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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三婶提到金水河,我眼皮一跳,不动声色的问:“三叔是在金水河边晕倒的?”
三婶脸色微变,拉上窗帘,又开门看了眼,确定外面没人这才插上门,小声说:“就是上次山子媳妇晕倒的地方,我没敢跟别人说。”
“为啥不敢说?”我皱眉问她。
她声音干涩,道:“你没听说啊,自从山子媳妇在那块出事后,晚上老有人听见那块有声音,还有人看见有白衣女鬼飘来飘去,现在都没人敢过去。”
她顿了下,接着道:“我婆婆就怕这个,前天老二家的小六去金水河边上玩了会,她都不让孩子进家门,最后孩子在外面冻了一宿,她要是知道你三叔在那块出了事,不得疯了。”
我明白她的担忧了。
三婶跟三叔结婚二十来年,只有两个女儿,她婆婆一向不想喜欢她,早些年还动过让三叔离婚的念头。
跟三婶问出了大概,等到三叔醒过来后,我又听他说了一遍当时的情况,等我从三叔家出来时,已经是一身冷汗。
三叔在金水河边上的情况跟山子媳妇差不多,听见河里像是炸了什么东西,然后后脑勺一凉,后面的事就通通不记得了,只是三叔这次没看见半山腰的亮光。
我越想越觉得这事不简单,半道转去了金水河。
“你不能去。”韦至清突然出现,皱眉说。
我瞥他一眼,脚步不停,呵呵笑道:“哟,你终于肯出来了。”
自从把我妈葬了,他就没怎么出来,偶尔碰着几次,他也是扭头就跑,当我是洪水猛兽。
越想越生气,虽然是我主动把他给睡了,可到了最后是他压着我啊,我这身上疼的要散架的人还没说啥呢,他倒拿上乔了。
他把我拽到路边的棒子地里,一脸严肃,“别去,那块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朝他缓缓靠近,“韦至清,你早就知道那块有问题,上次你那么着急的把那个小鬼给弄死,就是怕我知道,是不是?”
他的视线绕过我,停在我身后的棒子杆上,“没有。”
我剜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没有更好,我不去干别的,就是摸两条鱼回来吃。”说完,越过他往河边去,他这次没追上来。
我回头看他,他站在远处,一脸恍惚,不知道在想啥。
到金水河边的时候,天已经暗了,我站在三叔和山子媳妇晕倒的地方,仔细的往水里看,金水河虽然河道宽,水却很浅,只有这里的水稍微深一些,但也就到膝盖。
可现在看着,这里的水似乎变浅了。
我趟河到金水山脚下,瞅了半天,总觉得这树后有点不对劲,扒拉开外面的树杈子仔细一看,倒吸一口冷气。
这些树杈子后面竟然有个洞,能容一人进出,而且从周围的土还有断掉的树根草根判断,这洞刚挖出来不久。
看到这洞,我恍然大悟,肯定是从这洞里挖出来的土和石头都被投到河里,把河底冲出来的坑填满了,水看着就浅了。
我本想打着手电往那洞里看看,可还没等拿出手电来,韦至清直接把我扛起,往山上跑,我俩到了半路,我听着金水河边上砰的一声。
韦至清绕到神仙洞,又从神仙洞把我扛下山,一直到院子里才把我放下。
他靠着门框,估摸着也累够呛。
“洞里面的人是谁?”我捂着肚子问他,被他扛了一路,硌得肚子疼。
他抿唇不语。
我走到他跟前,凝着他的眼,他扭头,不肯跟我对视,我伸手把他的脑袋掰回来,“说说,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他看着我,身上的肌肉绷得跟石头似的,似乎很紧张,“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但如今我打不过他们,你若是当场发难,咱俩只有被灭口的份儿。”
我抓到了重点,“如今?这么说,你以前能打过他们?”
他头往后仰,应了声。
“你很紧张啊?”我嘴角勾起,搂着他的脖子,就快挂到他身上了,感受着他身上肌肉喷薄的力量。
他神情一僵,片刻后低头看着我,语气很郑重:“嗯,紧张。”
他眼中有期待,有忐忑,还有……珍惜。
我不由得愣住,心里没有丝毫的得意,他不会用这种目光看我。
想到这里,我咬牙说:“韦至清,别给我玩深情,收起前世情缘那一套,你要是敢说我是你以前的媳妇,信不信我阉了你?”
