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完美,在爱情里缺点多多,连假装大方祝福对方都做不到,离婚后不要跟前夫撕破脸都做不到。
这样一想,周景瑜收起瞬间的仓惶,镇定与理智慢慢回到身上。
她不应该来这里。
来这里能得到什么?除了被莫汉成深刻羞辱,她能得到什么?
妄想莫汉成对他游说周氏高层,给她一个交待?一个答复?
刚才被气愤烧晕,她竟这么天真跑过来,这么异想天开。
周景瑜整了整衣领,起身,没有再看莫汉成一眼,坚毅打开门出去。
她不应该来找莫汉成。
她应该做的,是另想办法,阻止莫汉成说服两家集团高层,同意让冯氏加盟!
周景瑜开车离开,思绪纷乱。
路上,蒋空绕给她电话,他对周景瑜送给她这么贵葡萄酒,感到过意不去,想请客。已经到午休时间,周景瑜想了想,答应。
她到罗马酒店,蒋空绕又给她电话,他正要交接班,让她找个餐位,先等他几分钟。
周景瑜走到罗马酒店对面街道便利店,买了一包烟。
她在便利店门口等蒋空绕,抽着烟。
无论如何,她不能让冯氏加盟名峰项目。
头疼欲裂。
如果做人,能像手上这支烟,随着面前缭绕的烟雾消散了,飞逝了,没有爱也没有恨……
“嘿。”随着一个戏谑声音,一只手搭在周景瑜肩膀。
周景瑜坐在椅子,吓一跳。
她抬起头,蒋空绕永远这副模样,没心没肺吊儿郎当与快乐。
蒋空绕第一次见到周景瑜抽烟,有点吓到。
他看着她,周景瑜把烟丢到地上,踩灭。
她站起,问他,“去哪里吃饭?”
蒋空绕说,“我过来刚跟罗马饭店大厨打过招呼,让他给你烧上几道好菜,”对她嘻笑,“我们就去那里。”
周景瑜没有胃口,只要杯咖啡。
饭店坐落在山顶,从山顶眺望群山,画面壮阔,风景宜人。
周景瑜意兴阑珊。
喝完咖啡,她再要一杯黑咖啡。
人的爱好会改变,前任秘书会泡好喝棉花糖咖啡,自从秘书背叛她,在庭上指证污蔑她,助手泡咖啡一般,周景瑜渐渐习惯喝黑咖啡。
爱好会改变,爱情为什么不能改变?心底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不能结束?
蒋空绕见周景瑜兴致不高,以为是他不能帮到她的闺蜜朱烟,于是,他说,“不然,我再问问莫汉成。”
周景瑜摇头。“不必了。”
当蒋空绕那天说他找莫汉成谈过,莫汉成没有表态,没有答应做冯素荷嘉宾,周景瑜就晓得莫汉成已经知道是她在背后找蒋空绕,让蒋空绕去找他。
不然,以蒋空绕跟他的交情,莫汉成那天不会是这个反应,听完就没有再说话,面无表情。因为,如果单纯是蒋空绕找他帮朱烟,莫汉成多少都会嘲讽蒋空绕几句,打趣他怎么会帮朱烟。
蒋空绕见周景瑜这样说,他故意缩缩脖子,对周景瑜说,“妹子,就算莫汉成没有答应,我也不会把白葡萄酒交回给你。”
周景瑜笑。
他这么喜欢葡萄酒。她说,“我认识一个朋友,有一个葡萄庄园,自制葡萄酒,哪天有空,我带你去。”
蒋空绕眼晴亮闪闪,抓着周景瑜双手。“景瑜妹子,说话要算数!”
“当然!”她从来遵守承诺。
蒋空绕大悦。“一言为定。”急忙叫服务员,给周景瑜再续咖啡。
周景瑜心里苦涩,疲惫,一顿饭没吃完,她就回集团。
走的时候,替蒋空绕买单。
不一会,蒋空绕追出来。有点生气,“妹子,我说请客,你就给男人点面子,不要私下付账。”
周景瑜打开车门,转回头,“你的心意我领了。”
蒋空绕瞪她,跺脚。“你这样子,会永远找不到男朋友!”
