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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认，全盘否认，高明的做法。”芊芊说。
这女孩子，岁数不大，说话却是老成深重。
饭后，刘玄送她回家，“想去哪里？”
“还是回家吧。”
“想不到你是一个如此爱家的人。”
“夜里的节目太绚烂多彩，我招架不住。”
“呵……”
她跟他走，一点灵魂也没有，仿若行尸走肉。
“是不是时常去看母亲？”
“嗯。”
“你母亲会康复吧？”
“身体会，”他说，“精神永不。”
“奇迹总在不经意的一刻发生，要抱有希望。”
体贴安慰之词是她一贯的手法，他做梦也未曾想到，骄傲的他也会沦为那些芸芸众生中的一份子，他为自己伤心。
“哥哥，什么时候回来？”芊芊打来电话。
“马上就回去，”他忽觉得不对劲，“你在哪里？”
芊芊走啊走，无奈说，“不知道啊……”
“你定位下，微信发个位置给我，我去找你！”
“你快去找她吧。”她笑。
刘玄点头，走得飞快，顺路拦了一辆的士，位置发过来了，天水围公园。
“你怎么走到了那里？”
“我是跟着你们的，后来，后来……”
后来就迷路到了天水围？
“哥哥，我等你。”她急急挂了电话。
芊芊抄小路，且过住宅的巷子，此起彼落的嬉闹声传来。
“原来是个白痴啊！”嘲弄，不怀好意。
她步伐顿住，眯眼分析，这不是电视剧中常出现的痞子调戏良家妇女的戏码？
这附近，近来常有中辍生结伙成群在游荡，如果不是玩太过头，她通常不理会，这一回，好像是玩过了火。
三四名少年，看起来还未成年，却很不受教，围住一个单身女孩联手戏弄，还动手去抢女孩的包包，女孩死死抱着不肯放。
水灵的大眼睛里写满无助。
这张灵秀的小脸……美女？！她眼冒金星。
她只愣了一秒，立刻反应过来，上前阻止。“喂，通通给哥住手！”
男生一手扯住包包，另一只手仍抓着女孩的手不放，“关你屁事啊！走开，我对老女人不感兴趣！”居然说她是老女人？真……真他妈的……戳到她的痛处。
回身望了望那女孩清灵纯净的小脸……她是没人家青春啦！
满腔的哀怨，不爽，全都发泄到嘴臭的男生身上，她一拳揍过去，“王八蛋，你说谁老女人？再说一遍，啊？！十几岁不学好，是想进少年感化院蹲蹲看是不是？老女人我成全你！”
“喂喂，疯婆子！”男生抬手抵挡，其余几人同时围上来，瞬间场面乱成一团。
她可不是那种等待屠龙英雄来救美的柔弱闺秀，从小在男人堆里长大。这几个家伙不带眼，敢惹她？
满腔郁闷，拿他们来练拳头！
“啊——”一记侧踢，哀号声为这次的暖身运动划上句号。
满身青紫的少年，一个个狼狈落跑，她不忘警告，“再让我看到你们乱来，路头路尾我见一次，扁一次！”对付死小鬼，不用太讲仁义道德。
她回身，见女孩跌坐在地面，惊魂未定。
“你还好吗？”
女孩眨眨眼，对上她俯视的脸孔，不点头也不要偷，安安静静回视她，不发一语。
好干净的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干净得不染俗尘浊气，活脱脱就是一尊水灵清透的玉娃娃，连她都忍不住引发保护欲，男人应该更轻易激起满腔的怜惜。
那现在——她是要扮演连续剧的美丽坏女人，还是那种发好人卡的万年女配角？
女孩白兔似的无辜眼神，看起来就是好欺负的要死，有一瞬间，心底的恶魔因子真的小小冒出头来，不多，就一秒而已，然后，她立刻唾弃自己的邪恶思想。
老天爷一定是存心考验她的道德与人性，不然怎么别人不会遇到，偏让她给撞上。
暗暗忏悔了一下，连忙伸手去扶她。
女孩瑟缩了下，防备地盯着她。
“你不要紧张，我只是确定你有没有受伤……”
女孩仍是盯着她，似乎在评估什么。
“不然……怎么办好呢？”她苦恼思索半日，突然灵机一动，“啊，有了！”
她给哥哥打了一个电话。
“哥！”
“你到底在哪里？”
即使看不到表情，由失了沉稳的音律，也能察觉他有多慌张……
“你直走两百尺，走手边的巷子，左转到底，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啦，就有几个不良少年闹事，我已经搞定了，你不要紧张……”