他眸光越来越亮,有些灼人,“你以前不是我媳妇。”
“这样最好。”我冷笑一声,转身进屋。
关门的时候,我听着他嘟囔了句话,好像是在说什么不一样了,我暗暗皱眉,他总不会是真的因为前世啥的才跟我缔结阴婚吧?
我跟他以前的媳妇长得像?或者我是他没追到女人的后代?
我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想想就难受,都啥玩意儿。
晚上,我刚要睡着,突然想到我一直忽略了一个人,韩领队。
金水河边上的洞不会是韩领队带人挖出来的吧?
他从神仙洞里出来后,就突然安静下来,这次祭祀大典也没见他出现。
还有他跟宋叔,一看就是关系挺好,却又不像是一拨人。
我以前忙着上学,根本没关注神仙洞的事,现在两眼一抹黑,想了一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二天一大早,宋叔和宋仁扛着米面过来,“我跟宋仁都是没媳妇孩子的光棍,让你跟我们一块住也不合适,你自己一个人,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定要关好门窗,这些米面先吃着,过段时间我们再往这里送。”
我忙着给他们沏茶倒水,笑着说:“叔,你留着吃吧,我姐走的时候给我留了钱。”
“这哪能一样。”他说。
他喝了半杯水,叹息道:“往后事情会越闹越大,你能别掺和就别掺和,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现在守着本分啥事都不冒头才是正理。”
我思考着宋叔的话,犹豫着问:“叔,我爸还能出来吗?”
“能。”他回答的很痛快,“只要这场风波过来,你爸就能出来。”
我连忙接着说:“那棺材里的女人到底是谁?杨老爷子又是啥人?还有那颗珠子又是咋回事?”
宋叔放下杯子,这次竟然没有逃避话题,笑着说:“你别急,我这次过来除了送米面,就是要告诉这里面的事儿。”
他顿住,手指敲着杯子,我瞬间领会,给他续上茶,他满意的点头,道:“你也知道,神仙洞的祭祀是由蔡家女子主持,而老宋家这一脉世代是守洞人,只要宋家人的血才能让棺材里的女人沉睡。”
我了然,宋家就是代代相传的血库,专门给棺材里的女人供血,让她沉睡。
“不过宋家跟蔡家有一点不同,我们老宋家是师徒相传,无需有血缘关系,更看重的是生辰八字,会从小挑选生辰八字重的男童,辅以特殊的饮食,一直养到十八岁,这样培养出来的血才是合格的。”他解释说。
我注意到当宋叔说特殊饮食的时候,宋仁双手倏地握紧,指尖泛白,让他反应这么大,看来那饮食不是一般的特殊。
“至于你爸……”他沉默片刻,苦笑道:“我能告诉你的是,我和宋仁都是师门从小培养,目的就是过来帮助你爸,换句话说,我和宋仁都要听你爸的话,至于其他的事还是等他出来,你听他亲口说吧。”
我又问他关于棺材里的女人和那颗珠子,宋叔不肯透露。
“叔,那我姐和我爷是咋回事?”我立刻换方向。
他皱眉回道:“你爷的事我也不大清楚,我来村子的时候他早就出去了,没见过他,至于你姐……唉……”
他叹了好几口气,“当时你奶把你和你妈赶出来,你妈是拼死也要带上她的,你奶刚开始也没想留你姐,后来你爷给她打了个电话,她就突然不让你姐走了,奇怪的是你姐也愿意留下来。”
我心中惊讶,我姐竟然是自己愿意留下来的。
我又问了宋叔关于韩领队的事,他语焉不详,只说当时在外面跟韩领队有些私人交情,对他身后的势力不甚了解,看我还要问,他说还要跟村长商量事,忙着跑了。
倒是宋仁,从进来就低头坐着,没说过一句话。
“你咋了?”我坐到他边上,担忧的问。
好半天他才抬头,欲言又止,最后说:“算了,我现在跟你说啥你也不会信,不过你要小心你那未婚夫。”
我心中警惕,“于磊?他咋了?”