蒋空绕是无意,听进周景瑜耳里,是心上一痛。
蒋空绕走过来,趴住周景瑜车窗。
他气得说她,“妹子,适当时候,你要懂得给男人面子,请客买单这种事情,不要跟男人争着做。”
周景瑜解释,“我——”在这样著名饭店吃饭,价格不菲,她不想让蒋空绕破费。
她没有说下去,蒋空绕知道她要说什么。一只手戳着玻璃窗,教周景瑜,“争着跟男人请客买单,你就失去女人被人宠身份,让男人想宠你,懂吗!”
周景瑜听了,觉得蒋空绕又在不正经。
她笑,示意他离开,她要开车。
蒋空绕嘻嘻笑,“妹子,记住,下次不要再给男人买单付账,你这样会让男人不想保护你疼爱你。”
周景瑜禁不住好奇。她问,“为什么?”
蒋空绕给周景瑜一个狡黠眼飞,语气揶揄,“为什么?这样的女人太独立,在男人眼里,就失去女人资格,没有女人柔情,没有女人柔弱,女人一旦没有柔弱,就会显得枯燥没有趣味。”
原来如此。
周景瑜明白了。
她发动汽车,一边放下车窗,对蒋空绕勾勾手指,让他过来。
等蒋空绕耳朵贴近她,周景瑜在他耳边笑说,“怎么办,我不喜欢做这种柔情女人。”说完,不等蒋空绕回过神,周景瑜的车子开走。
她本来就不打算再找男朋友,还要介意男人眼光,看男人眼色顾及他们面子做事情?
有过一场爱情还不够疲累,还想再谈?
不必。
爱一次就伤筋动骨,再有一次爱情,骨头都不剩。
周景瑜开车经过星娱电视台,望着电视台大厦,周景瑜不知如何告诉朱烟,想了想,她在车里坐一会,开车回集团。
接下来半个月,她处于一颗陀螺忙碌状态,依然为化妆品造型跟设计小组碰面,集团也就是否让冯氏加盟开过几个高层会议。
自从周景瑜知道莫汉成找周氏董事成员私下游说,周景瑜对高层一致否决冯氏加盟不那么乐观,果然,本来一两次内部会议,就可以结束冯氏加盟这个话题,就可以一致做出决定,把冯氏排除在外。
现在,高层意见没有达到统一,让冯氏加盟呼声也越来越高。
路慧珍坚决站在反对冯氏这一方,部分高层越支持让冯氏参与名峰项目,她脸色越不好看,而周景瑜,是紧张兼压力压在肩上。
会议结束,路慧珍让周景瑜留下。
路慧珍直接问周景瑜,“你去找莫汉成谈过吗?”
周景瑜目光平平放在面前文件,不知如何作答。
路慧珍说,“我知道莫汉成心里在想什么,冯氏是大机构,让冯氏参与,名峰项目资金会更雄厚,这是利,可是,也有弊,但这弊端相对来说,对周氏损失更大。为这个项目,周氏前期投入太多精力,花费将近一年时间,冯氏就这样进来,好处让冯氏平分。”盯着周景瑜,说下去,“莫汉成算得精,让冯氏进来,对名峰集团倒没有多大损失,项目反而得到更多资金支持,也从中跟冯氏企业处好关系,可是,他让冯氏进来,这样做,是太不把周氏当一回事,没有考虑过做为合作伙伴的周氏集团。”
诚然,莫汉成让冯氏参与,是有工作层面利益考虑,可是,还有着他的私人恩怨。周景瑜抬起头,望向母亲,不敢跟母亲言明。
路慧珍一旦得知,只会对周景瑜更加盛怒,她牵涉进官司,就已经让集团损形象,各个计划与生意也有不同程度受到影响。现在,官司稍告一个段落,莫汉成还是这样对她紧追不放,对她步步逼进对付她。
路慧珍再次跟周景瑜说,“无论如何,你要让莫汉成放弃游说名峰集团高层促成跟冯氏合作。”
周景瑜闭了闭眼晴。
莫汉成不只是游说名峰集团高层,也私下约见周氏董事成员,说服并动摇他们。
路慧珍不是在跟周景瑜商量,周景瑜也知道,母亲这是在给她下通碟。
无论如何,不管她用什么办法,周氏决不能让冯氏参与进项目。
周景瑜回到办公室,面前文件需要批阅,可无法集中精神。
怎么办?
她要如何才能让莫汉成放弃跟冯氏合作?
