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闭着眼，一睁开，门口多出个人。
我差点叫出声，还好忍住了，听说梦游的人是不能惊醒的。
她绕着房子向左走，然后右拐。
我站起来悄悄跟在她身后。
她走了四五步停了下来，那个位置位于玄关。
她蹲下来，做出从地上拿东西的动作。
好像在整理东西，一件件码好，看不出她到底要干什么，就是在一样一样放东西。
我赶紧后退，她向我走来，经过我身边，一下不停走回房间。
一分钟后，她弯着腰吃力的“背“着什么东西出来了。
其实她后背什么也没有。
她将那背后的东西和码起来的东西归整在一起。
又蹲下继续一件件垒起来。
天边泛白，她伸个懒腰，脸上出现满足和舒畅的表情。
这次她走回卧室再也没有出来。
胖子的鼾声奇迹般的小了很多，我闭上眼睛睡着了。
直到天色大亮，等我起来时，七七正在厨房里忙活。
“方玉硕，你来啦。上次的事谢谢你。“她快活得像春天的小鸟。
厨房里传出煎蛋的香味。
鸡蛋，面包，现烙的油饼，稀饭，一盘盘上桌。
她笑盈盈地招呼我和胖子过来吃饭。
我俩对视一眼，坐好后，我小心地问，“七七，昨天你忙些什么？”
“对呀，出去玩没有？”胖子也跟着问。
七七白了胖子一眼，“玩什么玩，累死了，昨天回家吃过饭，就睡了，你忘了？！”
她打了胖子一下，举手投足间并没有假装的样子。
“那晚上睡得怎么样？”我追问。
“挺好的呀，怎么了？你什么时候来找胖子的？对不起我睡着了都不知道。”
我和胖子再次对视一眼，我几口喝光稀饭，问她能不能再给来一碗。
她高兴地放下筷子帮我添稀饭，转头时，我看到她耳朵后面的确有一颗红色的痣。
她完全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但我又没有看到她被什么东西附身。
而且那条项链也没戴在她颈子上。
等七七出去上班，我告诉胖子昨天夜里我看到的情景。
让他晚上最好能盯着看看七七是不是还会梦游。
我则去找余青莲问问那条项链的来历。
找到他才知道，七七到底还是弄了几件死人东西顶替了项链的钱。
我讲了七七的异常，余青莲懒懒地说，谁要管这种屁事。
好多买东西的人都这样，一点记性不长，有时候感觉他们死了都活该。
什么意思，我问他。
他拿出一纸协议，你自己看看吧，禁忌上面写的都有。
要是违反了，发生异常和商家没关系。
临走时我看到柜台里又放了一条和七七买的项链一样的链子。
见我的目光停在那条链子上，余青莲笑着说，这就是用那个女孩子拨的死人大牙做的项链。
项链里有个赌鬼，死在牌桌上的，他去收来入在了牙齿里，专保偏财，不贵卖一万元。
要是开赌场，买一条，可以保赌场赢利。
要是爱赌钱，也可以买，可保百赌九十九胜。
一条卖出去五千块的项链，换了好几样死人东西，余青莲这生意做的倒是精明。
“七七那条项链里是什么鬼？“
“协议里写上了。她肯定没给男朋友看过吧。“
我走出去，找个安静的地方把协议看了一遍。
这项链里的牙和鬼都属于一个女人。
这颗牙齿是从火葬场火化炉清理物里找到的。
与之匹配的女鬼，也是在火葬场里收的。
她的骨灰无人认领保存在火葬场的灵骨塔里。
名字叫谢小倩。
我干脆打了辆车来到火葬场，真在灵骨塔里找到了谢小倩的骨灰盒。
盒子外贴着一张她的彩色小照，头微侧，脸上挂着一抹凝固的笑。
她不算漂亮，五官挺端正，打扮一下很顺看。
我记下她的名字，打电话给大刀，麻烦他帮我查一下这个女人。
到下午他给我回过来电话。
谢小倩很悲惨，生在很偏远的小城里。
家有一母一弟，母亲只在乎弟弟。她很小就出来闯荡。
好容易在这人城市里站住了脚，也谈了个男朋友。
结婚前夜——
男友跟她摊牌，说自己有了别的女人，一直矛盾，想对她负责。
但到结婚，也无法再爱她。
