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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药丸

大省长安 关中闲汉 6139 2021-04-06 23:06

  自从子午门新收了大量弟子后,古飞鹰和古飞凤几乎成了全职教头,整日里除了教授新人基本功夫,就是讲解一些马队押送货物的要领、注意事项等。一开始二人着实有些兴奋,毕竟能在众人面前指手画脚,对于他们这样的年轻人,的确显得十分风光。然而时日一久,从早到黑都在重复同样的内容,日子渐渐露出单调乏味的本来面貌,二人也开始羡慕带着马队走南闯北,穿山越岭的生活了。于是私底下央求了古飞彪好几次,可是对方只说是师傅古北漠的意思,始终没有松口的意思。到最近两人终于放弃了找人替换的念头,勉强打起精神,苦苦煎熬了起来。

  这一日清晨,古飞鹰带领弟子们进行完惯常的操演,原本计划是由古飞凤带着众人背诵几遍门规戒条,就安排大伙去吃早饭。然而一众人等左右等不到古飞凤,看看时间已经十分紧迫,古飞鹰只好先招呼弟子们先去就餐。自己带着满腹狐疑,躲躲闪闪地绕到古飞凤窗外,拍了拍窗棂,打趣道:“凤儿师姐,早饭我给你端来了,您是坐着吃啊,还是躺着吃啊,嘻嘻。”

  话音落尽,闺房之中不见有回话,古飞鹰以为对方生了病或有心事之类,赶忙收敛起嬉笑,正色道:“凤儿师姐,你还好?”然而纵是这样,房中也未传出答话,心中隐隐有些担忧,迟疑了片刻后,古飞鹰重重地拍了几下窗棂,高声呼喊了起来:“师姐,师姐,你没事吧!”不知是由于用力过猛,还是本身就没有关的严实的缘故,一扇窗户在拍打下陡然打开,古飞鹰顺势焦急地四下望去,除了叠放整齐的锦被,屋内哪有什么凤儿师姐!

  一惊之下,古飞鹰的脸色瞬间变的煞白,定了定神,急匆匆地向古北漠报告了这个情况。二人又去古飞凤房中仔细查找一番,也没什么收获,联想到近日江湖中似乎异常的平静,师徒两人不敢有丝毫耽搁,安排好门中事务,马不停蹄地赶往辋川总坛。

  经过一路颠簸,二人来到辋川镇的时候已经过了未时。远远地就望见大省和闻墨麟二人以及六七名两派弟子,站在街口正等候着自己,古北漠立即扯住马缰,翻身跳下。不等他开口说明来由,吕大省先说道:“古门主,别担心,风儿妹妹的行踪我们已经安排人去打听了”。

  闻听此言,古北漠一愣,有些不解道:“小女失踪这件事情就是在我子午门中怕也没几个人知道,盟主奈何消息如此灵通?”

  “古门主怕是误会了,令千金曾在长安某酒楼大快朵颐,后来又在大街上被人掳走,这些都是辋川白随晚,小兄弟,亲眼见到的。”在大省解释之先,闻墨麟摇晃了几下火红的脑袋,插了一句,此时日头业已西斜,在他的右侧晒的最烈,远远望去仿佛燃烧起来一般。

  大省听到闻墨麟在提到白随晚时顿了顿,才称呼其为小兄弟,猜想老人家大约十分避讳将晚辈称为“徒孙”之类,于是有意提高声音招呼道:“随晚兄弟,快过来给古门主讲讲上午的情形吧。”

  白随晚答应一声,习惯性的在自己衣襟上擦擦手,走到众人跟前又把古飞凤过道处品佳肴,出门被汉子劫持,又被飞跑的马车拉走等等详细说了一遍。末了,沮丧说道:“要是随晚再机灵点,绝对不会让小师姨遇到危险的,哎,都是······”

  “哎,年轻人,不要过于自责,对方要是计划周全的话,就是换成老夫在场,恐怕也未必有十分把握。”不知为何,自从频繁往来辋川总坛后,闻墨麟渐渐对木讷忠厚的辋川弟子特别欣赏,总要在人前人后回护几句,眼见白随晚眼泪就要落下,不由自主地安慰了一句。

  一旁的古北漠虽然一直心神不安,还是温和说道:“闻掌门说的对,也不是什么事情咱们都能事先预料到的,哎,老夫只怪小女过于顽劣啊······”叹息间,众人已经来到辋川总坛,招待好众人落座后,大省第一个望见闻七爷带着一名手下弟子慌慌张张地跑进大厅,立即重来站起来,询问道:“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听到大省问话,闻七爷赶忙收住脚步,双手拄在膝盖上,一边大口喘息,一边断断续续说道:“有了,有了,是被,被,化身,化身谷劫走了!”

  这句话一出口,古北漠瞬间站了起来,身形一动,已经到了闻七面前,圆瞪双目,提起对方领口喝问道:“消息可靠吗?你确定是化身谷的人?!”

