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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一抹浓郁的温热,闪电般疯狂穿梭。
疾疾的从指尖攀援而上,悠地插进她的心海。
那样浓烈而磅礴,使人迷醉,她顿觉全身一阵酥软,甚至隐隐的抽搐,禁不住微微战栗。
她鼻息抽了抽,一股男人醇厚的独特汗味,糅合着隐隐的血腥,甚至是深沉的落寞与凄苍,瞬间扑鼻而来,倔强地沁入她的心脾。
“轰”的一声,浓郁的味道,刹那间点燃了她心中的那盏神圣而永恒的灯。
袅袅的灯火四散开来,焚烧着她无法抑制,遍布全身的极喜。
你!五百年前,三生石旁,你曾回眸一笑过?
你!幽深炼狱,轮回路上,我们曾见过?
……
她怔怔地看着怀中的男子,浅蓝的眼瞳划过一抹淡淡的流光。
一瞬间,所有荣华与尊贵,所有的骄傲与矜待,全都消弭。
血液奔腾的燥热,随着灯火摇曳骤然片片铺开。
她强烈的欲望疾疾升腾:欲望不顾一切的去护着他,欲望不惜一切的去痛惜他,甚至献出自己心尖那盏神圣而永恒的灯,或者生命。
她用腮帮紧紧地偎着怀中男子的头。
一头长发柔顺而微曲,披散在他的肩膀上,陷入弥久的沉念,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突然,一阵衣袂破空之声从前间大厅边窗传来,依慈小心翼翼地放下怀中的暮白,蹑手蹑脚地来到前厅,有节奏的轻微抨击声响起,依慈的嘴角,不由开心的笑了起来。
她轻轻抽开门,一个佝偻的黑衣蒙面人,颤颤巍巍的一闪而入。
“师傅!你终来了,我……我……”
“我知道,他在哪里?”黑衣人也不避讳,直接问,显得急切而焦躁,声音雄浑而略显苍老,却甚为威严,显然是一名男子。
“他……他……他在我床上!”依慈有点慌乱。
黑衣人疾步而入,见依慈已帮暮白的伤口处理好,面色逐渐红润,蒙着的面颊微微一咧,显是他嘴角露出一丝不易看不见的笑意。
借着昏暗的光,黑衣人佝偻的身躯悠地高大起来,虽仍枯瘦,但却尽显精干而飘逸。
只是此前佝偻的身躯,不再是那么的颤巍巍,整个身形显得倔强而伟岸,露出一对蓝色的眼睛,眸光矍铄如刀,仿若穿越亘古的沧桑,灵动而清澈,枯瘦的面颊,隐有淡淡灵气溢出,仿若从远古走来,一抹神圣气息,瞬间四处弥散。
他急切地托起暮白,将他放在房间正中的地毯上。
然后轻扶上身,一只手抵着他的背心,然后盘膝而坐,右手一挥,一个若有若无的结界,将整个房间包裹起来,他转头看着依慈,道:“徒儿!给我护法,他已毒侵心脉,蚀骨钉仍在体内,虽缓过气来,但还未脱离危险,我运功将他体内的毒液和蚀骨针逼出……”
原以为将毒血吸出,再辅以波斯“血灵丹”,暮白就已脱离危险,可却……她竟然沉浸在美妙的怀想中。
见师父如是说,依慈绝美的面颊霎然变色,心尖突突的剧烈跳动,仿佛地毯上耷拉着脑袋的暮白,随时都可能断气,甚至魂飞魄散。
于是,她蹲下身来,抚着老人的肩膀,急切道:“师父!你……你一定要救他,他……”
从未有个的焦虑与担心,尽显在依慈的脸上。
“嗯!我知道你的心思,有为师在,他想死都还不行!”
黑衣人看着徒儿依慈,浅蓝的眸光摇曳,慈爱地一笑,道:“你出去吧!耽搁不得,为师即刻为他治疗……”
言毕,黑衣人双掌抵靠在暮白的背心,一缕匹炼般荧白色的气流,一如涓涓匹炼,缓缓地注入暮白体内,片息后,暮白整个身体,不断散溢出淡淡雾气……
依慈看着枯瘦的黑衣人,眸光无限尊敬。
她竟不知他从何而来,身往何处。三年前,他突然鬼魅般出现在她的房间,说是要收她为徒。
起初她还不愿学,但禁不住黑衣人深邃而神秘功法的吸引,一咬牙关,就答应了。他总是在夜晚鬼魅般出现,授完她功夫后急急离去。就那样,他成了她的师傅。
他每次都蒙面而来,蒙面而去。
尽管过去三年了,她竟还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相貌。
依慈缓缓退出卧室,来到露台上,静静地注视着南面的王宫。
此时,王宫灯火通明,即便是即将到来的阿诺鲁孜节,如此明媚的灯火,王宫也很少见。从外面看来,王宫喜气洋洋,一派祥瑞。
但王宫内,此刻,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如临大敌。
内卫和卫兵,握着寒光闪闪的刀,分成若干小队,憋着鹰一样的眼神,仍在四处搜寻,不放过任何可疑区域。
如此阵势,依慈突然想起自己房中藏着的男人,面颊唰地红了起来。
看着搜索的阵势,依慈顿然想到,自己这边,无疑也是疑点之一,明明看见黑影在这一带一闪而没,精明的棘泅绝不会放过。
如何躲过搜查?依慈暗暗思索。
突然,暗夜中,一双灵动的眸光,怔怔地看着依慈寥寞的身姿,数秒后,一道窈窕身影沿着回廊,缓缓走了上来。
“公主!寒夜森冷,小心着凉。”
对于暗夜中愣愣发神的依慈,窈窕身影似乎早已习惯。
她缓缓地将一条雪白的毛皮披风,轻轻地披在依慈身上,默默地站立一旁。
顺着灯光看去,窈窕身影黛眉弯弯,鼻梁小巧而悬直,精致的脸庞上,一脸的淡定。清逸的容颜尽管没有依慈绝美,但姿颜不俗,身材婀娜而凹凸有致,也不失为绝色女子。
她竟是依慈的侍女阿依娜。
“阿依娜!你怎么还没睡?”依慈扭过头来,无猜的眼神定定地看着身边的女子。
尽管他们是主仆,但自五岁起,就和她一起长大,可谓亲如姊妹。
“启禀公主,依娜被卫兵吵醒,真有刺客?”
