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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画壁流颜春易老 (十)

禅魔 间安 6958 2021-04-07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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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长安等人入了云雾山,纵使隐隐听到身后喊杀声一片,也一个个无动于衷,随着石佑庭默然前行。

  云雾山,山如其名,浮云流荡,雾霭花开,除却身前三尺三分青石,别处再也看不真切,原本于远处高空之中鸟瞰之下所见的仙宇琼台,也不知藏到了何方,整个山麓之间透着一股浓郁的沉寂阴森之意。

  洛长安扶着姜奴儿走得不紧不慢,看着前方两袖飘飘头也不回的石佑庭,感觉脚下的路越走越窄,隐隐往地下蜿蜒而去,彼此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眼底尽是一派关切谨慎之意。

  周一鸣走在最后面,看着眼前的路竟然往地下伸展远去,极目远瞧,只见漆黑一片,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脚下也稍稍停顿了一下。

  云瑶敏锐察觉到周一鸣的迟疑,秀眉微微一挑,低低冷哼了一声,淡然说道:“流岩画壁在云雾山底下,怎么别人不怕,你还怕了不成?”

  周一鸣闻言神色微微一顿,迟疑的脚步又大大迈了开去,其他诸如洛长安等并不知情的人,听了云瑶的话,倒是暗自轻松了一些。

  洛长安估摸这一路下去径直就到了流岩画壁前,想到陆青黎下落未知,便踩着云瑶说话的余音,淡淡说道:“石掌门,不知陆青黎陆姑娘现在身在何处?”

  石佑庭头也不回,淡然答道:“你放心,已经有人带着她到流岩画壁前等着了。”

  洛长安此前一直默默关注着石佑庭的一举一动,压根就没有看到他什么时候有过向外传递信息的举动,听他说得轻描淡写,不觉暗自皱了皱眉,心中却是不尽相信,不过却也不好直言质疑,只能暗怀机警,相随前行。

  流岩画壁在水云间内,是禁地,不过却也不见守卫得如何严密,至少洛长安从进了云雾山一直到流岩画壁跟前,没有发现任何人把守。而且,流岩画壁不像他最初想象中的那么神秘,乍一看去,不过就是一面耸立在地底炎河对面的山壁,壁上青石嶙峋,混沌不堪,隐隐好似上古神兽随着炎河上浮荡不定的气流起舞咆哮。

  百丈来宽的地下炎河自西而起,往东而去,看不尽源头,亦望不到尽头,蜿蜒横亘在岸壁之间。在炎河的这一边,赫然立着三人,其中之一便是先一步而来的南朝皇帝,在他身旁三尺开外,站着一个身穿云纹白衣的人,肩宽背阔,身高八尺有余,应该是一个伟岸的男子,只不过一袭斗篷遮住了头脸,看不清年纪形容。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人应该与云瑶一样,有着水云间白衣长老的特殊身份。

  在南朝皇帝和白衣人身后,站着一身水墨长裙的陆青黎,虽不见她的身上有明显的伤痕,但面容憔悴,看到洛长安的刹那,明净的双眸间顿时涌起了深深的歉疚和忧虑之色。

  洛长安的眼神与陆青黎微微触碰了一下,嘴角间露出一抹宽慰似的微笑,眼底浮起一片笃定昂扬之意。陆青黎会意,勉强微微一笑,默默点了点头。

  周一蘅和云瑶等人在炎河之畔一字排开,彼此间相隔数尺,谁也没有说话,就算是云瑶看到了那个与她一样身为太白五老之一的人,也只不过是略微蹙了蹙眉,没有上前招呼。

  石佑庭很清楚众人都不说话的原因,既然今日洛长安已经带着玄通宝镜来到了流岩画壁前,那么画壁之中深藏千年的秘密定然由此浮出水面,多说无益,遂只是淡淡然说道:“洛少侠请吧。”

