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永不回山庄
阿希挽了挽自己的头发,低着头,心里还是想要与端木一知见一面。
第二日,惨淡的天空突然放了晴。阿希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眼里泛着波光,却始终有那份期待的光芒。
可是,等到黄昏,都没有那人的身影。
寒雪腊梅香从林子里传来,一阵阵沁人心脾,阿希眼里一片颓然,坐在圆台上痴痴道:“你还是没来。”
赤练林中,唯一冬日里的晴天,似乎也不是那么明媚温暖了。
三日后,端木一知回庄,在书房里专心研究图样。
傍晚时分,小厮一脸慌张的进来,不敢抬头,只是哆哆嗦嗦道:“少爷,又有小厮和丫鬟死了。”
端木一知神色一凛,手中的毛笔一顿,问道:“怎么回事?”
“是不是阿希夫人逃出来了?”小厮小声道。
“随我去赤练林。”端木一知大步迈出了房间。
来到林子外,端木一知犹豫着,他怕里面没有阿希的身影,又怕自己狠不下心面对她。
从林子出来的小厮,“扑通”一声跪下,像是受到了惊吓。“少爷,阿希夫人没气了。”
端木一知一愣,目光望进林子深处,突然像明白什么,连忙跑进林子中。
圆台上,一袭白衣的女子安静的躺着,干涸的血迹就像是林子里的株株红蜡梅,洒在圆台上。
“阿希!”
端木一知看着阿希的身体如同浮叶,悔意伴着悲伤流露出来。端木一知紧紧的抱着阿希,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阿希,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端木一知头挨着阿希的脸庞,记起那日阿希绝望的对自己说:“你从来就没有信过我。”
端木一知心如刀割。
为什么,那时的自己这般愚蠢?
端木一知不可抑制的低声哭泣,阿希是多么好的女子,他竟然错过了。怀里苍白冰凉的生命,令端木一知感到无力又悲痛。
“是我,是我背叛了诺言,是我不够相信我们的爱情。”端木一知额头上青筋暴露,不由得捏紧了拳头,撕心裂肺。
遥想当日自己追逐虎头兽,落入无花谷底,溪水潺潺,竹林婀娜生姿,四周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
紧接着一头白虎的靠近,令自己心有畏惧,谁知下一秒,从虎身上露出一个头,是一个妙龄少女。
女孩子眨巴着眼睛,好奇的望着自己,只听她用黄莺般的声音道:“你受伤了?”幸好,你遇见了我,女孩子扬起大大的微笑。
女孩子的笑容灿烂了整座竹林,连身下的白虎都温和了不少。
是个苗家少女,端木一知放心的闭上了眼,渐渐昏睡过去,能将上古神兽驯服的如此温良的女子,定有一番不小的能耐。
那是阿希与端木一知的第一次相见,不想这一见误了终身。
阿希跳下来,身上的银片随着衣服摇摆,随即伸出嫩白的小手,在端木一知脸上比划着,忽而笑开:“好俊朗的公子。”
汉人有个规矩,救命之恩,应当涌泉相报,阿希笑弯了眼睛,故作深思道:“以身相许还是不错的。”
活泼可爱的阿希如今却成为怀里冰凉的身体,端木一知知道阿希是骄傲的,是刚烈的。她不允许自身有任何一点污点,也不允许自身有任何遗憾,所以她才会因为别人不信任感到气愤。
端木一知悲痛难已,愤愤抬头,拿起剑就冲出了林子。
凌云阁内,沈岳容听着丫鬟的禀告,对阿希的死去感到快意。
“少夫人,少爷来了。”丫鬟声音未落地,端木一知猛地踹开房门,提着剑就冲了进来。
“贱人!”端木一知一巴掌扇在沈岳容脸上,怒不可遏。
沈岳容抬头,委屈的望着端木一知,问道:“相公这是怎么了?”
“当日你挑拨离间,让我怀疑阿希,将阿希囚禁在赤练林,你这妇人蛇蝎心肠,你可知就是你,才害死了阿希。”端木一知怒瞪着眸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了沈岳容般。
“相公冤枉,那日我躲在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满地鲜血,阿希站在死去的丫鬟面前,我自然以为是阿希。”沈岳容捂着脸,眼泪留了下来。
端木一知指着沈岳容,冷笑道:“今日我才知道你原来是个小人,现在还执迷不悟,若不是阿希用她的命来告诉我,我至今都被你骗了。”说着端木一知提剑挥去。
沈岳容连忙一闪,大哭大闹着喊道:“相公,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当真就要杀了我吗?”
