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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剿杀

大省长安 关中闲汉 4418 2021-04-06 23:06

  第二日清晨,练完功后,大省正坐在一块大石上和几名弟子闲聊,古飞凤风风火火跑了进来,见面就嚷道:“吕大哥,那头肥猪又来啦!”大省并不接她的话茬,反而疑惑道:“你怎么来了,不会又是偷跑出来的吗?”

  听到此话,古飞凤的俏脸一红,仰头说道:“才不是呢,人家是来给你送点心的。”原来端午节时,古北漠收到了几盒精致的糕点,古飞凤尝了几个后觉得味道不错,就想着给大省送一盒,央求了多日,古北漠见她近期还算勤勉,也就同意了。于是一路颠簸,古飞凤如脱笼之鸟一般赶到了辋川总坛。

  白随晚混在人群中,看到古飞凤稍显忸怩,忍不住打趣道:“吆,凤儿姐姐原来是送点心的,我们还以为,是吧,哈哈。”这句话一出口,古飞凤的双颊瞬间红到通透,伸出一根手指,对着白随晚吼道:“白随晚,你小子长能耐了,开我不替你吕大哥教训教训!”口中虽然如此说,人却扭过头离开了。

  就在此时,柳儿从院外走人,差点与古飞凤撞个满怀,抬头看见院内众人笑声一片,伸手挽起古飞凤的臂膀,假装生气道:“你们这些人,就知道欺负凤儿妹妹,姓吕的你也不好好管管!”大省莫名其妙被牵连其中,面色一沉,一板一眼说道:“怎么管,孩子们都长大了,只能由着他们啦。”众人一愣,再次爆发出哄堂大笑。

  笑罢,大省眉头微皱,询问道:“不是说姚钦又来了吗?他人呢?”柳儿拍拍脑袋,略带歉意答道:“瞧我这脑袋,光顾着维护凤儿妹妹了,都把正事忘了。姓姚的在厅堂,从枫师叔和相骖兄弟在陪着他呢,你快去吧,怕是有些麻烦。”

  大省不敢耽搁,站起身匆匆而走,古飞凤白了众人一眼,也和柳儿相互挽着臂膀跟了上去。

  刚刚进入大厅,白相骖就迎了上来,低声说道:“柳霸奄奄一息,却没了踪迹,月底鹞也跟着没了人影,现在姓傅的老小子,想花些钱财,要我们放人。”大省点点头,示意已经了解情况,抬头望了望茶几前心神不宁的姚钦,开口道:“姚大人,咱们当时可是说好了的,只要在五日内送来柳霸的人头,我们自然会将巡抚老爷的独子送还,这时间还没到,您也没带来柳霸的人头,怎么就敢来要人?!”

  这几句话落在辋川派其他人耳中顶多算作谈判的开场白,在白从枫耳却非比寻常,因为自从他私下放走浪头鲨后,大省好像从来没有过问过,这无疑像一块大石时时压在老人心口。白从枫也想过找大省主动坦白,可是始终没有勇气,最后只盼着此事能有个两全其美的,到时也好交代些。这是他听大省将他的个人行为,当做辋川派的共同想法,不由得长长呼出一口气,对这个侄儿更加钦佩。

  就在白从枫走神的功夫,姚钦擦完额头的汗珠,硬着头皮说道:“几位英雄,实不相瞒,咱们也是尽了力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让那老小子给跑了,不过我敢打包票,他活不成了。”接着将如何散布浪头鲨救回傅庭玉的假消息,又如何诓骗柳霸晋升为平贼将军,又如何让武将去柳霸住处道贺暗中在酒水中投入蚀心散,又让文官拉扯间乱刃捅翻柳霸,以及安排官军乱箭围院等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个明白。

  辋川派众人听完,几乎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各有感叹。白相骖想了想,问道:“你们冲入房间后,柳霸两人就凭空没了吗?”姚钦又擦擦汗,面色诚恳道:“确实如此,队伍是兄弟我带的,房中确实空无一人,事后我们还四下查找了一番,也没什么发现。”说完,可怜兮兮望一眼吕大省,补充说道:“咱们真的尽力了,各位英雄侠士一定要相信我们啊。”

  望着姚钦的嘴脸,白从枫摇摇头,冷哼一声,说道:“就你们这点本事,老朽真后悔对你们高看了。”

  听到此话,姚钦讪讪一笑,觍着脸逢迎道:“老英雄洞察世事,见地一定不凡,只是我们这边实在无能,折了您老的威风,哎……”这句话一出口,白从枫差点没被恶心死,白了对方一眼,不再说话了。大省思索半天,开口道:“人放在我们这里终究不是个事,让你们领回去咱们兄弟又实在不甘心,这样吧,只要傅大人能在长安城中放赈三日,咱们一定将傅家相公平安送还,如何?”

