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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培训电脑特务 任阳辉 5915 2021-03-28 11:43

  第十九章

  苏艾进了大厅,女翻译、女律师已坐在大厅第一排,苏艾点头招呼,环视四周,有点像法庭,才知道自己被提讯。狱警打开苏艾手铐,命苏艾坐到小围栏方凳上。不一会,进来两男一女,都是中年人,头戴黑帽,身穿黑袍,后面跟着一个年轻女子,旋坐进主席台记录席。

  苏艾往后看,最后一排坐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子,面目不清。女翻译站到苏艾旁边,请苏艾起身,道:“法官大人请你把案子经过讲一遍。”苏艾一五一十讲了一遍,之后,两个狱警抬个大彩电,播放苏艾在福建餐馆的模拟录相。女法官也下主席台观看,伏身在另一个栏上,臀部翘得很高,正对着苏艾的脸。苏艾瞥了一眼,肥硕无比。

  录相放完,女法官回到主席台,祝子进厅,与苏艾点头招呼,站在另一栏内。女法官问道:“你知道有人敲诈苏艾吗?”祝子道:“知道,案发前几个月,听苏艾和其他中国人谈过。”女法官又道:“案发当晚,你在场吗?”祝子道:“在场。”女法官又道:“你认为苏艾应该开枪吗?”祝子有些激动,大声道:“那福建人用啤酒瓶追着苏艾打,苏艾自卫,应该开枪。”女翻译示意祝子离开,祝子又与苏艾点头招呼,离开大厅。

  第二个出庭的是濮林。濮林陈述了当晚经过。女法官问道:“你知道有人敲诈苏艾吗?”濮林道:“不知道。当晚我是头一回见到苏艾。”女法官又问道:“你认识那两个福建人吗?”濮林道:“不认识。”女法官又问道:“你认为当晚苏艾应该开枪吗?”濮林回头望了苏艾一眼,才道:“应该开枪,是合法自卫。”翻译请濮林离去,濮林坐到第一排最边上一个位置。女翻译忙过去道:“警察不允许,请你离开。”濮林不情愿地站起,与苏艾点头招呼,出了大厅。苏艾想:“不对呀,法庭怎会不让人旁听?”

  第三个出庭的是曾旭。女法官问道:“请你讲讲当晚的情形?”曾旭道:“那晚,我与苏艾、祝子、濮林约好去福建餐馆吃饭,后来,我有急事,没去。”女法官又问道:“你听人说起过有人敲诈苏艾吗?”曾旭道:“没听说过。”女法官又问道:“你认识打苏艾的福建人吗?”曾旭道:“不认识。”曾旭没和苏艾打招呼便出了大厅。苏艾想:“曾旭和阿五都是闽南人,不给自己作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第四个出庭的是绿热林。绿热林进厅便给苏艾鞠个躬,这才站到栏内。女法官问道:“你是苏艾雇员吗?”绿热林道:“是的。”女法官又问道:“你知道有中国人敲诈苏艾吗?”绿热林道:“哎呀,法官大人,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女法官又问道:“有,还是没有?”绿热林唯唯否否,忙道:“哎呀,……,哎呀,……。法官大人,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女法官大怒,猛拍主席台,喝道:“回答是还是不是。你能认出敲诈苏艾两个中国人吗?”绿热林道:“哎呀,……。法官大人,这个中国人苏艾是个好人,我给捷克人打工,每天挣两百克郎,给苏艾打工,每天他给我五百克郎,还包顿午饭,管水酒,有时还请我吃中餐。”女法官忍无可忍,喝道:“够了,够了。”绿热林又给苏艾鞠个躬,道:“对不起!”转身离去,行至大门口,回头依依不舍望着苏艾。苏艾想:“绿热林这把年纪,一听到黑社会一词,准会吓个半死,也难怪她不敢为我出庭作证,算了。”

  最后一个出庭的是法医。法医道:“根据现场踏勘,我不能证明苏艾开枪前,中国人阿五曾移动过身体。”顿一顿,瞅了苏艾一眼,又道:“我们都有录相看。”苏艾纳闷,想:“超声波曾说,里那、耶鲁有录相看,法医现在又这么说,言之不详,什么意思?这跟案子、法律又有什么相干?”不明其意。声音笑道:“雀儿飞过总有个影子。”

  法医陈述完毕,女律师与女法官交换意见,全场起立。女法官大声念道:“苏艾被指控伤害他人身体、持杀伤性武器。两项罪名成立,根据捷克法律,可判决两年到十年监禁,考虑到种种原因,本法官从轻判处,判苏艾入狱两年。”

  女法官、男法官、法医、书记员迅速离场。苏艾回头望,坐在最后一排的女子早没了踪影。女翻译递个塑料袋与苏艾,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助你,写信给我。”此话舌敝耳聋,苏艾早听腻了,不以为然。狱警给苏艾戴上手铐,离开大厅。李三抢步过来,叫道:“苏艾,我大哥捎口信讲,有什么需要,写信给我们。”

