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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聊到五行草和芜花粉的事情,不免皆颤了一颤,贞贵人那日滑胎的惨状似是仍旧历历在目,如此一来皆觉疲倦,且日影西移,穆晴岚见白常在也有了些倦意,便也只淡淡饮着六安茶。
白常在也许倒是有些有些识趣,放下手中的水晶茶盅道:“妹妹见姐姐今日也累了,而且既然沈妃娘娘都有这个闲心来对付素答应,那姐姐您必然也有了一番打算,不如姐姐早些回去休息吧,也快用晚膳了。”
穆晴岚起身盈盈笑了笑,便兀自走了,其千水裙裙角刚迤逦至殿门口,穆晴岚忽地转身,有些紧张道:“对了,方才说的五行草这些东西,妹妹你也一定要仔细检查一下自己的偏殿有没有,若是被人无中生有给诬陷了那可就不好办了,我自然也要叫晶儿陪我去正殿也好生找找,可千万要当心,上次懿妃说从我的绿翠殿中搜出来了芜花粉,我便是险些被害了。”
白常在扯了扯嘴角,右手攥着左手的云袖袖口道:“不会有那么可怕吧,不过姐姐既然这样说了,妹妹我必定会仔细检查一番,上次姐姐白受了那么多委屈,我也是很后怕的。”
“好了,”穆晴岚悠悠道:“我便同晶儿回去了,你也好好歇着罢。”
白常在便行礼以作答,待穆晴岚远远走回了景仁宫正殿,便赶紧叫了侍婢一同查看自己宫殿里有没有被人放置芜花粉或者无形才一类的东西。
回到正殿中,穆晴岚慵懒地坐在了贵妃榻上,淡淡摇着孔雀蓝玉柄羽扇。周遭瞬间亦是恢复了平静,景仁宫真的冷清极了。晶儿上前好心劝道:“小主,要不奴婢去做些藕粉糖糕吧,奴婢看小主胃口很不好,人都消瘦了许多。”
穆晴岚心里折中宽慰,淡淡笑道:“你做的吃食我自然要吃。”
晶儿笑着行了一礼,便翩然出了正殿。
用完了晚膳,已是夜幕降临,天空被泼墨似的洒上了一片漆黑。周围一声近一声远地递来几声虫鸣,却将景仁宫可怕的宁静给打破了。
穆晴岚正坐在贵妃榻上,晶儿和小晋子在其身边服侍着。小晋子看着朱紫檀木窗窗外,悠然道:“现下连蝉的叫声也没有,顶多是一些小虫子的声音,真真是无趣。”
穆晴岚正拿着刺绣团扇的玉柄轻轻摇动,笑道:“我倒觉得蝉的嘶鸣吵得很,不如这丝丝虫鸣来得轻巧,你听,这声音一会儿有一会儿无,当真是有趣。”
小晋子自告奋勇道:“只要是捉得到的虫子,奴才都可以去给小主捉。”
“算了吧,”晶儿打趣道:“等你没捉着,恐怕人倒会先摔一跤,没的让小主请太医来看一次,多麻烦。”
穆晴岚亦是笑了:“若是替我捉虫子受了伤,叫一次太医有什么关系,不过即便是捉到了,却也没有这样远远听着虫子叫有趣,倒不如就坐在这里静静听着罢。”
晶儿闻言有些伤感,长叹一口气道:“若是在之前,在景仁宫中根本听不见这些虫子的叫声,倒是现在景仁宫冷清到了极点,连这些虫子的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了。”
夜风混着虫鸣一丝一丝地从长街肆意地穿过,拂得薄薄的窗户纸轻轻抖动,墨色的竹影投在窗户纸上,仿佛动物的指爪在轻轻舞动。
鎏金烛台上的宫灯很快便被小晋子熟练地点燃了,散发出阵阵光晕,将上釉地面照得斑斑驳驳。
屋里丝帐逶迤垂地,显得飘飘渺渺,只是暑气一丝一丝袭来,让穆晴岚觉得有些毛躁不安。看着晶儿的面色,穆晴岚只道:“如今景仁宫的确是很冷清,但试问哪个宫可以一直不冷清下去?就连皇后的翊坤宫,都未必从未冷清过。”
小晋子走到柜子边上,翻起了做鬼节纸灯用的材料。晶儿看着小晋子的背影,俏丽喊道:“你可别把我们做好的纸灯给撕破了。”
