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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金戈铁马

楼兰阙 溪姚尘 8604 2021-04-06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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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汉军大旗猎猎,岿然的白袍将领动如脱兔。

  他陡提缰绳,疾如虚烟地策马冲了过去,横枪立马道:“在下汉史傅介子,携国书借道出使大宛,不知公主……”

  楼兰公主眉毛一挑,扭头左右瞅了瞅,小嘴微撅,道:“汉史?你听着,本公主名叫依慈,乃楼兰国公主,授王兄所托,特前来告知。王兄有令,此后,凡……凡汉国官商途径本国,必经审批,征重税。”

  公主音若天籁,言语犹疑,但决绝与傲慢仍铿然弥散。

  傅介子虎目飒然圆睁,瞳仁掠过一丝讶异,似是对仓起的变化极为意外,他眉头微蹙道:“本国与贵国,不是有国约在先?这……”

  始料未及的突变,傅介子竟语音凝噎,冷凌的面颊苍茫若霾。

  “此次前往大宛,这数百人的队伍,难道……”

  他怔怔地看着那绝美的公主,与桀笑若魑的匈奴将军成鲜明对比。

  公主惶然而纤尘不染,而那将军,鼓圆的脸上挂着得意的桀笑扭曲的弧弦,在晨曦中流溢着邪魅的光,道不尽的煞伐。

  “楼兰投靠匈奴?与汉为敌?”暮白喉咙一凌,阵阵发涩。

  依慈语音未落,只见漫天箭蝗铺天盖地地向汉军呼啸而来,显是对方早已暗藏杀着,冰冷的杀意刹那间四散弥漫。

  随即,依慈身后的匈奴将领光秃秃的脑袋一扭,唯一的一撮长发随风而起,手中弯刀一挥,大嘴“呜啦啦”疯狂咆哮。

  匈奴士兵像吃了兴奋剂,一如受惊的蛮牛,急急的挥舞着弯刀疯狂地扑向汉军。

  突然的巨变,阵中的依慈浅蓝的眼瞳一阵收缩,黛眉缓缓蹙拢,不断左右瞅瞅,显得十分讶异。

  暮白摸了摸下巴,鹰一样的眸光,紧紧盯着匈奴阵营最后面,那端坐在一个不显眼角落里的髭须男子。

  男子裹锁兽皮,头戴尖尖的瓜皮帽,整个人深隐在宽大的灰袍中,隐有扭曲而邪魅的灵力外泄,诡谲而阴柔。

  “心道修者?”暮白腮帮划过一抹微不可见的浅笑。

  “这家伙看起来枯朽如柴,苍老得仿若一口气接不上来,就即刻会死去。”

  但修真中人,高人绝不会自泄灵力,尤其在没发动攻击之前。

  见匈奴兵伴着漫天箭蝗杀将过来,傅介子长枪随即灵动而起,“嚯嚯”风声中枪炼如虹,无数箭蝗被他挥出的凌厉劲气簌簌震落。

  而身后的将士,乍然间竖起无数漆黑的遁甲。

  遁甲如墙,漫天箭蝗在叮叮叮的颤音中,反弹坠落,瞬间裂折一地。

  “杀!”傅介子一声怒吼,狮一般冲闯过去。

  身后的汉军将士仿佛受气机牵引,紧跟着潮水般漫起,手中的刀晃闪着猎猎的幽光,双方刹那间便混战一团。

  陡地,原本不是很嘈杂的崖底,杀声震天而起,风尘弥漫如烟,惨嚎与闷哼一浪浪碰击在四周赤色的万年雅丹绝崖上,回响成惨烈的生命消逝的裂魂墓曲。

  傅介子一如出笼的狮,手起枪落,身前数名希图阻挡的匈奴士兵,总在不经意间,一朵血一样璀璨的梅花,刹那间就绽放在喉头。

  他专挑敌人的咽喉。

  有时,枪尖未至,枪气却早已逼出,人还隔着老远,鲜血眨眼间就霎然喷了出来。

  那些鼓凸着眼神,还未来得及收回逸去很远的眸光,就糊里糊涂晃晃悠悠地变成了亡魂。

  亡魂飘起的刹那,仍惊疑地瞪着仇恶的眼,凝射出浓织的不甘与冤屈。

  此刻,傅介子身后,一名匈奴悍将见他如此的勇猛,提着弯曲得夸张的大刀,一脸的愤怒,策马就冲了过来。

  悍将似乎怒到极顶,吹胡子瞪眼间,就猎杀了阻挡他的数名汉兵,十分的彪悍。

  一眨眼,那名匈奴猛将就冲到了傅介子身后,斜仰得夸张的刀幕空一划,“唰”的一声就砍向傅介子的脖颈。

  劲气开山裂石,凛冽得令人心悸。

  暮白本想大声疾呼,嘴唇微翕时,却见傅介子蓦地回身,左手腰间一抹,一道清光霎然爆射,一柄青黑色钝剑,“铿”的一声,将差丁毫就划过脖颈的弯刀瞬间磕飞。

  而右手紧握的长枪似早有准备,枪尖冰冷而烈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嗤”的一声,似乎没用多少力气,枪尖就从匈奴悍将的胸口透心而过。

