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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常在将穆晴岚的袖口抓出一道道皱褶:“姐姐,贞贵人她这是怎么了?”
穆晴岚额上的汗珠一粒一粒地渗出:“不知道,看样子贞贵人是要滑胎了,此胎定不保,若上天肯垂怜贞贵人,许能保住她的孩子。”
说完话,穆晴岚两眼紧闭,感受着轻微暑气中的一丝微弱的闷热,只觉头脑发昏,整个人快要一个踉跄跌在地上,待皇后身边的穗儿叫了大家皆进銮翠殿,穆晴岚方才回过神来,仍是两眼不适。
白常在扶着穆晴岚走进了皇后的銮翠殿,殿中一丝丝凝胶一般的气息闷得人喘不过气来,毒辣辣的日光刺痛着众人的双眼。
贞贵人已是无力惨叫,由得汗珠一颗颗滚下,脸色苍白,像是中了剧毒,纤纤玉手指尖发白,懿妃握了握只觉双手冰冷:“快叫太医来,叫太医!”
倩儿和穗儿皆慌忙地端来热水供贞贵人擦拭脸颊,皇后因怀有身孕,不便留于正殿,沈妃和懿妃极力主持着一切,銮翠殿中的混乱一片方才稍稍安稳了下来。
皇后歇息了片刻,方从寝殿中缓缓地步出。
穗儿忙不迭地扶了皇后,皇后眼中凌厉之色是那样分明,堪比从窗户照进来的日光一般刺眼:“所有人不得出銮翠殿一步,本宫定要寻得个由来,好端端地,为何会这个样子!”
懿妃满脸泪痕行礼道:“皇后!皇后娘娘,贞贵人的胎从来都是嫔妾在照顾,连皇上也知道,胎像稳固,并没有什么不妥,今日之事方要待太医来了后才知道,都是嫔妾的疏忽大意,都是嫔妾不好,皇后娘娘恕罪。”
穆晴岚淡淡地看着地上的懿妃,懿妃明艳的服饰如同地面上盛开的一朵杜若花。
皇后亦是动了恻隐之心:“你起来吧,本宫知道你照顾贞贵人的胎从无半分不妥,何来治你的罪一说,不过片刻太医便会至此,你我心里也好有个明了了。”
懿妃一副可怜见儿的样子,被倩儿用力地扶了起来,面色若有所失,真真叫人看着便心生怜意,穆晴岚长叹了口气,紧紧地握着手中的丝帕,只觉得坐立不安,背上晒着灼热的日光,仿佛针扎一般疼痛。
白常在在一边儿更是话也不敢说,低着头摸着自己扁平的小腹。殿中半点儿人声也无,众人只等着太医前来探个究竟。
皇后令了穗儿给众嫔妃带来香茶,众人自是无心品尝,殿中的檀香冒着一缕一缕的轻烟,如薄雾一般在四周散开。
空气仿佛凝固,直到白太医进入銮翠殿。
懿妃焦急道:“怎地邵太医没有来?”
白太医镇定道:“微臣的徒儿今日在翻阅药书不得空,因此微臣前来查看贞贵人的胎儿一事,懿妃娘娘放心,微臣定能将原因查个明白。”
好些嫔妃已是拿着茶盏开始饮茶,懿妃眼波盈盈,凌厉地笑道:“那就有劳白太医了。”
皇后与白太医对视一眼,忙拿起茶盏淡淡地饮了口茶,默不作声,随后,白太医拿出一块素净的丝帕,朝贞贵人手上一搭,眼神便开始变得警惕起来,在座的人皆是不敢说话,把完脉,白太医接着看了看贞贵人的瞳仁,眉头紧皱道:“回皇后娘娘,贞贵人是中毒所致!”
“啊”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地传来,殿中嫔妃皆轻轻捂着胸口,无不色变。
皇后含怒道:“闭嘴,不得多言!”
众人这才安静了下来,白常在一脸后怕地看着贞贵人,穆晴岚理了理被浸湿的发丝,直望着皇后不语。
懿妃哭诉道:“娘娘,贞贵人在宫中行事无不谨慎,该有的礼数从未少过,且与他人不争不抢,嫔妾竟不知道,竟不知道有人要害她,贞贵人她好可怜。”
话未说完,懿妃便潸然泪下,如同被雨打湿的广玉兰一般。
皇后仅仅瞥过一眼懿妃,随即朝白太医道:“你且说,贞贵人所中的毒为何毒,她的胎儿可能保住?”