不谈让莫汉成不再游说名峰集团高层这重困难,先要解决周氏内部。她要怎么才能让莫汉成不要打周氏这边主意,不要动摇军心。
周景瑜不能去找这些被莫汉成约见的周氏董事成员,不能跟他们约谈。
这种微妙事情,处理不好,只会引火烧身,让一帮董事成员对周景瑜更加恼羞成怒,因为,周景瑜这样贸然去找他们,这说明他们跟莫汉成私下见面被周景瑜得知,周景瑜一出面联系他们,在他们心里就意味着,周景瑜认为他们已经背叛周氏。
不是走投无路,周景瑜不会选择这个办法。
可是,她确实不能跟冯素荷友好共处,不能跟她合作项目经常见面!
她越发焦虑,焦虑让周景瑜更加沉默。她跟莫汉成跑了好几个地方选厂址,两人意见不同,经过会议讨论,对厂址有太多客观因素要求,一个星期下来,仍找不到合适建工厂的地方。
这天,选中的厂址经会上大家讨论,再次被否决,周景瑜看莫汉成一眼,他也看了看她,脸上漠然,然后,收拾文件离开会议室。
第二天,周景瑜跟莫汉成去到偏远郊区。
荒无人烟。
一丛丛芦苇高过人头。
周景瑜跟在莫汉成后面,走在芦苇丛里,风拂过来,压低芦苇,芦苇像麦浪,一高一低拂过两人身边。
空气带着潮湿,乌云越来越近,走在前面的莫汉成忽然停下脚步,他转回头,冷冷说,“快要下雨了,我们走吧。”
周景瑜不同意,项目不能再拖,时间紧迫,必需尽快建厂,投入运作。
她的语气公事化,“你先走,我等会就回去。”
既然来了,而且开了两个小时车程过来,看这边是否合适建工厂,她不想就这样走了。
很平常一句话,却让莫汉成瞪着她,恼怒。“为什么不能接受冯氏加盟,单从资源来说,冯氏旗下就有大型工厂供这个项目运作!”
周景瑜不接话。
为什么?
他心知肚明!
她不能让冯氏加进来,让他跟冯素荷对她左右夹攻,让她束手待毙,被擒,任由他们对付与处置。
莫汉成继续冷冷说,“冯氏人脉,可以以一个很可观数目拿到工厂所需要设备与机器,这也算是节省成本。”
单是建工厂与设备,也涉及到一笔巨额数目。
可是,莫汉成这两个理由并不能说服周景瑜。
她直接正面回答莫汉成,“如果是项目资金问题,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比如集资。”
莫汉成冷觑她,半响,他头也不回丢下周景瑜走了。
她越是反对,他越一定要让冯氏加盟,势在必得。
周景瑜心里刺痛,往芦苇深处走。
要经过大片芦苇,才能到一块平原,这块平原,周景瑜多方打听,原来是另一个集团计划想在这里建厂,后来资金问题,舍弃这个地方。
这里场地够大,交通也方便。
按理说,符合建工厂初步条件。
风压着乌云过来,周景瑜的头发被吹起,空气里带着青草味。
就要下雨,周景瑜抓紧时间察看四周环境,远处是群山,山顶弥漫着雾气,像一团很薄云层,云层连着山脉,让整个山峰似世外桃源。
周景瑜想不到,这里会有这么磅薄景色。
豆大的雨砸下来。
一颗。
两颗。
越来越多。
周景瑜急忙原路折回,跑过平原,面前一片灰茫茫芦苇,它们在风里雨里摇曳,雨点起初没有浸湿芦苇,它们伏在芦苇顶上,沿着芦苇杆,滑到叶上。
到了叶子上面,雨点反而不急着下落,顺着叶子脉胳,紧紧抓住叶子边缘,似要掉下,又没有坠落地面。
坠落地面,雨点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破碎。
周景瑜怔怔停住脚步。
手上文件掉了,她低下头捡。
文件被风吹着,散在芦苇丛中小路。
周景瑜捡起这页,去捡另一张时候,手上捡起的文件又掉了。
她的心思全不在这些文件上,不知为什么,心里莫名酸涩,觉得紧紧抓着叶子边缘不要掉下的雨点,就像自己。
只要她一不打起精神,只要她松一口气,她就会被莫汉成踹进进深渊,永不能翻身。
雨点成线砸下来。
看莫汉成这个阵势与态度,他是一定会让冯氏加盟。
文件在小路四散。
周景瑜继续捡起文件,脸上身上都是雨水。
莫汉成的车已经往回开,开到半路,见周景瑜的车没有跟过来,雨开始下,他都不想管她了,于是,一脚踩油门,汽车在蜿蜒公路飞驰。
但是,不到一分钟,他立刻打转方向盘,飞车回到刚才地方。
他冲进芦苇丛,面前画面让他喷火。
他真不应该回来!