她痛苦之极，在结婚当天早上，留下遗书，从住宅里一跃而下……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这个女人特别孤僻。
和她一起工作的人都不知道她要结婚，也没有见过她男朋友。
警察清理现场时，在她家没有找到一件男朋友的东西。
连个牙刷都没有，也没有信件，衣服，好像这个男人是她编造出来的。
据邻居和同事反映，这女孩话特别少，和同事除了上班，业余时间没有任何交集。
她的QQ上只有一个联系人，是个男人头像。
不过没有聊天记录。
电话本里一个联系人也没有。
警局人怀疑，她早就想死，将所有东西都清理干净。
所以，警察跟本不知道她结婚和交友是不是真的。
也许她跟本就是个妄想症患者。
男朋友是幻想出来的。
我却不这么认为，七七表现出来的另一种性格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女人。
她很没安全感，她的世界里没有别人，男朋友就是她的全部。
所以她才会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害怕得发疯，把压力全部释放在男友身上。
这个女人就像个牢笼，关住了自己也关住别人。
我认为她有男朋友。
求了大刀一起去她家，大刀经不住我哀求，只得一起去了。
我以为她家一定空着，没想到去了，家里住上了人。
她的妈妈和弟弟住在这里。
听到我是来打听谢小倩，她妈妈表情有些奇特。
“那孩子，脑筋有点毛病。”她说。
“姐姐总是感觉妈妈对她不好，离开家后就没有和我们联系了。”弟弟解释。
“连过年也不会往家打电话。”妈妈有些伤感。
“你们知道她要结婚的事吗？”
“不知道，是警察通知我们来认尸，才知道她是为情自杀，警察说她得了妄想症。”妈妈回答。
“我不信，我姐挺漂亮的，怎么会没有男人喜欢？”弟弟看起来我的差不多大。
“不过，我们的确不知道她结婚和交友的情况，连电话都不打，这种事不会说的。偶尔打电话，我催过她快点找个男人，她总说会的。”
经过主人允许我站起来在房间里到处转着看看。
她的房子结构和胖子租的房子有些像。
不过比胖子房子大些。
卧室的位置和胖子是一样的。
我转着转着，心里一动。
走到卧室门口，按七七梦游的路线，先向左走了四五步，再向右。
我心里一动，按这个走法，我进了厨房。
厨房整个座在一个台阶上，好像先建个地台，然后又摆了橱柜什么的。
整个厨房比别的房间矮了三四十公分。
有了猜想，我心里很激动，但又不好当着谢家人的面说出来。
我们又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
我问大刀有没有怀疑过那个台子。
大刀说怀疑过，但牵了警犬过来，而且还做了昆虫实验，证实那里没有埋人。
所以才会感觉谢小倩有妄想症。
昆虫实验是什么？我问他。
就是孵化苍蝇，不管藏得多保密，如果有尸体，苍蝇都会往上飞。
可我认为这个台子还有七七的梦游不是平白而来的。
“谢小倩的弟弟现在在干嘛？”
“打工赚钱，听说考上大学但没钱上，先休了一年。”
“谢小倩没有留下存款吗？”我问。
“她有存折，是公司办的，但里面没有一分钱。”
“你告诉谢小倩的妈妈，她的存款都取成钞票藏在家里，让她好好找找。”
大刀看着我，“哟，小子，长心眼了啊。“
“我又不是真傻，只是学习不行而已，如果她同意，你把那个地台给打了，就说没有的话，你帮她重修，不要地台了。“
再说，我真心感觉谢小倩不会没钱，按她那种性格，屋里的摆设，和报告里搜查房间的结果。
她没有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她的习惯和我相似。
所有东西以够用为主，加上她工作了这么多年，一定会有存款。
不然，她也买不了房子。 压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