  洛长安在五行诛神峰下熔炼了玄通宝镜之后,便已经十分的清楚,这流岩画壁是上古八圣门的先祖们合力布置的一大阵法,形制与三阳宫禅院废墟下的遮天大阵颇为相近,只是规格小得太多,不过阵法的威力却也不可小觑,至少千百年来还没有一个人能破阵而入,至于阵法深处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也不得而知。

  洛长安缓缓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他不知道破开流岩画壁的后果会怎样,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安然无恙地离开水云间,但是如果能让画壁中深藏千年的秘密浮出水面,至少也算是帮陆青黎完成了她的师门遗愿。因此,没有推拖,也没有犹豫,松开一直扶着姜奴儿的手,缓缓向前走去,不过一步尚未踏出,便觉手上微微一紧,回头看去,只见姜奴儿明净而微颤的双眸间一片坚定,耳畔响起她疲惫中犹显坚韧的声音:“我随你一起去。”

  洛长安看着姜奴儿眼底莫名涌动的深情,心底不禁一阵颤动,大觉温暖、感激,不过他很清楚没有玄通宝镜的护持,想要入流岩画壁难比登天,于是微笑着摇了摇头,抬手在姜奴儿柔嫩的手背上坚定地轻轻拍了两下。

  姜奴儿了解洛长安的性格,知道他一旦做了决定,轻易不会更改,虽有不甘,但也只能无奈地松开了手。

  凌阳看着洛长安坚定的背影,略微上前了一小步,淡淡然说道:“你自己小心,这里有我,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洛长安微微点了点头,探手安抚了一下略显躁动的白虎和太白,一步跨出,身随风飞,眨眼间扶摇飘过百丈炎河,到了流岩画壁跟前。

  洛长安借『巽』道神符之力,身心不动便飘飞而起,悠然浮游于虚空之间,让人大出意料意外。身穿白衣,头脸罩在斗篷之中的男子轻咦了一声,低低呢喃自语道:“莫非这小子与丹青老祖有些渊源?”

  白衣男子的话音极低,炎河之畔的所有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在对岸流岩画壁前的洛长安身上,是以谁也没有听到。

  洛长安凌空虚立在流岩画壁前,不知道是不是熔炼了玄通宝镜的缘故,总觉得画壁上的混沌和狰狞格外的熟悉,仿佛刹那间回到了清溪镇洛家老宅的祠堂,玄奇而古奥的气息在胸中一点点盘踞堆积,步入苦海秘境之后几乎没了动静的本命真元再一次轻轻颤动起来,不过已然化作玄石一般的苦海的压力太大,抑郁难以喷薄。

  洛长安缓缓深吸一口气,压下微微躁动的心绪,依照来自玄通宝镜的一丝明悟,细细观察并感悟流岩画壁上隐隐流溢而出的玄奥气息,良久方才在靠近画壁中央的位置找到一个近似荻花城外的那处水镜庵祖师遗体下存放玄通宝镜的石槽,只不过眼前画壁上的这个石槽更为浅显自然,仿似石纹一般与四周暗哑的五彩斑斓纠缠不分,甚为隐蔽。

  洛长安如今手上已经没了玄通宝镜,幸而在熔炼玄通宝镜的过程中知道还有另一个开启流岩画壁的方法,凝聚心神,脑海中存想玄通宝镜的意象,探指按于石槽之中,从指尖逼出一缕细如针线般的血丝,按照玄通宝镜原有的模样,一笔笔勾勒而出。

  虽然洛长安的手很稳,又兼自小便打下了坚实的书画基础,但是将小小的一面玄通宝镜细致入微地描绘出来,还是用了近两个时辰,当最后一笔勾勒完成的时候,整个画壁猛然暴起一股浓烈而又霸道的苍莽之气,化作一股沉重无比的压力,轰然扎进每个人的心底,洛长安首当其冲,早已汗流浃背的身躯不禁一阵剧颤摇摆,霎时间近乎虚脱,若非有无比坚韧的意志支撑着,十之八九已栽进炎河中化成了灰烬。

