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豁然开朗
妖兽惧怕端木象生,转身朝另一条街道跑去。
“照顾好清欢。”端木象生说完便提步挥剑而上。
鱼珠巨大的灵力带着轩辕剑的神力,将整座城笼罩着金色的光芒,所谓的生命平等,端木象生似乎有了不一样的判断。
剑气缓慢又平稳的从地面上移动,在妖兽无路可退时,直直的劈去。
端木象生脚踏清风,一袭青衫,带着最高的审判,一剑挥下。
“砰”的一声,妖兽倒在地上,铜铃一般的眼睛充满了血丝,随即呼哧呼哧的大口呼吸。
端木象生步步走来,一双桃花眼平淡无奇。
“我给过你机会,让你回到你该有的地方,但是你贪恋凡尘,这个并不属于你的地方。”端木象生居高临下的望着妖兽,从容的道。
妖兽闭上了眼睛。
陈阿娇躲在一处店铺前的柜子后,听见一阵脚步声,便转身望去,发觉是端木象生时,连忙站起来,跑到端木象生的面前说:“你没事吧?”
望进陈阿娇紧张的眼眸,端木象生愣了愣。
“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陈阿娇主动牵起端木象生的手,眼里酝酿着浓烈的情意。
端木象生心头一颤。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着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不开心你对我的好,是因为其他的女子。当然我接近你的目的不纯,所以我没有资格这样子说。但是我突然想通,人为什么要纠结于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呢?你说过万古长空,一朝风月,所以我觉得应该珍惜眼前人。我不管以前,现在就让我守在你身边,好不好?”
陈阿娇最自卑的一点,便是自己已经嫁为人妇,府里的知夏,她私自认为处处都比她好,医术,相貌甚至是待人处事。
因为白绿水的缘故,所以她没有安全感。不知道端木象生想法的陈阿娇内心忐忑,他会不会因为自己先前拒绝他的一番话而生气?还是他放不下白绿水?
端木象生沉默良久,最终面容如同裂开的冰面,渐渐破碎开来,将陈阿娇搂进怀里,轻声道:“你在我身边就好,我不想再去探究那么多。我只想有个家,而家里正好有我欢喜的女子和孩子。”
感到端木象生胸膛内的跳动,陈阿娇头微微搭在端木象生的肩上,满足的闭上了眼睛,一滴清泪滑下。端木象生这般说,她也不在乎了,不在乎他人是如何说自己不守妇道,转恋他人。
既然自己能够得到幸福,何必去管他人的言论。
有些人因为畏手畏脚,束缚了自己的感情,伤害了两个人。陈阿娇想得透彻,便也不理睬旁人的言语,她只要待在端木象生的身边即可。
这时,从街巷内迅速跑来一队士兵,包围住端木象生等三人。项伯骑着马缓缓出现,瞧见士兵包围圈内的人,想起自己刚才经过妖兽的尸体,心底还是后怕。
但是端木象生已经进入刘邦的军营,不免觉得就算损兵三千也要捉住端木象生。
“先生,大王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先生肯回心转意,大王一概不究。”马上的项伯沉声道。
端木象生扫过拿着盾牌和刀箭的士兵,浑身散着冷冽之气,不禁道:“我这人不喜欢被人逼着做事。”
于是项伯大手一挥,命令众士兵道:“端木象生不从,不用留活口。”
士兵随即缩小包围圈,前排举起盾牌,压迫性的朝端木象生前去。
端木象生一手握剑,一手牵着陈阿娇,而陈阿娇则抱着清欢,紧紧将清欢的头护在怀里,以免受到刀箭的伤害。
也许端木象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轩辕剑,有一天也会朝人类相向的一天。正如他所认为的,轩辕剑只斩妖,但是眼前情景容不得他思考。