他摇摇头,不肯再说。
我烦的不行,明明就是一句话的事儿,非要憋着,让我跟个苍蝇似的乱撞。
宋仁又坐了会,突然笑了,恢复了以往贱不拉几的样儿,“我估摸着今晚上你奶得过来跟你闹。”
我腾地站起来,“你咋知道的?”
“我和师父过来的时候,看见于双秋从你二叔家出来,你奶对他点头哈腰的,你说他过去是为了啥?”他挑眉道。
“我爸的坟地。”我头疼不已,我最怕我奶撒泼,六十来岁的人了,一不顺心就坐地上干嚎,吵得人脑仁疼。
看着我头疼,他终于开心了,兴高采烈的离开,说是先回去干完活,晚上好来看热闹。
他走后,我怔怔的坐在院子里,喃喃道:“我和我姐到底什么地方不一样呢?”
晚上,韦至清居然主动出现,还主动跟我说起外面的事。
他说钱学胜离开大金村后不知所踪,于双秋今早回来的,瘸了一条腿,原本跟着蔡家兄弟的那两个一高一矮的男人现在住在他家,对外的说法是那俩人是他的侄子。
而他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我二叔家。
他说完半天看我没反应,突然蹲到我面前,双手捧起我的脸,跟我脸贴脸,我一脸懵逼,这是什么操作?
几秒后,他松开我,凝着我的眼,认真的说:“还生气吗?”
“啊?”我有点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他点头,像是在自言自语:“看来还在生气。”
然后又双手捧起我的脸,缓慢而庄重的吻在我额头上,离开时还蹭了我的鼻尖。
我的心不受控制的荡漾,他目光深情,像是在看他此生的至宝。
我可是母胎单身十八年,哪能禁得起他这么撩。
“你……唔……”我刚张嘴,他突然扣住我的腰,把我压在凳子上,一阵疾风骤雨,等到他松开我时,我已经被亲的晕晕乎乎。
他把我的头搁在他肩上,抚着我后背,轻声道:“我没有把你当成前世的媳妇,一辈子就你一个女人。”
虽然觉得他今天莫名其妙,但突然被人这么珍重的对待,我感动的一塌糊涂。
可惜,感动过后,我的重点又偏了,抓着他的衣服,翻到他上面,居高临下,靠着高度增加我的气场,“你以前还真有个媳妇?”
他立马摇头,“没有,我发誓,我生前死后都只有你一个女人。”
我笑了,眼神渐冷,“受宠若惊啊,你今天玩这场深情戏码,是想跟我睡觉,还是要从我嘴里套话?”
“不是……”他眼中有些慌乱,要解释,我抵住他的嘴唇,说:“韦至清,以前你留下来,是因为你跟我妈达成了交易,可现在我妈已经没了,你为什么不走?别说你爱上我,我知道自己的斤两,从来就没做过你能为了我不畏生死、拼死相护的白日梦。”
他眼中的亮光渐渐沉寂,神情晦暗。
“况且,进神仙洞之前,你对我还是趾高气昂,如今却费尽心机哄我开心,这是为什么?是什么缘由让你放低姿态来接近我?”我越说心里越凉,刚才的旖旎气氛消失无踪。
他轻叹一声,苦笑道:“今日,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做自作自受。”
我哼了声,起身,“别想把我当傻子糊弄。”
说完,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六点半了。
我把我姐给我的钱藏到后厦,锁好门,坐到院子里的等着我奶。
今天宋叔说当初我奶把我姐留下,是因为我爷给她打了个电话,既然我奶还听我爷的话,那么她现在来找我这里闹,会不会就是我爷默许的呢?
正想着,大门被踢开,我奶掐腰进院。
我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发作。
“明天去村大队签个字。”她冷着脸说。
我走到门口,问她:“签啥字?”
她冷哼一声,“你少装傻,我要把你爸妈的坟地卖了,反正那块风水也不咋样,回头让老宋给他们找块风水更好的坟地。”
我气笑了,“为什么要卖?卖给谁?”
她一挥手,瞪着我:“这你不用管。”
我眼珠一转,说:“要我签字也行,那卖地的钱怎么分?”
“你还有脸说钱,我那晚可是看见于柔那死丫头坐着小轿车回来的,肯定给你留下不少好东西吧?我还没找你要呢,卖地的钱我收着,那是我的养老钱。”她恶狠狠的说。
我靠近她,放缓语气,道:“你想要钱也可以,但是你得告诉我,这次卖地,我爷知道吗?是不是他让你过来闹得?”