“我立刻过去！”他无法完全被安抚，挂了电话赶来。
女生不说话，与她大眼瞪小眼。不过那实在不是她的本性，安静没几秒，又自顾自地开口，“你怎么来了这里？这里很危险的，你知道吗？你的家人呢？……啊。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在打探什么，只是好奇。你知道的，我很路痴，哥哥很担心我，你要是有哥哥，他会有多担心呀，所以……哎哟，我的重点到底在哪？”
别说对方一脸困惑瞧她，说到最后，连她也不晓得自己在说啥。
她泄气地垂下肩，“算了，你不必理我，我去撞墙死一死好了。”觉得自己够白目，干什么跟人家扯些有的没的。
袖口被扯住，她低头，只见两根白皙的细腻的指尖捏住它，她意外，再意外，都比不上那道秀气的，轻不可闻的低哝更让她五雷轰顶。
“自杀，不可以。”
“……啊？！”她知道自己张着嘴等人塞卤蛋的表情极蠢，但她实在做不出更多的反应了。
女孩把她的话当真了？！
可是，再如何纯真，都听得出那是一句玩笑话吧？她怎么会？
“你在干什么？”刘玄朝她吼，
芊芊惊得跳起来，见到是他，舒缓了一口气，“干什么，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在这干什么？”
“哥，来来来，背着小美女走吧，她好美的。”
他瞪她一眼，“你别吓着人家。”
女孩盯着两人，他蹲下来，柔柔安慰她，“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哥，你这招行不通，刚刚我问了。”
“闭嘴！”
她闭上嘴，女孩轻轻说，“我叫小月儿。”
呃……怎么回答了呢？
“小月儿，是什么东东？”芊芊忍不住出声。
“闭嘴。”
她再一次闭声。
“小月儿，你家里可有什么人，你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
她掏出手机，怯怯递给他，他搜阅了通讯录，眉头一皱，“就只有哥哥吗？”
她不语。
他拨了电话过去，电话无法接通，“哥哥不在家吗？”
女孩眼里有泪花，“他……他不在了。”
“不在是什么意思？”芊芊总是有很多问题，赶在他之前，说，“我不闭嘴。”
小月儿哭，“他死了，车祸……”
失事，是的，生命大道上的错误，我们每个人都是生命道上的车，控制得不好，恨错难返。
“哥哥，带她回家，我有一个小美女妹妹，哈哈……”芊芊笑。
“你住在哪儿？”他问她。
“我有家，你们不用送我去别的地方。”
“那好，我们送你回家。”他伸出手，“来……”
小月儿盯着那双修长的手，征愣，“来……”他不知自己为什么此刻会对一个女孩这么固执。
她慢慢伸出手，他握住她手的时候，觉得有点甜。
“我的家到了，”她轻轻说，跳下他的后背，“谢谢你们。”
芊芊对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不可置信，这楼多破啊，怎么还会有人住？
“小月儿，回来了。”
“阿婶，我待会过去找你。”
“不用这么辛苦的。”
“我不辛苦。”
她停在门口，很窘，“对不起，我不能请你们进去坐了，我……”
“我知道。”他眼神清亮。
她又道了声谢，转身进门去。
芊芊在路上不停嘟哝，“好苦的女孩子，她只是比我小两岁啊……上天对她真是不公平。”
“你怎么知道她比你小？”
“男人真是笨！”芊芊说，“当然是……”她一瘸一拐，“我估摸的。”
到了诊疗所，只听一声暴喝，“喔，shit!你这无照行医的臭庸医，轻一点啦，会痛，痛，痛，痛，痛，痛，痛啊……”尾音带着颤抖，不顾形象。
“姑娘，请看清楚后面那一张。”他可是有挂牌执业的，以上属不实指控。
他在外头听见，忍不住掀开隔在诊疗室的布帘，“你还好吧？”
芊芊整个人瘫在诊疗床上，要死不活的样子，眼角还挂着两滴泪珠，脚踝肿的比他预期还要中，看起来很可怜。
“先生，你不用同情她，女孩子不安安分分在家里绣花，老和臭小子那堆人混在一起，活该要讨皮肉鞭，你听过女孩子和男孩玩斗牛，篮球达到手扭到，来这里贴了一个月的药膏，还沾沾自喜自己打赢了呢。”
