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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身心丧苦海玄石 (七)

禅魔 间安 4528 2021-04-07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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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上最纯最亮的黑,或许不是北冥无极的夜,也不是周身泼墨似的太白,而是在洛长安本命真元充分灌注下的天子剑。

  关星河催动山河之气向乔涯生猝然发难的刹那,近在三尺开外的洛长安亦陡然扬剑而起,经半青手中权杖一点之后膨胀得无处发泄的本命真元,宛若万江归海一般,朝着天子剑汹涌流注,凌绝天地的霸气潮生不灭,锋芒辗碎风雨,凌空飞转真如初升的日月,照得长长的西街以及街头的十香古楼,尽皆沉寂幽深。

  然而,苍劲浓烈的山河之气尚未归拢,便只见乔涯生左脚微抬,轻轻向前迈进一小步,周身的真元如衣袂轻扬,毫无阻滞地自山河之气的包围中穿透而出,脚跟落地,劲风乍起,宽敞的衣襟翻卷如篷,双手悠然翻转,左右掌心相对,不紧不慢的,正好夹住疾刺而至的天子剑的耀天锋芒。

  惊变翛起悠落,一如帘缝间穿堂而入的春风,尘埃未起便已消泯无踪。

  乔涯生双掌合十,夹着天子剑立如石上青松,傲骨嶙峋,岿然耸峙。天子剑锋芒受阻,洛长安那近乎虚无的本命真元逆着剑锋流转奔突,但却似沧海的洪波涌上凤离城卑天的巨崖,纵使碰撞得支离破碎,也依然丝毫前进不得。

  关星河自始至终未得乔涯生正眼相顾,此一刻见他与洛长安二人僵持不下,忙强自压下心头的震惊之意,凝神专心,鼓荡真元飞身长进,手中的山河古扇飞旋如刀,斜刺里右下而上,疾疾削向乔涯生的咽喉。

  古扇如刃,锋芒未起便已风声肆掠,搅扰得淅沥的雨幕四散纷飞,如一朵妖娆的雾花,在乔涯生咽喉前的咫尺虚空之间越绽越大。

  乔涯生周身真元流转,如幕浮波,风雨不透,不待关星河持扇触及衣襟,腰身微转,端持在身前的双掌微送,掌心虚开半分,一直倍受压制阻碍的天子剑锋芒暴涨,宛若长虹激射而出,不巧正巧,轰然顶撞在山河古扇如刃崩崔的弦口之上。

  两锋交错,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古老而神奇的山河古扇轰然崩碎,锋芒更健的天子剑一往无前,朝着已然满面死灰般虚白的关星河疾刺而去,眼见关星河就要落得个开膛破肚的下场,如电前行的天子剑忽又猛地一顿,继而急流勇退一般回撤,曳着一道妖冶的虹光,穿过几乎无以为继而摇摇欲坠的山河之气的围城,坠落不知去向。

  关星河死里逃生,不觉口鼻皆张,沉沉喘息,适才他的双目虽为天子剑的锋芒所掩,但还是看得清清楚楚,乔涯生再侧身推送天子剑击向他的刹那,虚开半分的双掌贴着剑背直推前进,至剑柄处一分为二,左手成拳,沉沉捣向洛长安的气海丹田,右手凝爪,疾疾探向洛长安的心门。

  洛长安则于间不容发之际身形疾疾颤动了一下,胸膛微偏,乔涯生掏心的手爪铿然叩落在硬物之上,唯有拇指带起一块淋漓的血肉,随着乔涯生的左拳沉沉击打在气海丹田之上,倒飞疾掠而去。

  乔涯生快逾闪电的左右合击,本以为必能将玄通宝镜和洛长安的小命一并拿下,不料结果却并不称心如愿,眼见洛长安的身形穿透苍莽的山河之气消失不见,舒展的双眉不由得微微一紧,正抬腿欲追,却只见近乎崩散的山河之气骤然稳固,继而狂涌收缩,悍然朝他绞杀而来。

  山河古扇虽已残碎不再,但是借之与山河之气早已融会贯通的关星河还在,于惊诧喘息之余,眼见乔涯生意欲追杀洛长安而去,不觉猛然想到十香古楼中身负重伤的半青,忙不迭催动残存无几的真元,竭尽全力凝聚山河之气,朝乔涯生发动最后一击,纵使明知道这一击未必能够奏效,明知道这一击之后自己必将身死异乡,可只要能够稍稍拖延一下乔涯生的脚步,便既然决然,无怨无悔。

  关星河的修为较之乔涯生本就差了一大截,又兼真元已伤,山河古扇不再,纵使竭力奋勇一击,却也贸然无所功用。乔涯生对关星河仍旧漠然不顾,施施然阔步向前,轻扬的手掌自关星河胸膛间悠然拂过,击得他一如流星弹丸似的倒飞而去,沉沉穿透街边层层低矮的屋墙,埋进冰冷的尘埃泥泞之中,血肉莫辩。

  关星河拼死一搏,徒劳无功,刚呈汹涌之势的山河之气彻底失去控制,顷刻间崩崔散灭。然而,就是乔涯生的脚步为之稍稍缓慢了半息的工夫,洛长安已然纵马穿过山河之气消散后复又风雨迷乱的街头,迅如奔雷一般闯进了十香古楼之中。

  弹指间灭杀了关星河的乔涯生,回首间正好看到洛长安驱使太白近乎凌空飞渡一般闯进十香古楼,心中顿起一丝不祥之兆,双眉微蹙便腾身而起,朝着楼内扑去,然而尚未等他赶到不甚宽广的门前,楼内忽地窜起乔肆声嘶力竭的惨呼,继而啪啦一声乔木断裂的巨响,木屑如雨纷乱,太白自楼顶冲天扶摇而起,势如闪电,眨眼间便踪影不见。

