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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禧宫正殿大殿空旷,连伺候冯嫔的人亦是只有一个小小的宫女,穆品娆看得实在是疑惑:“可是,娘娘无论如何也是个嫔位,皇上怎么就只给了这么点儿人伺候娘娘?”
冯嫔拉着穆品娆的手缓缓坐下,双眸深不见底,叹气道:“本宫只是能不给内务府添麻烦便不添罢了,本宫出身于将门之家,身子也不是不济,伺候的人自然是愈少愈好,你那日家宴可有看到本宫父亲?”
穆品娆浅浅笑道:“冯将军?冯将军可是领导着龙武军的人,冯嫔娘娘出身骁勇世家,果真有将门风范,龙武军善于骑射,皇上很是重视,听闻平定东北亦是有冯将军不小的功劳。”
冯嫔倒好了一盅茶,只微微笑了笑:“也是许吧。”
穆品娆缓缓饮下一口茶:“那娘娘,嫔妾便告辞了,容嫔妾去一趟景仁宫。”
“好的,姐妹情深,你快去吧。”
冷风经过长长的巷子,将穆品娆肩上披的斗篷给掀了起来,翠儿跟在其身后,一路上羽林侍卫有序地走过,有说不出的慑人滋味,两边高高的宫墙似要倒下一般,寒风刺骨,待穆品娆走进景仁宫正殿,忙放下斗篷,穆晴岚眼见穆品娆到来,忙上去紧紧拥抱住她:“姐姐,姐姐没事儿吧,一路可染了风寒?”
穆品娆笑着看了看穆晴岚泛泪的眼睛:“哪里有这样娇气,一路上我只巴不得早点赶过来看你,如今见到你安好,我便是同样安好了。”
穆品娆自是边说着话边用手扶着穆晴岚的双肩,晶儿端来一盘藕粉蜜饯糕,将碳火直朝火炉里加:“我们小主老早便说要去延禧宫找穆小主了,只是小主担心出了景仁宫便不安全,因此只得待在宫里,奴婢倒也是担心小主,毕竟贞贵人滑胎一事太过恐怖,让人觉得防不胜防。”
窗外的树木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丫,白天的日光浅浅地透过窗户纸照进来,在贵妃榻上形成一片斑斑驳驳,碳火熊熊燃烧,整个正殿里暖香四溢。
轻烟绕在穆品娆的周围,穆品娆一手放在紫檀木桌上,一手搭在腿上:“贞贵人一事过去这么久了,我何尝不是害怕,害怕你也遭此横祸,你若不愿出景仁宫,那便不出罢,我过来看你便可,白常在,她怎么样?”
穆晴岚淡淡地闻着檀香,喝了口茶:“白常在倒是个不错的人,只是那药方的事,我到底有些防着她,说来有了身孕可真不容易,我腹痛得厉害,也只得让邵太医开些药罢了,亦是不敢去打扰皇上。”
穆品娆闻言道:“那你腹痛厉害,可要自己仔细着些,对了,今日我发现冯嫔娘娘宫里的人亦是少了不少,我问她,她也只是说自己身子算好的,用不了那么多人,只是我没敢继续问罢了,邵太医今日要来吗,我在这里方不方便?”
茶香四溢,穆晴岚面庞被轻烟笼罩着:“姐姐在这里有什么,不打紧,待会儿邵太医便要来为我把平安脉了,姐姐若是不放心,也可以问问太医有无什么不妥的。”
正说着话,邵太医便在外头求见了,晶儿忙叫了他进来,翠儿亦是替他掺好了香茶,邵太医行礼道:“微臣给穆贵人请安,给岚贵人请安。”
穆品娆喊道:“你快起来,看看我妹妹胎儿是否有什么不妥的。”
邵太医一边把着脉一边微笑道:“穆贵人最是关心岚小主了,微臣相信,有这样好的姐姐,岚小主的胎像必定很是稳妥。”
穆品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哪里,我是姐姐,应当关心她,其实说来我不过是担心她遭受横祸罢了,在这宫里,防明的和防暗的,真真是防不胜防。”
穆晴岚接话道:“若无邵太医,我亦是不晓得该怎么办了。”
邵太医忙道:“小主抬举微臣了。”
穆晴岚扬眉疑惑:“对了,邵太医,我有孕以来腹痛得厉害,许是因为我原本身子就弱的缘故,只是我不免担心,怕是被什么人所害,劳烦太医为我看一下。”
邵太医拿出了银针,一脸镇定,有条不紊:“微臣可以以次银针一试,若是从此穴位扎下去有疼痛感,便有可能是中了毒。”说完,邵太医按了按穆晴岚手肘附近的一点。
银针从空中慢慢下落,像是刺破了众人的心一般,从穆晴岚滑嫩的皮肤上穿透,晶儿看得倒吸一口凉气,只穆品娆看的很是仔细,许是太过担心的缘故。
邵太医不过须臾便将银针取了出来。穆品娆忙道:“如何?”