“他不是先生。”她翻白眼，“他是我哥！”
刘玄问，“她的脚几时能好？”
“算她走运，没伤到骨头，一周就能好。”
他搀着她回家，芊芊抱怨，“哥，你怎么就不背我呢，你刚刚还背过小月儿。”
“她很轻……”
“哎哟，哥，今晚吹了春风，神思不在了呀。”
他笑，第一次不反驳。
尉迟君一进公司秘书已经迎上来，“人家已经来了。”
“在会议室？”
“会议室有人用，在你房里。”
尉迟君匆匆进房去。
秘书提醒他，“叫何冠章。”
尉迟君咳嗽一声，扬声，“何先生，你早。”
房内一个人转过头来，不错，剑眉星目，却是个年轻的女孩子。
人家是女生。
他有点尴尬，搓着手，“何小姐，你好，请坐。”
“我来接弘文的活，他何日返来？”
“我知道，他回来再作安排。”
“他的工夫有很多等着你接手，对，你怎样看日本人？”
何冠章答，“一组生意伙伴而已，我学过一些日语会话，约略可以应付。”
“好。”
弘文还算是有良心，介绍一个人过来。
何冠章说，“公司气氛很好。”
“那是不够的，等于你说男子是好人，你会因他善良而同他热恋吗？不会。”
何冠章笑笑，“公司必须赚钱。”
何小姐答，“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这个女孩子竟这样圆滑，叫人舒服，真是一项天生才能，弘文说的对，公司需要她。
尉迟君叫同事带她参观设备。
下午，她已经在会议室招呼客户，助手羡慕说，“但愿我也这样随遇而安，如鱼得水。”
忙完，她与广告部同事商榷宣传字眼。
“明姣、明姣。”
尉迟君站在门口，谁用到这种字眼，找生活越来越艰难。
只听得何冠章婉转说，“这姣字国语念做娇，同粤意粤音有点不同，拿到内地用，怕有误会，你说是不是？”
同事说，“那么，改个什么字？”
“台湾人称暗娇为闷骚，指藏在骨子里，不为闲人知。”
何冠章进他办公室，“你还未回去？”
“很快。”
已经后半夜，“明天你还撑得住？”
何冠章笑，第二天，他见到她神采奕奕出现在公司里，忙业务。
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有什么秘诀？”他问。
何冠章看着他：“秘诀是，回到家，立刻休息，别再搞余兴节目。”
弘文在加拉斯哥传真照片回来，“这是什么合照？”
“大蜥蜴。”
“人家到薰衣草田里写生，或游遍意大利名都，看遍米开朗琪罗雕塑，两人别出心裁。”
“他们离弃文明，”他笑。
她说，“这次与艾奇公司的合作一定得不顾一切放胆冲动地去做。”
“准备送礼吧。”
“他们认识多久？就这样放肆结合会成功吗？”
他答，“也许长久，也许不。”
“这算是什么答案？”
他击掌，“快，开工。”
大家纷纷回到工作岗位。
稍后，他那合作了五年的好助手进来，掩上门，“我有话说。”
他抬起头来，“怀孕了，要告假？”
“不，我自上星期起，就听到有同事说，何冠章意图在本公司挖角。”
他一怔，不出声。
“她已与彼得与马利谈过，详细问到年薪，员工福利，以及前途问题，开头，大家以为她想知道她做下去有什么得益，后来，她闲闲提到，外头有人组织新公司，愿加薪百分之五十到一百挖角。”
尉迟君仍不出声。
“她是卧底。”
他点点头。
“我在想，挖角何劳她亲自出马实地观察，在报上大聘人广告大肆宣传不就可以？原来她是要了解我们的组织结构，以便翻版，以及，希望员工带着客户过去。”
他终于开口，“她有无接触你？”
“她约我在外边喝茶。”
“你去还是不去？”
“我已拒绝，我看不起这种人，我觉得我无话可说，也不想听他们讲些什么。”
他微笑，“倘若每个人都这样黑白分明就好了。”
助手也笑，“没有灰色人物，哪显得我铁胆忠心。”
“彼得他们呢？”
“不为所诱。”
“为什么？”
“老板，我们爱上了你，身不由已。”
“实话！实话！”
“彼得他们也提出几个问题，打探到口中的后台老板是搞地产的能量机构。” 亿万娇妻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