  苏艾回到地下室,猛然醒转,惊道:“我的天!我在法庭承认了案子,不幸而言中。”声音道:“老鼠钻油壶,有进无出。”苏艾懒得理睬,继续又想:“不对啊!原来在国内看外国电影,法庭不是这样。阿五没出庭,没人起诉我,也没律师唇枪舌剑,也没陪审团,也没听众,没有三曹对案,便这样稀里糊涂地判我两年,浮云蔽日,蒙受不白之冤。”心里如一团乱丝,无法表白。声音道:“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回到监狱,两个中东人、斯洛伐克人已离去,大狱室只剩下苏艾一人,苏艾倍感凄凉。坐到床上,打开塑料袋,里面全是在福建餐馆摸拟案子摄的照片,足足有二十四张,从最上面一张浏览一遍,每张照片形象都奇丑无比,怒极,将所有照片撕成小碎片,装入塑料袋,提进厕所,倾倒在马桶里冲走。声音笑道:“猪八戒拍照,自找难堪。”

  苏艾又跑老二哪里打听何年何月,老二也记不太清楚,查日历后才告诉苏艾。苏艾一惊,没想到岁月磋跎,自己在监狱里已呆了一年,法庭判自己两年,也就是说还得苦熬一年。又想:“国家指定的律师,因为没付钱,别人不愿在法庭卖力为自己辩护,衙门深似海,有理三扁担,无理扁担三,钱官司,纸道场,得写信给胡捷娘,委托她帮自己请位私人律师,重新翻案,洗雪冤屈,成败系于此举。”又想:“写信给李桦,请他出面找一下臧义大哥,看能不能疏通监狱的关系,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最好与中国人关在一块。”又想:“捷克监狱实在太苦,剩下一年能不能回中国坐牢。”

  苏艾涸辙之鲋,奔去电视房给胡捷娘、李桦写信,求救于人,请李桦寄点服装和钱进监狱,跑去老二哪里讨了邮票,递给栅门外狱警。

  苏艾五内如焚,再加上出庭奔波劳累,倒床和衣睡去,直到晚上八时点名才醒。点完名,去老二哪里讨了块黑面包,接一杯自来水吃下,也没心情看电视,躺在床上。

  翌日,狱警送来苏艾国内的信,信封里有三份信笺,一封是母亲写的,一封是父亲写的,一封是妻子写的。母亲写道:“儿子,你生下来身体便差,妈妈对不起你。你在监狱里不要急,父母正在想办法搭救你。我和大姐在上海见到你的翻译胡捷娘,她也答应帮你。”

  父亲写道:“你可以利用在监狱这段时间,学习和锻炼,砥砺意志。信中说了不少鼓励苏艾的话,比如:读不完世间书,走不完天下路;人无千日好,花无日日红;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接着看妻子的信。妻子简短写道:“苏艾,你可以通过此事,变得更成熟。”儿子写道:“爸爸,我爱你!爸爸,我想念你!”

  苏艾离开中国时,儿子才一岁半,什么都不懂,本以为与儿子感情生疏,看到此,眼里噙着泪水,儿子憨态可掬,咿呀学语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好像远在天涯,近在咫尺。苏艾聊以自慰,陶醉在幸福的回忆之中,儿子成了他生存的力量所在。声音笑道:“你儿子也是短腿,种豆得豆,种瓜得瓜。”苏艾思维骂道:“放屁!我儿子的腿既不长,也不短。”信里有张照片,是母亲、大姐和胡捷娘在上海的合影。苏艾见大姐噙着眼泪,母亲面容憔悴,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声音叹道:“得病想亲人,越想病越沉。”

  过了三日,李桦来信,并寄来了苏艾旧雷宝克运动套装。李桦信中讲,他找过臧义,臧义说,苏艾到底为何找他?并说,他与狱警不熟。声音道:“使口不如自走,求人不如求己。”苏艾心冷了一半,抖抖信封,掉出五百克郎,又转悲为喜,赶紧将钱塞进袜筒,准备下午放风时,上二楼小卖部买些烟抽,买些肉吃。

  不料,老二笑咪咪进室,手中拿着一只表,道:“要不要?三百克郎。”苏艾想:“自己缺烟少肉,买块表干什么。”老二又道:“好东西,此表在监狱外值三千克郎。”苏艾又想:“自己在老二处白拿过不少邮票,老二对自己关照有加,买了他的表,算是还个人情。”掏出五百克郎递与老二,老二找两百克郎与苏艾,高高兴兴离去。

  放风时间,苏艾穿上雷宝克运动套装,先上二楼买了三包手卷烟,一根德国肠,五十克郎邮票,两百克郎一分不剩。出了楼,脚踏青草散步,边走边啃德国肠,不到半个小时,便吃得精光,但仍未解馋。