她眼中慌乱一闪而过,伸手指着我,大声说:“你这个死丫头,卖个地咋就这么多事,你这是不想让我活啊,建华啊,你睁开眼看看这死丫头……”
她往地上一坐,扯着嗓子干嚎。
我背对着大门,冷眼看着她嚎叫,她那一瞬间的慌乱已经证实了我的猜想。
听着大门外来人了,我使劲的在大腿上掐了一把,疼的瞬间飙泪,她能哭,我也能哭。
我转身往外跑,暗暗惊讶,大奶奶竟然也来了,我哭着扑到她怀里,委屈的说:“我奶逼我卖了我爸妈的坟地,要拿那钱去养老,这十里八村的哪有这样的事啊。”
我奶爱撒泼,更好面子,最怕被村里的戳脊梁骨,早些年因着离婚,村里有人说三道四,她整整三年不敢出门。
一看门口站了这么多人,她立马收声,干笑着说:“你孩子瞎说啥呢。”
她胡乱的解释两句,说我听岔了,她就是来看看,然后红着脸跑了。
大奶奶对着她的背影啐了口唾沫,“丢我老于家的人。”
大奶奶安慰我半天,才唉声叹气的离开。
乡亲们都回家后,于双秋从棒子地里出来,阴笑着扬了扬右胳膊,“那块坟地,我势在必得。”
我盯着他,死死的攥着拳头。
他往前走两步,道:“老爷子要见你,跟我走吧。”
我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恨,“好。”
刚走两步,手上一凉,耳边传来韦至清担忧的声音,“别去,杨老爷子不好对付。”
我脚步不停,甩开他的手,没说话。
于双秋开车把我带到镇子里最好的饭店,让我上二楼去见杨老爷子,他坐在车里抽烟,没下来。
这饭店二楼是个大客厅,装修一般,但里面的摆件很讲究,杨老爷子闭眼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俩核桃,听着我进来,睁开眼,“坐。”
我坐到他对面,“找我过来啥事?”
他蹙眉,眼中闪过不悦,却没发作,反而给我倒了杯茶递给我,说:“上次在神仙洞里面得到的珠子是假的。”
我身体一僵,震惊不已,“假的?”
他点头,“也许你还不知道,那珠子叫定尸珠,若是离了它,棺材里的女人早晚得冲破那里面的阵法,我也不瞒你,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拿走定尸珠,把那女人放出来,现在珠子我是拿走了,却是个假的。”
我压下心中的怀疑和震惊,迟疑道:“所以你想要我进去,从那女人嘴里把那个真的珠子拿出来?”
他嗤笑一声,道:“定尸珠虽然厉害,却只能用一次,若是离开尸体便会是去效用,现在就算是把那枚真的定尸珠放回去也没用。”
“那你找我来干啥?”我耐着性子说。
“传个话给姓宋的,那女人破棺见光之日,便是金水山宝物出世之时。”他微笑道。
我撇撇嘴,原来是我让我来当传音筒。
他接着道:“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是给你解惑,难道你不好奇,你母亲是如何让你活下来的?”
我心中一凛,不由得直起身子,“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十年前的车祸,你才是该死的那个人,可到了最后死的是你爸,这些年身子渐弱的是你妈,难道你不好奇他们做了什么?”他笑着说。
我更加警惕,无缘无故,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我不接话,他也不恼,接着说:“你妈用了蔡家养魂禁术,以你爸的魂魄为祭,硬生生的将你的魂魄锁在身体里,每月以自己的血肉供养,辅以他人阳寿,使得你与正常人无二。”
他的话好像一桶凉水兜头浇下来,我浑身冰凉,忍不住打颤。
最后,他总结说:“她坚持了十年,已是极限,就算是这次祭祀她平安熬过去,也活不了几天。”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脑子里乱哄哄的,我妈死时的模样不断的从眼前飘过,这十年,她过的那么痛苦,双手都是输液扎出来的针眼子。
杨老爷子冷笑道:“你是靠着这种禁术活的最久的人,有人跟我打赌,看你能再活多久。”
我忍着眼泪,起身说:“你让我转告的话我记住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关门的时候,我停住,淡声道:“我会活很久,以你的年纪来说,肯定会走在我前面。”
说完也不看他的反应,关门下楼。
于双秋把我送到家门口,道:“你真有本事,居然敢跟老爷子那么说话。”
我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
等他离开,我转身就往宋叔家里跑,一边跑一边掉眼泪。
我到的时候,宋叔正在院子里支使着宋仁做饭,我进院的时候被门槛绊倒,嘴巴磕到地上,嘴里又是血又是土,我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宋叔唬了一跳,忙着把我扶起来,让宋仁盛水给我漱口。
我死死地抓着他的手,把杨老爷子跟我说的话重复一遍,“叔,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爸我妈都是我害死的?”
