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吗?“我虽然不太高兴她这种态度,却还是坐下来。
“我听佩佩说了你和她的事,我想好了,你应该娶我佩佩。“
我极力控制才没有张大嘴,这个面瘫女精神不会有问题吧。
一共才见面两次的互相只知道姓名的陌生人,一上来就干预我的人和大事??
“我最疼佩佩,她不可能喜欢余青莲那种货色,我也不同意她和余青莲那小子在一起,我最讨厌勉强女人的男人。“
“你很好,我同意你娶我佩佩。“她冷着脸说。
“你问过我同意吗?“
“你有什么不同意的。“她仍然没有半分表情,简直像个死人。
比死人还招人讨厌,死人不会管闲事。
“是因为李芸祖吗?“
“不是,因为我的婚姻大事我自己做主,我和你没关系,用不得你来管。“
“你必须娶她,不然你会后悔的。”她挑着眉毛,居高临下像个女王般看着我。
“不!”我绝然地回答。
她站起身用藐视的目光打量我一下,转身离开。
“等等!”我喊了一声,追出去,“韩师姐,周芽请你过去是做什么?”
“你管不着。”她明明比我高,却用俯视的目光打量我。
这个答案在我预料之内,我悻悻地。
她“哼”了一声,用一种看不起我的智商的口气提醒道,“你应该监视一下你的委托人。”
“难道你发现了什么?”我不死心追问。
“我们黑官不用追查真相,也不在乎。你只管照我说的做好了。”
她懒得再多说什么。后来,我才发现,她这种藐视和高冷是有足够理由的。
她是一个我见过的智商最高同时情商最低的女人。
唯一一个可以用“冰雪聪明”来形容的女性。
这是后话了。
莫名的我就信了她的话,她话里说让我监视我的委托人。
没说周芽的事,那我就按她的话开始监视杨叶。
同时我还托刀郎干了件不那么合规的事。
这件事需要他抽空去做,所以我得等个两三天。
我将车子停在孤儿院远处的一个树荫下,用望远镜观察教室里的情况。
孤儿院里孩子多,老师少,叶子通常会忙一整天。
午饭时间她走出孤儿院,左右看了看,好像在观察什么。
确定没有情况坐上公交车,我开车跟在公交后面。
她到了离孤儿院有几站路的商业区下了车。
整片地方都是各种商场和步行街。
我也停车跟了下去。
杨叶走街穿巷,看样子对这样很熟悉。
有几次她绕的小路差点把我甩掉了。
最后,她终于走进一家没多少人比较冷清的店面,店外是茶色落地玻璃窗。
她选了个角落,招手叫来服务员,点了东西。
我有些小小失望,看来她是来吃饭的。
等饭上来后,我又开始有点高兴,她一个人点了两份餐。
过了会儿,她等的人到了,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还戴着口罩的男子出现了。
是她的前男友,两人合好了吗?
那人左右看了看,两人又交谈几句。
来者去掉口罩帽子,我差点喊出“韩碧琦你神了”。
杨叶对面坐着的是看起来已经成为死对头的周芽。
我没有笨到看到两人在一起还以为两人是正常关系。
因为杨叶已经为他点好了餐,什么样的关系会先为别人点东西?
最起码是常在一起吃饭的关系。
否则怎么知道对方爱吃什么不吃什么?
两人边吃边聊,样子和普通同事没有区别,但仍有一些小动作可以看出两人的亲密感。
那是肢体语言,无法言传的一种气场。
若不是亲眼看到我绝不会相信。
我不得不怀疑是两人合谋害死了纤纤。
我马上给韩碧绮去电话。
一方面对她的指导表示感谢,一方面问她是不是和叶子有过接触才有机会发现了两人之间感情并不单纯。
她傲气地反问,“需要吗?”
“只是和周芽谈话,谈起亡妻和妻妹时他瞳孔的变化就告诉我了一切。”
她这话让我感觉自己的智商瞬间粉碎成渣儿。
“他喜欢妻妹,但两人挑明还是没挑明我并不知道,也不感兴趣,只是看你这么难受点拨你一下,没想到两人竟然是狗男女。”
“没事了吧,最好趁早答应我跟你说的事,甩了你那个师妹,和佩佩在一起。”
“你为什么不喜欢余青莲?只是因为他强迫了佩佩?”
对方表示我这个问题问得还有点水平,“当然不止如此,佩佩太笨了,脑子像猪一样,余青莲太聪明,吃亏得总归是佩佩。”
“不然余青莲跟本不会找到她跑到哪去,藏身之地都能让人找到,不是猪是什么?”