  那名匈奴将领闷哼一声,声音沉闷而微颤,似乎并非是来自喉咙的声响。

  那闷哼,竟是从裂开的胸腔泄出,流盈着弥厚的痛与绝望。

  紧接着,傅介子枪身一挑,用力猛甩,匈奴将领硕大的身躯,竟被他挑率得向疾驰而来、似乎想前来救援的几名匈奴士兵砸去。

  “哗嗤嗤”几声,正猛扑而来的几匈奴名士兵,竟被硕大的将军尸体砸晕。

  混战中,依慈不断扭头观摩,眼神惶然而不知所措。她坐下的通灵的白马,载着她径自见缝插针地往后缓缓退去。

  突然的混战,她显是始料未及,脸色煞白如阿尔金山巅经年不化的雪。

  暮白内心蒸腾起强烈的想飞纵过去的欲望,护她以周全。

  可她终究是楼兰的公主,且亦无大碍,他才作罢。

  眼看匈奴士兵被勇猛的汉军杀得节节败退,断臂残肢四溢,血雨哀嚎成片,死伤极为惨重。

  此刻,匈奴阵营后,那名灰袍瓜皮男突然凌空一纵,悬停空中,十指骤然暴涨,诡谲地挽结着邪魅的法印,嘴唇大翕大阖,声若暮鼓晨钟,竟念念有词起来。

  胶着的匈奴士兵似乎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纷纷脱离汉军并快速后撤,显然这是战术训练与磨合了很久,一如阵法一般,配合极为默契。

  “七煞幽冥斩?”暮白心尖一悸,“功法怎地如此似曾相识?”

  他知道“七煞幽冥斩”的威力,绝非汉军所能抵挡。

  见时机来临,暮白曲臂将斗篷压得更低,丹海急速运转起来,炁元真气遍布全身,黑袍瞬间隆起,周遭尘埃“嘘”的一声四散扑腾,红柳摇曳而婆娑,却是更加凄艳了几许。

  还没来得及纵掠过去,灰袍瓜皮男的“七煞幽冥斩”已经发动。

  只听“嗡”的一声,大地微颤,周围的空气即刻扭曲。

  一股烟尘随即卷地而起,刹那间,一个巨大的漩涡带着织密的砂石,龙卷般“哗啦啦”飞沙走石起来。

  砂石似乎能分清敌我,竟掠过匈奴士兵的头顶,石雨般带着狂虐的戾气,铺天盖地地向汉军劈头盖脸罩来。

  汉军猝不及防,被狂疾的砂石逼射得东倒西歪,睁不开眼。

  汉军本能地纷纷趴在地上,顿时失去了所向披靡的战力。

  紧接着,匈奴士兵鞠腿跨步,张弓搭箭,弓弦满满。

  匈奴主将挺着油光的脸,左手高高扬起,随即猛地向下一划,得意地大喝,“放!”

  漫天箭矢,带着破空之音,疾风骤雨般向汉军呼啸而来。

  “不好!”危急时刻,暮白凌空一纵,黑袍陡地飘了起来,竟卷起撕帛般声响,猎猎如旗。

  他矫健的身影宛若黑色的飞龙,身在空中,丹海炁元真气刹那间提升到最高境界的第八重,炁元光掌一招“霹雳雷霆”骤然拍出,磅礴的炁元真气幻着无数淡金色光掌,向肆掠而来的砂幕印去。

  炁元光掌乃天下至高武学,传承数万年,曾铸就无数传说与功勋,只是为了一些谨言与承诺,数百年未在江湖出现,识得之人甚少。

  下一刻,沙幕在磅礴的光掌逼屈下,似乎灵根尽失,竟急速回旋,狂虐地反转杀伐的劲势,带着呼呼爆裂之音,向匈奴阵营煞伐反扑。

  漫天箭蝗,在旋转的砂石中瞬息就被绞成齑粉。

  见狂暴的砂石飓风被突如其来的黑影蓬勃的光掌逼回,灰袍瓜皮男随即手指一翻,一伸一曲,猛地向前一推,只见不断飞旋的灰黑色石幕,突然阵阵雷光从中暴戾而出,十余条水桶粗细的黑色闪电,仿若巨蛇般,扭曲着鳞片若显的身躯,带着“嗤嗤”的闪电爆鸣,再次噬魂摄魄般狂虐的反扑而来。

  “嘿!早知道你要来这招!”暮白嘴角微翘,深邃的眼瞳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哼!”暮白冷哼,不退反进,双掌缓缓收拢,炁元真气再次调动起来,左掌护胸,右掌一招“森罗万象”“哗”地拍出,只见一条金色的巨龙,从暮白掌心缓缓逸出。