众嫔妃纷纷相互对视,揣测之意早已如波浪一般充满着整个銮翠殿,日影一点一点西移,照得人心恍恍。
白太医抖了抖宽大的袖口,行礼道:“回娘娘,经微臣判断,贞贵人实为受芜花之害,且其之前用过大量的五行草,因此导致气虚滑胎,此胎已不能保。”
众人心如雷击,看去贞贵人,贞贵人已然晕倒,不省人事。
不过须臾,一片片惨烈的鲜血从地面上流出,染尽了贞贵人如广玉兰一般的纱裙,白常在吓得从椅子上站起来,若非随身侍婢好好扶着,定是会一下子摔倒的。
穆晴岚带着狠意直看着贞贵人,仿佛看着那晚倒在自己脚下的丽贵人一样,那晚,丽贵人也是流着那样的鲜血,却早已惨死。
穆晴岚不敢多加揣测,心里却暗自觉得不安,看着对面,没有穆品娆的影子,心底是更加的无助,冯嫔亦是不在此地,整个人如被蚕食一般,穆晴岚只觉得全身是那样的酸软无力。
懿妃头顶步摇上的嵌珠吊坠随着身体的移动而摆动,在日光的照耀下刺得人眼发酸,脸带泪痕地看着贞贵人被抬去偏殿,懿妃方才起身愤愤道:“娘娘,贞贵人单单只是服用过一碗安胎药,且不过是随嫔妾去赏了几株花罢了,怎地就会滑胎了,这,这嫔妾实在是不知道啊。”
沈妃似是抓住了什么机会似的,抢言道:“皇后娘娘没有怀疑起懿妃来,懿妃怎么倒自己认起罪来了,莫非是做贼心虚了,不小心说漏了嘴?”
懿妃凌厉的眼光如雷电般狠狠击打着沈妃:“本宫照顾贞贵人的胎儿,自然是最担心的,沈妃自己也曾怀过孩子,怎地到了别人身上便不心疼了啊?沈妃,你也是曾经有过孩子的啊,是曾经。”
一字一字如丝帐一般一层一层将沈妃脸上颇自得的神色渐渐掩盖了起来,沈妃直捂着胸口道:“皇后娘娘,懿妃自己没能照顾好贞贵人的胎儿,反而来诬陷嫔妾,嫔妾,嫔妾当真无法和她说话!”
须臾的安静,皇后眼中似是照耀了什么,理一理额上的青丝,淡淡道:“白太医,你方才是说贞贵人是因碰了芜花和五行草才导致的滑胎,是吗?”
白太医低着头行着礼:“微臣所说,句句属实,娘娘若是不信,大可以传别的太医进来查看,若微臣有半句虚言,但凭娘娘治罪。”
一番话说得是这样有力,皇后亦是面露肯定之色,其余嫔妃只得消了怀疑,皇后饮了口茶,平静道:“那么,贞贵人是在今日赏花的途中才滑胎的,若是查一番贞贵人今日所用饮食,是否可以查出来是怎么中的毒。”
白太医头也不抬:“自然是可以的。”
众人看去皇后,皇后眼中冰冷,看了看穗儿,阴森道:“快叫人去查。”
“皇上驾到。”
皇后和其余妃嫔忙起身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大步流星地走入正殿,皇帝便径直走去了皇后身边,转过身,冷眼望着一行人:“若是查出来是谁所为,朕必定不会轻易放过那人!”
待皇帝叫了众人起身,皇后才敢和颜道:“皇上且等一等,臣妾已托人去查贞贵人今日用过的饮食,自然,连药也不能放过,贞贵人所用的东西,必定都得一一查过才好,这样一来,许是能找出来是谁所为的,皇上且坐下用茶吧。”
皇帝回过神来,牵过皇后的手,轻轻拍了拍皇后的手背:“你辛苦了。”
皇后的脸上暖意顿起,屈膝行礼道:“这都是臣妾应当做的。”
日影西移,须臾过后,小印子和黄允宁一道带来了贞贵人今日所用过的东西。
众人皆朝案几上看去,只见桌角勾花的案几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样物件,一一看去,分别是贞贵人早膳所用吃食、涂过的药膏、午膳所吃的食物和喝过的安胎药,这样看去并无不妥,穆晴岚的眼睛却死死地看着那一盒玉容粉,不会错的,就是那一盒玉容粉,自己在颐和园中闲逛曾送给贞贵人!
仿佛被人用冷水从头上浇下,穆晴岚被冻得无法动弹,分明是暑气灼热,穆晴岚却觉得整个人不知道凉到了何处。
小印子一一查看过去,白太医亦是在一边品尝,遇到药膏,便只得闻一闻,看看其中是否有什么不妥。
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检查过,白太医行礼道:“回皇后娘娘,这里面的东西并没有芜花一类的伤胎之药,只是这有一样东西,微臣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皇帝严厉道:“有什么不当讲的,若有半句隐瞒,朕便治你的罪!”
空气凝固到让人觉得冰凉,白常在手中紧紧握着孔雀蓝羽扇镀金扇柄,懿妃眼中透着光亮,蛾眉秀丽,沈妃只坐着,静静地看着白太医,孟常在轻轻扇着羽扇,低着头饮着茶。
白太医顿了顿,行礼道:“回娘娘,回皇上,这一盒玉容粉当中必有不妥,经微臣方才检查,其中含有五行草一类的药物。”
穆晴岚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手心满是冷腻的汗水,却只得强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懿妃迅速地起身,眼睛睁得老大,不敢相信地喊道:“不可能,这玉容粉是岚贵人赠给贞贵人的,怎么会有五行草,这绝对不可能!”
