的简单盘查,进了龙城,朝斋心堂而回。一路上可以看到四处街巷间涌出许多掌灯的马车,灯笼上都横书三阳两个大字。很明显三阳宫的春考已经开始了,只是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几天。

  洛长安顾不得考虑太多,飞快穿越东城,穿过朱雀大道,到了十梓街头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街上人潮涌动,大多都是往西城门而去的,不管是披着三阳字幅的大马车,亦或是鲜衣怒马的贵公子,竟都争相前行。

  不过像洛长安这般脚下生风,身上碎布纷飞的,还是绝无仅有的,自然有很多人观望注目,外加指指点点,取笑不已。

  洛长安也不在意,眼见着斋心堂就在三十丈外,心下不觉暗自松了口气,脚步更加快了三分,不期然一匹高头大马突然横身冲到他跟前,傲然拦住了去路。

  金带束发,身着黄明锦衣的洛长宇斜睨着洛长安,满脸戏谑之意,呵呵嘲弄道:“我说洛三公子,你这大清早的打哪而回呢?是往哪家钻别人婆娘的被窝被逮个正着了不成,竟落得这般凄惶之状?”

  洛长安抬头斜睨了洛长宇一眼,隐隐从那一声洛三公子的称呼里听出了一些别的意味,仿佛洛长宇已然不再是洛家的人了似的。

  不过,洛长安丝毫愤怒都没有表现于外,反倒是洒然一笑,很是随意地说道:“原来是二哥啊,这是要去三阳宫的吧,今天开考第几日了啊?”

  洛长宇没料到洛长安不仅对他的羞辱之言没有任何反应,反而前所未有地笑脸相迎,还痛痛快快地喊了他一声二哥。这与几个月前他在得月桥最后看到的那个洛长安完全不同,甚而与他听闻过的在秋闱猎场不堪受辱一箭射杀了洛长风的那个洛长安也完全不同,而这样的一种不同,让他觉得一下子有些莫名的紧张起来。

  洛长宇敏锐地察觉到内心深处对洛长安不觉而起的一丝忌惮,顿时一阵恼恨无极,重重冷哼了一声,嘿嘿说道:“洛三公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的性子了,这可还是第一次听你叫我一声二哥呢。”

  洛长安脸上的笑容不减,反而多了一丝皮厚的意味,淡淡说道:“不管我叫不叫你二哥,你不也是我二哥么,血浓于水,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洛长宇至此才算品出洛长安那声二哥里头的深意来,洛长安叫他一句二哥,并不是冲着他叫的,而是冲着他们的父亲洛阳明叫的。什么叫血浓于水?那就是说你洛长宇是洛阳明的亲生骨肉,要是让花家的人变着法儿欺凌伤害自己的亲爹,那么你就是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弄明白了洛长安的心思,洛长宇不禁更是又恼又恨,但却又丝毫发作不得。他比洛长安先回龙城多时,自然清楚洛阳明被困花家的凄惨处境,而他又确确实实是洛阳明的亲生骨肉,看着自己的亲爹受罪,他心里自也不太好受,但又丝毫不敢违拗抗逆文渊大学士花余庆,便只能完全把自己当成一个花家的人看待,借以自我安慰和自我麻醉。

  然而,洛长安却又偏偏不让他这份心愿得偿,一句话就挑破了他的遮羞布,甚而连布下的伤口也一并给揭了开来。

  洛长安看着洛长宇盛怒而又发作不得的憋屈情状,脸上的笑容虽然不减,但是心底却没有任何轻松痛快可言。他很清楚,洛长宇此刻越是表现得纠结,就说明洛阳明的处境越不好。

  暗自沉沉吸了口气,洛长安侧身绕过洛长宇,径直往斋心堂大步而去。

  洛长宇反应过来,想要再拦上去嘲弄一番,却又忽而觉得索然无味,不管怎么说,洛长安都是他的半个亲人,也还叫了他一声二哥,一味的在自己人面前逞威风,确实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微蹙着眉头,抖动缰绳,闷闷地往三阳宫去了。

  安澜昨夜睡得很晚,但却架不住天还没亮就暴躁不安的白虎一个劲地挠门,只得拖着疲惫穿衣而起,打开房门将白虎放了出去。因为昨日傍晚醉三千领来了太白,一马一虎之间显得极为不对付,所以昨夜就将白虎关到大屋里来了。

  洗漱过后走出后院大屋,敞阔的院落里一片静谧朦胧,只有东厢古长灵的房里亮着一盏枯灯,醉三千昨夜回了流云台,萧半如回了萧府,因为近来客人越来越少,所以早点铺子那边也歇业了好几日了,整个斋心堂都透着一股冷清萧索的意味,与外面的勃然生机的大时节极不相符。

  安澜到了前面的铺子里掌了灯,一如既往地枯坐到大八仙桌前,偶尔愣愣地看两眼挂在四壁上的字画,任凭白虎和太白十分急躁地敲打着店门,也没心思理会,更没有起身开门的意思,她不想这么早开门,不想看到门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因为他们看起来总是那么的陌生。

  如此枯坐良久,天色渐渐大亮,白虎和太白仍在不停地敲打着店门,或许是两个畜生尚还算幼小,又或许是斋心堂的店门厚实牢固,两个畜牲自个儿还没法将其鼓捣开来。

  古长灵缓缓从后院踱进空旷的铺子,经过昨夜的宣泄,此刻俏脸上又恢复了那份独有的冷傲冰霜。看到白虎和太白鼓捣店门而安澜木然端坐的情景,暗自蹙了蹙眉,默默地朝门前走了过去,正要抬手开门之际,店门忽而震动,有人从外面敲得砰砰作响。

  古长灵微蹙的秀眉不觉更紧,不知道是谁这么不清楚斋心堂的近况,还来敲门。可心念方起忽又猛地一震,似乎冥冥中感悟到了什么,俏脸上浮起一丝激动,飞快地探手往门栓上抓去,纤细修长的青葱玉指都不禁微微颤抖开来。

  古长灵是这般反应,枯坐在大八仙桌前的安澜亦是猛然色动,霍然站立而起,快步冲到门前,竟然还抢在古长灵的前面一把抓住了厚实的门栓,啪的一声抽离开来。

  哗啦一声,幽闭的店门大开,只见门前赫然长立着嘴角含笑眼藏温柔的洛长安,不过身上的衣衫却已尽成碎缕,紧致而柔韧的肌肤在春风抑或荆棘的剪裁下,布满了细密而浅显的伤痕。

  安澜猛地怔愣了一下,随即呜的一声重重扑进了洛长安的怀里,削肩颤动,清泪纵横,已然没了半分传说中的金娘子的风范。

  古长灵亦是红了眼角,不觉急急上前了一步,却又猛然顿住,就那么静静地隔着一段距离,看着洛长安,眼底的温柔却是如何都掩饰不住,丝丝缕缕的,宛如万千柔丝,紧紧的缠在洛长安那挺拔俊逸的身体之上。

  洛长安紧紧拥抱了安澜一会,这才探手将她从怀里扶了起来,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滴,静静地看着她的双眼,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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