  炎河对面的众人感受到流岩画壁仿似远古猛兽苏醒了一般爆发出无比骇人的气势,一个个神色凝重,双目含光,其中南朝皇帝、石佑庭、周一蘅、云瑶等人自是满怀期待,而凌阳、姜奴儿和陆青黎却是有些紧张忧虑。

  洛长安很清楚光画出玄通宝镜还没完,略微歇了半刻钟,沉重地再次抬手抚上石槽,无比艰难地催动一缕被如玄石一样的苦海牢牢压制的本命真元,五指紧绷,利如锋刃一般直欲破石而入。

  随着本命真元宛若沙漠尘土间飞扬的雨丝一般,纷乱而又断断续续地渗入流岩画壁之上,原先用精血描绘出来的玄通宝镜一点点氤氲开一抹妖异的光华,顺着混乱不堪的石纹漫延流淌,好似一点星星之火,点燃了画壁间肉眼不可见的草蛇般的灰线,又像是蛰伏在玄通宝镜中的苍龙,自沉睡中苏醒之后破石游荡。

  氤氲而妖异的血芒,掩映着混沌狰狞的流岩画壁,四散得毫无规律,然而却又于画壁四周或近或远的地方悠然回转,最后形成一个个掌心大小的圆环。

  每一个这样的圆环成形,连接在圆环与玄通宝镜印记之间的血线便悄然消泯,而洛长安却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东西缓缓流注脑海之中,产生强烈的刺痛感,来不及一一详查,便觉眉心间一抹血光闪过,在丹青老祖的『海山归墟图』中收服直立方棺的一幕再一次霍然降临,整个身心猛地紧缩,随即仿似被虚空吞噬,眨眼间穿过无尽的空间和岁月,到了那深不见底的幽暗寂静之中,一双冰冷而威严的血眼横亘鼓视,慑人心魂。

  洛长安的心神被那一双血眼吸住,再也丝毫动弹不得,身外的流岩画壁和百丈炎河,自然也都完全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炎河对岸的大多数人都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他们的注意力更多的都放在了流岩画壁上的那一个个血光摇曳的圆环之上,因为随着血光的流转不定,圆环内的混沌渐渐消散,杂色沁染的石块渐渐变得清浅、透明,最后更似化成了一面垂挂而下的静止水幕一般,一口又一口如同落入洛长宇手中的一模一样的直立方棺透壁而出,长约三寸,宽约寸许,通体沉黑如墨,光滑如镜,洋溢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不等七口直立方棺一一浮出,云瑶和那个白衣男子几乎同时长飞而起,一左一右扑到流岩画壁前,将几欲脱落坠入炎河的两口直立方棺牢牢拽入手中。

  云瑶和白衣男子这一动,其他人立即惊醒过来,南朝皇帝、石佑庭亦是飞身而起,扑向另外两口浮出大半的直立方棺,周一蘅也随之飞身扑了上去,凌阳倒是略约犹豫了片刻,虽然她认出了此刻流岩画壁上透石而出的东西与之前『海山归墟图』中出来的东西一样,或许与禅院废墟下的遮天大阵有关,但是她一时间并没有争抢之心,不过想到此刻身在水云间,处境不是一般的危险,心想或许拿到一件还能多一个交换的筹码,遂也跟在周一蘅身后扑了过去。

  周一鸣、周一帆以及陆青黎三人修为尚还不及大阳初照之境,还不能凌空迈步,所以只能驻足观望。姜奴儿负伤不轻,此前一路上都还由洛长安扶着过来的,虽然竭力之下也能上去争抢一二,但是她很清楚当下的形势与处境对她与洛长安而言十分的不利,所以注意力丝毫没有放在那些直立方棺之上,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洛长安,总觉得他浑身微微颤抖着站在流岩画壁之前摇摇欲坠的样子有些奇怪,仿佛神为之夺有些不由自主一般。

