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差不多了,前去通报,就说阳平王特来相请,入府一叙。”
胡七得了王令,便带着军士准备上前敲门,就在这个时候,庄园的门被自内而外打了开来,朱门开处,一道身影缓步走出,显现在门前台阶之上。
素色宽袍,绒氅加身,玉冠青丝之下,一张俊面静如秋水,府门关了,徒留此人站在庄门外的石板路上。
在宇文相似笑非笑的注视下,那人款款下步,全然不顾胡七等人,直接来到了宇文相数步见方的位置。
还没等宇文相说话,那人已经欠身开口:“小民伊瑾,客居这庄内数月,近日听说有人在这庄外徘徊,是以出接相问,不知哪家贵客辗转于此,何不登门相叙。”
胡七正要说话,早被宇文相止住,阳平王缓步而上,施礼对答:“在下于相,见过伊公子!”
二人你来我往的一番作态,内中却是心知肚明,徐衾明知故问:“不知于兄此来,所为何事?”
“哦,也没什么,只是近来听说柱国骠骑宇文将军有一挚友深居此处,感闻德行高树,特来拜会。”
“即是如此,请于公子庄中叙话!”
徐衾的邀请被宇文相婉转回绝:“于某已在满月楼排下宴席,还请公子随我前去,只是小叙而已,希望伊兄切莫推辞。”
徐衾淡然一笑:“伊某最不喜欢的便是热闹,是以才选了这处清净所在栖身,于兄好意伊某心领,争耐心性使然,恐怕要驳了尊下美意了!”
面对如此冥顽不灵之人,宇文相并未多费口舌,而是侧目对胡七吩咐道:“伊公子我已经见了,宴席也已准备停当,至于公子去否,如何过去,就都交给尔等安排了!”
宇文相也不作别,说完转身离去,胡七应诺鼠目一斜,霸气十足的道:“公子,请吧!”
看着胡七那只上次被陆钦一拳打的泛青的眼睛便觉好笑。
“兄台的眼睛好些了?”徐衾也不避讳。
一听这话,胡七便气不打一处来,恨声说道:“不牢公子费心,好的很!”
“但愿如此。”徐衾说完转身便往庄内走去,胡七见状大呼道,“公子哪里去?”
“你猜!”胡七一怔,冷不防从身后传来一个粗狂的声音,胡七下意识回头一看,一记重拳倏然袭来,灵光闪映之后,胡七登时惨叫着蹲了下去,双手不住的捂着右眼,连连发出“我的眼睛”的哀嚎。
在他跟前,陆钦冷笑着抱肩站在那里。
“放肆!”不远处折身而返的骆珙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厉声苛责着朝这边走来。
陆钦转首看了看骆珙,没有言语,眉宇间略带讥讽的观望着。
“大胆狂徒,打狗也不看看主人!”骆珙气急败坏,胡七本来心里还挺暖,听到后边这句登时便憋屈起来。
陆钦冷冷的回道:“若是再嚷嚷,爷爷我连你一起打!”
“好你个匪类,竟敢在此撒野!”骆珙也不废话,仆一挥手,身后尾随的军士便挺着长矛刀剑围拢过来。
“殿下就知道你这厮请不动他,还不快滚!”骆珙瞪了一眼胡七,胡七会意,转身闷哼着离开了。
骆珙一副志在必得之模样,冷言道:“兄台,识相的就让尊主跟骆某走一遭,别坏了殿下的兴致!”
陆钦暗暗握紧拳头,没有言语,身后的阳平王府兵眨眼间便将正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骆珙轻蔑的看了一眼陆钦,冷冷的道:“既然公子修理殿下的人,那本参军便礼尚往来,动一动伊公子的臂膀!”
骆珙正待下令,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人马嘈杂之中传来一个铿然有力的声音:“本将倒要看看,是谁在此大放厥词!”
话音刚落,神武营千余人马已然自外围将骆珙等人团团围住。
神武营末端,百余名柱国骠骑府府兵簇拥着一辆四驾马车停了下来。
人群之中,宇文豫率着元齐和亲随来到骆珙身前,看着骆参军有些错愕的神色,宇文豫正声道:“伊公子是本将的上宾,阳平王殿下如此兴师动众所为何事?”
骆珙和声道:“大将军错意了,殿下不过是想邀请公子前往满月楼赴宴而已。”
“巧了,本将今日也是来请伊兄饮宴的,帖子前些日子便下了,怎么,殿下还要驳本将面子吧?”
宇文豫说罢也不顾骆珙感受,对着陆钦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赶快将伊公子请出来,若再晚一些饭菜都凉了!”
陆钦会意,转身一把将身边王府府兵推开,来至骆珙面前稍作停留,沉声留了句“这笔账老子记下了!”后,便阔步进了庄子。
骆珙怒火中烧,却无处发作,宇文豫眉心一挑:“骆参军也要随同前去吗?”
骆参军无奈的叹息一声,对着身后府兵挥了挥手,率着府兵愤然的迈步离开了。
宇文豫布置好兵马,率人火速进了让贤庄内,与徐衾一见面,宇文豫长舒了一口大气,拱手致歉道:“本将来迟了,险些让公子置身险地,还请伊兄莫怪!”
徐衾失笑还礼道:“将军言重了,若非及时赶到,恐怕此番定然徒生许多麻烦!”
宇文豫将心一横:“如今已然撕破了嘴脸,倒不如今天便搬到本将府上,今日之后大刀阔斧相争便是!”
本以为徐衾会应允下来,可是却被他一口回绝,宇文豫大惑不解。
徐衾缓言道:“你我并做一处,虽然可保伊某暂时无虞,细细品之实数不利。若是阳平王生了杀心,反倒成了的活靶子!”
宇文豫担忧的道:“即便如此,也不能让伊兄身陷危局之中,若是有何闪失,本将岂不悔青了肠子!”
“攻城掠地讲求的便是围城必阙,若是滴水不漏,只会落得两败俱伤,胜负鲜知。”徐衾与大将军对视一眼,“如今硬拼落不得任何好处,倒不妨行舍车求帅之计,大局在将军而不在伊某,更何况在下这车,也不是他能轻动的!”
宇文豫终于听出了眉目,恍然道:“公子心中早有计较了?”
“那是自然,若是将军来得晚些,这会儿早就依计行事了。”
徐衾悠悠的说完,宇文豫诧异不已:“那公子刚刚还说……”
“将军一番好意,在下还能恶语相向不成?”
宇文豫:“……”
宇文豫今日之举着实让徐衾颇为感动,是以一本正经的调侃了几句,二人相视一笑,俨然亲如兄弟。 窃国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