一剑斩断天地相连,如虹剑气直冲九天,端木象生就像是天地间的一阵疾风,卷起百余人,带着绝命的肃杀。
这年冬天,咸阳城内,不止项羽的火烧,还有一场安静的不能再安静的死亡。
这一幕像极了端木象生当日在孔雀台上揭穿沈岳容的一幕,鲜血染了一片白的透明的天空,云层压得极低,仿佛要盖到了头顶。端木象生带着陈阿娇和清欢,在一条血路上渐渐走远。
端木象生刚刚被接进端木家的时候,祖母就告诉自己,自己手上的轩辕剑就是为了保护万物而生的。万万不能让剑控制自己的心智,成为被剑驱使的行尸走肉。
可是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不得不拿起剑来战斗,从而会伤害更多的人。
那么自己手上这把剑究竟有什么意义?万物当真平等?所有的一切仿佛就是自己在被安排,被天命所安排。
他去过西海,看着海岸上来往起伏的海浪,海浪卷起小鱼小虾,扑到沙滩上,有时候会有海鸟吃起小鱼小虾,但是大多数都是被海浪继续卷入海中。朝朝暮暮都是一样的情景。
也许自己就如同小鱼小虾一般,每日在潮水的起伏中生活,自以为自己看见了世界的另一面,但是并没有。
端木象生终于得到了领悟。
傍晚,难得夜空星月一片,但是依旧寒气逼人。
陈阿娇借住在一家房屋内,屋子里的老太太老爷爷很是慈祥。大家围坐在火盆的周围,端木象生体内一股清气,神清气爽,兴许是得到了不一样的领悟,道行又上升了不少。
火苗忽明忽暗,陈阿娇伸出双手,触摸着橙黄色的温度。而小清欢已经躺在陈阿娇的怀里安然入睡。
端木象生眸子较之更为清亮,修长的手指剥开烤红薯,递到陈阿娇面前道:“吃一口,暖暖身子。”
陈阿娇点头,忽而问身旁的老爷爷老奶奶。“婆婆爷爷,你们一直都是两个人一起住吗?”
老婆婆老爷爷相视一笑,声音在火盆里带着历史的陈旧感。
“我们已经成亲了四十年,我跟着他一直在这里住,所幸这里偏远,没有什么纷扰。就算外面打仗,也叨饶不了我们。”
陈阿娇惊奇地吃着红薯,舌头被烫着一般,支吾着声音道:“四十年。”
“对啊!”老婆婆露出甜甜的笑容,仿佛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那匆匆度过的四十年不过是眨眼的事情一般。
“你肯定在想,什么样的感情,四十年了都不会改变。当时我也没有想过会和他过完了四十年。那时我还是富家小姐,他不过是一个花匠,每日给花浇浇水。我其实对他是不屑的,毕竟门不当户不对,总觉得他配不起我。可是他在我身边,清楚了我的喜好,而性格竟然和我合得来。
之后我对他有了好感,但又怕两人不能长久,有一天晚上,我们就跪在花神庙里问花神,若是同意我们两人在一起便让庙外的那株已死的海棠一夜之间开花。第二天,你猜我看见了什么?海棠花开了,可是那树是死的啊。后来他跟我说,是他将花一朵朵摘上去的,事在人为嘛。”
说完老婆婆笑笑,并不责怪老爷爷,若是没有那一份玲珑的心思,怎么会有今天四十年风雨共度的坚定?
“有些人总是害怕,怕那个人不是自己对的人,于是患得患失。而我和老头子很简单,我们只过今天,就像今天,我觉得很爱他,这就够了。”老婆婆转头看向老爷爷,发现老爷爷正深情的看着自己时,不由得回以一笑。
陈阿娇抿着嘴唇,为老婆婆和老爷爷的感情感动。有一天,便爱一天,不被其他的事物打扰,很干净纯粹的感情。
原来这个世上不是没有,只是极少,因为自己看不见,便下判断,这世间没有这般纯洁的感情。
陈阿娇的小脸被火烤的红彤彤的,端木象生晃眼一看,陈阿娇那一笑,颇有些阿水的意味。顿时,端木象生摇头轻笑,那日江城子对自己说,假以时日自己定会羽化而登仙。但是有一点,如果处理不好,便会成魔。
端木象生当时就问道:“仙和魔有什么分别?”
