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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的官场智慧让柏远山笃定宣宗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可是他却忽视了朝堂之中正在崛起的新生力量:宋子渊、胡牧歌、包正义、牛骏峰……在这些人心中,国家利益大于天,他们有敢闯敢拼的勇气和不为流言暗箭的大无畏,他们愿意为了国家的长治久安而不惜用自己年轻的身躯去奋斗,去流血。
对于宋子渊、胡牧歌、包正义、牛骏峰来说,就算前有装睡的猛虎巨龙,他们也无所畏惧,他们就是要站在猛虎和巨龙旁,用他们自己的声音和力量逼醒猛虎和巨龙。
他们就是要做一股激流而上的清流,荡涤这还未完全污浊的天地,还天地以清白,给百姓以公义,为大晋而崛起!
宣宗回了御书房休息,偏殿的工作也在宋子渊和宁常远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大殿中站着的官员有些站不住了,索性就直接坐在了地上,胡定虏扭头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官员,又看到还站着的胡牧歌依旧身姿挺拔,欣慰的点了点头回过身去。
“卢大人,坐一下吧,你看你站的腿都发抖了。”一官员轻轻扯了一下卢冰的衣袖道。
工部尚书卢冰双腿一直都在发抖,面色如筛冷汗直冒,险些都要晕了过去,被这般一扯,立刻就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卢大人,你怎么了?”
“卢大人?”
“快传太医啊,卢大人晕过去了——”
“卢大人?”
……
七嘴八舌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没一会儿,内监就领了太医过来,给卢冰诊治。
“闻太医,卢大人这是什么情况,要紧吗?咱家还要赶紧去给陛下回话呢。”公公细着嗓子问道。
“无碍,卢大人是受惊了,心思忧虑担惊受怕所致,休息一下就好,并无大碍。”闻太医回道。
围观的几个官员七嘴八舌的小声议论起来,“没什么病啊?”“那怎么晕了?”“担惊受怕?”
……
公公笑着看了眼七嘴八舌的官员,清了清嗓子,道,“太医确信并无大碍?如此,咱家可就这么回陛下了。”
“公公就这么回,大人确实无碍,身体无恙。”
“好,有劳太医了,还请太医今日就在这大殿多坐片刻,若是稍后有那位大臣也昏了过去,还请太医多多照拂一二。”公公突然提着嗓子说道,旁边议论纷纷的官员听到这话立刻住嘴不再说话,四散开了。
公公看了眼四散开的官员,朝柏远山和胡定虏那边走了过去,道,“柏老丞相、胡太尉,陛下担心您二位身体,特允许你们二位可以先行回府休息,或者去旁边的偏殿中休息一下。”
“我就在这里候着吧,有劳公公了。”柏远山睁开眼睛淡淡说道。
“老丞相折煞奴才了”公公砖头看向胡定虏问道,“胡太尉,您是?”
“丞相在此处,我如何能离开,我也在此处陪着丞相大人等候结果吧。”胡定虏回道。
柏远山轻笑一声,嘴唇勾了勾。
“既然两位都不愿离开,来人啊,给胡太尉也搬一个凳子过来,麻溜点,快点啊。”公公吩咐完继续谄媚道,“两位就在这里稍等片刻,稍后给您二位端上茶来,咱家还要去给陛下回话,就不在这里奉陪二位了,咱家先走了。”
“公公慢走。”胡定虏开口说道。
等到公公走远,胡定虏也就不客气直接坐了下来。胡定虏和柏远山两人的座位刚好是面对龙椅,两人背对大门,身后是一群稀稀疏疏倒在地上或者坐在地上的官员。
“光禄大夫,要不要先坐一会儿?”一个官员拍了拍身边空地悄悄说道。
“无碍,我站着就行。”胡牧歌回道。
早朝时间早,大多数官员起了床穿了衣服就要赶紧朝宫中集合,有的在路上吃了两口,有的是直接饿着肚子来的早朝,本想着下了朝回去刚好赶上早饭的点还能吃上两口,却没料到今日就这般被扣留在朝中,所以一个个愁眉苦脸捂着肚子,这般不顾形象的倒在地上也是顺其自然的了。
“胡太尉教导的好,光禄大夫年纪轻轻便有这般胆识和毅力。”柏远山淡淡开口道。
“丞相过奖,犬子自幼习武,站一站并不碍事。”胡牧歌回道。
“光禄大夫既有一身本领,太尉为何不去像陛下为他求一个武职。”
“他并未有什么实战经验,就算去了军营中,怕是也难以服众。”
“太尉还是一如既往地较真。”
“丞相说笑了,我不过是实事求是罢了。”
“太尉此言何意?倒是在说老夫不实事求是了?”