  听完大省的提议,姚钦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猛然蹦起,激动道:“此话当真?”白相骖面带不屑,回应道:“你当我们像你们一样!”得到肯定的答复,姚钦手脚都不知如何放置,对着大省深深一揖,又对着其余几人一一拜过,才高声说道:“各位英雄,您就瞧好吧,长安城放赈三日,一定办的漂漂亮亮的,在下就下告辞了。”说完,在脖际擦擦汗,迈着大步离开了。

  傅宗龙救子心切,长安城放赈三日,人们除了像往常一样能喝到一碗稀粥外,还得到一小袋口粮和一把散钱。

  姚钦再次来到辋川派的时候,明显有些趾高气昂,众人也懒得和他废话,立即吩咐白随晚带上几名弟子去把早已换好干净衣衫的傅庭玉带过来。然而白随晚带人去了许久,竟然没有返回,大省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心头却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扭过头对白从枫耳语几句,白从枫点点头起身向坛内走去。

  白从枫转出大厅后,没过多久,就望见白随晚脸色煞白匆匆而来,赶忙拉住他悄声问道:“怎么了,随晚?”白随晚几乎要哭出来,把头撇向别处小声道:“师傅,人,人死了,大家明明都给他收拾停当了的,怎么就……”闻听此言,白从枫身子一震,脑袋瞬间胀大了许多倍,转头看到平日里最开朗的弟子如此颓丧,心中十分不忍,拍拍白随晚的肩膀,随口安慰道:“没事,没事,有吕师叔在,咱们不怕”说完,又叮嘱道:“你先别回大厅了,再仔细找找,兴许能有所发现。”

  白随晚答应几声,转过身抹着眼泪走开了,白相骖望着他的背影,茫茫然不知所措。定了定神,硬着头皮回到大厅。姚钦见到他,眼放精光,焦急问道:“怎么样,老相公使性子了吗,要不要在下去帮忙劝劝?”白相骖摇摇头,对着大省耳语几句,两人脸上的表情青一阵红一阵,看的姚钦心里发毛。

  半晌,大省左右看看,面色凝重道:“实不相瞒,傅家相公被人谋害了,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咱们还在查。”说罢,将所有视线都放在姚钦身上,静等着对方发作。姚钦闻听此言,愣怔了半天,许久突然跳了起来,怒吼道:“被人谋害了?不是被你们害死的吧!枉我在傅大人面前替你们说尽好坏,你们,你们,就这么讲江湖道义的吗?!”

  被姚钦这么一骂,大省的脑袋也跟着嗡嗡直响,想要还一句嘴,无论如何也挑不出一条理,只好眼睁睁看着对方发难,什么浑话难听的悉数听人耳中。姚钦骂着骂着,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大省几人劝也不是,骂也不妥,相互对视几眼,陷入十二分的窘迫。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凄厉的笑了一声,那声音似乎熟悉又有些陌生,就听那人笑了一阵后,冷冷说道:“哭啊,都给老子哭啊,哈哈”这声音带着怨毒,亦有着悲凉,姚钦听到一半就止住了哭闹,开始转动着肥硕的脑袋四下找寻起了声音的来源。

  那声音狂放的笑过一阵后,再次说道:“人生苦短,咱们慢慢玩吧……”他刚刚说到这句,姚钦忽然对着某个未知的方向,大声喊道:“月底鹞,你个狗杂碎,有种你出来说话,在背地里装神弄鬼,算什么英雄好汉!”

  听到此话,那声音戛然而止,片刻后,重重地叹息一声,恶狠狠道:“英雄好汉,英雄好汉也是你这种下作之人随随便便挂在嘴边的吗?”话音落尽,那声音渐渐和缓下来,如涕如诉道:“我师傅算不得英雄好汉,可是他对我有养育之恩,就那么不明不白地被你们害死了,老子不甘心呐……不过老子也没便宜你们,哈哈”

  姚钦心中有鬼,身子向大省等人身旁挪了挪,壮着胆子,仰起脖子喊了一嘴:“月底鹞,有什么说什么,不要装神弄鬼!”

  笑声在依托溶洞建成的辋川派总坛中四处回荡,大省等人屏气凝神,仍旧无法判定出对方所在方位。笑声渐歇,声音再次传来:“别费心思了,傅家的孬种是我宰的,老子就是要让他断子绝孙,哈哈哈”

  “你,你,你……”姚钦气得话都说不完整了,躺在地上喘息不止。大省几人又等了片刻,相互对望一眼,同时对着一处屋梁扔出玄铁刀。数刀齐发,好似一张刀网,以极为迅捷的速度奔向高处,刹那间钝器入物的闷响陆续传来。功夫不大,一道人形黑影从高处坠下,大省等人一个健步蹿至近前,仔细看去却是一个身披人衣的木偶。众人面面相觑,不免生出一丝寒意。

  白相骖首先打破沉默道:“走了,早走远了。”大省颓然点点头,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叹息道:“想那柳霸以杀人绝户积攒钱财,算得上丧尽天良了,可是偏偏有月底鹞这样的弟子,始终念着他的好。人心呐,哎……”

  众人各有所思,先后捡钱自己的玄铁刀,就在此时突然传来姚钦的大喊:“等着,你们给我等着,有你们好看的。”顺着声音望去,姚钦已经摸到了出口处,放一句狠话后,扭头就跑。白相骖打算安排人阻拦他,大省却摆摆手幽幽道:“由他去吧”。说完这句,从未有过的疲惫感一齐袭来,对白从枫拱拱手,大省打算走回住所,忽然想起了什么,叮嘱道:“相骖啊,记得安排几名练达的弟子,把傅家相公的尸身送还他的家人吧。”

  五日后,官军集结完毕,毫无预兆的向顺义盟各门派发起攻击。傅宗龙无法找到月底鹞,将丧子之仇,全然记在了顺义盟身上。就想他曾经跳脚咒骂时说的那样,这次攻击被称为剿杀,剿杀殆尽的剿杀。 大省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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