“如果对方是敌人,她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她对师妹一样表示了蔑视。
接着她说:“你脑子和佩佩不相上下,门当户对。”
她再一次刷新了我对人情事故的判断和底限。
“好吧,谢谢你了。”
她哼了一声挂掉了电话,我收到一条简讯,“静息道场。”
是韩碧琦发来的,应该是周芽请她做的法事。
我无法容忍委托人在这么大的事件上糊弄我,打算当面和她撇清。
如果真是她和姐夫为了一百万害死了同胞姐姐,她跑不掉的。
我在她家门口找个地方坐下,下午她回来了,看到我的表情,脸上有种解脱的轻松。
“你和周芽有私情?”我直截了当问。
“我说了你可能跟本不信。”
“对我是不会信,你让我怎么相信一个从开始就有所隐瞒的人?”
“你委托我办事就代表要完全相信我,你没有做到,我也做不到对你有信任。“
“可我真的和周芽没有任何私情,你跟本不了解!!“
“不了解什么?“
“我和周芽互相从来没有说过,做过任何会伤害纤纤感情的语言或行为。“
“我爱姐姐。“她眼泪在打转,“没有比我们更近的血亲了,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是爱上了周芽,可我和周芽已经决定将这份感情深藏在心底,以保护纤纤不受伤害。”
她的眼泪哗哗向上掉,“任何一份感情,如果建立在伤害另一个人的基础上,这种感情结不出健康的果实。”
“这个道理我和周芽都懂,所以我们一直压制着。”
“他也爱你?”我问。
“是的。”
我有些不解,两个姐妹看照处跟本分不清,长相一模一样,性格上,姐姐应该会更柔和一些吧。
按她周围所有人的说法来看,姐姐更具有女人的特性。
叶子痛哭起来,“没有人了解……我不能说,不能说。”
就在我们对话时,屋子里气温徒然降低,有种三九天没穿衣服跑到冰天雪地的感觉
肌肤开始发疼,手指也伸不开,这怨气是我前所未见过的强烈。
“过来。”叶子拉着我的手跑到房间里,里面开着电暖气,还准备了大棉服。
她把厚被子给我,打开电暖气,可仍然阻隔不了寒冷。
房间里墙面上出现在裂痕,窗子上结了厚厚一层冰花。
我俩靠近电暖气,几乎快趴上去了,有那么一点点用吧。
我看了一眼叶子,她没有任何表情,我问,“这种事情发生几次了?”
她不回答,我继续问,“难道天天都这样?“
“打我从姐夫家回来后。“她含着泪却不敢掉下来。
顺着脸滑下会瞬间结成冰坨。
我困难地站起来,就在走向门时,门消失了。
屋子里没有任何家俱,窗子,整间房子化为一片无垠的雪白。
我走到可以摸到墙体的地方,咬工手指一边对手指呵气一边将手指点在墙面上。
门出现了,我抓住门把手,打开了叶子卧室木门。
我的包——放在沙发上。
但这短短的距离,雪已经到了大腿,我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那块破的地方已经结了血冰,我含着伤口,将手指点在自己额头。
点画了一个镇压符,这个符比驱阴符霸道一些。
眼前的积雪消失了,但仍然很冷,狂风像刀子一样切割着我。
我顶着头,向沙发一步步移动。
这是我见过的最强怨气,在我的镇压符下仍可以掀起旋风。
终于,我抓住了我的包,将阳晶赤砂拿出来。
手指硬得快伸不出来了,沾了些鲜红色,我简单涂在额头两眉间。
冰雪瞬间不见了,可僵硬感一时还没消失,手指尖仍然处在冻伤的疼痛中。
我拿起盒子和我的包,先在叶子门前画了道禁制,令鬼无法接近这个房间。
然后在她额头点画了镇鬼符。
屋里变回了原样,她哆嗦着看向我……
“她想让你死。叶子。“我平静地说。
她开始哭,“纤纤的死说是我造成的,也并不过份。“
“你不是和周芽没有越过界限吗?”