“一命换命,天经地义。”端木一知狠狠道。
“若是说真正害阿希命的,并不是我,而是相公你啊!”沈岳容说完,端木一知顿住了脚步,眼中悲痛。
端木一知垂下了手,苦笑道:“是了,我害了阿希,我这就自尽随了她去。”
闻言沈岳容连忙跪在端木一知面前,扯着端木一知的脚边的衣裳道:“阿希是自尽,与我们无关,她是自己想不通,相公若是因为此就搭上一条命,实在是不理智。”
端木一知甩开沈岳容的手,将剑放在脖子上,闭上眼,心意已决。
“吾儿这是要弃我不顾吗?”沈如雪来到大厅,看见在地上跪着的沈岳容,以及准备自刎的端木一知,脸色铁青。
沈岳容看见沈如雪像看见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向沈如雪哭诉道:“娘,你快劝劝相公。”
沈如雪见自己的儿子被一个女人迷得神志不清,心里又悲又叹息,只得也哭道:“儿啊,且不说岳容犯错,就说你是端木家的掌门人,也不该这么做啊!”
“娘,我负了阿希。”端木一知哽咽道。
看着端木一知的失魂落魄,沈如雪走上前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身为端木家的掌门人,岂能兼顾儿女私情?”
端木一知握着剑,视线瞥过沈岳容,愤愤道:“沈岳容,蛇蝎心肠,我若不好生惩治她,恐她日后更加无法无天。”
沈岳容惊得跌在地上,没想到端木一知会为了阿希迁怒于她,看来自己是低估了阿希。
“无论如何,夫妻恩情始终在的。”沈如雪对这个侄女,自然是能护着就护着。
端木一知冷笑道:“娘这么说,那我只好休妻,从此以后,我与沈岳容夫妻情尽。”
“相公为了妖女,真的要逼我上绝路吗?”沈岳容捶着胸口道。
“我端木家容不下你。”端木一知冷冷的提着剑,经过沈岳容时,眼中寒光一现。“我收复完真正的狼兽后,就会给你一纸休书。”
沈岳容眼里泛着绝望,不住的哭泣。
回娘家后,谁还会看得起她?
端木一知在赤练林,为阿希立了墓,看着墓上的爱妻两字,悲痛欲绝。
沈岳容自端木一知走后,将自己一直闷在房里,没想到相公这般狠决,阿希这个贱人,死了都不放过她。
“我不能被赶出端木家。”沈岳容起身,想要向老夫人求助,刚出门口时,胃里一阵呕意,随即头脑晕乎。
召来了大夫之后,大夫恭喜道:“夫人这是有喜了。”
闻言躺在床上的沈岳容眼中重新燃起希望,谢天谢地,终于让我活下来了。有了孩子,端木一知就不会赶走自己,原本自己想要抚养端木象生,毕竟自己无所出,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在这个时候,自己有了孩子。
沈岳容突然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也随着流了下来。
端木一知领着人,在山庄附近设下了许多诱饵,就等着狼兽自投罗网。
听闻沈岳容有孕后,端木一知目光呆滞,当爹的喜悦也没有那么强烈。端木一知懊恼不已,对阿希,他有愧,对怀有身孕的沈岳容,他若是赶走了,又有愧。
没想到他一个端木家的掌门人,连家事都不能圆满的完成。
狼兽被捕杀之后,端木一知离开了端木山庄,自此二十五岁前他都只忙着园子的建造,不再回庄。最终端木一知,客死他乡。
庄内的权利交到了沈如雪和沈岳容的手上,端木象生不满三岁时,沈岳容便因嫉恨阿希迁怒端木象生,对老夫人说端木象生半人半妖,对端木家名声有损,便将端木象生弃之阴山。
沈如雪本来对阿希是妖的事情,心怀芥蒂,又因为自己的儿子因阿希永不回山庄,渐渐的将这种怨恨移在端木象生身上,于是也就同意了沈岳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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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市的雾不断在消散,回音壁的声音也不断的减弱,我收回视线,不由得落下几滴泪。 锦绣河山:仙妻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