江城子沉默片刻。大多数人的眼里看见的仙是心怀仁慈与天下,所做之事都是正道,而且看破红尘,无欲无求。而魔则是贪欲太多,从而面目丑陋。
但是已成魔的江城子并没有像端木象生想象中的那般丑陋,他只是觉得面前的江城子是个睿智的老人,他同样心有仁慈,心有天下,他只是意见和仙君不一样而已。
记得阿水曾经告诉过自己,当日她和白紫衣来到岛上时,就问过江城子,说他是不是因为犯错所以被绑在了这里。那时江城子满目疮痍地回道:“并不是犯了错才会被惩罚。”
端木象生经历了这么多,心里已经接近无欲无求,唯独白绿水,求而不得。
他这一生,大起起于情,大落落于情,终是成不了看破红尘的仙,所以他愿做逍遥的魔。
“阿娇,我要去寻一位老人,你且带着清欢回到柳城府中,你放心,我会回来。”端木象生揉着陈阿娇柔顺的长发。
陈阿娇郑重的点头,轻声道:“一定要回来。”
而端木象生此刻在寻的江城子,正站在咸阳城之上,目光复杂的看着已死的妖兽。
江城子精瘦的身躯不由得一震,喃喃道:“究竟为什么,端木象生突然改变了主意,他不愿意和我一同看这乱世纷争?”
直到江城子发现了陈阿娇后,才恍然大悟。原来端木象生还是躲不过白绿水,不如就让自己再帮他一把。
陈阿娇抱着清欢先回到了渔村,拜别了许策和张良,正走到街上时,突然一辆马车在身前停下。
一个肥头大耳的公子探出头来,笑眯眯地瞧着陈阿娇。陈阿娇记得面前的公子穆爽,这是先前和曹颖双有过争执的恶霸,他爷爷是富商,供应着军粮。所以他行为无论有多放肆,沛公都会视而不见。
以前因着自己是曹颖双的妻子,他还收敛一些,现在不知他为何知道自己要来此处,偏生在这里等着。
“将她给我抓回去,给爷乐乐。”穆爽看着面前的小娘子,浑身就是一阵热意。
“住手,光天化日,你竟然强抢民女。”陈阿娇原本唯唯诺诺的性子,因着端木象生的宠惯,渐渐的硬朗了起来。
但是穆爽根本没有给她辩驳的机会,直接让下人抓住陈阿娇就抢上马车。
“美人,听说你跟了端木象生,还不如跟着我,天天吃香喝辣的。”穆爽咧嘴一笑。
陈阿娇心底一阵恶寒,她终日在高雅之人徘徊,突然看见了穆爽这般污浊之人,一时之间难已接受。
就像若是习惯了被猛虎保护的人,又怎么会爱上一只狼狗?
穆爽将陈阿娇关在房间,得意洋洋的沐浴一番,随后拍着手唱着歌走进房间。
陈阿娇被绑在床上,咿咿呀呀的发不出声音。
“美人,我可是想了你好久,要不是姓曹的,你早是我的妻妾了。”穆爽火急火燎的摘下陈阿娇嘴上的布带。
“就算没有颖双,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陈阿娇朝床里慢慢缩去,像是受惊的小兽,随时准备壮烈牺牲。
穆爽不满道:“不跟我跟谁?那个端木?我告诉你,就算今天我要了你,端木象生也不会赶来的。”
陈阿娇推拒着穆爽的亲近,顿时心里升起了一股绝望,若是她被别人脏了,就再难配的起端木象生了。就算端木象生不在乎,也是自己心里过不去的坎。
正当穆爽进一步动作时,“砰”的一声,房门被踹开,身形挺拔的端木象生站在门外,眼眸含着滔天的怒气。
穆爽顿时被吓得身体一抖。
“我是沛公的亲信,你可别乱来。”穆爽还未说完,便被端木象生一脚踹开。
“用剑,怕脏了我的剑。”随即脚上用力,穆爽喉咙一阵腥甜。
端木象生转身,带着愧疚,将陈阿娇手上的布带解开,轻轻的搂进怀里,温柔道:“是我来晚了。”
陈阿娇像是松了一口气,靠在端木象生的胸膛上,闭上眼睛,轻声抽泣。她过于没用,总是在被人救。
然而端木象生并不在乎,当年自己没有灵力的时候,阿水也未曾嫌弃自己半分。
既然选择了两个人一起走,总有一个人是在保护另一个人的。 锦绣河山:仙妻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