她痛苦地跪在了地上,拼命摇头,“爱上姐夫不管怎么说,都已经越界了。”
“在一开始有这样的想法时,我就应该远远离开她。”
“去一个再也不见她的地方。”叶子的眼泪像泉水一样喷涌而出。
“可是我不能,我做不到,因为……”她痛苦地抬头看着我,“你,跟本不了解我姐姐,杨纤纤。”
杨纤纤从三岁开始到八岁,一直被不停的家庭领养。
她从会说话就会看人脸色,好像与和俱来一种天赋,为了活下去而讨好大人。
她是被一眼看中的小孩,也是被送回来的孩子。
来收养孩子的夫妻大多是普通家庭由于夫妻双方有一方不能生养。
大半收养孩子的家庭都是由于男方有问题和不出孩子。
被抛弃的孩子里女孩子居多,男孩子被抛弃的原因基本是身体有残疾。
那些可爱的漂亮的女孩子会最选被挑走。
纤纤小时候非常可爱,卷发,嗓音甜美,又爱说话。
所以,她是最先拥有家庭的孩子。
她的疾病很少听到,听起来并不严重,可治起来却是一笔不大不小的费用。
领养她的家庭大部分都望而却步了。
她被不同的家庭带走,看病,退缩,送回。
这一个过程不知道重复多少次。
她和叶子说过,如果自己想看好病就得好好表现,让养父母愿意出钱为自己治好眼睛。
第一次被送回时,她有好几个月都很难过,晚上要抱着叶子才睡着着。
后来,她也会抱怨,说这些大人跟本不把自己当亲生女儿。
越往后,她好像接受了现实,不再抱怨,一有家庭来孤儿院,她会熟悉地表现出自己最好的那一面。
争取到被领养的机会。
甚至在有些家庭嫌她年纪太大时,会假装可怜的样子,博得别人的同情。
巨大的不安下,她为了有最好的面貌,在有情绪时开始自残。
只有流血才能让她发泄出怨气和不安,内心平静下来。
“我说过自己要走的,第一次,我说了之后,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对我笑笑,那时我们住在一起。”
“晚上,我发现纤纤房间里有东西翻倒的声音,我推开门发现,她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割得好深好深,那血肉翻开的样子我一生也不会忘记的。”
“我小心翼翼待她,她醒来总是要叫我,一看到我就抱紧我,怕我抛弃她离开她。”
“她常说这个世界上她只有我和周芽,别的都是假的。”
“周芽给了她韩剧里的浪漫完美的爱情,我给了她亲情。”
“只有在我面前她才会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模样,哪怕是对养父母,她也隐藏习惯了,她有一张面具,从来不摘下。”
“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我和她对望着,她缓缓说,“你见过从来不发脾气的人吗?“
我摇摇头,“不会有这种人。“
“有的,纤纤就是这样,有时我明明感觉到她内心已经燃烧着怒火,可她表面还在微笑。“
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么能容忍的人,纤纤的怒气一定以别的方式发泄出来。
“她会暗地里伤人,明白吧?“
叶子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双拳握紧,身体一直发抖。
“我明明知道,却不能点破……我不敢,也想不出办法制止她。“
“她怎么伤人?“我问,纤纤是个弱质女流,生得削瘦精致。
“我没有亲眼看到,但我知道凡是挡在纤纤路前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我姐姐刚到公司实习时,有一个中年女同事总是刁难她。“
“我想这种情况谁都遇到过,我姐姐从来没有翻过脸,她和我说过那个女人,都是轻描淡写的样子。“
“后来呢?“
“那女人有段时间情绪非常不稳定,好像家里和老公感情出现裂缝。“
“有一天晚上,她开着车竟然睡着了,出了严重车祸,以后一生都将在医院度过,再也不能清醒过来。“
“那和你姐姐有什么关系?“
“那女人被检测出来吃下了大量镇静药,谁会吃了药还开车?”