  乔涯生听到乔肆急促而惶恐莫名的惨呼,心头猛地一阵紧缩,一丝前所未有的疼痛油然而起,飞速前行的脚步不觉微微一滞,随即以更快的速度向楼内扑去。可是仍旧没能等他扑到楼槛前,整座古老的楼堂吱吱呀呀地轰然坍塌下来,十来条身影自漫天风雨尘埃之中四散逃逸而出,一个个面色晦暗,狼狈不堪。

  乔涯生双眼飞快地自从楼内奔逃而出的众人脸上扫了一圈,见其中确然没有乔肆,紧缩得生疼的心不禁陡然深沉下去,悲伤而又愤怒地浑身微颤,稍稍停滞的脚步朝前踏落,合身扑进正忽忽崩塌的十香古楼。

  十香古楼中,四壁倾颓,烟尘滚滚,几个小二在迷蒙中茫然鼠窜,却找不到任何出口。大堂中间的方桌之上,乔肆软绵绵趴伏着,脖颈间鲜血四溢,在粗糙的桌面上蜿蜒成了细如蚯蚓的河流,正对楼槛的双目圆睁如鼓,瞳仁涣散,冰冷死寂,已然没了本分神光。

  在乔肆身后,洛长安赫然拔腰长立,手中微收的天子剑锋芒未敛,剑巅处鲜血淋漓,滴漏散溅之际腾起一丝丝迷蒙的雾气,飘渺如烟,却灼如焰火,深深刺痛了乔涯生皱缩颤抖的双眼。

  乔涯生没有停步,也没有怒吼,唯有前行的速度更快,眼眸中的杀机寒冷赛冰,微微颤抖的双臂长扬,双掌左右相对,重重相合于胸前,掌心虚开,周身鼓荡澎湃无极的真元于胸前汹涌汇聚,似狂龙长枪一般自双掌之间破空而出,穿透楼堂坍塌朽木的悲鸣和尘埃翻涌起伏的狂乱,硬生生破开天子剑暴然而起的如夜寒芒,轰隆一声巨响,沉重无比地掼落在洛长安的心门之上。

  乔涯生真元凝聚的长枪掼胸,纵有玄通宝镜相护,洛长安依然难以承受,心门间胸骨尽碎,深深凹陷寸许有余,后背佝偻朝后飞出半尺之际,双脚尚还保持着傲然挺立于地的姿态,整个人弓如熟虾,一如先前的关星河,似流星弹丸一般激射倒飞而出。

  洛长安轰然摔落在数层烟尘滚滚的屋墙之后,颓然再难动弹,一时间只觉四肢百骸尽碎,五脏六腑尽毁,原本经半青权杖所点而变得充沛无比的本命真元轰然散灭了一般,无迹可寻,而那被本命真元所驱逐离去的天地元气反倒汹涌倒灌而入,虽与最初在化魔潭外成就圣骨秘境时的境况相似,但却有截然不同,这一次倒灌入体的天地元气不光比那一次更为迅猛凶残,而且漫漫永无尽头,须臾之间气聚成河,继而河成大海,越来越浓郁,越来越绵密,最终海成枯石,仿若一座万钧的雄关大山,又似一道牢不可破的枷锁,将气海丹田连带海底圣骨一并镇压禁锢了起来。

  洛长安在感受到体内疼痛之外的可怖变化之际,心神随之不由自主地悠然涣散,到最后一刻气海成石的刹那,只迷迷糊糊地听到乔涯生冰冷而沉重的脚步声缓缓到了身前,再要有多一丝的考虑亦是无能为力,心志弥蒙,深深沉坠至无所知觉的混沌之中。

  乔涯生面色阴沉地缓缓踱向洛长安,双眸中愤怒的火焰越发炙热狂乱,似乎觉得如此便让洛长安身死抵命尚还远远不够解恨,心底犹在琢磨着令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重重手段。然而当他眼见就要到了洛长安身前的时候,却见一片濛濛的血光忽而从洛长安的身体下悠悠升腾弥漫开来,看似飘渺虚弱毫无异处,但却给人一种极为古老而沉重的感觉。

  血芒莫名升腾弥漫,乔涯生不觉双眉深锁,不甘而又莫可奈何地缓缓停下了脚步,环首四顾,只见血芒似长河一般在虚空之中漂流四散,结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兜天垂挂而下,牢牢罩住了小半个宛城,一股沉重宛若泰山压顶的气息缓缓扩散开来,似一道无形的沉重枷锁,牢牢禁锢着他的心神和脚步。

  乔涯生感受到莫名的压力越来越大,不由得更为谨慎,皱眉沉思良久,却想不出缘由何在,再回首看向不远处的洛长安,只见如墙似幕的血芒背后,一个佝偻而邋遢的身影正缓缓弯腰下去,将命悬一线的洛长安横抱而起,头也不回地扬长远去,心中不禁一阵愤激,连忙抬腿欲追,可心念方起脚步微动,全身便如遭重击似的剧烈轻颤起来,一股热血逆喉而上,不可遏制地从口角间流溢洒落。

  乔涯生一步未动便已负伤吐血,这是他前所未有的经历,一时间不禁大为震怒而惶恐,双眼牢牢盯着那人横抱着洛长安渐渐模糊远去的佝偻而邋遢的背影,赫然发现那人的左肩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面乌黑油亮的旗幡,其上笔墨纵横,书写着四个古老苍劲的大字,正是南国无人不知的“天机神算”,不禁又是浑身微微一震,面色晦暗地呕出一口污血来。 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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