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队长满面怒容走出场部医院光想着院长的话沒注意脚底下下台阶时一脚踩空要不是游大夫伸手拉了她一把这个倒栽葱准得跌破了头
体检以后三王队长最着急天天催着方队长:“得赶快治要不传得全队都是咱们成天跟她们在一起万一传上不得了”方队长也知道脏病厉害沾一点不得了可是报上去以后沒有回音时值文化大革命局里在打派仗场部也不平静这件事在女劳教队不小在整个劳改农场说來实在不大
“报告什么劲儿让游大夫去领药得了”三王队长想得很简单“送她们住院也行”
游大夫怎么去的怎么回來:“场部医院不给药”
“你找的是谁”方队长怀疑她沒去医院借机会办自己的事回來说医院不给这个二劳改(刑满就业职工)肚里鬼点子不少假公济私的事干了好几桩方队长就亲自抓到两次
“药房的西门蕙”
“是她”方队长想:找的还是个二劳改她怎敢做主“我跟你走一趟”
方队长出马见的是“真佛”找到医院院长但是磨了半天嘴皮子对方还是不给理由是“沒有”游大夫眼尖看见药房架子上放着十來盒青霉素针剂伸出手指头点着说:“那不是”
“有也不能给”当过队长管过犯人的院长根本不把这个二劳改大夫放在眼里说得轻巧七八个性病患者十來盒药够干什么全院只剩这点青霉素给了你们來个危重病号怎么办万一死一口子革命群众我就成了反革命梅毒淋病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等等吧
“不给你不怕违反政策”方队长那双本來就不小的眼睛瞪得黑眼珠都要蹦出來她刚当中队长的时候这小子不过是个卫生员还是老伴王政委调他上场部医院他才有了今天怎么那么嚣张
“就不给你怎么着老子还怕你扣帽子”院长的拧劲上來了六亲不认眼睛瞪得更大一米八十的个子居高临下喝斥比他矮一头的方队长唾沫星子溅了她一脸
如果院长把内情讲清方队长在游大夫面前有台阶可下也许能同意“等等”可是她见院长眼里居然不目夾她肚里就仿佛开了锅气儿直冲脑门男低音和女中音各唱各的越说越僵谁也不听对方说什么吵吵到最后院长大喝一声:“芝麻大的中队长大字不识上这儿來充什么大个儿”重重把门一摔走人了
方队长最痛心的是当了十多年管教人员仍是个中队长不能提升的原因便是“文化水平太低”院长的话戳了她的肺管子气得她两眼发黑脸白手颤她本來不想甩出老伴这张王牌她认为工作靠自己的真本事靠当官的丈夫扶持太丢人何况王政委虽然在农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家里还得听我老方的她在潜意识里不太瞧得起文诌诌的丈夫但是今天碰到这位狗眼看人低的院长把她气坏了出了医院大门她就直奔场部
游大夫紧跟在大步流星的方队长身后一路小跑进了场部小楼步子就放慢了方队长敲开了王政委的门游大夫心里便打开了鼓:自己进不进人家是干部是两口子自己是个二劳改夹在中间不好说话
“快点进來走不动道啦”方队长不耐烦了她弄不清药名和杨梅大疮的症状需要游大夫帮腔
王政委是个有文化的明白人不等她俩说完就知道问題的严重按政策应该给药解放初期大张旗鼓封闭妓院他也是其中一员亲眼见到旧社会留下的毒瘤可现在是文化大革命讲究阶级斗争就不能翻老皇历了性病蔓延固然可怕造反派比梅毒更可怕眼下已经零零星星出现迹象要把自己当作走资派來打如果从我嘴里说出给药医院院长敢贴我的大字报说我不顾革命群众死活跟**暗娼穿一条裤子这些话沒法对妻子讲一來这位老区來的妇女主任是直肠子捅出去更是娄子二來她还带了条尾巴游大夫不能让二劳改看笑话肚里的算盘打來打去灵机一动:把“球”踢给场长院长是场长的老乡准听他的话拿起电话筒:“接场长办公室”
铃声响了八遍沒人接场长不知上哪儿了方队长觉得老伴太“肉”了这事儿还要请示场长急赤白脸地说:“你就不能命令那小子”王政委有点怕老婆只得拨通了医院
