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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再开我玩笑，她到底去了哪里？”他心急如焚。
“着急什么，她不过是去采购咖啡去了。你怎么摸到了这里来？”
“小月儿本是在酒吧里工作，后来认了一个姑父，到了庄园里去住。”
他答非所问。
林洋骇笑，“她哪里有什么姑父，只不过是借由离开你罢了。”
“我去了庄园找过她……”
“不好意思，那个是我父亲的庄园，我人在伦敦，所以让她赞助，咖啡馆由暂由他她代理几日。”她想了想，又说，“我干嘛跟你说这些……你可是有性感女郎作伴，骚扰我们家小月儿干什么？”
他心内暗潮汹涌，“她在哪？”
“采购咖啡呀。”
“我问你她到底在哪？”他朝林洋怒吼。两人僵持不下，“怎么了，谁找我？”小月儿推门进来就听到熟悉的一声吼，手中的咖啡豆差点滑落。
刘玄接过她手中的咖啡豆，丢到林洋面前，拉扯小月儿出去，讲她禁锢在墙角，两人鼻息相闻，“你怎么可以骗我？”
“林洋同你说了什么？”
“她告诉我真相。”
她苦笑，“什么是真相，你不要孩子气，回去陪你的小玉。”
“你吃醋了？”他又气又喜。
“没有。”她作势要推开他。
他的唇猛地她的唇，灼热的气息萦绕，两人全身如通电，她吓得想推开他，他却抱得愈紧，吻她更深。她柔软的唇，柔软的身体，让他欲罢不能。
两人吻的快要窒息，才终于停歇下来，微喘着气，“你……”小月儿要说话，他凑近她，几乎唇贴唇，“你要是再敢骗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让你永远成为我的女人。”
她气极，“我未为什么要你放过，你的小玉……”
“我已经与她没有关系。”
“当初为什么与她在一起。”
“为了报复……”他坦诚，“可是后来，你的出现，让我想通了。”
“想通了什么？”
“说来话长，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你。”
他拉她的手，她沉默，何必追根到底，她好不是拥有大段的故事？
在初中就有个绰号，叫“冰女”。
他们都说，一个人的名字不一定似他本人，但绰号必然传神。到高中毕业的时候，他们在背后都不再叫她的姓名，干脆唤我冰女。
当面是不好意思的，因为是冰女嘛，大概是因她投过去一个冷冷的目光，把他们冻僵了。
这样的绰号令她啼笑皆非，她虽然没有太多的社会经验，也知道这世上有许多令人尴尬的事宜，所以也不能计较那么多。
她不喜欢这个绰号，只希望别把它带到大学去。
什么叫冰女？因为她没有被人搔到痒处似的咭咭笑，因这她不是十三点型，因为见到男同学没有马上以嗲装得娇声娇气？
可能是，有人说过她清秀。身为学生，长得像选美皇后也不管用，总得交功课。
外表整洁就可以，她穿的衣服很朴素喜欢浅蓝色与白色，裙子爱宽身的那种，裤子却选窄脚的。
她的书包，是父亲用旧了的一只公事包，黑色皮质，不比其他同学，他们用的东西才花俏呢，各色各款的帆布袋不住的换，有时还在袋袋上面扣满别针之类，装饰得七彩缤纷，引人注目。
她不喜欢。小姑姑在欧洲念书，样样种种，三四十个，原来她每到一地游览，便习一个襟章钉在这种旧的小夹克上，使它几乎成为一件艺术品，她将之送给她，她爱不释手，但是怕空上，怕太惹人注意。
换句话说，她怕羞。
也许装一个冷面孔就是保护自己的方法，她喜欢这样。
自此之后，她根本没有动过脑筋改变自己。
比较接近的女同学像林洋，她就爱说她。
她说：“你这个家伙，怎么搞的，像不食人间涸火似的，真想做大理石像不成。”
她心想，幸好不说我做月里嫦娥，别太老土了才好，否则汗毛站班。
“没有啦。”她微笑。
“没有人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林洋说。若放在多年以后的今天，她定不会这么说。
“是吗？我亦不知你心里想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从不把心事告诉人。”