  晚间,苏艾一人呆在狱室,不停地抽烟,不停地拿出照片细看,自己和家人已四年不见,很是想念。

  次日,老二又来找苏艾,说是要花五百克郎买下苏艾的运动套装。苏艾想:“自己手头拮据,卖了买烟抽也好。”脱下套装递与老二。声音笑道:“叫花子拨算盘,穷有穷打算。”顿一顿,又道:“老二敲诈勒索你,狗屁才会给你钱。”苏艾思维道:“妈的,捉鬼放鬼都是你。”声音又道:“他敲诈你,要不要用超声波玩他一次?”苏艾闭口无言。

  晚间,声音道:“快去电视房,有好戏看。”苏艾出室,碰见老二也奔去电视房,一位乌克兰大个子坐在电视房门前方凳上。老二见乌克兰人挡了自己的路,喝道:“乌克兰人,滚开。”那乌克兰人扭头看了他一眼,继续看他的电视。老二用脚踢方凳,又喝道:“乌克兰人,你聋了。”乌克兰人大怒,噌地站立,转身一掌朝老二推去。老二没防备,站立不稳,后退数步,羞得脸红。老二大怒,骂道:“这是捷克人的监狱,你敢打我。”扑上前朝乌克兰人胸口狠狠几拳,又打了两个耳光。乌克兰人强龙不压地头蛇,一声不吭,端起方凳,回了狱室。老二在巷道上又跳又骂,呶呶不休,好久都不解气。

  声音道:“过瘾吧,出了老二的气,也出了乌克兰人的气,一箭双雕。”苏艾想:“自己也是受害者,超声波挑拔离间。”不便多言。回到狱室抽闷烟,隔壁房传出阵阵笑声,也无动于衷。

  又过了几日,胡捷娘来信说,她已付了女律师四万克郎。苏艾猛拍脑门,大叫道:“我叫她请位私人律师,怎么去请国家指派的那个巫婆,气死我了。”叹声气,重重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知今后日子该咋办。

  又过了几日,苏艾抽完了手卷烟。下午,又来了一批新囚犯,五个俄罗斯人住进苏艾的狱室,一位俄罗斯男子主动献了一包手卷烟与苏艾。声音道:“这儿,除了老大和老二,就算你苏艾住得最久,你是老三。”

  晚间,五个俄罗斯人忘情地唱着俚歌,有时轻哼,有时引吭激越,声情并茂,婉转悦耳,柔和缠绵,动人心弦。声音念道:“遇饮酒时须饮酒,得高歌处且高歌。”顿一顿,又道:“道上人有情有义,胜过官场中人。”苏艾思维骂道:“你们摇昏我,强迫我在法庭承认了案子,害得我被判两年监禁,现在又说三道四,真他妈厚颜无耻。”声音又道:“你玩火自焚,介入了警察与法院之间的矛盾。”苏艾不知所云,如坠烟海,忙思维问道:“你这话说得太离谱,我平白无故,干吗要介入警察与法院的矛盾。”声音叹道:“你坐井观天,孤陋寡闻,对民主自由制度茫然不知。”顿一顿,又叹道:“美国人说,美国是冒险家的乐园,你在国内囫囵吞枣,根本就没读懂这句话。”

  声音又道:“警察要求执法。凡在捷克违反了法律,不管他们是什么国籍、什么政治背景、什么人种,该抓的都得抓。而法院看法则不同,对外国人而言,首先要看利益。中国人圈子里越乱,捷克人得到的利益越大,所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坐山观虎斗;二是要看政治。中国和捷克政治制度不一样,判断是非,肯定要受政治干扰;三是要看人种。热爱白种人为红,反之为黑;最后才谈得上法律。捷克人欲坐收渔人之利,所以法院的思想深得人心,通常和警察相悖。自九一年第一批中国人来布拉格,每年都有几桩恶性案件发生,秘密警察却没成功办完一件。”

  一语道破天机,苏艾香象渡河,‘哦呀’一声惊呼,想:“真没想到民主自由制度法外有法,自己以为法制社会简单,原来如此错综复杂,怪不得被整得这么惨!”始而不解,继而恍然,终于醍醐灌顶,思维道:“我知道了,你们抓我入狱,秘密警察为了在中国人中办成功一个案子,法院则为了其国家的政治利益。”声音道:“正是。”图穷匕首见,苏艾心中震撼,叹道:“卖灰面遇到旋头风,卖凉水遇到绵绵雨,我怎么如此倒楣?无形之中蒙受不白之冤,身败名裂。嗳,厄运啊!”声音笑道:“象齿焚身,山木自寇,飞蛾投火,自取灭亡。”苏艾又想:“自己得想办法抽身而退,要千方百计寻求引渡中国,离开这是非之地,超然物外。”全本书-免费全本小说阅读网wWw.QuanBen.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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