院长的大嗓门连站在旁边的方队长都听得清清楚楚在他嘴里方队长成了五类分子破坏文化大革命的阶级敌人竟敢要青霉素现在交通断绝药运不來万一出事她负责吗贫下中农出身的方队长一向自认为是响当当的老革命能吃他这一套跳起來大嚷:“破坏劳改政策你才是反革命”
王政委一手把听筒挪开一尺远另一只手向妻子摆了摆两面夹攻他几乎被震晕了:“行了行了给女队两盒马上打长途电话请局里送药來”
“您说得容易要得來吗”院长在那一头跳脚
“两盒绝对不够”游大夫小声提醒方队长
“住嘴你看不见多艰难”给两盒方队长就满足了她不傻知道局里也不太平院长敢抗政委证明不是说谎自己见好就收不能为这帮野鸡瞎起劲说到底是她们自作自受谁叫她们卖x
方队长满面怒容走出场部医院光想着院长的话沒注意脚底下下台阶时一脚踩空要不是游大夫伸手拉了她一把这个倒栽葱准得跌破了头
体检以后三王队长最着急天天催着方队长:“得赶快治要不传得全队都是咱们成天跟她们在一起万一传上不得了”方队长也知道脏病厉害沾一点不得了可是报上去以后沒有回音时值文化大革命局里在打派仗场部也不平静这件事在女劳教队不小在整个劳改农场说來实在不大
“报告什么劲儿让游大夫去领药得了”三王队长想得很简单“送她们住院也行”
游大夫怎么去的怎么回來:“场部医院不给药”
“你找的是谁”方队长怀疑她沒去医院借机会办自己的事回來说医院不给这个二劳改(刑满就业职工)肚里鬼点子不少假公济私的事干了好几桩方队长就亲自抓到两次
“药房的西门蕙”
“是她”方队长想:找的还是个二劳改她怎敢做主“我跟你走一趟”
方队长出马见的是“真佛”找到医院院长但是磨了半天嘴皮子对方还是不给理由是“沒有”游大夫眼尖看见药房架子上放着十來盒青霉素针剂伸出手指头点着说:“那不是”
“有也不能给”当过队长管过犯人的院长根本不把这个二劳改大夫放在眼里说得轻巧七八个性病患者十來盒药够干什么全院只剩这点青霉素给了你们來个危重病号怎么办万一死一口子革命群众我就成了反革命梅毒淋病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等等吧
“不给你不怕违反政策”方队长那双本來就不小的眼睛瞪得黑眼珠都要蹦出來她刚当中队长的时候这小子不过是个卫生员还是老伴王政委调他上场部医院他才有了今天怎么那么嚣张
“就不给你怎么着老子还怕你扣帽子”院长的拧劲上來了六亲不认眼睛瞪得更大一米八十的个子居高临下喝斥比他矮一头的方队长唾沫星子溅了她一脸
如果院长把内情讲清方队长在游大夫面前有台阶可下也许能同意“等等”可是她见院长眼里居然不目夾她肚里就仿佛开了锅气儿直冲脑门男低音和女中音各唱各的越说越僵谁也不听对方说什么吵吵到最后院长大喝一声:“芝麻大的中队长大字不识上这儿來充什么大个儿”重重把门一摔走人了
方队长最痛心的是当了十多年管教人员仍是个中队长不能提升的原因便是“文化水平太低”院长的话戳了她的肺管子气得她两眼发黑脸白手颤她本來不想甩出老伴这张王牌她认为工作靠自己的真本事靠当官的丈夫扶持太丢人何况王政委虽然在农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家里还得听我老方的她在潜意识里不太瞧得起文诌诌的丈夫但是今天碰到这位狗眼看人低的院长把她气坏了出了医院大门她就直奔场部
游大夫紧跟在大步流星的方队长身后一路小跑进了场部小楼步子就放慢了方队长敲开了王政委的门游大夫心里便打开了鼓:自己进不进人家是干部是两口子自己是个二劳改夹在中间不好说话
“快点进來走不动道啦”方队长不耐烦了她弄不清药名和杨梅大疮的症状需要游大夫帮腔