小晋子悠悠道:“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穆晴岚仍旧扇着羽扇:“听闻做那些纸灯是积福积德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当真如此,若真能积福积德,叫我将此次鬼节要用的所有纸灯做完也无妨。”
小晋子看完之后便悠然走了过来,笑道:“小主做的纸灯可真漂亮,宫里的人们都说做这纸灯是积福积德的事情,小主定是可以积福积德了。”
“你也这么说,”晶儿打趣道:“不过听闻之前做纸灯这件事都是拿给冷宫的嫔妃做,只是后来那些得宠的嫔妃才慢慢做了起来,但既然宫里的人们都这么说,奴婢便也相信,小主定能积德积福。”
穆晴岚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无力地将羽扇拿在手中,淡淡道:“景仁宫现在和冷宫有多大的区别?都这么安静,也这么冷,明明暑气一丝丝传进来,我却也会觉得后背发凉,对了,这次皇上也许不会去颐和园了吧,毕竟来回一趟所消耗的银两也不少。”
小晋子行着礼道:“这次皇上恐怕不会去颐和园了,毕竟去了颐和园要请个太医也不方便,药材更是没有宫中齐全,加上上次出了贞贵人的事情,皇上对于去颐和园一事倒是有些慎重,皇后娘娘也劝皇上勿要消耗大量钱财去一趟颐和园。”
晶儿理了理头发,淡然道:“皇后娘娘最是节俭了,不过奴婢瞧着皇后娘娘穿得倒是廷奢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节俭。”
穆晴岚缓缓起身,行至正殿门口处,伸出头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漆黑一片,方才松了口气道:“你们在背后这样说话,可叫我不放心,万一被人听了去可怎么好。”说罢,穆晴岚便拿着团扇曼步行至了贵妃榻前。
晶儿行了一个大礼,屈膝道:“是,小主恕罪,奴婢不过是随口说一句罢了,并没有其它意思。”
穆晴岚笑道:“好了,我也知道,更何况现在景仁宫冷清至此,何来别的人?我只不过是要告诉你们,既是是在私底下说话,你们也要注意着点儿。”
小晋子埋着头,行礼笑道:“是,小主恕罪,奴才不该在私底下这样说话。”
夜风习习,带来阵阵暑气。惨淡的月光隐隐撒下飘飘渺渺的轻纱,如乳似烟。
皇后静静地坐在寝殿中的檀木大圆桌前,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不过须臾,门外的小太监便行至皇后身前,行礼道:“回娘娘,白太医求见,是否要穿他进来?”
皇后轻轻抬一抬右手,金丝凤凰刺绣被宫灯的朦胧光晕照得闪闪发亮。皇后淡淡道:“传他进来吧。”
说完,那名小太监便回到门口去,叫了白太医进来。白太医恭恭敬敬地行至皇后身前,叩首行礼道:“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头也不抬道:“你起来吧,一路上可有被别的什么人看到?”
“没有,”白太医谨慎道:“这大晚上的,哪儿看得见什么人,更何况娘娘说了要让微臣悄悄过来,因此微臣便特别小心。”
皇后脸上浮现出了浅浅笑靥,淡淡道:“好了,本宫这么晚叫你来,是要问问你有关素答应腹中胎儿的事情,不知道那胎儿情况怎么样?”
白太医缓缓道:“胎儿很好,并没有什么不妥,娘娘放心吧。”
皇后浅笑道:“那就好,本宫其实也很怕素答应的身子出什么事情,皇上才罚过她,不过本宫并没有怎么责罚她,更是叫她好好养着身子。”
白太医道:“娘娘英明,素答应的身子也没什么问题。”
皇后看着白太医道:“那孟答应怎么样?”