闯进他眼晴的是什么?
周景瑜低头在捡文件,可是,怎么捡,文件都是一边捡一边掉。
她的心思全然不在文件上,也没有感觉到自己被雨淋湿。
不知她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总之,不会是在想他!
她失魂落魄,眼晴不断涌出眼泪,莫汉成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去,踩着的雨水溅起,无情打到周景瑜脸上。
只一刹,周景瑜全身都是泥水,脸上也是泥水跟泥巴。
他拎起她,阴郁的眼神里烧着火,咬牙切齿,“不要在我面前流泪!”
周景瑜一怔,勉强回过神。
他的怒吼让她莫名,她并没流泪。
而且,她的个性也不会流泪。
她想解释,他打断她,双手揪着她的衣领,让周景瑜快喘不过气。他怒吼,“想哭,想流泪,可以,去找别人,不要他妈的在我面前!”
别他妈在他面前这样三魂不见两魂!
她的眼泪竟然能牵动他,这让一向镇定漠然的莫汉成怒不可竭!
周景瑜抓着他的手,艰难说,“放,放开我。”
莫汉成眼里闪耀着对她强烈的厌憎,拎着她的手指关节冒着一根根青筋嘎嘎响,就在周景瑜以为她喘不了气晕过去,莫汉成揪着她往旁边狠狠一扔,她摔进芦苇丛。
太过忽然,周景瑜都来不及做出反应,远处就响起莫汉成汽车咆吼声音。
不消一会,转瞬之间,他跟他的汽车消失。
周景瑜愣愣听着汽车消失的声音,嘴角动了动,不知是笑还是哭。
然后,双手掩着脸,很久都没有抬起头。
等她回到车上,她的车之前没有放下车蓬,也湿透。
当天晚上,她感冒。
随即想给梁承跃拔电话,等电话拔通,才想起,她答应过江采苹,不适合跟梁承跃联系。
梁承跃不舍得挂电话,没话找话说。
越是心急,越是找不到话题。
就在周景瑜要挂电话,他终于找到话题。“我认识一家不错的夜市档,要不要吃这宵夜?”
周景瑜黯然。
要是以往,她会前往。
或者,耍赖,让梁承跃给她买过来。
不过现在,她不能脆弱,不能陷进梁承跃温和亲切嗓音里,她强定心神,横下心说,“不用,”又笑,不让梁承跃狐疑,她再加一句,“这个时候,你怎么还待在家里,怎么不去跟女生约会?”
故意打趣梁承跃一番,不让他回答,她就立刻挂上电话。
梁承跃不舍得放下电话,看着电话出神。几次想给周景瑜电话,可是,他是个君子,君子言出必行,他不想违背对周景瑜的承诺。
明天是周末,周景瑜是想叫梁承跃一块去骑马。
现在,骑马也变成是一个人的节目。
第二天,感冒没好,周景瑜还是把骑马装备丢进车厢,准备出发去马场。
没有时间去旅行缓解压力,她得去骑马透口气。
朱烟给她电话。
周景瑜想了想,不如带朱烟到山清水秀骑马场,在那样一个氛围,比较能对朱烟说出莫汉成还是不答应做冯素荷嘉宾。
这样一想,周景瑜去找朱烟。
两人到赛马场,周景瑜看到她的花花旁边是梁承跃的马,不禁黯然。
她转头跟朱烟说,“梁承跃这匹马,比较温顺,你就骑这匹吧。”
朱烟摇头。“我不懂骑马。”
她是知道周景瑜跟梁承跃喜欢结伴过来骑马,她偶尔也会跟过来,不过一向是观看而不参与。
跳舞跳得好,游泳游得好,会更显女人性感味道,可是,骑马?
这似乎让女人少了妩媚,反而更添男性英气。
朱烟坐在露天观席上,对周景瑜摆摆手,“不陪你了,我只想做观众。”
周景瑜笑。
她骑上马,在马场转了半圈,就听到有一个声音兴奋喊她,“景瑜妹子,景瑜妹子!”
连朱烟也听到了。
她一看到对面三人,立刻朝周景瑜走来。
她皱眉,还没跟周景瑜说话,蒋空绕就跑过来,一边挥着草帽。“景瑜妹子,早上好!”给周景瑜深深戏谑鞠躬,给朱烟一个白眼。
朱烟跟周景瑜眼神碰了碰。
周景瑜想,世界真是小。
朱烟低声问她,“怎么办?”她说,“要回去吗?”