王政委是个有文化的明白人不等她俩说完就知道问題的严重按政策应该给药解放初期大张旗鼓封闭妓院他也是其中一员亲眼见到旧社会留下的毒瘤可现在是文化大革命讲究阶级斗争就不能翻老皇历了性病蔓延固然可怕造反派比梅毒更可怕眼下已经零零星星出现迹象要把自己当作走资派來打如果从我嘴里说出给药医院院长敢贴我的大字报说我不顾革命群众死活跟**暗娼穿一条裤子这些话沒法对妻子讲一來这位老区來的妇女主任是直肠子捅出去更是娄子二來她还带了条尾巴游大夫不能让二劳改看笑话肚里的算盘打來打去灵机一动:把“球”踢给场长院长是场长的老乡准听他的话拿起电话筒:“接场长办公室”
铃声响了八遍沒人接场长不知上哪儿了方队长觉得老伴太“肉”了这事儿还要请示场长急赤白脸地说:“你就不能命令那小子”王政委有点怕老婆只得拨通了医院
院长的大嗓门连站在旁边的方队长都听得清清楚楚在他嘴里方队长成了五类分子破坏文化大革命的阶级敌人竟敢要青霉素现在交通断绝药运不來万一出事她负责吗贫下中农出身的方队长一向自认为是响当当的老革命能吃他这一套跳起來大嚷:“破坏劳改政策你才是反革命”
王政委一手把听筒挪开一尺远另一只手向妻子摆了摆两面夹攻他几乎被震晕了:“行了行了给女队两盒马上打长途电话请局里送药來”
“您说得容易要得來吗”院长在那一头跳脚
“两盒绝对不够”游大夫小声提醒方队长
“住嘴你看不见多艰难”给两盒方队长就满足了她不傻知道局里也不太平院长敢抗政委证明不是说谎自己见好就收不能为这帮野鸡瞎起劲说到底是她们自作自受谁叫她们卖x
王政委好说歹说又派了个警卫陪着方队长两个上医院院长才勉强给了一盒一盒十支药游大夫捧着哭不得笑不得给谁
“给她们每人打一针”方队长想得很简单
“可不能这么打”游大夫慌了又不是撒芝麻盐她费了大劲才让方队长听懂:每人一针的结果不但治不了病反而使病菌锻炼了抗药性
“哦敢情这也跟打游击战一样要集中兵力各个击破那就给蒋月莲打”方队长认为酱鸡的病最重
“不这个人的病情倒稳定了”游大夫摇摇头
“那就存着用一支都要向我报告”方队长说完转念一想又变了主意“拿來交给我”
游大夫肚里明白:不信任咱这个“二劳改”
沒有药只能隔离当天晚上女劳教队里大折腾重新调号挤了又挤挤出一间号子这下子鸡窝组宽绰了其他组十二三人一间她们四人一间老母鸡、九斤黄、澳洲黑、酱鸡一间烧鸡、白勒克、芦花鸡、柴鸡一间众“鸡”滋润极了炕上三个小铺一个方队长真体恤下情天气热得四脖子流汗正需要空间就多给一间号子除了澳洲黑人人着手布置自己的小天地鸡窝组的传统是绝对尊重私人财产不像小偷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每人长着一只无形的手特长是“变魔术”能把任何东西从窝头到衣物变來变去玩儿“乾坤大挪移”的法术春节接见后全体是小偷的二组就出了一桩无头案:一个新來的女囚接见时收到六双纱袜三双雪青的三双藏蓝的粗纱织就内层拉绒十分保暖见到的沒一个不眼红过了一夜只剩一只雪青一只藏蓝鸳鸯袜怎么上脚失主向方队长哭诉方队长带着三王和小郎把二组翻了个底儿掉连墙旮旯的耗子洞都用火筷子捅了十只袜子踪影全无方队长不信邪又把全队各组搜查一遍还是沒有两个月以后有人看见失主的邻居项四姐用雪青和藏蓝的棉纱织手套方队长审问了几次项四姐就是不承认偷袜子有人说项四姐是个快手一夜不合眼在被窝里把十只袜子拆成纱线不在话下可是沒人看见她拆袜棉纱线不是袜子沒有人证物证方队长拿她沒法办失主只得一只脚雪青一只脚藏蓝对付到夏天这种怪案在鸡窝组绝对不会发生“鸡”们认为出卖肉体换取钱财有來有往不算缺德看不起专做无本买卖的“三只手”所以在鸡窝组再贵重精致的东西都可以摆出來大家欣赏不必担心长翅膀飞走她们差不多都见过大场面品位相当高连山沟沟里出來的柴鸡都很有点这方面的内涵柴鸡学别的不行对装饰打扮却特别上心进了女劳教队在几个“洋鸡”的陶冶下进步相当快换了号子以后她和芦花鸡两个争着睡小铺沒抢过那个尖滑的娘儿们被踢上炕中间懊丧得唉声叹气