“胡说。”宋叔沉了脸,少有的严厉,“你听他瞎说啥,你爸妈不是因为你才死的。“
我哭的直打嗝,话都说不顺溜,从我妈出事我就一直绷着,今天杨老爷子的话算是彻底把我心里的那根绳压断。
宋叔缓和了语气,说:“你妈的确是用禁术把你留了下来,可她和你爸绝对不是因为你死的,现在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还是我上次跟你说的,这些话得等你爸出来,让他亲口跟你说。”
“你说的是真的?”我问。
他点头,“当然是真的,我以祖师爷的名义发誓。”
听到他这话,我心里好受了不少,低头抹泪,觉得自己刚才实在是太丢人了。
宋叔笑着说:“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快去把漱漱口,你看这一嘴的土。”
我红着脸去厨房。
正好赶着饭点来,宋叔直接让我吃完饭再走,在饭桌上还特意叮嘱我不要再去见杨老爷子,问他为啥,他沉默半天,才说:“他心思不正,这些年没少干丧良心的事,要不是他扒着那人不放,轻易动不得,他现在早就去见阎王了。”
我了然,“叔,你们上面都有人啊?都是些啥人?”
他瞪我一眼,笑道:“别来套我话,这方面的事少知道点好。”
我撇嘴,没再说话。
吃完饭,他让宋仁把我送回去,还说过两天带我去县里,查查金福叔的底。
路上,宋仁神秘兮兮的说:“现在我师父在查二癞子和春花爸的死因。”
我惊讶道:“合着宋叔不知道他们咋死的?”
他点头,“不知道,像我们这样的,都是上边派来的,都有各自的任务,就跟下象棋一样,兵将的作用各不同,现在兵折了,下棋的人却不知道怎么折的。”
听到他这话,我更是惊骇,“居然还有他们不知道的事。”
宋仁也是一脸感叹,“金水山这局棋下了不知道多少年,六十年前的博弈各有胜负,这次更加激烈,况且棋子被放出去这么多年,现在还听不听话都是问题。”
说到这里,他脸色沉了下来,“搞不好到了最后下棋人一狠心,不要这盘棋了。”
我莫名的打了个哆嗦,棋局遭弃,棋子自然是死路一条。
他抓着我的手,严肃的说:“在进神仙洞之前,我只是想要活下去,但现在,我想要抬头挺胸的活着,让那些人看看,我不是棋子,我是活生生的人。”
他一脸坚毅,眼里好像燃着火苗。
我心中触动,不由得点头,的确得抬头挺胸的活着。
回家后,我站在客厅里,叫了韦至清好几声,却没有任何反应。
“我知道我妈从身上抠出来的那颗珠子在你手里,我现在也不是找你要,只是想知道从那女人嘴里拿出来的那颗为啥是假的。”我说。
等了半天他也没出来,我叹口气,回屋睡觉。
本来我还好奇韩领队干啥去了,第二天他就冒出来了,我一大早起来,就听村里人议论说神仙洞的事儿。
我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韩领队要把神仙洞外拉上了警戒条,说以后会派人看着,不管是谁都不让上去了。
显然,他这么做主要针对的不是我和宋叔,而是杨老爷子那群人。
他刚把警戒条拉好,于双秋就气急败坏的赶来,“韩彬,你不要太过分,协议里面可没这一条。”
“协议?在哪儿写着呢?拿出来让我瞅瞅。”韩领队眼皮都不动一下,坐在警戒线内喝饮料。
于双秋目光越来越狠,突然举着拐冲进警戒线内跟韩领队打起来。
他功夫不错,但是瘸了条腿,有些不适应,几招过后就被韩领队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我暗暗心惊,第一次知道韩领队的功夫这么厉害,就是没瘸腿的于双秋都不是他的对手。
最后他把于双秋打趴下,一脚把他踢出警戒线,冷声道:“从今以后协议作废,想抢里面的东西,凭本事来拿。”
于双秋抹恨恨地掉嘴角的血,一瘸一拐的离开。
看完热闹,我刚想走,韩领队就叫住我,“为什么要把于双秋放了?”