  流岩画壁上深藏的直立方棺总共只有七口,云瑶和白衣男子先下手为强取了两口,剩下五口五个人抢,虽然彼此间略有默契,尽可能不过早去抢同一口而引发冲突,但是当南朝皇帝和石佑庭即将触碰到欲脱石而落的直立方棺时,忽而有几道身影如光似电一般越过百丈炎河,各自朝着直立方棺扑了过去,同时或以掌击,或仗剑器,分别对着直立方棺前的人发动致命的攻击。

  姜奴儿立身于炎河彼岸,看着浮光掠影一半扑杀到对面的人尽皆一身长篷如夜,哪怕是没看到他们脸上尽皆挂着一张狰狞诡异的面具,仅从那熟悉的身形和气度上都能分辨得出,他们是暗门四大使者中的另外三人,分别是颜渊、颜倾城和敖方。

  对于颜渊、颜倾城和敖方三人突然杀到这件事情,姜奴儿一点也不意外,她很清楚暗门四使者的实力以及使命,秀眉微微蹙动了一下,紧握双拳,但愿他们不会这么快就会趁机对洛长安下手才好。

  南朝皇帝和石佑庭与不知道是颜渊、颜倾城和敖方三人中的两人缠斗到一处,而另一人则轻而易举地将离得较近的两口直立方棺收入囊中,随即悠然转身,脚尖轻点,负手越过炎河,径直朝着姜奴儿俯冲而下,不等她竭力反击便悠然一指点落在她的心门之上,指端轻颤不歇,强大的力量蓄而不发,淡淡然说道:“得罪了,侯爷吩咐过,一定要带你回京。”

  姜奴儿听到颜倾城悠扬而清脆的声音,抬眼看了看那一双藏在鬼皮面具下清辉湛湛的双眸,咧嘴微微一笑,淡然说道:“我劝你在决定带我回京之前,最好先想想办法如何才能安然无恙地离开水云间再说。”

  颜倾城闻言眼眸微微颤动了一下,尚未醒悟到话语间的深意,便听到身后传来一记低沉的闷哼,悠然回首望去,却见身形魁伟的敖方外衫破裂,周身鲜血淋漓,已然在石佑庭手底下负了重伤。

  敖方在三两个回合之间便伤在了石佑庭手下,让颜倾城有些始料未及,霍然转身朝石佑庭扑了过去,飘飘然一掌袭去,迫其避开半个身形,斜掠横飞而去,拖着敖方跟正与南朝皇帝斗得旗鼓相当的颜渊招呼了一声,长飞远退。

  姜奴儿见颜倾城拖着敖方回身往她飞掠而来,秀眉猛地一拧,鼓荡起体内残存混乱的真元,陡然拔地而起,冲天一跃数十尺,错开颜倾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洛长安身旁,疾疾探手抓向洛长安的手臂,欲带他趁乱离开。

  姜奴儿这一抓看似势在必得,却不料五指破风而过,竟然抓了个空,愕然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周身罩着黑色大斗篷的人已经将洛长安扣了过去,压得很低的帽檐下,双眸沉静如水,冷厉如冰,却是之前与她一起阻止了云瑶诛杀周一帆的那个人,不觉眉尖微微一顿:“是你!”

  黑衣人神色不动,拽着洛长安疾疾转身越过百丈炎河,停留在一隅幽暗之中。

  姜奴儿紧随而至,她与这黑衣人虽有过一面之缘,但却不知他的真实身份,不过从上次见面时的经历不难判断,应该是周一蘅一派的人,想到周一蘅与洛长安之间是敌非友的关系,看着黑衣人斗篷下古井不波的双眸,秀眉皱得更紧,冷冷说道:“把人还给我。”

  黑衣人依旧对姜奴儿的话置若罔闻,一手扣在洛长安肩头,施施然转身看向流岩画壁前,这时候那边的争斗已然停歇,七口直立方棺尽数脱石而落,不知名的白衣男子与云瑶各得两口,南朝皇帝和石佑庭因为颜渊等人的骚扰一无所得,周一蘅虽然下手在先但是修为不及凌阳反被凌阳后发先至抢了一口,而另外两口则稳稳落入了颜倾城手中。 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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