芦花鸡击退柴鸡后利用几个中午把小铺翻拆一遍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儿竟让小郎允许她上场院背了几捆稻草把腐草都换了铺上花床单新凉席毛巾被叠得方方正正还挂了一顶蚊帐小皮箱在床头用几块砖一架蒙上块雪白的镂空纱巾上面粉紫框的镜子前摆着红头小炮弹“44776美容蜜”、细颈长身的花露水瓶俨然一个小小的梳妆台
白勒克盯着“44776”相面心想:不是沒收了吗这妖精弄什么神通怎么又出來一瓶芦花鸡心虚忙找出一本红皮的老三篇供在镜子前面她这一着真走对了第二天“芦花鸡的样板台”名闻全队所有女囚借着上厕所探头探脑观摩回去全唉声叹气:沒法跟鸡窝组比哪个号子都人挨人多一双鞋也沒处放箱子包裹得揳个木橛子挂在墙上真不明白方队长干吗这样优待鸡窝组是鼓励大伙向暗娼看齐吗川流不息的参观赞赏使白勒克更眼红了她悄悄对烧鸡说:“小铺是组长的位置凭什么让姓芦的占了该是你的地儿向方队长告她去”
“算了吧谁有那工夫跟她喘气”烧鸡不愿斤斤计较她心里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你不告我告”白勒克飞快写了个字条递给小郎
听到队部那头传來砸夯似的脚步声芦花鸡便敏感地把“44776”塞进衣袋方队长见鸡窝组收拾得这样清爽暗道:这帮野鸡虽然下作倒也有一长以后有人來参观可以把其他号子锁上让他们看这两间眼睛转到“样板台”上沒发现什么违禁品血红的是红宝书怎么挂了蚊帐这可不行挡了管教人员的视线在蚊帐里做什么“猫儿腻”吗
“不许挂蚊帐撤了……你搬到炕上去让笪修仪睡小铺她是组长”
队长的命令烧鸡(笪修仪)不想搬也得搬芦花鸡眼睁睁看着自己费大劲搭好的铺换了主人“样板台”上的粉紫框手镜换了那面四周缠护着如意云头的红木座镜镜下连着一个小小的梳妆盒六个垂着铜鼻的小抽屉里分别放着梳子发卡还有把古色古香的小锁可以锁住显得更有气派当然镜下也同样供着红宝书
柴鸡见芦花鸡白忙活一场乐得对白勒克直挑大拇指芦花鸡沉住气只当沒看见
方队长走到门外被烧鸡拦住了这位不管事的组长突然交了一份汇报打开一看说的是这次分号子的事:组内对分配议论纷纷如按案情分应该洋土分开把柴凤英和司空丽(澳洲黑)对调有利于改造
交汇报不是烧鸡的主意她当了组长像个木头人拨一拨才动一动这次拨她的是老母鸡老母鸡又是得了九斤黄一个窝头才出马的
春天來到不知哪儿跑來两只野猫在女队号子屋顶上一递一声号叫叫醒了九斤黄心里的那个活物抓挠得她难忍难熬
九斤黄虽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农村妞儿跟男人打交道却已有近十年的历史男人给她的第一个印象是跟吃饱肚子连在一起的她不记得自己的爹只记得烟熏火燎的小屋里半塌的炕上趴着五六个弟弟妹妹和她一样都眼睁睁地盯着娘每逢有男人进门他们全被轰到门外这就意味着家里可以揭开锅了也许是密切贴近土地的原因农村孩子尽管饥一顿饱一顿吸收能力却特别强十四岁的九斤黄出落得丰满高挑肉色红红白白跟她一比寡妇娘显得又黄又瘦皱纹更多出了好些一个荷包里满满当当的汉子跟她娘讨价还价:要是上炕的是女儿荷包就整个交出來一个晚上九斤黄从姑娘变成媳妇这时候男人对她就不仅仅是个钱罐子了她朦朦胧胧觉得自己也很舒坦好像有个水管子浇灭了烧灼她的那把火用不着她的寡妇娘教导她很快离不开男人除了找上门來的她还学会“撒网”和“钓鱼”比她娘的本事更大
有两个人挣钱家里的烟囱天天能冒烟全家大小都有了自己的裤子用不着两三个孩子一条裤子轮流下炕逢年过节也能割肉包顿白面饺子这就让村里的乡亲气不平了:咱们汗珠子摔八瓣还比不上卖x的**当年她爹咽了气一家子揭不开锅的时候乡亲们都装看不见这会儿全站出來为死去的人说话娘儿俩一出门背后戳脊梁骨说闲话的成了串老头老婆子都念叨:这家子对不起死人早晚要报应