我心里一沉,面上不动声色道:“杀了他犯法的,我是个本分人,干不来那事。”
他扯扯嘴角,突然低头,小声说:“往后好好的看,用心去想,别总是别人说啥你信啥,靠着自己才能活下去。”
他这话说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有人想看你能走多远。”他笑着,神情倨傲,说:“本来只是一盘死棋,如今终于有了些生气,他很高兴。”
我咽口唾沫,手心开始出汗,我这是已经被人盯上了?
从山上往下走时,我脚步都有些虚,好几次差点被绊倒,韩领队和杨老爷子的话让我如芒在背。
回到家,刚进客厅就被韦至清搂住,他紧张的看着我,“你脸怎么这么白?受伤了?”
我摇头,想要跟他拉开些距离,他却不依,反而把我搂得更紧。
“我没受伤,就是有点害怕。”我小声说,抓着他的袖子,心安了些。
他蹙眉,“为什么害怕?”
我把杨老爷子和韩领队说的话跟他复述了一遍,“我总觉得我被盯上了,他们就像拨弄蚂蚁一样,兴致来了拨弄几下,根本不管蚂蚁的死活。”
他安抚的拍着我后背,声音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温柔,“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任何人都无法决定你的生死。”
我抬头,发懵的瞅着他。
他脸上带着笑,目光越发宠溺柔和,“你爸妈费了那么大劲儿让你活下来,不是为了让他们随便拨弄的,你就是个窝里横,跟我疾言厉色,去了外面人家唬你两句,你就吓得脸色惨白。”
他这话当头一棒,我瞬间清醒了,还真是这个道理。
不对……
“你才窝里横!”我白他一眼,说:“谁跟你是一窝……”
他笑了两声,“总有一天你会跟我是一窝。”
我哼了声,没再反驳他,难得的温情,不忍心破坏。
“韦至清,我要把金水山的事查清楚。”我靠着他的肩,说。
他顿了下,问我:“想怎么查?”
这事我还真有点头绪,“我想过了,金水山牵扯太多,关于里面的棺材和女人啥的,一时间肯定问不出来,所以我打算从小入手,查里面矿道上抹的泥。”
“泥?如何入手?”他略有些诧异,
我胸有成竹:“那泥保存的那么好,抹上去的时间不会太长,凑巧里面又有棒子杆,我想着就从里面的棒子杆入手。”
镇子里有好几家养殖场,从十来年前就把我们这片村子的棒子杆都买回去,村长每年都会记账,谁家卖了多少都有记录。
而且,村里谁家多少地,每年都种了啥,哪片地种啥庄稼收成好,村长都会记下来,过年的时候跟村里人开会总结经验。
这俩账一对,事情应该就会有眉目。
不过村长爱记账这事我没跟韦至清透露,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韩领队把神仙洞封上之后,于双秋突然就老实了,天天猫在家里也不出门,跟着他的那俩男的也没在村里露面。
我好几次晚上想去金水河边去看看,韦至清都拦着我,说还没到时候,现在去了一准没命。
转眼就到了去县里的时候,我早早的收拾好,往宋叔家去,半路碰见春花,她现在精神好了点,不过看着还是神神叨叨的,瞅见我立刻从地上跳起来,冲到我跟前。
不等我说话,她就挂到我身上,双手抱着我脖子,“你要记住,石牛对石虎,圈圈七十五。”
我动作一僵,一时间忘了把她扯下来。
她重复了七八遍,突然尖叫一声,吓了我一跳,见她浑身发抖的看着村西头,我也看过去,却发现啥都没有。
她从我身上跳下来,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说啥,最后抓了把石头朝西扔过去,大叫着跑开了。
我摸着下巴,不知道她是真疯还是装疯。
我把她跟我说的那句话记在心里,去了宋叔家。
到了我才知道,这次进城疯子阿三也跟着去,而且他还开着车。
在车上,宋仁还打趣他藏得深,他笑而不语,倒是宋叔大笑着说:“你们两个这就不知道了吧,你们三叔可是正经的有钱人。”