  巨龙灵动而通透,仿若实质,竟隐有阵阵龙吟。

  片息间,金龙陡地暴涨,瞬间狂化成一二十余米,仿若实质的金色巨龙,遒劲地扑向蛇一般狂虐而来的黑色闪电。

  下一秒,只见金龙挥舞锋利的巨爪,向黑色闪电的“七寸”抓去。

  只一个呼吸间,十余条黑色闪电被狂暴的金龙抓轰击得灰飞烟灭。

  战场瞬息静寂,就连成片伤残的哀嚎都刹那间寂灭。

  不管是汉军将士,还是匈奴人,都被暮白突然凌空飞遁而出的黑色身影,蓬勃出的神圣劲气,震骇得目瞪口呆。

  那劲气杀伐而凛冽,让人震颤而顿生跪拜的冲动。

  “咦!竟然知道我七煞幽冥斩的弱点?”灰袍瓜皮帽一阵怪叫。

  还没来得及反应,金色巨龙挥舞利爪,呼的一声,锋锐的爪影隔空爪向瓜皮男的胸口,无形劲气骤然间喷薄而出,实实地轰击在瓜皮男的心口。

  “嗤”的一声,瓜皮男一口淤血喷射而出,身形渐摇轻晃极速坠落,随后“砰”的一声,硕大的身躯狠狠砸在地上。可伶的意气风发的瓜皮男,糊里糊涂地晕厥了过去。

  见战机难得,傅介子随即炸雷般闷吼:“杀……”

  话音未落,他已如离弦之箭,刹那间挥枪长驱直入,策马直奔匈奴主将冲杀过去。

  蛰伏地上的众汉军士兵毋庸多言,顾不得拍掉满身尘埃,扑腾出昏黄的尘雾,瞄着匈奴士兵就狂杀过去。

  见杀手锏“七煞幽冥斩”被瞬间击溃,本有所持的匈奴主将,见汉军锐不可当地冲杀过来,于是圆睁双目,眼底流过一丝恐惧的光,竟晃荡着圆圆的脑袋,顾不上招呼正在厮杀的部属,甚至是楼兰公主,策马撒腿就跑。

  匈奴将领光秃秃的头顶,剩下的唯一一撮头发,一耷一耷地上下巅抖,一溜烟就消逝在远处的雅丹崖壁后。

  见没能杀得匈奴主将,傅介子折身回马,直奔晕厥的灰袍瓜皮男。

  “这家伙太恐怖,先干掉再说。”傅介子手起枪落,灰袍瓜皮男的一颗血淋淋的头,竟被切掉大半。

  暮白本想抓个活口,寻点线索,可傅介子太快,来不及阻止。

  随后,傅介子大开大合,如入无人之境。

  “阻挡者死”,大有过五关斩六将之气概。

  见傅介子如此勇猛,仿若杀神降临,匈奴将卒撒腿就跑。

  而楼兰公主依慈,见所有依仗死的死,跑的跑,通灵的白马载着她,径自往侧面的胡杨林遁去。

  傅介子见状,双腿一夹,烈焰般的战马四蹄地上一刨,顿若离玄之箭,也向胡杨林奔去。

  “不好!”暮白双脚一跺,脚尖一点,黑袍腾空而起,箭一般飞掠过去。

  汉军阵营中,一名明眸皓齿的女将,侧过绝美的脸庞,眸光闪闪,怔怔的瞪着他发愣。

  女将眸光依依,竟忘了追赶逃遁的匈奴卒子。

  女将名叫傅诺樱,是汉史傅介子的十八岁女儿。

  名副其实的军中一枝花,竟被暮白飒然英姿深深吸引。

  此刻,暮白正急急的追赶,他凝眸探去,前面的傅介子已张弓搭箭,箭尖正对五百米之外楼兰公主的后心,弓玄满满,杀意如织。

  “箭下留人!”凌空飞纵的暮白禁不住一阵狂吼,似乎那支箭即将射向的不是依慈,而是他最亲的人。

  “蹦……”

  “完了!……”

  “晚了!……”

  箭已离弦,带着裂魂摄魄的呼呼劲气,直接射向依慈的背心。

  而在那一刹那,疾驰的依慈竟勒马驻足折转身来,怔怔地看着飞仙般凌空的暮白,似被他飒然的英姿吓傻了一般,扑闪着浅蓝色的眼瞳,愣愣地看着掠空的暮白。

  她竟全然不顾那支急速射来的要命的箭。

  而傅介子,似乎也觉得太冲动,看着凌空飞射的箭,径自发呆。

  惶急间,暮白悯苍剑“唰”地凝出,炁元真气骤然提升到极致。

  他要救人,本能地救人,没有任何理由。

  他身在空中,擎天十三剑第一式“瀚海乾坤剑”刹那间逼出。

  他手腕急速翻转,只见一缕荧白色剑芒,一如飞梭,疾若流星地向飞箭尾随而去。

  在飞箭即将插入依慈胸口的瞬间,“砰”的一声爆响,荧白色剑芒从斜向包抄,笼罩着整个离弦之箭。

  须臾,飞箭被凝厚的剑芒瞬间裹锁成齑粉,随即湮灭成灰飘散风中。

  “啊!”依慈樱桃小嘴被惊骇成“o”型。

  浅蓝的眼瞳剧烈扩张,黛眉斜翘,半天才愣过神来。

  数秒后,她向仍在空中疾纵的暮白挥了挥手,带着一抹浅浅的笑策马西去。 楼兰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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