  “可靠,可靠,绝对可靠!就是他们······”猛然受到威胁,闻七爷哆哆嗦嗦回答完问题,眼睛快速地在吕大省、闻墨麟以及古北漠三人身上游走。片刻手,古北漠忽然泄气一般松开了双手,转过身,颓然道:“她还好吗?”

  闻七爷惊魂未定,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遣词酌句答道:“据说是要送给狗巡抚当官奶奶,想来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在闻七未回答以先,古北漠已经颤颤巍巍走会茶几近旁,此是听到对方的答话,整个人跟着一震,险些背过身去,随即背对着众人双手重重地按压在茶几上,片刻后抓起一只茶盏,狠狠摔着地上,破口骂道:“混蛋!”

  在脆响和咒骂混合而成的声响中,古飞鹰扑通跪倒在众人面前,发疯般磕了几个头,抽泣道:“盟主,师傅,咱们为什么不把化身谷赶尽杀绝啊······呜呜”。

  五日后,长安城门外不远处的官道上,一名行伍模样的汉子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频频地回过头催促几句。慢他几步的是三两个靠脚力吃饭的汉子,肩头各自挑着几副沉甸甸的担子,如果稍加留心,就会发现担子中的黄白之物若隐若现。行脚汉子往后,是一头刷洗干净的毛驴,驴背之上斜斜坐着一名老者,此间正眯缝着眼睛打盹儿。

  再往后是七八辆大车,头前的两辆大车上分别整齐码放着几口大箱子,紧挨箱子处各自堆叠着无数斧钺钩叉格式造型精美的兵器,以及一些体积较大的乐器响器等物。紧随其后五辆稍显宽大的马车上,每辆车前后各有两名粗壮的汉子,他们身披兽皮,面有纹饰,显然不是中原人氏。每辆车上,就在四名汉子前后环绕的中间区域,各自安置着几口精铁打造的笼子,笼中或有狮虎猛兽,或有鳄鱼犀牛,又有孔雀猫熊等稀奇百兽。

  离拉载百兽的大车隔出很远一段距离,有一辆敞篷的马车,车前车后插着无数支大小旗子,识字的人一眼就能认出“阎家班”几大个字。在“阎家班”旗帜掩映下,正有几个容貌各异的男女,时不时的在风中丢出一把瓜子皮。队伍最末是十来个军士,一会儿策马在队伍前后驰骋一阵,一会儿又躲在队伍尾巴,指着车上几人嘀嘀咕咕。

  就这么默不作声地暴晒了一路,班主阎老三快要彻底沉睡过去时,忽然有人扯着脖子高声吆喝道:“哪儿来的戏班子,也不懂个规矩!”闫老三一个激灵,正打算睁眼,走在最前的军官,抢先回道:“你小子瞎了吗,老子的道都敢挡!再啰嗦一句,当心几鞭子抽死你!”

  这几句果然很有效果,那名守城的士兵赶忙紧闭嘴巴,收回兵器眼巴巴望着众人离开,只是待到阎老三经过时,小声嘟囔道:“也不贴几个喜字,活该你们······”

  听到这句,阎老三缓缓睁开双眼,冲那人微微一笑,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丢给对方。接过银子后,守成士兵习惯性地用牙齿咬了几下,感觉到成色很足后,马上对着阎老三拱拱手,随后高声吆喝道:“阎家班为巡抚老爷贺寿,恭喜发财!”阎老三会意,笑容不减,扭过对身后的车夫吩咐道:“让大家贴喜字。”功夫不大,到得傅府别苑侧门时,整支队伍各处早已贴满猩红的喜字。

  行礼物什放置妥当之后,阎老三向一名小伙计使使眼色,那名伙计抓着把瓜子晃晃荡荡就来到了前院。东瞅瞅西看看,最后蹲在一处听起了几位员外老爷的闲聊。

  “听说了没有,这回傅老大人可以下了血本要热闹一回······”

  刚刚有人带着艳羡,赞叹了一句,内中一位略显落魄的中年人立即不屑道:“下了血本,你懂个屁,这回还不定捞多少呢。”

  听到此话,座中最长的汉子,马上换了另一副嘴脸,压低声音呵斥道:“老六,你怎么每回都这样,再多说一句,老哥儿几个都不敢跟你在一张桌上了!”