回去?
不能一直逃避,得要面对现实。
周景瑜说,“我们骑到丛林去。”
朱烟看着周景瑜,拿不定主意。
她在犹豫,莫汉成跟冯素荷已经骑马往这边过来。
女人跟女人天壤地别。
周景瑜一身装扮,美国西部牛仔卷边草帽,短衫套上夹克,马术裤,马靴。
冯素荷却是去哪里都洋溢着女人味,到马场来也穿着蓬松宽边裙子。
裙子也不是不能骑马,在奥简斯丁那个年代,她小说《理智与情感》里的女主人公埃莉诺,有个镜头就是穿着裙子骑马,侧着坐在马背,心爱的男人走路,给她牵着马绳。埃莉诺温柔贤淑,心爱的男人爱德华英俊倜傥,两人太般配,无论中间经历过什么,最终走在一起。
虽然冯素荷没有贤淑气质,不过,没有人会否认她成熟性感,让人着迷。
周景瑜转弯要出马场走进丛林,冯素荷绕过来,笑着叫住周景瑜。
她一举手一投足,就像女人经典香水午夜飞行,空气四周都弥漫她的风情。
周景瑜让马停住,不得不跟冯素荷打招呼。
莫汉成骑马在后面,并没有再过来。
冯素荷笑得风情,话却是挑衅。“冯氏很有信心加盟名峰项目。”
周景瑜没有搭腔,出于礼貌笑了笑。
冯氏当然会有信心!
最近莫汉成跟冯素荷走得这么近,肯定也给冯素荷透露信息,一定告诉冯素荷,名峰集团高层以及周氏董事,都有意让冯氏参与名峰项目。
莫汉成像是没有注意到两人在交谈,悠哉悠哉骑他的马。
阳光这么明媚,天空蓝得让人晕眩,云这么薄,白里透着天空蓝。
莫汉成跟冯素荷还真以为周景瑜软肺子,随便揉捏。
她心里冷笑,抬眼望着天空,这么好的天气,就应该出来骑马。但这么好的天气,遇上这两位,真是糟蹋这好天气。
风拂过来,四周是高大树林,叶子沙沙响。
特别动听。
有个念头忽然闯进周景瑜脑海,她不想去丛林骑马了,转头对朱烟说,“这里风景太好,先在这里骑一会。”
朱烟听出周景瑜这话古怪,想问周景瑜,周景瑜从马上下来,牵着马走到露天餐位,一边招手叫冯素荷过来,对蒋空绕眯眯眼,示意让他也叫莫汉成过来。
朱烟小声问周景瑜,“你要做什么?”
周景瑜笑一笑。“很久没有参加比赛,不知道我马术跟箭术有没有长进。”
这话更让朱烟隐隐紧张,对周景瑜说,“你不要被他们刺激到,我们不如到外面丛林。”
刺激?
哈哈!
在马场见到莫汉成跟冯素荷,被冯素荷带刺示威一两句,如果这点小意思都算是刺激,都觉得委屈不能忍受,那她生活小半生经历的事情,早就让她破碎不堪。
莫汉成不知周景瑜想要干嘛,皱眉。
几个人聚齐,周景瑜欢快替各位叫饮料。
莫汉成私下说服周氏董事成员,让冯氏参与进名峰项目,让周景瑜没有退路,退无可退,只能绝地还击。
不用再想破脑袋,她要怎么才能让周氏高层不要被莫汉成说动,不要支持冯氏。母亲给她的通碟,她要怎么做,才能给母亲一个满意答案,把冯氏踢出名峰项目。
莫汉成跟冯素荷要是在项目联手合作对她步步紧逼,她要是不还击,会让自己越来越喘不过气,精神紧绷游走在要崩溃边缘。
不如让一切就在这里结束!
莫汉成这么喜欢出招,现在,她决定就地取材!
冯素荷狐疑看了眼周景瑜,周景瑜没有接她的狐疑,给她解惑,她笑着跟莫汉成说,“天气这么好,有没有兴趣比赛?”
她的语气这么淡定,平和,莫汉成愣了愣,冷觑她。
周景瑜呷口饮料,不动声色激将法。“不喜欢比赛吗?还是怕输?”