白太医淡淡笑道:“孟答应的身子倒是不怎么好,不过微臣并不知道太多她的情况。”
皇后笑道:“算了吧,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答应罢了。”
夜风肆意穿过长街的声音浅浅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洒入翊坤宫正殿中。白太医淡淡笑了笑,看着皇后道:“她的确只是一个小小的答应,更何况出言无状,更有护短之嫌,因此皇上将其降为答应,娘娘亦是大可不必管她。”
“她不够聪明,”皇后颔首道:“之前本宫只是瞧她与懿妃走得甚近,毕竟懿妃也是让她有了机会跳一曲盘鼓舞的,恐怕懿妃原是要让她获宠,以便巩固自己的力量,结果孟答应这样不识礼数,之前有好几次皇上和本宫都忍了她了,可她倒好,竟然在家宴上公然与沈忠唱反调,她是当自己是谁了?”
白太医只是毕恭毕敬地行着礼,只温和道:“但是此次孟答应失宠,娘娘作为皇后,也应当多关切一番,至少得让别人以为娘娘是关心她的,面子更是要做给皇上看。”
皇后盈盈笑着,轻挑了挑护甲道:“本宫何尝不知道,因此本宫特地叫人去拿了减缓暑热的药物来送与她,虽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不过本宫能在这个份儿上待她如此,也算是本宫仁至义尽了,只是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在之后的家宴上都除掉盘鼓舞这一项舞蹈。”
白太医殷勤道:“皇上看着孟答应就心烦,自然是会去了这一项舞蹈表演的,如此一来,娘娘要对付懿妃也总算要轻松些了。”
皇后缓缓坐下,头上的珠络轻轻晃动,发出特有的悉碎声。饮了口六安茶,皇后浅浅道:“这样一来是轻松了,但也只是轻松了一些罢了,懿妃哪有那样好对付,谁不知道她背后便是孙钊,皇上倒很是笼络沈忠和孙钊,本宫瞧着皇上待冯绩便不至此,只是冯绩到底也要稳妥一些,正如静妃的为人一样。”
闻言,白太医上前一步,俯首悄然道:“娘娘也觉得静妃太稳妥了?”
皇后眼色微微一变,随后拿起茶盏饮了一小口,面庞上便浮现出了淡淡的笑靥。夜色渐渐深了,皇后看上去却毫无倦色,只淡淡道:“本宫倒是觉得,稳妥没什么不好,更何况静妃也没有孩子,对本宫能有什么威胁?更何况她也算不上有多得宠,她若是自己不知道稳妥,恐怕早就被皇上给治罪了。”
白太医有些不自在,只得赔笑道:“娘娘英明,静妃到底也不会对娘娘构成什么威胁,那么娘娘是否有打算过让静妃效忠于娘娘?”
皇后眉心一颤,旋即平静道:“大家都是姐妹,何来效忠不效忠一说。到底皇上也有些敬她,本宫便不去做什么没必要的事情了罢。对了,沈妃不是说要查之前佛殿走水一事吗,本宫听说有了一些进展,不知是什么进展。”
白太医长叹一口气道:“微臣也不知道,沈妃不让下人说出去,因此恐怕除了沈妃自己宫殿里的人知道以外,便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她这是做什么,”皇后脸上浮起一丝疑惑道:“皇上既然叫她查清楚此事,她就该如实给皇上或者本宫禀明真相,她现下这样藏着掖着像什么话?”