真叫这帮盐酱嘴说中了:那天半夜生产队的会计被人从九斤黄的被窝里揪出來揪他的是他的老婆支书的女儿老支书本來跟九斤黄的娘有一腿村里人说得沸反扬天他睁一眼闭一眼沒工夫去管现在九斤黄勾引他的女婿闺女和老伴沒完沒了絮叨他不能不管了
九斤黄娘儿俩的脖子上挂了一串破鞋游了三天街沒法在村里干旧营生九斤黄才打了个小包进城当盲流这妞儿身上带电进城第一天在大街上就有个老汉跟她搭讪介绍对象给她提了醒:“着哇零卖风险大不如整趸”她就坡上驴搞对象结婚不挑人品给钱就行还特别好说话不领证也答应同房等到对方钱花得差不多她卷包儿一溜姓名、籍贯都是假的男人找都沒地方找她天天过年夜夜洞房日子过得十分自在要不是几个保媒拉纤的主儿跌进來她决不会进劳教队当“尼姑”咸菜窝头她不嫌弃从小吃的比这还糟呢最受不了的是沒有男人的日子每天夜里**烧得她咯吱吱咬牙
一天半夜她正在翻过來掉过去“烙饼”有只手推了推她:“嘻嘻熬不住了吧”昏暗的灯光照出两片红脸蛋:是柴鸡她马上心领神会:女的跟女的也能煞火呀柴鸡人高马大很像母鸡群中的雌雄合体两个年貌相当都是二十多岁生活习惯差不多都來自农村平时就挺说得來春天來到烈火干柴三言两语马上入港那时号里太挤两个只得结成“厕伴”上茅房去干那“磨镜”的勾当但是二百來人一个茅房无人的时候太少她俩不能尽情九斤黄不知咬牙诅咒了多少回这次时來运转分号了她盼着和柴鸡挨着偏偏柴鸡又分了出去
老母鸡见九斤黄靠墙盘腿打坐嘴里喃喃讷讷絮叨便猜出她为什么不顺心沒人接见寄邮包的老母鸡一向利用给别人当参谋來改善生活:“叨唠有屁用想辙呀”
“分号的权在队部咱有啥辙”
“干吗单蹦儿放个洋鸡在这里按案情应该土归土洋归洋”
九斤黄一拍大腿跳起來:“说得对”但是马上又垂头丧气:“这话我不能上队部去说”她在队长眼里是个不学好的顽固分子说什么话队长都要反复分析弄得不好暴露了她跟柴鸡这段“姻缘”不但“黄”了还会受处分
“叫咱们的阿斗组长去说”
“她能听你的”
“还行”老母鸡咂咂嘴“不能白干”
“亏不了你”九斤黄中午省下个窝头递给“参谋”
“参谋”不会写字“阿斗组长”不管闲事不愿代笔老母鸡只得溜到五组请谢萝写汇报谢萝细细打量这位昔日的组员觉得她冒着“串号”的危险來找自己有点古怪劳教队规矩:隔组如隔山不准來往
“你们组里会写字的不少怎么不找她们”
“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事儿妈”老母鸡恳求“您就辛苦一回”
谢萝觉得内容一般不是害人的小报告掏出个铅笔头刷刷几下就写完了
方队长虽然识字不多到底是公安人员一眼便分辨出汇报不是烧鸡写的烧鸡的字全向右倒听说她自夸:从小练字叫什么“美女簪花格”方队长觉得是“美女抽筋格”仿佛都抽去筋骨站不直似的特别不好认这张汇报的字方方正正一笔一画非常清楚职业习惯使方队长警觉起來:“谁写的”
“邵艳桃请人写的”烧鸡不打算包庇任何人
把老母鸡叫來弄清楚代笔的人方队长觉得谢萝跟她们隔着“行”不会有什么“猫儿腻”这并沒有什么特别不过是鸡窝组几个劳教分子之间勾心斗角大概老母鸡和柴鸡的关系好一点想住到一起把澳洲黑踢出去不过管教女囚有个原则:不能让她们好得蜜里调油关系密切往往会互相包庇联合起來对付政府她们互相猜忌才会靠拢政府有位伟人名言“分而治之”每次管教人员开会这句话都念熟了另外这次调号是按游大夫的主意根据病情轻重分配柴鸡服了几天消炎药淋病已基本痊愈;澳洲黑是梅毒二期到那个号子里会传染别人的方队长斩钉截铁一口回绝:“不行不准调号”
老母鸡闷了当天晚饭时还给九斤黄一个窝头
“不忙不忙”九斤黄大方地推回窝头她还不死心全本书-免费全本小说阅读网wWw.QuanBen.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