疯子阿三把我们拉到一家商场,说是逛逛,进门走了五六分钟,我就知道他为啥要来这里了。
那一高一矮两个男人正跟着我们,跟的明目张胆,根本不怕我们发现。
宋叔说分开行动,下午两点在金福叔家里见面,他和疯子阿三离开后,我和宋仁大眼瞪小眼。
我们俩对县城都不熟,压根不知道怎么躲,高个的男人跟着宋叔去了,矮个的站在五步外,盯着我们阴笑。
“按我说的走。”韦至清突然说,我心中一喜,拽着宋仁按照他说的路线走。
三十分钟后,我和宋仁站在一个死胡同里,摸不着头脑。
那矮个子的男人从胡同口缓缓走来。
我深吸口气,上前两步,“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乐意。”他冷笑着说,双手握拳又松开,骨头咯吱咯吱的响。
宋仁挡在我前面,道:“丁小,收敛点,别以为我不敢收拾你。”
丁小阴着脸,“还不知道谁……呃……”
他身体突的一震,脚下的那道娃娃大小的影子被韦至清从地上捏起来,用力一攥,消失无踪。
丁小双眼圆睁,摔到地上,胸腔没有任何起伏。
“韦至清,这……”我惊慌不已,怕出人命,掏出手机要打急救电话。
他摁住我的手,道:“他死不了。”
“啊?可他都没气了。”我着急的说,要是因为让他背上条人命,这罪过可就大了。
他无奈道:“他本来就不是正常人,怎么?不信我?”
宋仁一直瞅着韦至清,话却跟我说:“他说的对,丁小不是正常人,死不了。”
我这才松口气,抬脚往外跑,到了胡同口却发现他俩没跟上来,转身一看,他俩还站在原地,就那么盯着对方。
我只好跑回去,“你俩干啥呢?”
韦至清率先移开视线,眨眼间来到我跟前,低头,声音腻死人,“我就在你身边,有危险叫我,听见没?”
我被他看得脸红,点头,他轻笑着在我脑门亲了下,身形消失。
我咬唇摸着脑门,心里丝丝的甜。
“慢慢……”宋仁几乎游魂般的走到我跟前,“刚才那鬼……大人是谁?”
“宋叔给我找到的阴婚鬼啊,咋了?”我说。
他瞪着眼睛,一副你在开玩笑的表情,“别逗我了,凭我师父的修为能怎么可能让他这样的鬼跟你结阴婚。”
我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我咋了?我有腰有胸,长得也不赖,咋连个鬼还配不上了?”
“不是,我不是说长相,是实力。”他解释说。
我心思一转,面上生气的说:“啥实力?我也挺厉害的好不,我现在都能自己过阴了。”
他嗤笑,满脸是对韦至清的崇拜,“你那点本事在他面前都不值当提,就是先生来了都不敢说自己有本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韦至清这么厉害?
正想着,就听他叹气说:“不过我也就是看着衣服像,具体是不是我也不确定,仔细想想也不大可能,他们那样厉害的怎么可能跑到村里来跟你结阴婚。”
他这话没有打消我的疑虑,毕竟韦至清确实厉害,宋叔和宋仁都不是对手,而且他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村里一出事他就冒出来了,让我不得不多想。
我缠着宋仁问了好久,想要套出他口中的“那样厉害的人”到底是啥人,他都闭口不言,气得我够呛。
我和他赶着点到了金福叔家,刚进去就看见一人跳窗离开,宋叔和疯子阿三站在客厅里,脸色都不大好看。
我和宋仁对视一眼,彼此眼中俱是担忧。
“叔,咋了?”我看着宋叔喘气越来越憋,想要扶着他坐下,谁知刚一碰他,他身子摇晃,脸朝下往地上栽。
我慌忙拉住他,可我到底力气小,他的右脸还是擦破皮了。
他也不起来,就势躺到地上,放声大笑,最后竟笑出了眼泪,声音悲怆:“十年呕心沥血,竟是这结局。”
疯子阿三以手掩面,指缝中有泪滴到地上。 死人生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