“心事，是要来放在心中的事，顾名思义，不应该拿出来讲，讲了泄露天机，就不灵光了。”
“你真是理智。”林洋说。
“不敢当。”她说。
“隔邻男校的舞会，你去不去？”
“我不去，那间阿飞学校多可怕。平时学生集结在我们校门等女生放学，评头品足，现在怎么敢送上门去？”
林洋说：“我会去。”
人各有志，她不方便再发表更多的意见，好话不是人人爱听，况且她的意见也不算是好话。
“我要温习功课。”她简单的说。
“你益发冷若冰霜了，小月儿。”林洋抱怨。
她陪笑。
“如果你不去，我能否借你那张披肩用？”
“当然可以。”
“我这就来拿。”她兴奋的说。
林洋这个人，天真得可爱，心中不藏什么，看样子她不晓得心中看上了认，所以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去赴约。
她们坐在校园中，被一株大树遮住。
忽然听见有人在树后提到她的名字。
“小月儿不错，可以介绍给他……”
声音很熟悉，不知道哪个同学。她假装没听见，但她却好奇的转过头去。
“是张美美。”她告诉我。
树后另一个女孩子答道：“不好，小月儿为个人，城府太深。”
她不出声。
她知道那是谁，她是吴中英，一向不喜欢她的吴中英。
林洋要跳起来，她按住她。
等她俩走开，林洋才不悦的问：“为什么不让我责问她？她背着你说坏话。”
“是，那诚然是不道德的，但是偷听人家背后说坏话，还不更是个贼？啊，自己做贼是应该的，旁人稍有不对，就立刻罪该万死？真有你的。”她若无其事的站起来。
林洋侧头看我，“小月儿，我觉得你真了不起，也许吴中英说得对，你城府确是太深。”
她白她一眼。
其实她们都说得对，她确是不喜欢把七情六欲露出来，有什么好处呢？像吴中英对她不开心，她晓得已经有一段时间，她们同班，但一年说不了三句话，她考第一，吴中英就考第二，她考第二，她就考第一名。
吴中英爱穿红色，她爱蓝。就算必须穿校服，吴中英也得拿一只红色皮夹子。
不辞为什么，吴像是为针对她而生的。
谁知道吴怎么想，也许她更觉得她多余。
她很讨厌吴，但是自问还能维持风度，至于吴中英就完全做不到，她看到她，每次都像是双眼喷火似的。
活该，同班上课，她就坐在我隔壁，要喷火，喷死她。
本来学校生活很愉快，奈何她俩完全是对方眼中的一条刺。
将来想起也许会很好笑很纳罕，但此刻，她巴不得可以转校来避开她。
这是她与吴中英的关系，全班都知道她与她明争暗斗。
今天上课，气氛不一样，她正在奇怪为什么每个女生都那么有淑女风范的时候，林洋同她说：“看新来插班的男同学。”
她微微侧头过去，发觉吴中英前面坐着一个男孩子，粗眉大眼，很有点气质。
吴中英有点坐立不安的样子，情绪像是难以控制。
她看在眼内就有气，真是个神经病，有什么起劲，见了个把陌生男孩子就这么着。
她面孔上似凝着一层冰霜似的坐下来，把笔记摊开来，正眼也不看他一眼。
在这个班房中，吴中英什么样都要与她争，她已经很累很累，这次她该怎么办？
眉头一皱，计上心头。
也好，同吴中英开一个玩笑，这次不同她争，让她知道没有敌人的寂寞。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会心微笑。
很多时，她与吴中英加入这一科，立刻忙着参加，捧着一叠莎士比亚，念死了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白白浪费时间，到现在，学期过了一半，硬要读一科没共鸣的科目，大大的痛苦。
吃次亏学次乖，她拒绝再斗下去。
那日放学，林洋同她说：“吴中英已经约好霍家东去看戏。”
霍什么样大概便是那个插班生，她不出声。
“怎么？”林洋扬起一条眉。
这家伙也不是好人，坐山观虎斗观出瘾来了，吴想她怎么样。
她微笑说：“对不起，叫你失望，你们也知道，我有个绰号叫冰女，我不打算在求学时期跟男孩子进进出出院的，会对功课有影响，异性朋友嘛，待进了大学再说吧。”
林洋几乎没失望得哭。
