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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削蟒

大省长安 关中闲汉 5315 2021-04-06 23:06

  天下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白随晚与员外爷只是临时起意,相谈也仅限于他们二人,但是这完全不妨碍“黄金宴”在长安城中被传播的沸沸扬扬。

  “听说了没有,临凤楼的白师傅打算置办一桌“黄金宴”招待傅老相公……”

  “小点声,小点声,也不怕人家把你当逆贼给抓了啊。这辋川派可都姓白,弄不好……”

  就在两名吃茶的汉子低声耳语的时候,一位体型富态的中年人,撩开衣摆,直接坐到两人近旁,弯曲食指扣了扣桌面,朗声道:“瞎嘀咕什么呢,我刚从马员外那里回来,傅老公子已经同意赴宴了。”

  闻听此言,先前挑起话题之人眼中立即放出无限光彩,仰起头对着同桌那位哼了一声,对面那位面露窘态,兀自强撑道:“傅老相公就不怕临凤楼那位是顺义盟的人?”

  中年人只是瞥了他一眼,扬起一只手对不远处的茶博士招了招,茶博士瞧见他,赶忙提着红铜水壶点头哈腰走了过来,中年人依旧没有说话,用食指点了点自己面前的茶盏。茶博士会意,收走他的茶盏,同时高声吆喝道:“上好的西湖龙井,景德镇白瓷茶具一套!”

  在这声吆喝中,中年嘴角微翘,才慢悠悠压低声音道:“你当傅老相公傻啊,在马员外进言的当天夜里就摸清了白师傅的底细。你别看临凤楼那位烧一手地道的西府菜,实际上却是个湘西人,拜的师傅也是个岭南人,跟什么狗屁辋川派根本没有半点关系。”

  “听到没,听到没,咱们还是少操闲心,要是有幸能远远瞧上几眼那道压轴菜“黄金羹”,也算祖上积德了,嘻嘻”中年人话音刚落,挑起话题那位早已眉开眼笑,附和了一句后,端起茶碗猛然灌下一口,顺便带下去无数口水。

  离他们不远,楼梯口处,一名汉子额头上已经见了汗水,他的身边是一名干瘦的汉子,正被他用尽全力拽着一只胳膊。

  “随远兄弟,你,你快,快放开我,我要去扭断那人的脖子!”说话之人瓮声瓮气,忍不住又往楼上挣扎了一下,拉扯他的汉子实在有些力不从心,只好沉着脸威胁道:“虎头兄弟,你再这样,我就去告诉吕师叔去,看你以后还怎么偷偷溜出来闲逛。”

  这句话显然对干瘦汉子极有威慑,原本冲上脑门的热血,瞬间全部退去,就见他甩开紧紧拽着自己的手,闷闷不乐道:“咱们就任由那人胡乱骂辋川派?!哎……”

  几日后,“黄金宴”开宴前三天。吃过早饭后,大省的心绪有些烦乱,索性独自踱向白从枫住处,打算陪师兄聊聊天。没料到刚刚行至窗外,就听到有人在屋内爽朗一笑,高声说道:“白老弟,你也太消沉了,要是在闯王队伍里,嘿,说不定带上百十号人就能拿下一座县城,哈哈”

  听到这句话,白从枫似乎来了精神,猛然吐出一口痰,带着十二分的激动说道:“车判官,没有取消兄弟吧,我这把老骨头还有用处?!”

  不等车放答话,大省快走几步,抢先说道:“车大叔你就别拿我从枫开玩笑了”话音未落,人已经推门走了进来,见到车放拱了拱手,顺便坐在白从枫身边。车放见到吕大省,习惯性地从头到脚看了几遍,哈哈大笑道:“吕家兄弟,又长结实了,闯王也是很挂念你啊。”

  大省正端起一只茶碗,陡然听到此话,心中一动,重新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对着某个未知的方向恭恭敬敬拜了三拜,转过身,一脸真诚道:“车大叔,闯王他老人家还好吧?听说他老人家和夫人在商洛上中日子过的十分清苦,大省时时都想着怎么能帮上一把,却又苦于无法联络……”