  “爱坐不坐!”落魄汉子嘟囔了一句,声音显然低了许多。另一名满面红光的汉子,不知望见什么,嘻嘻一笑说道:“要说傅老大人的这第十房奶奶啊,还真是一个赛过一个吆······”

  另一名东张西望半天的汉子,忽然来了兴致,色眯眯道:“五哥,怎么说?”满面红光的汉子发觉座中几人并不知内容,不免有些得意,故弄玄虚道:“秘密,秘密,不过据说今天这位,实际上是柳将军安排人掳来补偿老大人的。”说完,有意在几人脸上瞟了一圈。

  “听五哥说完能把人憋死,不听也罢,哈哈。”东张西望的汉子自我安慰一句,随手指着一处,洋洋得意道:“要我说啊,傅大人那是纳妾啊,分明是要显摆他那道御笔提写的褒奖啊。”几人顺着他的收拾大略看了几眼,将心思重新收回酒席上,那名落魄汉子没来由叹息一句,自顾自说道:“朝廷,哎,明明是几千具饥民的饿殍,怎么到了京城就成了逆匪的尸身,哎,杀良冒功,杀······”

  不等他再说下去,年长的汉子立即用手捂住他的嘴巴,怒气冲冲道:“要死滚回家去死,别害了大家!”其他人纷纷附和道:“有本事别送礼啊,都送了礼还装什么清高!”这些话一落入落魄汉子耳中,仿佛刺中了他的软肋,整个人也跟着坍塌了下来。

  片刻后,被人称为五哥的汉子突然朗声笑了起来,边笑边打趣道:“你当老四为啥来,不攀附,不好色,哎,八成是为了这三天三夜的热闹,哈哈”

  听到这里,小伙计吐了口唾沫,起身转向别处。还没来得及多走几步,喜宴已经开始了,入眼处尽是肥大的鸡鱼,还有好些小伙计跟本叫不出来的名字的精美吃食。小伙计咽咽口水,打算往偏僻的地方走,耳中忽然传来乐器的声响,一阵吹打之后,两名衣饰华丽的男女在台上咿咿呀呀起来。与此同时,宴席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阵叫好声,有人就开始冲一个方向不断扔出鸡腿肉块之类,小伙计站在一处台阶仔细看去,原来是一名壮汉正牵着一匹猛虎在酒桌四周游走。

  小伙计看得如痴如醉,忽然感到身子一斜,才发觉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衫,十分不耐烦地瞥向一旁,立刻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道:“掌门,掌门,掌门哥哥······”

  “嘘······这边。”被称为掌门哥哥的汉子竖起一根指头,示意他不必声张,随手指了指身后一个方向,示意他跟着走。

  二人一前一后行至假山近旁,掌门哥哥突然停在原地,轻咳了几声,立即有六七名矫健的汉子闪了出来,内中一人正要开口说话,掌门哥哥赶忙压低声音问道:“四周的暗哨都解决了吗?”

  领头的汉子点了点,顺手在衣衫上擦了擦血。掌门哥哥也点了点,指了一个方向,对小伙计说道:“看到了没有,凤儿姐姐就在那间屋子中,只是我们不知道屋中的情形,怕盲目冲过去,害了凤儿的性命。”说到此处,掌门哥哥神色冷峻地打量了小伙计几眼,继续道:“憨虎,你想办法溜过去,把这东西点燃,咱们就好办多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颗造型奇特的药丸,递到憨虎手中。

  看到憨虎眼神中充满斗志,掌门哥哥怜爱地拍拍他的头,叮嘱道:“遇到危险立即往后跑,几位叔叔随时都能冲过去救你。对了这是柳儿做的药丸,怎么点燃你知道吧。”

  “放心吧,掌门哥哥,憨虎知道”带着一脸的坚毅,少年憨虎蹦蹦跳跳地向远处走去。领头的汉子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着实放心不下,忍不住问道:“吕师叔,万一憨虎······”

  “没有万一,去吧,保护好憨虎就没有万一。”不等他说完,吕大省立即摆摆手打断了他,脸上满是坚毅的神情。

  少年憨虎手中紧紧攥着那团药丸,脸上却满是天真烂漫,一边哼着歌,一边走走停停,一会儿在花丛中采摘一阵,一会儿又停在水流旁探出手摸抓金鱼,下一刻索性坐在石桥上胡乱地望着远处,时不时地随手扔出几颗石子,惊起阵阵水花。

  末了终于距离关押古飞凤的屋子不到一丈远近,憨虎正打算有所动作,突然听到有人厉声喝道:“阎家班的小伙计,快滚开,这里不是你胡乱玩耍的地方!”

  听到呵止,憨虎也不坚持,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就走。刚走出三两步,突然回过头冲着屋子做出一个鬼脸,带着孩子气高声嚷道:“好!不玩就不玩,小气!”与此同时,将手中几颗尚未玩耍尽的石子狠狠地扔向屋子方向。

  屋中之人见此情形,简直哭笑不得,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然而笑声并未持续多久,就没了下文。

  笑声止歇,憨虎立刻停在原地,隐藏在他身旁的吕大省、白相骖等人也现出身影。众人静等许久,憨虎突然激动万分道:“点燃了,点燃了,用指甲一划就点燃了!坏人中计啦,中计啦!哈哈” 大省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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