孟常在本就坐得距穆晴岚不远,随即便花容失色道:“莫不是岚贵人在其中放了五行草,皇后娘娘明鉴。”
皇帝怒不可遏:“住嘴,眼下真相未了,谁敢随意说岚贵人的不是,朕决不轻饶那人。”说完,皇帝直看着穆晴岚的双眼,穆晴岚不言,只静静地望着皇帝。
懿妃与倩儿面面相觑,倩儿一脸疑惑的样子,黄允宁不明真相地望着懿妃,懿妃错愕,但亦是不敢说话。
晶儿忙行至殿中,屈膝道:“奴婢敢担保,小主所送的玉容粉绝对没有问题。”
皇后声线温和而平缓:“你快起来,本宫没有说是岚贵人所赠的玉容粉有什么问题,况且这玉容粉是岚贵人老早就送给了贞贵人的,也不至于如今才出现问题啊,本宫倒是觉得,这玉容粉里的五行草,是不久前才被人加进去的。”
话毕,皇后直看着懿妃,懿妃脸色巨变,极力反驳道:“回皇后,嫔妾照顾贞贵人的胎五不妥当,怎会轻易害了她的胎儿,嫔妾与贞贵人同住,若是以此方法行事,那岂不是自己把嫌疑朝自己身上揽?”
秦贵人咳了两声,低低道:“只怕别人也是这么认为,那更是大大减少了娘娘您的嫌疑了啊。”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香茶的芬芳和檀香的气息混为一体,似带着浓浓的狠意朝众人扑去。
懿妃辩驳不得,只得道:“那芜花一事是怎么回事?”
白太医望了望皇后,低低道:“回懿妃娘娘,此种没有芜花一类的事物,微臣不知道今日所赏的花中有没有芜花一类的花。”
皇后浅笑肯定道:“自然是没有的。”
白太医淡淡道:“那这微臣就不明白了,贞贵人分明是被芜花和五行草一同所伤才导致的滑胎,眼下却找不到芜花是在何处了。”
懿妃眼神示意黄允宁一番,黄允宁便出了殿门须臾,随后,懿妃行礼道:“皇上明鉴,臣妾从未在玉容粉里加过什么五行草一类的东西,且连太医也说了,贞贵人是因五行草和芜花所害方才滑胎的,臣妾万万担当不起这个罪责。”
过了片刻,一名太监慌忙地跑进正殿,膝行至皇帝身前,众嫔妃皆是错愕,被这突如其来的人给吓了一跳,皇帝亦是不明所以:“你是谁,这样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成何体统?”
那名太监头也不抬,只一味儿地哭诉道:“奴才是绿翠馆附近的太监,回皇上,奴才都招,奴才都招。”
皇后眼中疑云大起:“你招什么?莫非你知道什么,快快说啊。”
那名太监声线皆是颤抖,哭个不停:“奴才在绿翠馆里面发现了这些东西,请皇上过目。”说完,那太监递出一个雕花小盒子,看上去很是精致。
穆晴岚闻得“绿翠馆”三字本就不安,加上太监这一番话和这个小盒子,更是觉得整个人都要昏倒过去。
秦贵人、沈妃和孟常在更是伸着脖子朝那小盒子看去,只见皇帝缓缓打开它,一股子药味儿便扑鼻而来,皇帝连忙合上盖子,含怒道:“这是什么?”
只见白太医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盒子,捏了捏里面的粉末,皱眉道:“回皇上,回皇后娘娘,这是芜花粉啊!”
皇帝脸色瞬变,皇后亦是一脸慌张,穆晴岚手中的白丝丝娟被绞成一团,正如此刻的心一样,痛到了极致,穆晴岚说不出话来,呆呆地望着皇上,眼里充满了可怜之色。
皇帝眼中充满着无奈,狠狠道:“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那名太监的回答更是让穆晴岚觉得心冷到了极处,脑袋沉闷,背上被日光晒得阵阵刺痛。
只闻太监缓缓道:“回皇上,这东西方是从绿翠馆里搜来的,奴才绝无半句虚言,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问小印子,方才是小印子同奴才一道去搜的。”
小印子脸色为难:“回皇上,这,这的确是奴才和这位公公一道去搜的。”
穆晴岚起身,缓缓行至大殿中央,屈膝行礼道:“皇上明鉴。”
懿妃一脸的阴森,指着穆晴岚,大吼道:“是你!是你杀了贞贵人的孩子,本宫早就看你嫉妒贞贵人有孕,偏偏送她什么玉容粉,这里面的五行草也定是你加的,怕五行草不够,方才加了芜花粉,你怎么能这么狠毒,皇上,皇后娘娘,请为贞贵人做主啊。”
皇帝怒不可遏:“住嘴!朕未说话,你倒说起话来了。”
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皇帝静静地看着那个精致的小盒子,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后宫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