  见到大省眉头紧锁,面露戚色,车放下意识地伸出蒲扇般的右手,在脸上抓了几抓,语重心长道:“哎,吕家兄弟,话不能这么说,就像上次扶风擂是我告诉你的那样,闯王只是希望你能把长安武林通道拧成一股绳,别的不用你操心,还有我们呐,是吧。”

  “师弟,快坐下,师兄还没听够热闹呢,你就把氛围搞僵了,让我老头子怎么说你呢,哈哈”看到大省站在当中,还想说什么,白从枫赶忙插了一嘴。车放见状再次哈哈大笑,随手端起茶碗润了润喉咙。看到大省已经重新坐回座位,白从枫在茶碗上吹了吹,忽然问道:“师弟,随晚那娃娃打算弄个什么“黄金宴”除掉傅宗龙的独子,这事你听说了吗?”

  大省想了想,如实说道:“原本也是随晚临时起意,打算多少解解上次傅家绑架古飞凤的郁闷,后来他汇报后,我们都觉得是个好机会,能把傅宗龙那老小子一锅烩就更好。私底下也帮他遮掩了一些事情,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糊涂!你以为凭借这些小伎俩就能一锅端?!”耐着性子听大省说完原委,白从枫忽然双手颤抖,圆睁着双目斥责了一句。大省有些不知所措,嘴巴动了动,始终没有说出什么,一双眼睛很自然的落在车放身上,却发现车放的表情同样严厉。

  就这么沉默了片刻,车放第一个打破僵局,若有所思道:“其实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果能让傅宗龙那老小子尝尝苦头,大家又能全身而退……”

  这句话一出口,大省和白从枫眼前都是一亮,同时放下茶碗,认真聆听起来。车放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开口道:“不如改“杀”为“绑”,咱们再在中间做些文章,这不是更好吗?”

  “嗯,嗯,对,改“杀”为“绑”!”吕白二人同时连连点头,心中的忧虑各自卸去大半。车放看到两人脸色现出喜色,忍不住纵声大笑一阵,某了,想了想,压低声音道:“闯王就要起事了,吕家兄弟有没有想过带着顺义盟的兄弟在陕西境内搞出一些大动静,声援下他老人家。”

  听到此话,大省一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两只手相互搓了搓,坦诚答道:“哎,恐怕时机还不到,盟中的元气尚未恢复……”顿了顿,补充道:“先处理完眼前的事情,我找大伙商议一下,看看大家的意思再定吧,哎……”

  车放对大省知根知底,因此并没有勉强对方的意思,只是伸出大手在大省肩头捏了捏,纵声大笑起来。

  三日后,长安临凤楼,相邻几条巷子静街以后,官兵开始四散开来,按预先安排迅速占据了交通要道。临凤楼内,伙计们使出浑身力气帮着准备各种材料,大厨白随晚却不紧不慢地从后院抛出一坛老酒,掀开封泥美滋滋地闻了闻,一张黑紫的脸上尽是陶醉的神情。离他不远,掌柜的破天荒扯着一块崭新的毛巾,时不时地探出脑袋偷眼观瞧半天。当他看到白随晚此刻仍然慢慢悠悠,额头上陡然淌出大颗汗珠,下意识地拿起手中毛巾就要擦拭,忽然想到了什么,赶忙收好毛巾,有衣袖揩了揩。

  半个时辰后,静街铜锣的声响越来越大。掌柜的从一处废弃的临街窗户远远眺望,隐约看到几匹高头大马簇拥下,一乘六人抬的宽大官轿渐行渐近。见到如此排场,掌柜一颗心紧紧按捺的心,开始随着铜锣的敲击疯狂跳动起来。

  又过了片刻,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吆喝:“临凤楼一干人等恭迎傅侍郎啰!”掌柜的一惊,赶忙重新填充好窗洞,连滚带爬走下楼来,也不管傅相公是否在门外,带头跪倒在地,同时将头深深埋在双臂间。耳畔传过马匹嘶鸣之后,掌柜的恍惚听到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正打算偷眼瞻仰傅相公的风采,猛然感到左肩一痛,就有人呵斥道:“滚开!”掌柜的头皮发麻,竟然不知如何“滚开”。

  就在此时,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说道:“侍郎这边请。”随即传来一声冷哼,再细听时,就是众人上楼的声音。掌柜的将身子压的更低,静静等了一阵,再听时除了马匹时不时喷几下响鼻,再无别人走动的声响,立刻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发现身边除了几个值守的兵士,早已没了他人。