“纤纤说同事和老公总是吵架,不吃镇静剂就烦燥。大约那天忘了自己服过药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纤纤那段时间特别轻松,精神很好。“
“我偶尔翻东西看到她有另一张手机卡。“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把那张手机卡插在自己的电话上,开机后,我发现,姐姐一直在给一个号码发骚扰短信。“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纤纤会用这样的方法去报复一个女人对自己的刁难。
她化身并不存在的小三,骚扰这个女人,说自己和她老公有不正当关系。
挑三窝四,捡最伤人的难听话说,女同事相信了,每天和丈夫争吵。
这只是导火索,这件事闹得大家都知道后,女同事精神已经很差。
在单位人缘极度不好,在家在公司心情都不好。
警察来调查时,纤纤做证说见过她服用镇静剂。
她平时见了这位同事总是姐长姐短,公司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对大姐的厌恶。
最开始的实习期,大家都看不下去女同事对纤纤的刁难,出来劝解的人都是纤纤自己。
她说大姐要求高是对自己好,没有关系。
所以作证时,所有人都相信她,也有人说好像的确也见过那样的药盒出现在大姐桌子上。
却不知道一切都是纤纤悉心安排的。
每一步都是为了出车祸的那一天。
叶子说,就算那天大姐没出事,逃出生在,她早晚躲不过的。
并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纤纤在写给叶子的信中说起过和她有矛盾总是欺负她的女生。
最后凡是与之有矛盾的人,都消失了。
这些人总是发生意外,几次事件后,叶子已经知道一切都是姐姐幕后搞出的事情。
只是这些事情没有一点漏洞,全部是意外。
而且,要她出去揭发自己的双胞胎,她也做不到。
直到周芽出现。
周芽和纤纤交往时纤纤常带着妹妹一起去。
三人一起谈笑,感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两人之间只要眼神碰撞,彼此就能读懂对方的心事。
一个晚上,纤纤走到叶子房间,面对她坐下来,像聊天似的问妹妹,“如果你失去了爱情会怎么样?“
叶子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晕了,想了想说,“那我就静静地等着,不伤心了,再试着接受新的感情喽。“
纤纤摇摇头,“不,傻妹妹,真的爱情一生只会有一次,一个人的力气只够全部拿出来爱一个人。“
“如果我失去了爱情,我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我会死掉的。“
“就像我不能没有你一样,如果你死了,姐姐也一样会死。“
纤纤柔柔地说,话语中的感情强烈得让叶子感觉害怕。
“从那以后,我就躲着周芽,一起出去时我尽量不去,如果躲不开,我就不再和他有任何眼神接触。“
叶子想用这种回避告诉周芽,自己不愿意和他再有任何联系。
没想到这种方式反而激怒了周芽。
就在他和纤纤订婚的前一个夜晚,他大着胆子将叶子约了出来。
叶子接电话是在房间里,纤纤当时在卫生间。
叶子一再说不能出去,明天就是两人的大日子,自己不能在这种时候背着姐姐去见马上就要成为准姐夫的男人。
周芽疯狂地说,如果叶子不出来,自己就在楼下,现在就上楼和叶子纤纤三人坐下来摊牌。
叶子害怕极了,只得同意见面。
挂了电话,她发现纤纤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静静地看着自己。
“姐,同事要我出去一上,有点工作没说清楚我一会就回来。“
她逃跑似的离开了家,与周芽在一个离家较远的咖啡厅见了面。
那一在她苦苦哀求,还威胁周芽,就算他离开纤纤,自己也不会和准姐夫在一起的。
就让这份感情埋在心底好了。
周芽哭了,说自己以后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孩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周芽,姐夫,从今天开始,你对我就是一个陌生人。“她站起身,周芽拉着她的手。
叶子狠狠心甩开了他。
第二天叶子接受了一直追她的一个男孩子,做了那男孩的女友。
生活好像这么安静下来了。
直到蜜月前一天。
纤纤叫叶子陪她一起看韩剧,说那部剧所有女人都应该看一看。
里面的女主人公身世很可怜,一生都很悲惨。
叶子记得当时还说纤纤,“你都当新娘的人了,看这些不愉快的东西做什么。“
纤纤却认真地看着她,“你一定抽空看这个剧。“
“好好好,我的亲姐姐,你快回房间吧,我得走了,我男朋友马上过来接我,明天机场见。“
纤纤送她走,直到她下楼去,还看到姐姐的客厅亮着灯,窗前站着一道影子。
没想到蜜月期出了惨剧。
“对了!“叶子好像想起了什么,对我说,”蜜月里我姐姐有时候表现得特别异常。“
“怎么说?“
“她问过我三次同一个问题。“
“她说叶子,你相信宿命吗?我就相信。说这话的时候她看起来好悲伤。“
“她好像预感到自己的死。“
叶子擦擦眼泪,我问她打算怎么办,她说静一静,之后打算离开,去新的城市生活。
我把保护措施做好,离开了叶子家。
整件事,我推测是这样的,纤纤的性格有特别偏执和激烈之处。
但她又特别爱周芽和叶子。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方法,可以永远不离开心爱的人。
——在他们最爱你的时候离开。
让他们内疚一辈子。
这相想法太疯狂,可纤纤的性格就是这样的啊。
为爱而生的女人,失去的爱情和死没有区别。
所以她用这种方法活在两人心里,并且还阻止两人在一起。
……
可我没有任何凭据说明我所猜测的这一切。
总感觉这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店前走来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我。
直到我转到第四十五分钟时,韩碧绮走了出来,抱臂看着我。
“我头被你转晕了。”
我长叹一口气,“我的确太笨了。” 压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