“丞相言重了。”
“哼,不知太尉对今日之事有何高见?”
“此事自有陛下裁夺,微臣不敢妄下断言。不过丞相看起来似乎有些高见?”
“太尉都不敢妄下断言,老夫又怎敢妄下断言。”
……
两人你来我往,谈话中都并未涉及任何实质性内容,却都不肯放松一步,若是有人敢上前听几句,怕是都要惊得掉了下巴。
包正义方才被宣宗唤去回话,这会儿刚回来,见到朝中七歪八倒的官员,瞠目结舌,走到胡牧歌身边,佯做客气几句,两人悄悄挪至一个角落私语。
“包大人,身体可还好?”胡牧歌见包正义眼圈极深,面色有些不好,关切的问道。
包正义本以为两人开口就是讨论案情,却没想到胡牧歌第一句先是关心了自己的身体,心中一暖,“无事,撑得住!”
“有劳包大人了。”
“我分内之事。”包正义抹了抹头上的汗道,从昨晚到现在,包正义从未休息过,一口气一直提在嗓子里,直到此刻终于可以靠着柱子休息一下,身子竟然完全疲软不停流汗。
“包大人,我有几个地方需要问清楚,还请你在坚持一二。”
“请说。”
胡牧歌看了看旁边,并无人靠近,压低声音继续道,“其一,那些黑衣人可有活口,可能从他们身上查出主使之人是谁?其二,沈千死的时候说了些什么?其三,这些可是全部证据?”
包正义心中感动,胡牧歌并未直接询问沈千到底为何而死,也并未追究自己大意导致他们失去了最重要的人证,但是他们不追究并不等于自己就要也忘掉,包正义坦然道,“我还要向太子和光禄大夫道歉,实属我的疏忽导致沈千之死。若是我再细心一些,沈千便不会被人暗害了。”
“此事并不能怨你,黑衣人都已经撤退,谁能料到他们还有后招。再者,沈千本就是死囚,加之他手中还有那么多秘密,就算大人你护得再周全,也难保过几日不会出事。”胡牧歌沉着回道,方才得知沈千死了的震惊心情已经完全平复,胡牧歌已经在心中想出了无数应对的措施,不过都还需要包正义回答完那几个问题才能决定最终的方案。
“黑衣人没有活口,他们口中含毒,一旦受伤无法逃走,立刻咬破毒囊自尽,微臣已经命人仔细检查这些人的尸首,看看能不能寻到什么踪迹,待会儿下了朝,若是我还能回大理寺,光禄可同我一同去大理寺探查一二。”
“好!”胡牧歌回道。
“沈千死前只说了这一句话,就是告诉了我账簿的地址,别的并没有说些什么?哦对,还有就是喊了几声他幼子的名字。”包正义努力搜索回忆道。
“宝儿?”胡牧歌若有所思的问道。
“对,许是想起宝儿的惨状,对他的昔日盟友完全失望甚至绝望了吧。天下父母哪有不心疼自己亲身孩子的。”包正义叹道,“沈千说的地址,就是他长安的沈宅,我按照他说的,在地板下挖出了一个棺木,当时吓了一跳,打开之后,发现棺木里就是这些箱子,箱子里全是他多年来给官员行贿的次数和金额。”
包正义悄悄弹出去看了看并没有人留意这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压低声音道,“这封信是我悄悄拦了下来的,就放在其中的一个箱子中,我看了一下,觉得与此案并无太大联系,所以就拿了出来。”
“哦?”胡牧歌疑惑的接过信,准备拆开看。
包正义见胡牧歌要拆开看,赶紧捂住他的手,道“光禄大夫还是放在身上稳妥收好,回府了再看。这封信,微臣以为,最好也先别让太子看到。”
胡牧歌心中诧异,但是又见包正义口气中并非儿戏,只能疑惑着将信收了起来。
“微臣确保,此事真的与案情无关,只是沈千自己的一些私事。”见胡牧歌面上犹疑,包正义苦笑解释道,“再有,这些账本就是唯一的了,我当时已经命人将沈宅里里外外都挖了一遍,都没有再寻着任何东西了。”
“既如此,那如今,只能暂且先等结果了。”胡牧歌说道。