银针在冬日穿过窗户纸的阳光下泛着丝丝白光,令人惧怕,邵太医看后笑了笑,忙用丝绢擦拭了银针一番,和颜道:“小主可放心了,没有人加害过小主,只是依微臣判断,恐怕小主身子底子弱,胎儿的确是会有一些不好,微臣会令人熏艾,若是情况更加严重,微臣会采取其它办法。”
穆晴岚只觉冷汗涔涔而下:“其它办法?邵太医,在宫中熏艾已是过于冒险,莫非我的胎儿真的情况很不好吗?”
邵太医低着头:“小主原是身心疲惫,且有了身孕后遭到禁足,眼下这样寒冷,本身亦是容易气血两亏,不过小主发现得早,因此倒也不用太担心。”
穆品娆和穆晴岚互相对视,晶儿安慰道:“小主,邵太医的医术是极好的,既然太医说不打紧,那小主便不必担心了,否则太过担心,亦是对胎儿不好啊。”
穆晴岚发丝上无纹饰的浑圆金簪微微摆动,默然低首:“好的,我知道了,邵太医,我瞧着你身上佩戴的一支笛子有些旧了,不若我送你一支吧?”
邵太医忙行了礼:“小主的情意微臣领了,只是这长笛是微臣额娘的赠礼,微臣因此才将它佩戴在身上,小主厚爱,恕微臣不敢承受了。”
穆品娆声线温和至极:“父母爱子,便是这样,既然这笛子这样有来头,那我们哪里能说什么,多亏了邵太医的悉心照料,我妹妹才不至于不安好,因此妹妹总觉得应该赏大人一点儿什么,否则空着手出去亦是不好看。”
闻言,穆晴岚含笑看了看穆品娆,穆品娆同样温和地笑了笑,眼中盈盈闪着光。
火炉中的火苗愈发旺盛,穆晴岚双手轻轻捏着风毯上的长毛,如此,便无话了,大殿安静无比,冬日的阳光照在穆晴岚的背上,照得她微微有些毛躁不安,邵太医双手拿着药盒,亦是不语。
过了须臾,穆品娆笑了笑,打破了殿中的宁静,穆晴岚拿过一锭银子:“这实是我的一点儿心意,邵太医便收下罢。如今我已知道自己身子的情况,太医也可以放心回去了,只是我的身子恐怕原也不好,要多劳烦太医跑几趟。”
邵太医行礼道:“这本是微臣的职责。小主若是晚上觉得心中烦闷,便可调一些蜂蜜蜜露来饮用,若不行,也可传召微臣。”
穆品娆脸色失落地叹道:“那太医便要走了吗?”
邵太医轻轻笑了笑:“那微臣便告辞了。”
目送邵太医的背影渐渐远去,穆晴岚才颔首看着风毯上微微飘动的绒毛。晶儿端来香茶和藕粉糖糕:“小主胃口也不怎么好,奴婢特叫人将这藕粉糖糕里面的糖少放了些,小主尝一尝看味道如何。”
穆品娆拾起一块糖糕尝了尝:“的确是清淡了许多,没有那般甜腻,你也要为了自己的身子和腹中的孩子多吃一些,把身子养好,我瞧着皇后娘娘的胎也是不安稳,听闻皇后半夜也会腹痛难忍,搞得太医院手忙脚乱,大半夜亦是不敢让所有人都休息,甚至有太医晚上便去翊坤宫守着,皇后也当真是可怜。”
穆晴岚感叹道:“皇后的胎竟然那样不好?”
穆品娆颔首,双目深邃:“皇后娘娘比我们更加辛苦劳累,掌管六宫事宜,自然是力不从心,腹痛得厉害,听闻越发严重了,今日给皇后请完安后,皇后便觉得全身酸软无力,吓得好几个太医都去了翊坤宫,尤其是白太医,担心得不得了。对了,你只道白太医吧,听闻白太医和皇后娘娘走得很近,皇后娘娘召见白太医的次数比召见邵太医的次数要多些。”
一缕微风从未关严实的窗户缝里透进来,将穆晴岚头上的珠饰吹得轻轻摆动,穆晴岚双眼疑惑:“白太医?白太医不是邵太医的师傅吗,邵太医有没有去。”
穆品娆拿着丝绢捶了捶腿:“那会儿子邵太医在我宫里给我把平安脉,自然是没有去的,不过我好像看着白太医和邵太医他们两人似乎有什么矛盾,虽说是师徒二人,可是并不怎么说话的样子。”
晶儿亦是轻轻为穆晴岚捶打着手臂,穆晴岚浅笑:“别人的事,我们也不便有所置喙,对了,今日姐姐前来看我,不如带一些我做的吃食走吧。”
穆品娆忽地皱起眉头,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对了,我今日来亦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那日你的宫殿被烧毁了,昨日我听说,后来去检查的太监发现,你的宫殿周围有一圈蛇药!”
