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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姑娘传出去？”李琅淡淡接话，“还是怕姑娘不满我以此相挟，反倒对我下狠手？”

　　言芜垂眸轻笑，“这到底是在公主府。而且以公子的身份，也不至于身边连个护卫也没有。”

　　“我所言之事，未必是我不说，姑娘就猜不到。至于护卫，我倒真是没带。”李琅依旧笑着，“且不说姑娘有没有真心答应姑姑的请求，但以姑娘为人，总不至于如此。”

　　言芜似是无意地瞟了腰间别着的短刀一眼，“公子倒真的信得过我。”

　　“若姑娘是不义之人，姑姑也不会千里相求。”

　　知道李琅指的是李莹玉到吕州一事，言芜淡笑着不出声。

　　微风掠过湖面，吹皱湖上月影。偶然飞过一只不知名的鸟儿，扑棱翅膀的声音，打破了此地的静谧。远处依稀传来的虫鸣，也只凸显此处的宁静。

　　“不知我的坦诚以告，可否也换来姑娘赤诚以待？”李琅的声音，清晰入耳。

　　“公子要我如何赤诚以待？”言芜笑着仰头看向李琅，“既然公子知道长公主的心思，又知长公主千里相求，为何言语中，却要我不答应长公主的要求？”

　　“生死有命，何须强求。天意若要亡我，怕也不是姑娘所能救的。”李琅转头，看向天上那残缺的月色，“我也并非要辜负姑姑的情意，只是不想将姑娘卷进来。朝中局势难测，何必牵连无辜。”

　　言芜微歪头，轻挑眉，视线往李琅处一瞟，顺势也看向天上的月光。“此番话若是让我姐姐听见了，以她的古道热肠，反倒愈加不会拒绝长公主的请求。他日公子若陷于为难，她定然也不会袖手旁观。”说罢，言芜嘴角带上几分笑意，“可是公子面对的，却是我。”

　　言芜负手立在湖边，淡淡看李琅将目光转向自己，“我并不如姐姐那般热心肠。我是一个疑心重的人，也是一个多心的人。公子今夜的行为，确是坦荡磊落，拳拳之心，此月此湖可鉴。但于我而言，却会是以小人之心去揣度。我会想，这是不是公子以退为进，又或是故意与长公主唱的一出双簧，哪怕白日恰到好处的相救，以及公子依照长公主的吩咐来公主府小住。如此种种……”

　　李琅的眸色没有丝毫变化，言芜继续说下去，“甚至于长公主是否故意将公子送到我眼前来，暗示或者逼迫我，看我会否对公子不闻不问，亦或是不出手相帮。”

　　“长公主所求，是让我保你性命。可是这保命之事，有时并非仅限于兵戈。而长公主也很清楚，论武艺，我比不上我姐姐，更比不上公子身边的护卫。”言芜敛眸轻笑，“所谓千里相求，明是求保命，实则也是求我替公子出保命之策，以求得公子于朝堂之内的安稳，又或是全身而退。”

　　“早闻姑娘聪慧至极，却是百闻不如一见。”李琅眸光轻轻落在言芜脸上。

　　“朝局多变，公子所要争之事，万分凶险。我自问无此才能，能保公子周全。”言芜轻笑，一顿，方才道：“若真想要所谓的平安与周全，只有一策。”

　　李琅转身，与言芜面对面，“姑娘请说。”

　　“急流勇退。”言芜淡淡说出四个字。

　　李琅恍若不经意地将眸光一转，轻轻落在二人身边的石栏上，“若是退无可退呢？”

　　“公子请便。”言芜一笑，“恕我无能。无法完成长公主所求之事。”

　　从当初李莹玉提出那个要求，到言芜受邀来曲沃城，她一直在想着要如何说这件事，如何处理才是妥当。可这世间，哪有双全之法？

　　从前，她是朱清妍，因着旧日的身份有太多的无奈。而如今，她已是言芜。此番既当是重生，便不应当为旧日所累。本是为从心而活，便当从心所选。

　　方才，对李琅彻底道出这些话时，她还是有些紧张。此刻夜风再度徐徐吹来，却觉得吹散了心中的燥热。一片清明之中，她看清了自己心中所想。

　　“这便是我的赤诚。”言芜眸间含着淡淡笑意，看向李琅，“公子满可意？”

　　“姑娘心中已有决意，自是最好。”李琅颔首轻笑，“姑娘的意思，我也明白了。”

　　离开湖边的小厅后，言芜回了房间。等到夜深，仍不见魏华前来。

　　魏华平日行事极有分寸，说好了晚些给她回消息，即便他无法分身前来，也会差人来告知一声。

　　无涯阁在曲沃城也并不是没有人可以调遣。

　　时间越来越晚，言芜的不安一分分增多。

　　眼看着丑时已过，言芜决定去魏华住的客栈探探消息。

　　未料想，一出门竟然碰见了韩瑀。

　　“你怎么……”一句话没说完，言芜瞧见外头的院子中，响起极轻的脚步声，远看着，像是两个婢女模样的人，正朝她这边走来。

　　此时已是深夜，便是公主府中有守夜的护卫和婢女，也不该是在她所在的院子。

　　莫不是……

　　言芜抓住韩瑀，往房中一拽，另一只手将门合上。一不小心用力过大，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守在门后的言芜，侧耳听了一阵，发现那脚步声渐渐走近。借着外头的月影，依稀可看见那两个婢女在她房间外头四处张望了一下，而后两人会合，一同往院外走去。

　　如今的公主府，能够支使这些婢女来监视她的，也就只有李琅了。

　　赵乐那边，估计也有人盯着。

　　这李琅表面对她礼待有加，私下却找人监视着她。

　　他是在防着什么？

　　言芜正垂眸思量着，耳边忽地响起的低语，让她还按在门上的手不由一颤。“姑娘不必太过担心。”他的掌心贴在她手背上，按住了她几乎要跳起的手，“我的轻功还算不错。”

　　她侧眸，恰迎上那缓缓凑近的墨色深瞳。脸上神情兀自镇定，手心已然出了汗，“韩公子大半夜闯入公主府中，该不是只为展示绝妙的轻功吧？”

　　“半夜闯入公主府？”韩瑀低声轻笑，“那姑娘要如何？” 倾世飞凰：傻公主智斗俊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