她相当有宗旨，抱定决心对姓霍的不瞅不睬，就一定会持续下去，很吴中英就会觉得失望。
这也是斗法的一种技巧，总之要让敌人不舒服。
她暗地留一下神，那位霍同学实在不错，人品很大方，而且没有机心，变乐于助人。
如果没有吴中英在那里耀武扬威，她相信这个朋友是值得交的。
但现在，只好耸耸户说声无奈。
这一段日子我过得特别轻松，这个时候她才发觉原来勾心斗角的这么痛苦的事。
她发誓以后踏入社会，只保护自己，不攻击他人，希望在维护自己的时候不会伤害到别人。
吴中英显得很困惑，看得出来。
有时候有食堂遇见，她故意与霍同学做出亲热的样子我只当看不见。
有时候目光避无可避，她会同他们打个招呼，微微点头，气氛出乎意料之外的平和，更令吴中英难堪。
人是很奇怪的，像吴中英，她根本不会喜欢霍同学，霍同学与她牛头不搭马嘴，但为了要气我，她硬是要与他在一起。
好比她痛苦的读英国文学风。
偷偷的笑。
这就是斗气的结果。
就在连她自己都以为自己成功的时候，她内心却越来越不舒服。
她知道为什么。
因为她喜欢霍同学。
他正是她一直喜欢的类型，但为了赌气，她被逼对他视若无睹。真是尴尬。现在像霍同学这样的年轻人已经不多见了，那么老实，正规，而且端正，她一下认为理想的伴侣是这种男人。
谁要在月黑风高的晚上去寻找刺激？各人对生活的要求是不一样的，她从未曾试过像吴中英那么大胆，非得向异性挑战才睡得着觉。
但现在吴中英死霸着霍，叫她怎么武器向她认输？太难太难，她们两人都很倔强，那么还有小霍，他不见得是个任人摆布的傻蛋，所以什么都给搅胡涂了。
林洋说：“你看吴中英，疲态毕露，哈哈……”
“说来听听，顾闻详情。”
“她根本不喜欢小霍，但为了顾威风，又作其追他状，小霍呢，也不是个易相处的人，十次约会，推掉七次，我看样子吴中英很快就会放弃。”
她也忍不住笑出来。
她也快放弃英国文学，实在熬不下去，再拖着，时间与精神上的损失更大。
现在退缩，无论如何，还是聪明之举。
笨人才会坚持错到底，知错能改，总好过永久沉沦。
她对教师说她要退出，吴中英在一边听着，眼睛都睁大了。
老师也很惊异：“不是读得不错吗？你成绩过得去。”
“过得去不是说我喜欢，”她坦白，“我对英国文学毫无兴趣，我觉得大部份文学是无病呻吟。”
同学们窍窍私语。
她说：“不相信它，又怎么能做好它？”
老师说：“小月儿，你真坦白……好吧，我准你退出这一科。”
“那么下星期我就不来了。”
老师说：“不过小月儿，文学并不都是无病呻吟的，有许多伟大的著作，可以反映社会的问题，也代表人们的呼声，甚至流行作品，也可以从中认识到当时小市民的心态。”
“是老师，”她收拾好课本，大胆从容的离开课室。
走到门口，在看见第一只垃圾桶时，便把笔记本扔进去，拍拍手。
她笑笑。
又战胜一次。
“扔掉什么那样高兴？”有人在我身后问。
她迅速转身，背后站着霍家东。
她笑笑，不出声。“你就是绰号‘冰女’的小月儿吧？”他说：“我从来没有看过你笑。”
她忍不住又笑了一笑。
“你笑起来很明亮。”她仍然不出声。
“放学了。”他说。
她点点头。
“隔壁锦记的红豆冰很好吃。”他又说。
这分明是约会她，她多么想答应他，但终于她什么都没有说。
她不想与吴中英争，她已没有精力，与她斗足五年，她非得在这里停止不可。
她假装没听懂，向操场走去。
她知道他不会跟上来，谁没有一点自尊心。
到了家才慢慢后悔起来。
她托着腮想：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刚才拒绝霍家东，做错了还是做对了？
照说又不是与吴中英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她同霍家东好，我就不同他好？这太幼稚。
下次再有机会，她应该怎么做？
答应他吧。
但是此刻沿在读书，交男朋友到底的分心的。她一生人最矛盾便是这一刻了，头痛欲裂，决定决定决定，如何是好？
将来出到社会，相信还有更艰难的问题，这样的小事尚不能应付，以后如何是好？
这样吧，现在先与他做了朋友再说，又不是谈恋爱，不要紧，不会有不良影响。