  酒楼之上,几道冷菜已经摆上宴席,傅相公各样尝了几口,脸上的神色没有多大变化。陪席的马员外讪讪地笑笑,端起一杯酒,说了声:“请!”傅庭玉,大约三十岁左右年纪,继承了傅宗龙的方正面庞和绿豆眼珠,只是眉毛细长,加之惯于过慵懒的生活,任谁第一眼见到都会认为此人城府颇深。

  此时这个貌似城府颇深的青年人,微微睁开眼睛,对马员外笑笑,拿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马员外还想说什么,傅庭玉却摆摆手,对身旁人耳语几句。不一会儿,在那名下人招呼下,大厨白随晚带着几名伙计手脚麻利地在距离宴席几丈处搭出一个木架。木架搭好后,白随晚挥挥手,四名伙计抬着一只巨大的铁箱走了进来,掀开箱盖,一条粗大的金色蟒蛇赫然盘踞在箱内,见到光亮后,变地躁动不安起来,时不时对着众人吐吐信子。

  也不知白随晚用了什么法子,只是在铁箱边上踢了几脚,蟒蛇似乎受到巨大惊吓,展开两三丈长的身躯全力前蹿,被木架拦腰阻截,索性盘绕其上。

  傅庭玉见到金色蟒蛇,陡然睁开双眼,一对小眼珠顿时放射出无限光芒,同时忍不住站起身,伸长脖子仔细观瞧了片刻,随后猛然坐下,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白随晚身上。白随晚估摸着两人也欣赏够了,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坛老酒,同时随手抽出一柄铁勺对着蛇头重重一击,金色蟒蛇受到重击立刻张开血盆大口,沾满毒液的几颗牙齿全然暴露出来。马员外一惊,险些失手跌落手中酒杯。

  就在蟒蛇仰起脖子,打算发动攻击时,白随晚手腕一抖,酒壶准确无误地落到蟒蛇口中,酒水开始大量灌入蟒蛇体内。几乎没有丝毫迟延,白随晚同时抽出两柄造型奇异的尖刀,身手利落地掀开蛇皮的同时,将雪白的蛇肉一片片削入一口银盆中。整个画面血腥而绚烂,仿佛燕山落雪,又好似千万朵梨花在众人眼前飘飞。看的傅相公目瞪口呆又口水不止,忍不住接连灌下三五杯酒水,白皙的面庞渐渐有了些许颜色。

  就在这条憾人的巨蟒被削切至一半时,一口滚烫的油锅也被抬了出来,整个酒楼开始弥漫起菜油的清香。白随晚用眼角余光轻轻一瞥,正打算进行下一步动作时。那口被掌柜的用破旧衣物遮掩起来的窗户“砰”的一声巨响,一团黑影陡然飞入,直奔宴席而来。几乎就在黑影飞入的同时,白随晚猛然甩出两柄利刃,结果了傅庭玉身旁的两名贴身卫士。

  黑影过后,马员外莫名其妙感到双颊生痛,用手一摸,原来左右脸上各有一只深深的手印。不等他发作,突然发现身旁的傅相公早已没了踪影,所有的血液瞬间上涌,马员外大喊一声:“救人!”整个身子再也不听使唤,软绵绵地溜到了酒桌底下。

  马员外一喊之下,马上有许多卫士顺着楼梯涌了上来,见到情势危机,白随晚大喊一声:“走开!”抬腿将一大锅热油踢向楼口,远处立即传来一片惨嚎。正在此时,五六个身影同时穿过瓦片,直奔白随晚而来。白随晚从厨具中抽出玄铁刀,打算以死相拼,陡然看到来人中有柳霸和月底鹞的身影,心头不由得一惊。

  “兄弟愣着做什么,快走啊”

  不知从什么方向传来一句话,柳霸等人稍稍分神,再去看时,早已没了白随晚的踪影。几个人相互对望一眼,同时从窗户蹿出,在屋瓦高墙间疾疾驰骋一阵,始终一无所获。

  末了其余几人同时停在各处,安静等待着柳霸的发落,然而,柳霸却并未开口,远远眺望了临凤楼几眼,叹息一声,纵身跃起。 大省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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