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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蛇羹

大省长安 关中闲汉 4507 2021-04-06 23:06

  白相骖一脚踢开木门后,屋内诡异的情形的瞬间映入他的眼帘。七八个身形各异的汉子胡乱躺倒在各处,每个人都保持着濒死时的表情,或眼珠爆突,或以手遮鼻,或五指弯曲,显然极力抓取过什么却徒劳无功……然而这些死去的汉子无一例外的从眼角、鼻孔、嘴边流淌出大量鲜血。为安全起见,这座陈设华丽的厢房做了严格的防护措施,其中一项就是紧锁门户、遮掩窗户企图与外界隔绝,然而此时看来除了封死一屋子的血腥味,似乎并未起到太大作用。

  略略环顾了四下几眼,确定没有安全隐患后,白相骖下意识地皱皱眉,赶忙把眼睛瞥向别处。在他身后,大省带着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走了进来,见到屋中情形,立即说道:“憨虎,你先退出去,当心他们还有埋伏!”

  “是,掌门哥哥”还没迈过门槛的憨虎,觉察出大省的声音中带着少有的不容置疑,立刻答应一句,转头闷闷不乐的走开了。

  白相骖一面焦急地找寻着古飞凤,一面多次扭过头来望几眼吕大省,显然有话想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大省看出他的心思,走到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说道:“乱世最无足轻重的就是人命,要想避免更多的人无辜横死,唯一的办法就是早些和这个吃人的世道做个了结。”说到此处,大省顿了顿,用充满期许的目光望着白相骖,最后补充道:“当然,这也是有担当的汉子必须做的。”

  听完这几句话,白相骖咬咬嘴唇,默默地点了点头。与此同时,一名弟子无意间触碰到了一处机关,嘎吱声响中厢房正中贴着巨大喜字的墙壁,缓缓地左右分开,一间放着红光的卧室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红毯红幔笼罩之下,一支宽大的红色漆盘中,陈放着两丈高低的巨型红色珊瑚树,再靠里,左侧是一面隐隐泛出光泽的奇怪墙壁,白相骖走上前摸了摸,发现整面墙竟是一块红色的美玉做成,墙面上盘龙雕凤,十分华美。与美玉墙壁正对有几排漆器,大约是一些梳妆台,陈衣架之类。

  再走几步,一套制作精美,时时散发出奇异香味的桌凳出现在众人眼前,白相骖还没看出桌椅的材质,就听一名弟子不由自主地感叹道:“你看这碗,蜡烛一照,红的都能滴血!啧啧”

  就在此时,大省眼前一亮,陡然看见古飞凤正坐在铺陈着锦缎被褥的象牙床上,面带微笑,出神地望着自己。赶忙紧走几步,来到她身边,拉起交叠半晌的手,颤声道:“凤儿,没事了,没事了……”

  然而任凭他如何激动,一身喜服的古飞凤始终没有任何反应,依旧自顾自对着正前方露出略带妩媚的微笑。大省愣了愣神,发现拉起的手格外冰凉,心中咯噔一响,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试了试古飞凤的鼻息。还好,几丝温凉和缓地打在他的手指上,一颗高高悬起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正在此时,一个童稚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凤儿姐姐这是中毒了,这毒药叫合欢散,它可以……”不等他说完,大省马上面带怒色道:“憨虎,你怎么不听安排,如果歹人也像你这样混进来怎么办?”随即看到少年憨虎眼中似乎涌起无限委屈,立刻声音柔和道:“大哥哥不让你进这屋子,想必你已经明白其中缘由了吧。太多的话,咱们也不说了,大哥哥只希望你日后以一颗“仁义”的心对待他人,你明白吗?”

  憨虎认真的想了想,才点点头,说道:“明白,掌门哥哥。”

  这时白相骖已经将古飞凤包裹在几张锦被中,抗在了肩头,见到大省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马上说道:“师叔,这里随时都有人来,咱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如果傅宗龙愿意仔细品味,就会立即发现,除了正房奶奶外,其余的八房小妾均是在自己升官或者得到重大褒奖时,迎娶进门的。不过没有仔细品味,不等于他不会纵情享受,每一房妾室新进家门的头三个月他都会安排在这处别苑单独居住,除了可以随时亲近之外,也避免了府中其他妻妾有意无意出现眼前,坏了他的大好兴致。

  喜宴吃了将近三个时辰,傅宗龙早已面红耳赤,带着仅有的几分清醒,狠狠甩开试图搀扶他的下人,歪歪斜斜地就像防守严密的厢房走来。离他百十步远近现出柳霸、月底鹞二人身影,两人并不打算靠的太近,只是大概尾随了一会儿,看到傅宗龙独自步入厢房,便老老实实停在原地。

  功夫不大,厢房中突然传出傅宗龙杀猪一般的惨嚎声,柳霸两人不敢怠慢,晃动身形,已然到得巡抚老爷近旁。见到傅宗龙面无人色地跌坐地上,柳霸伸出一只手打算搀扶他起来,没想到惊魂稍定的巡抚老爷不但没有趁势站起,反而重重地在他手上打了一下,脸上的神色也跟着一变,随即破口大骂道:“柳霸,你是吃猪食长大的吗!没本事就别瞎吹嘘,害的老子颜面尽失,养条狗都比你强!”