白太医连连劝慰道:“娘娘不要生气,娘娘您看,皇上叫沈妃去查佛殿走水一事,沈妃不敢不用心,因为查清楚谁是凶手,沈妃便可以获得皇上的赏赐,若是要晋封为贵妃,倒也不是不可能,更何况若是其他人知道了事情进展的情况,那沈妃如何能够说这是她一个人的功劳?因此沈妃宫殿里的人总说事情没有什么进展,其实只不过是不愿意给别人说罢了。”
闻言,皇后脸上的神色微微放松,双眼目光盈盈如水,淡淡笑道:“沈妃怎么敢妄图让皇上晋封她为贵妃,皇上即便是要笼络沈忠,也不至于会采取这样的办法吧,顶多赏赐一些银子便罢了。”
过了须臾,白太医方才答道:“是,那微臣见天色已是很晚了,微臣也替娘娘把了平安脉,娘娘若无其它事,微臣就告辞了。”
皇后淡淡笑了笑,轻轻抬一抬头道:“你回去吧,这么晚叫你来倒也是辛苦你了。”
白太医答应着下去了:“是,娘娘。”
漆黑的空中悬着一弯玉勾,如乳似烟的月光轻轻洒下,照得冰冷阴森的长街上仿佛起了一层薄薄的轻雾,飘飘渺渺,更是为长街添了一丝神秘的气息。
虫鸣一声近一声远地传到长街上,更是让人觉得长街阴森恐怖。穆品娆此刻亦是在延禧宫的偏殿中休息,面前站着邵太医。
穆品娆面色疲累,看着邵太医道:“这么晚我叫你来,实是麻烦你了。”
邵太医叩首行礼道:“这都是下官的职责,小主称身子不适,容下官替小主把把脉。”说着话,邵太医便要轻轻打开木制药箱。
穆品娆伸了伸右手,稍加阻拦道:“不必了,大人,我身子倒没有什么不适。”
邵太医眼中闪过一丝明亮,像是明白了什么,只埋头道:“小主有什么事情要下官帮忙做的,请直说便是。”
闻得邵太医如此说来,穆品娆眼中已有泪意,只道:“我已经叫你帮了我一个大忙了,怎么好意思叫你替我做什么事情,今晚叫你来,无非是对上次的事情有些不解罢了。”
邵太医神色稍稍放松,轻轻抬着头道:“小主是说上次给二殿下下毒的事情?”
穆品娆颔首道:“正是,你不是说你会提前给二殿下下毒吗,为什么二殿下喝过的药里面会有毒?另外,那一包粉末是怎么回事。”
邵太医抬起右手,轻轻擦一擦汗道:“回小主,是这样的,小主当晚叫下官事先给二殿下下毒,随后将其抱去延禧宫,然后诬陷素答应,可是下官实在是不敢保证二殿下刚好在素答应的偏殿身亡,因此下官便在二殿下的药中下毒,然后托了静妃娘娘宫殿里的人将那包药粉放入素答应的偏殿,以此便能让素答应百口莫辩了。”
穆品娆放松笑了笑,展颜道:“那晚当真是吓死我了,我原以为药里面没有毒,怕你被什么人给陷害了,你知不知道,我真以为素答应会陷害了你。”
闻言,邵太医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只道:“是下官失误了,只是后来小主您回到家宴上去了,下官无法将事情告诉小主您。”
穆品娆闻言,自是松了一口气,也随随便便叫了邵太医请了一下平安脉便称自己要休息了,翠儿亦是倒好了热腾腾的安神茶,穆品娆理了理发丝,悄然道:“那我便不送达人出去了。”
待邵太医毕恭毕敬地出了殿门,穆品娆方才彻底放松了下来,翠儿倒是说自己担心会有别的人躲在外头,穆品娆只淡淡笑了笑,劝翠儿不要太过担心。
翠儿只不好意思地道:“奴婢也很是担心小主会有什么不妥,因此谨慎了些。”
穆品娆笑了笑,淡淡道:“好了,现在也很晚了,你也早些睡吧。”
翠儿转过身,正要朝门口走去,忽地回头道:“对了,小主,静妃娘娘说的事情,小主您打算怎么做?”
穆品娆怔在了当场,过了须臾方才面色放松道:“你是说沈妃查清楚了佛殿走水的事情吧,这我倒没有什么打算,无非是看沈妃怎么做了。”
夜色浓浓,翠儿轻轻将飞金朱紫镶银殿门关上,行至穆品娆面前,悄然道:“小主,沈妃的确查清楚了,但是素答应到底也未曾得罪过沈妃,因此奴婢担心沈妃不会将纵火的人说成是素答应,反而是诬陷别人。” 后宫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