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无面醒来，看着面前陌生的地方，愣了一下，警惕的一摸上自己的脸，蒙面呢？
“哟，你醒了，小兄弟。”一个长得壮硕的中年妇女，拿了走了进来，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我家那口子，见着你可差点吓晕了。”
他警惕的看着她，她…没被吓到么？
“一路过来不容易吧？”妇女拿了针线，就给他那破了一角的蒙面，缝了起来。
他不答，看着自己的手，已经被厚厚的绷带给缠了起来。
“我们也没什么恶意，人活着也不容易，困难时就相互帮帮，也是该的。”
眼睛的余光瞥着她，“你…不怕么？”
“都是人，为什么要怕呢？”她缝好了蒙面，扯断线，将缝好的蒙面递给他，“来。”
他接过蒙面，抓紧了。
接下来几日，他都在这家农户度过。因为他手受伤，也没法帮他干活去，不过是在旁边看着。
那妇女白日会去村子里帮忙干活，赚些碎银子。回来还会帮他带点草药。丈夫则是每日在田中劳作。
果然…还是戴上自己的蒙面，心安得多。
农户家吃得不好，日日吃着馒头，沾点咸菜。
为了身体好起来，他也不挑剔了。
“快好起来了吧。”农妇笑着对他说。
他点了点头。
到了手好起来那一日，他看着自己的左手，注视了很久。断了的筋脉，已经接不回来了。即便是好了，也再拿不起暗器了。
那个夜晚，是他这数日来，第一次拿起自己的垂针，杀掉了那家的夫妇。这一次，他把垂针收回来了。
他看着鲜血淋漓的右手，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
既然活得这般不易，那就不要活下去了。
杀两个人，竟是这般的容易啊。
记得…卫牧初告诉过他，如果……办不成，就让他死在外头吧。
可他的家族怨恨，没能报了；卫梨还没有死，他怎么能就死在外面？
即便不去依附卫牧初，他也必须…杀了卫梨！！！
他握紧垂针，跨过地上的尸体，在离开时，顿了一下，回头看向屋里，那是一片漆黑，像是要将他吞噬的黑暗野兽。
“着火了，着火了，村边钟汉子家着火啦。”
“不好，快去救火啊……”
“会烧到村里来的！！！”
“……”
骚动起来的村子，惊叫声，骚乱声混杂在一起。
只有一个人，站在林子边，眼中映着熊熊燃起的大火，将整个屋子吞噬殆尽。燃烧的火光，像是要冲上天空。
“终于…变亮了。”他喃喃道，转过身。这一次，头也不回的走进树林中，黑暗将他的身影一点点的隐没。
……
在禾熙殿的地下密室之中，垂死之人的痛苦与尖叫，随着骨肉分离，血流成河，渐渐消失。
他只是手指有些节奏的敲着椅子的扶手，漠然的看着剖骨架，剖离骨肉的全过程。
被剖烂的那一滩肉，像是烂泥粘了一地，发出了血腥刺鼻的味道。
“把前两日送来的那两只恶犬带过来，清干净。”他懒懒道。
侍从领命，去了暗室，将笼子里那两条恶犬，四五个武侍，在里边打了一刻钟，终于把两只恶犬给牵出来了。他们身上的打扮，破了不少的地方，头发也乱了。
两只恶犬凶恶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他，龇牙咧嘴的。
他睨视着它们，对侍从道，“牵好了。”
侍从应下，只见他站起身来，在一堆武器之中，抽起一根狼牙棒，抬手就向那两只恶犬打了下去。
“嗷呜……”恶犬闪躲着，却还是被挨了一下，那一下，立即打得血肉模糊。
另外一只冲上来就想咬他，却被侍从把绳子扯紧了。卫牧初随手就往它的侧身打下去，狼牙棒刺进它的身体，它发出了惨痛的哀嚎。
“对狗呢，就是要好好教训，若是它识不清，谁是自己的主子，可是大事。”
一只张大了嘴，一下就咬向他的腿。狼牙棒就落在它的脑袋上，砸得它嘶吼着。
他勾起唇，乐在其中的样子。
一旁的侍从，对他的乐趣，早已见怪不怪。
打到它们老实了，已经快被打掉半条命了。
他弯下身，向其中一只伸出了手，那只还想反抗着，死死盯着他，嘴就想咬上去。
他却是笑得很明媚，那狗嘴巴颤了两下，最终伸出了舌头，慢慢舔着他的手。
“多少，还是很识相呢。”他轻笑道，摸着它的脑袋，“去，把那些东西吃了。”他一指剖骨架下那滩肉泥，两只狗慢慢的走了过去，吃了一口后，就开始疯狂扫荡。将那摊肉泥吃得干净。
“爷，无面没有回来。”
“那就是没杀成徐卿衍了。”他嗤笑一声，“没用的东西。”
“那…爷，看样子，是该用锦云了?”另一个侍从低声道。
锦云…这颗棋子，还想多放一会儿呢，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么？
“无面已经拿到了云硕公主的血，只要再拿到血红玉，那么百毒窟中的机偶…不就任凭主子差遣了么？”
他轻笑一声，“是啊。”只要…再拿到血红玉，卫梨一死，血红玉换主。即便是这个天下，也将是他的囊中之物。
“主子，属下有个法子……不知主子愿不愿意一听？”站在最后面的男人突然出声。
他打量了他一眼，“不妨说说。”
……
时隔数日，卫梨再入宫时，太后却是没让她抄佛经了。
她坐在软垫上喝茶，熏香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屋子，而宫中的下人，都在外边守着，却只有太后坐在里面。
见她来了，她指了对面的位置，“来了啊。云硕，坐下。”
她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心下疑惑，却还是老实坐了下来。
“你觉得…安国如何？”
安国？为什么突然问她安国的事？眼下与安国有关的，就是联姻之事，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别的。“云硕听闻安国是个寒冰之国，美不胜收。只是云硕自幼体弱，怕是去了安国，受不住那等严寒。”
太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前几日，季诺皇子来过哀家宫中。”
季诺？那个安国的花花公子？
“他倒是同哀家，谈了很多你的事儿。”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吧，她心里默默想着，那个花花公子上次奇葩的发言，她还记着呢。
太后抿了一口茶，伸着她的兰花指，正色道，“云硕，你可愿意…嫁到安国联姻？” 帝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