她嘴角含笑,带着得意,带着对他挑衅。莫汉成冷冷出声,“不知道周小姐想比什么?”
周景瑜心里击掌,他终于走进她陷阱。她嘴角一抹笑越发灿烂,刺目,她看着莫汉成,认真地,“骑马。”
不等莫汉成说话,周景瑜笑意盈盈,“既然是比赛,只比一个项目会单调,骑马之后是箭术。”
她还会射箭?
莫汉成诧异,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他捧着饮料,缓缓喝一口,既没有看周景瑜,也没有接话。
从他回国到现在,周景瑜对他都是漠然,也没有对他做过有实际性还击,现在,她的语气这么轻快邀请他比赛,可见,这不是简单的骑马与射箭。
沉吟半响,莫汉成抬起头,直接且冷酷问,“如果我赢了,你有何表示?”也就是,赌注是什么。
他会赢?
周景瑜心里苦笑。
她绝不会让他赢,也不可能让他赢!
爱上一个人,爱情是一场豪赌,那么现在,也是一场豪赌。
她笑,“两个比赛,如果我全赢了,你要答应我两件事情。”
莫汉成一点即明,在旁人还没有领悟周景瑜这句话,他就明白周景瑜这句话蕴含着的强大信息。
两件事情。
一,肯定与她的官司有关。
二,与最近传得轰轰烈烈的冯氏要加盟名峰项目有关。
如此重要的两件事情,她想用骑马与箭术比赛,就想全部解决?
她真是小看他。
莫汉成冷笑,眼晴锐利,如鹰冷凝周景瑜。
周景瑜也没有退缩,承接他阴厉目光,以及,目光里对她提出这个比赛的不屑与轻蔑。
周景瑜心里紧张又害怕,她双手紧紧抓着杯子,嘴角一扬,弯起笑弧,笑得越发甜美。她把话继续说下去,挑战着莫汉成神经。“没有听比赛具体内容就想弃权,这是不是说明,莫先生太胆小?”
莫汉成答,“请说。”
他要看看她能想出什么内容,让这个比赛重要到能跟官司比肩,能跟官司一样让人不能忽略,不想拒绝。
气氛越来越紧凑,连冯素荷也引起好奇,听周景瑜说下去。
周景瑜握着杯子的手由于紧张,不自觉攥起,就要抓破杯子。她把心一横,对莫汉成指着对面说,“看见用大棵橡树围起来的栅栏吗?”她说,“我们在两百米之外开始赛马,看谁先到达那里。”
一棵棵巨大橡树围起来的栅栏,其实就是一面坚硬无比的墙,要是马刹不停脚步,人跟马撞上去,不是重伤就是肉泥。
朱烟吸口冷气,立刻反对。她对周景瑜说,“景瑜,不要玩。”
周景瑜对朱烟回头,语气十分严肃。“谁在玩,我很认真。”
莫汉成回国对付她,对她做的所有事情,她从来没有还手,没有正面跟他交手。
不知是她在对莫汉成退让,还是,内心潜意识觉得,十年前对莫汉成实在是过分,所以,她对回国的莫汉成是一让再让。
她不想崩溃,自能自卫,保护自己。
她做人的承受底限,走到这里就是结束了,莫汉成不能再对她施压,不能再联手冯素荷,对她步步进逼。
她不想被莫汉成逼疯,她还想生活,还想生活下去。
生意场上,也经常是博弈,她不是没见过,只不过,这一局赌注有点大而已。
要么是她全胜,要么是莫汉成全胜,她输得尸骨不剩。
莫汉成倒没有吓到,十分镇定。
就这样?就这样就想让他心动答应比赛,想解决官司跟名峰项目?
他站起,不想再听下去。
她实实在在太小看他,以为这种小把戏,他会答应?
他转身,周景瑜跟着站起,在他身后说,“还有射箭,我们各自当对方箭耙,耙心放在紧贴头顶之处,谁能射到十环,就算赢。”也就是,箭穿过对方正中头顶,压着对方头发射过,击中头顶耙心。
只要箭术稍不稳,差半毫米,就能击中对方脑门毙命。
周围空气瞬刹被抽走,但在周景瑜说完这句话之后,莫汉成仍然继续往前走,走了两步,他停下脚步。
他缓缓转回头,无比冷毅目光对准周景瑜眼晴。黑眸炯炯,目光太可怕冷酷,周景瑜心里吸口冷气,莫汉成用唇形缓慢吐出三个字,“我—答—应—” 曾经深爱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