而且反正已经等了那么久，也无所谓，再多等一阵子亦无妨，我看吴中英也已经够累的了，她什么时候放霍家东，她就什么时候“接收”他。
也许她会取笑我，讽刺她“人弃我取”，但这不要紧。
成熟的态度就是：自己想做的事，一定去做，自己不做的事，一定不做，无论别人说些什么。
她高兴好多，想通了就好。
照照镜子，怕思想过度，长白头发。
她噗哧一下笑出来。
这一阵笑得特别多，恐怕她身上的冰层要融化了。
以后看到霍家东的时候，表情便松懈一点。
她这一松，吴中英马上便收紧。连她站在小霍面前，她都要放下书本，到她面前来挡着。
林洋说：“这又是为什么？”
“为要面子。”
“我真不明白，自己用不着的东西何必要霸着？”
“别贫嘴。”
“谁都看得出来，而且小霍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冷淡。”
她问：“他会不会变成冰男？”
林洋笑，“那时候与你就成一对了。”
这时候与他约会，还是不对。
她同吴中英一样傻，她喜欢小霍，但是没有勇气表达，她明明不喜欢他，却又不放开他。
过完年假，情形有很显著的变化。
吴四英终于崩溃了，她放学很快离开学校，有一个驾红色小跑车的男孩子来接她。
她跟霍家东的关系终于告一段落段了吧。
再好没有，冷它一冷，那么她与霍同学就可以开始。
霍家东与她在一个站等公共车，没有吴中英挡着，他可以与我说话。
“你很少与同学来往。”
她微笑。
“你也不爱说话。”
她低下头，看着鞋子。
车子来了，她与他一起上车。
现在她不能拒他于千里之外。不知恁地，与他在一起，很舒服很畅快，她很喜欢那种感觉。
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与他接近。
微笑了一会儿，她也累了，于是停止。有空位便坐下，他就坐在我旁边。
让很难为情，怎么做好呢。
手足无措，只好目不斜视，往前看。
车子一直走，她一直紧张，我真不是个人才，人家吴中英多有办法，三言两语就可以约到男生……到这时候，她才第一次佩服吴中英，她有她的天才。
“你真像一块冰。”他说。
“我……”她转过头去，却没想到两张面孔会那么接近，马上又把头转回来，飞红双颊。
要命。
她羞得头都抬不起来，强作镇静，但感觉到耳朵辣辣地犹如火烧。
真没用。所以理论与实践根本是两回事。
到车站她微微向他点一个头，便下了车。
她们没有交谈。
有这么好的机会我都不懂得争取，真想撞墙。
会读书有什么用？她便是这种读死书，聪明面孔笨肚肠的人，将来在这个急功近利的社会，有什么前途？所有的机会，一定叫吴中英这样性格的女孩子霸占去了。
她还与她斗呢，门儿都没有。吴中英真是有一手。
回到家中，摊开功课，心思老是不集中，无法做得成，团了一张纸又一张纸，结果索性放下笔，看着窗外。
发生什么事？她站起来叹口气。据说这种烦恼自古是有的，第一次恋爱，患得患失……她微笑，莫非现在轮到她了？
霍家东，我想，原来他的名字叫霍家东。
她用一张纸写完又写这三个字，然后立刻反它撕碎扔掉，怕有人看见。
林洋说她的母亲常常为了不放心而翻她私人的物件，包括信件在内，不但翻，而且细阅，读了之后，还与她讨论，今林洋与她的关系决裂。
她听了至为震惊，怎么可以这么欠缺文明？她们身体发肤虽然来自父母，但是长大之后总得有私人的秘密，她们有权保留一点自己的东西，尤其是朋友的信--呃，男朋友的信。
偷看了不给她知道又还好些，看之后还要与我讨论，恐怕她的反应会与林洋一样。
她怕妈妈也会这么做，所以这一阵子非常没有安全感。
她把所有他人可能有兴趣的东西都来不及的丢掉，什么都放在自己心中。
她越来越孤僻，听说青春期的女郎都如此。
过了周末去一课，她向霍家东点头招呼，吴中英看在眼内，不知她心内怎么想。
她掉了铅笔，霍家东替我捡起，她道谢。
抄笔记时她把自己挪到前座去，小霍又帮忙把她的书簿递上来。
每个同学都看到他的殷勤。
她则担心我快要近视，先兆已经出来，看黑板很奠基，看久了眼睛累，老师的字越写越小。