“嗯!就在我房间里……”
“啊……”
阿依娜垂着的双手,似触电般,刹那间弹了起来,捂着自己的嘴巴,轻轻的哼了一声,浅蓝的眼睛,睁得仿若灯笼,一脸的惊骇。
“别怕,那是我朋友,四处寻我不得,被卫兵当着刺客了。”
“哦!那些卫兵也……也不问清楚,受伤了?”
“是的,师傅正在医治他,你在这看着,我进去看看,禁口!”
“嗯!公主!我知道了!”
依慈缓缓的走了进去,阿依娜看着依慈的背影,眼睛仍瞪得大大的,嘴角流过一抹浅浅的笑,嘀咕道:“难怪公主最近呆愣愣的,原来是……嘻嘻!”
依慈缓缓走了进去,此时,师傅和那男子被一团荧白色光幕紧紧裹锁,仿若在透明的气球中,淡淡的白气袅袅蒸腾。
紧接着,光幕内的二人急速旋转,显是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突然,旋转的声音骤然停顿下来,男子右臂伤口“嘘嘘”数声,八枚透骨钉相继逼射而出,铮铮地跌落在三米开外的墙角,血肉模糊。
随后,男子大口大口的淤血从嘴角缓缓溢出。
胸襟尽染,一股浓烈的腥味迅速弥散开来。
黑衣人缓缓收拢双掌,此前矍铄的浅蓝眸光,尽显疲惫与空洞,此刻却隐隐枯槁,散落出来的漆黑的头发,隐现花白。
此刻,天已渐百,远处街面上,隐隐传来楼兰人欢悦的歌舞声。
“师傅!你……你没事吧!”
“好了!没事,真倒霉,算欠这臭小子的!”
言毕,黑衣人缓缓起身,将暮白移到床下,再用几个皮箱阻隔在外面,然后双掌在房间内缓缓移动,腥味逐渐消失。
清理完毕后,黑衣人移过眼神,看着依慈道:“这小子,没个三五日,恐怕醒不来。天快亮了,他们应该要来搜查,现在就靠你了,你做好准备,师傅去了,隔日再来带他离开。”
依慈怔怔地看着黑衣人,黛眉逐渐蹙拢,道:“师傅!万一他们查到了?”依慈神色陡然一紧,还真不知该咋应对。
“徒儿!为师相信你,所有痕迹我都清理了,应该没事。”
黑衣人拍了拍依慈的肩膀,道:“你自己当着没事就行,为师去也!”
只见一抹黑影,渐渐虚幻,仿若夜色一缕,急速地消失在窗口。
依慈刚整理好被单和床,再次审视寝宫,突然急促的脚步声和敲门声响起,阿依娜的声音传了过来:“公主,棘泅将军到,起床了?”
凶悍的内卫和棘泅鹰一样的眼,阿依娜显得有点慌乱。
“谁啊!这么早!”依慈故作咕隆,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就来了……”
依慈看了看自己的床下,穿很高,床下原本就摆着箱柜,再次确认无异后,迈着慵懒的步伐,缓缓江门打开。
看着棘泅如丧妣考的脸,以及后面近十名内卫,依慈眨了眨睡眼惺忪的眼,浅蓝的眸光一闪,道:“棘将军,有事?”
棘泅拱了拱手,一脸骄横道:“启禀宫主,王命在身,彻查刺客踪迹,故清扰公主睡息,还望赎罪。”
尽管毕恭毕敬,棘泅和其身后的内卫一样,脸上都写满不削。
公主在王宫的地位,或许还没有棘泅高。
她居住的寝宫,竟连名字都没有一个,还不如王妃娜蒂的贴身宫娥。
甚至,内为统领棘泅的府邸,都比她这寝宫豪华数倍。
好在依慈并不计较,奢华于她,淡如浮云,有个遮风避雨的居室,便是自己的天堂。
依慈蓝眸平静,侧身站在一侧,揉了揉惺忪的眼,道:“那,你们请便吧!”
她瞟了瞟阿依娜,阿依娜看着依慈的表情,蓝眸眨了眨,径自往里面走去。
棘泅略微迟疑,眉头蹙了蹙,数秒后,终究还是迈着沉重的步伐,带着内卫走了进去。
依慈紧随其后,手情不自地摸了摸自己腰际的刀。
一颗心突突如小驴,疾疾地四散狂奔。
见内卫并没有翻箱倒柜,欲逐出的心,才骤然镇静,面色平静如一泓漪漪秋水。 楼兰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