“正是,这也是我匆忙赶来朝堂的原因。我怕若是这些账簿被有心之人知道了,一把火烧了,或者抢了,那我们就什么也没有了,我翻阅了几本账簿,发现确实很重要,所以我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抬到大殿上来,只要大家都知道了,圣上也知道这个账簿的存在,那这些人就没有办法了。”包正义感慨道,当时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内心其实也极为惴惴不安。谁都知道这样上朝,若是惹得龙颜大怒会是什么后果,好一点被训斥一顿丢了乌纱帽,若是惨一些丢了项上人头都极有可能。
“了解完所有,牧歌实在佩服包大人勇气和机断!”胡牧歌由衷赞美道。
包正义直摇头,“现在想来,心中难免后怕。”
“之前的事情,包大人已经做得很好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胡牧歌笃定地说道,“包大人这几日想必都没办法好好休息,等到户部将那些账簿完全清理明白,估计还要等一会,包大人就在这里轻轻靠着,休息一会吧,也省得被人看见。”
“这会啊,也不怕被人看见了,你看那工部尚书卢大人,不都躺在地上了么?”包正义方才走得早,没看到卢冰是晕倒在地的,是以他以为是卢冰站不住,就索性躺在地上了。
胡牧歌低声笑道,“卢大人那可不是累的躺在地上的,那时担惊受怕站不住了,刚直接晕了过去。”
“晕了过去?难不成是被这些账本给吓得?!”包正义哑口失声问道。
“嘘,行了,你先好好养养精神,我先过去,我还要好好部署一下接下来的事情。”胡牧歌说道,说完悄悄行至方才站的地方,见周围并没有人在意,悄悄捏了捏袖口的信,然后心中飞速盘算着接下来的每一步到底该如何部署。
晌午时分,宫中的太监纷纷提着食盒给这些朝中大员送饭,等柏远山和胡定虏开动筷子之后,所有人纷纷动了起来,有些早饭都没吃的大臣立刻迫不及待打开食盒,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盘中的食物倒入口中,书中礼仪学到的斯文二字算是完全被抛开去了。胡牧歌见包正义还在那边休息,就多要了一个食盒,拿了过去唤醒了包正义,两人坐在那个角落吃起饭来。
“这卢大人可怎么办?”一个官员问道。
“对啊,卢大人还没醒,这饭怎么办啊?”
胡牧歌看着不远处,问道,“包大人,你说这卢大人是真的还在晕着么?”
“那倒不知,不过要是醒着,问着饭菜味,那也是不好受啊。”
这两人刚在这边说完,那边坐在卢冰身边的官员就大声叫到,“你们听,是不是卢大人的肚子在叫?”
“胡闹!荒唐!”
柏远山将碗重重放在食盒中,起身转向后边的官员,厉色训斥道。
“你们可知现在是在何处?朝堂之上,你们站无站姿,坐无坐相,吃无吃相,你们是不是觉得很自豪,很骄傲啊,不觉得害臊吗?!这原本是商议国家大事的地方,现在变成什么了?啊?市集?酒馆?还是街头茶馆?陛下体恤我们,才派人送来饭食,你们当这是好玩的嘛?”柏远山看向旁边的内监,道,“那盆水来,将卢冰给我泼醒,身体既然无碍,那就别在这里晕着!”
“是,奴才这就去端水。”
卢冰其实早都醒了,只是如果醒来,若是稍后真的有任何消息,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索性就一直装昏算了,可是如今老师柏丞相非要把自己唤醒,还要用水浇醒,卢冰心中纠结不已,想着要赶紧在水来之前醒过来,不然被水泼醒就是在太丢人了,在这大冬天的,全身湿漉漉的实在难受,他可不想遭这个罪。
“咳咳——”
“卢大人,卢大人好像有些醒了。”
卢冰慢慢睁开眼睛,问道,“我这是在那里?”
“噗嗤”,胡牧歌差点将嘴里的饭喷了出去,小声对着旁边的包正义道,“卢大人不去唱戏,实在是可惜了。” 何处故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