吴中英已经戴隐形眼镜，开头老流眼泪，现在自然得多，无论什么，她第一个想起的总是她，而不是小秋，友敌的份量等重，她到底恨她还是爱她，自己也弄不大清楚。
下课铃响，老师离开教室，值日生上去擦黑板，动作慢的同学哗然，但接课的老师不卖账，她说：“来不及抄的向小月儿或吴中英借来抄。”
吴中英脸上立刻露出得色，她则低下头，装作听不到，她一向是个低调子的人。
这都是天生的。
吴中英天生傲质难自弃，她在高一的时候也那般作风，但今年有点转变。你可以说她比吴中英聪明一点点，她看到的哲理，她还没有觉察到。
不过她一直紧贴着她，相信很快可以追上。
是天放学，她刚在考虑如果霍家东迎上来，她该怎么做，吴中英叫住她。
“小月儿。”
这么些年同学，她叫她不会超过三次。
她淡淡应她：“什么事？”
“你喜欢霍家东？”她单刀直入。
她真服她，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对她来说，再艰难尴尬的话都变得简单无比。
她想一想，很镇静的说：“大家同学，实应当和睦相处才是。”
她笑，“小月儿，将来出到社会，你可以做大官。中学尚未毕业，你可以打起官腔来了？”
她不理会吴的讽刺，“还有什么事吗？”
她继续那么坦率的说：“小月儿，我认为你了不起，如果你真的喜欢霍家东，我不会打挠你们，我与他只不过是普通的朋友。”
她很意外，但是凝视着她，并没有露出来。她说：“我早说过，大家都是同学，应该相敬相爱。”
她叹口气，“告诉我，小月儿，一直这样妨着，不把真性情露出来，是不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我习惯这样。”她冷冷的笑。
“难怪人家叫你冰女。”
“你呢，你也不坏呀，你像一把火似的。”她说。
她扬起头笑，“我自你退出文学班得到启示。说真的，何必呢，我喜欢的，根本不是霍家东那种男孩子。”
“看得出来，霍家东也并不是热爱喜欢你。”她又说。
“你真利害。”
“彼此彼此。”她说。
“我们能不能成为朋友？”
她说：“我们早已认识。”
“好朋友？”
“有这种必要吗？”她问。
世上总有些人跟一些人是谈不来的，何必虚伪地硬要有友无类？何必不坦白的说一句：你不能赢得每个人的心？而那么多的人可以成为好朋友，我看不出为什么定要苦苦争取敌人的心。
况且这世上确是有敌人这回事的，有敌人又不是没面子的事，也不是错事，完全没有必要花这么多劲道在这种无聊的事上，证明自己人缘天下一流。
她摇头之后，吴中英也明白，她无奈的笑。
“你比我还固执呢。”她说。
看针对什么事。对有些事她有商量的余地，她很愿意聆听意见，在这种不事上，不妨率意而行。
“祝你快乐。”吴说。
“你也一样。”
“毕业后我们还会见面的。”
“我们在社会上见。”她说。
“到时再决胜负？”吴中英问。
“自然，人生自开始，便分胜负。”她很自负的说。
“盖棺论定。”她也不肯认输。
“那么今天便谈到这里为止。”
她说：“吴中英，谢谢你与我说话。”
她稍一迟疑，“小月儿，老实说，与你说话很有趣，比吵架开心多了，可惜我们永远不会成为朋友。”
她笑。
她们在校园中告别。
她也有进步呀。话退出便退出。
在公路车站上碰见霍家东。她去站在他身边。
他很意外，“咦，好吗？”
她点点头，看着足尖。
“回家去？”
“去图书馆。”
“要不要我陪你去？”
她又点点头。
刚想上公路车，她说：“隔壁锦记的红豆冰很好吃。”
“是吗？”他是故意的，她知道。“那就一块去吧。”
是她先转头向锦记走过去。
迎面来了几个同学，看见她们两个人在一起走，不禁诧异起来。
她假装没看见，面孔又泛起红潮。
“你是一个很标致的女孩子。”霍家东说。
她不响。
“正是我喜欢的那一型。”他说。
她忍不住转头，向他展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感谢主，我们都成熟了。 亿万娇妻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