晶儿与穆晴岚皆是面露惧色,穆晴岚两眼直望着穆品娆:“蛇药?姐姐,这蛇药的作用是什么。”
穆品娆一字一字道:“有了这蛇药,那蛇便只敢待在你的宫里了,因此那一日你才会在你宫殿里的横梁上发现那么大的蛇。”
穆晴岚冷汗涔涔,整个人像是被蚕蚀一般无力道:“姐姐说那蛇是别人故意放心去的,姐姐,有人要害我。”
晶儿忙端了茶水来让穆晴岚饮下,穆劈娆忙安慰道:“妹妹切勿动了胎气,妹妹,我原本是不敢将此事告诉你的,可是我怕你受人加害,因此特地前来告诉你,只是那人躲在暗处,你我根本不知道是谁。”
穆晴岚眼里透着失望:“谁都有可能,那我们能怎么办。”
翠儿忽地担心道:“小主容奴婢说一句话,自打岚小主得宠以来,懿妃娘娘便多番加害小主,因此奴婢不得不怀疑懿妃娘娘。”
穆品娆长叹一口气,如同飘落的树叶一般落在穆晴岚的耳畔:“我何尝没有怀疑过懿妃,只是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妹妹,你有没有忘那日赏花的事?”
穆晴岚恐惧地摸了摸小腹道:“我当然没忘,那日贞贵人滑胎,可吓坏我了。”
穆品娆颔首:“我说的不是这个,是很早之前的那次赏花,就是沈妃穿了一件很华丽的朝服,被人说上面绣了凤凰那次。”
穆晴岚双眸幽深,疑惑道:“那次的事情我也没忘,姐姐有什么别的看法吗?”
殿中的光线暗了下来,地面上亦是有了点点疏影,穆品娆右手紧握着丝绢,两眼发狠:“那日我曾不小心说漏嘴,将你我故意在饮食中下毒一事说了出来,听闻懿妃娘娘后来亦是知道了是我们要下毒加害她,因此才几番害你,妹妹,你可曾起疑过?”
“那日的人那样多,素常在?不可能,她与我们交好,安府也与我们府交好,她自然不会害我们,那只能是她身边的奴婢了,总不可能是晶儿与翠儿吧。”
晶儿和翠儿慌忙行礼,晶儿哭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绝非奴婢,奴婢与小主同在一条船上,怎么会害了小主,奴婢只怕哪日被懿妃娘娘害了去了,怎么会去帮衬着懿妃娘娘来害小主,奴婢断断不会。”
穆品娆亦是于心不忍:“好了,我们只不过是将所有的情况都说出来罢了,那眼下看来,便只有安素丹的奴婢了,但我觉得,一个小小的奴婢,也没那本事,我不是不怀疑素常在,那日贞贵人滑胎,她说了一句话,你可曾忘了?”
穆晴岚双眸冰冷:“她将我在殿外担心贞贵人会滑胎一事说了出来,然后让懿妃更加断定了我的罪名,没错,是这样,可是姐姐,她到底没有理由要害我,恐怕是你我多疑了。”
两人面对着窗户静静坐着,穆品娆叹气道:“那眼下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便只能这样了,妹妹,你可一定要保护好你的孩子,饮食更是要多加注意!”
穆晴岚肯定道:“好,我都知道,姐姐,姐姐也早些回去吧,皇上许久不去姐姐宫里了,我亦是担心姐姐被人加害。姐姐亦是要小心些,不要被别人害了,特别是饮食,姐姐用膳之前最好用银针试一下毒。”
穆品娆说完便缓缓起身:“好了,那我便走了,妹妹,你一定要小心啊,邵太医,他也是个可靠的人。”
待穆品娆走去,景仁宫便宁静如水,天色暗暗的,惨淡地光线从这高高的四方宫墙照进来,甚是悲凉。
紫檀案几上的香茶仍冒着丝丝热气,轻烟袅袅,充满了整个正殿,烟雾朦胧,到叫人忘了置身何处。
晶儿将藕粉糖糕收好:“那奴婢便将这些吃食拿下去了。”
穆晴岚浅笑:“好的,你也辛苦了。”
这一日的深夜,皇帝穿着一身明黄来到了景仁宫,穆晴岚忙行至门处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帝心疼地扶起穆晴岚:“有孕在身,便不拘这些虚礼了,朕听闻你胎象不大好,因此特地赶过来一趟。听闻你召见邵太医的次数不少,朕也是很担心你的胎儿,你有什么要吃的,尽管告诉朕,朕便会为你找来。”
穆晴岚颔首笑道:“哪里,不过是有些腹痛罢了。”
皇帝声线中含了责备道:“凡事都要注意着些。你若是有些腹痛,便召见太医即可,你要见朕也是可以的,只要朕得空,你便可以叫晶儿告诉朕,朕好过来看你。” 后宫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