  也许是借着酒劲,傅宗龙越骂越来了精神,自顾自站起身来,一边在原地打转,一边指着柳霸的鼻子骂声不止。被骂的柳霸从一开始就低低地垂着头颅,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站在他身后的月底鹞却气的牙齿咬得咯噔响,恨不能直接跳过去生吞了对方。

  “猪狗不如的东西,要不是老爷我抬举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屎呢,狗东西,屁大事情都做不好!”骂到这句时,傅宗龙无意间瞥见一把钢刀,发疯一般冲了过去,从死人身上扯下利刃,直接对着柳霸接连砍出四五刀。好在柳霸武艺高超,身子不动,只是左右摇晃几下,就全然避开了。

  见此情景,月底鹞终于忍无可忍,沉声道:“谷主,咱们索性剁了这个杂碎!再……”不等他说完,柳霸一对摄人心魄的眼珠早已落在他的身上,月底鹞眼底熊熊燃烧的杀机瞬间熄灭。傅宗龙一惊,酒醒了大半,也没了刚才的气势,只是依旧拿着那把刀,与柳霸二人僵持在原地。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姚钦带着十几个身披重甲的将士冲了进来,见到三人,立即命令道:“快,快,保护大人!”

  见到姚钦等人,傅宗龙对着柳霸二人冷笑几声,顺手扔掉钢刀,背着双手,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厢房。

  虽然古飞凤已经被解救了回来,并且在康柳儿的细心照料下,也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但是在白随晚心中始终有一个解不开的疙瘩,特别是他好几次撞见古飞凤独自一人望着远处出神时,就恨不能亲手活剐了傅宗龙那个老色鬼。

  某日闲聊,一位对白随晚烹制的醉虾格外青睐的员外老爷,无意间说出傅宗龙的独子傅庭玉特别钟情蛇羹。白随晚心念一动,有意透露道:“不瞒老爷,小人年轻时曾跟随一名岭南师傅学过几年手艺,虽然许久不曾操演,对于蛇羹的烹制却也略懂一二。”

  “白师傅谦虚了,您既然能说出略懂一二,想必定然是内中行家,哈哈,只是不知老朽能否有口福尝上一两口啊”员外老爷听白随晚说自己也懂得蛇羹烹制技艺,瞬间眉开眼笑,恭维过一句后,忍不住接连咽了几次口水。白随晚憨憨一笑,继续道:“岂敢,岂敢,只要老爷肯赏光,现在给您整治也未尝不可,只是,小人……”

  见到白随晚少有的吞吞吐吐,员外老爷衣袖一甩,拍着胸脯道:“白师傅咱们是什么交情,有事尽管说,长安城里还有咱办不成的事?!”

  闻听此话,白随晚想了想,对着员外老爷深深一揖,缓缓道:“老实说,小人的手艺老爷也是见识过了,只是,哎,这些年了,始终郁郁不得志……小人也请教过几位高人问过前程,他们都说小人天生命贱,需得一位贵人扶持,才有飞黄腾达的时日”说到这里,白随晚有意压低声音道:“如果能够凭着蛇羹得到傅相公的赏识,小人也算熬出头了。”

  听到这里员外老爷大致明白了白随晚的意图,摸了摸下颌的花白胡须,若有所思道:“白师傅,咱们也是老交情了,老朽有话可就直接说啰……”话到此处,员外老爷眯缝着双眼,整个人也显得深沉不少,白随晚赶忙深深一揖,请求对方有话直说。员外老爷眼睛一挑,继续道:“老朽一生没别的嗜好,唯独美食最为上心,多少也知道一些其中的门道。白师傅,你也知道,要做好一道美食,不仅需要上乘的技艺,最关键的还在于食材。你的手艺老夫可以打包票,在长安城中恐怕也没别人了,只是这蛇羹的食材嘛,着实需要费点心思,特别是,特别是……”说到这里员外老爷,弯曲起一根手指重重地敲了敲桌面,继续道:“特别是你要一道菜拔得头筹,难啊,老夫劝你还是再等等,兴许还有别的贵人呢。”

  听到此话,白随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地叩了一个头,仰起脸说道:“只要老爷能搬动傅相公这尊大佛,小人就是使出浑身解数也不会给您丢半点颜面,还请老爷念在小人日常伺候您的份儿上,成全小人吧。”说罢,又重重地扣了几个响头。

  员外老爷实在是被说动了,弯腰搀扶起白随晚,诚恳问道:“白师傅果然有十成把握?”

  白随晚眼中充满自信,望着员外重重地点了点头,小声道:“其实小人知道某处有一条金色蟒蛇,料想用小人师傅传下来的绝技烹制,定能博得傅相公一笑!”

  闻听此话,员外老爷细长的眼睛早已眯成了一条缝,抓起白随晚的手用力拍了拍,说道:“好!老夫成全你,预祝白师傅一鸣惊人,不过到时白师傅到时候可别忘了老夫这块垫脚石啊。”

  “老爷您说什么话,小人的为人您还不清楚,您老稍等,小人这就给您烹制蛇羹去。”白随晚憨憨一笑,搔搔头,乐呵地走回厨房忙碌去了。

  半个时辰后,一道异香扑鼻的蛇羹被端了出来,员外老爷伸出颤巍巍地手,舀起一勺后,放在鼻间嗅了嗅,不由得赞叹道:“老夫为官四十八载,何尝见识过此等美食啊,哈哈”。笑罢,将羹汤缓缓送入口中,从舌尖至舌面,再到喉管,一寸寸化入食道。 大省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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