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的烦心事太多了,他甚至都没能好好休息,脸上的憔悴,是她所能看见的。看到她的时候,像是缓了一口气,低头靠在她肩头上,“梨梨。”
她轻拍着他的背,“辛苦了。”
“我从没想过…处理国事,是这般累人的事。”
“这是帝王必经之路啊。”她拉着他,坐下来,“但凡事,都有一个头,过了那个头,就会好的。”
他像是个孩子,垂首,“我不要帝位,可我…能不能跟你在一起?”
“可墨儿,我希望天下,是在你手里。”她没有为帝的气度与胸怀,即便当上了,也会变成暴君吧。或许这个位置,恰恰在等待最合适的人,便是他了。
“你当真…是这么觉得的么?”他的声音很轻很轻的说了一句。她还是听到了,“恩,因为我信你。”
信任…么?呵……
“我明白了。如果你希望,那我就会拼命去完成它,即便…豁出性命。”
国不可一日无君,在国丧之后,定下了登基大典。
可当她与楚夜说此事时,楚夜却沉默着,他究竟在思考什么,她也无从得知。“楚夜,你还是不喜欢墨儿么?”
楚夜淡淡笑着,“何谈喜欢不喜欢?”
“以前在府中的时候,墨儿不是见着你,就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么?你对他做过什么么?”
楚夜没有说太多,只道:“所有的一切,并非你所见的那般简单。”
不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么?她知道他也不会是仅凭一面便去随意猜忌厌恶他人的人。所以,她才会更想知道。可楚夜似乎并没有告诉她的打算。
卿卿不在了,挽朽走了,吟墨继位了……她坐在公主府中,突然有些想发笑。
还在她身旁的,真的是当初初见之人。
冥一来报:“有人求见。”
“何人?”
“他自称无面。”
终于…来了?想清楚要跟她说什么了?
而他的消息,并不在她意料之外。
无面告诉她,卫牧初根本没有下令杀徐卿衍。虽然有过人,给了能让三步咫毒发的药。正是有一个人拿走了。但杀徐卿衍的事,确实跟卫牧初没有关系。那么,会是谁呢?三步咫毒发的药……
她曾记得,有一回,是她和卿卿在一起,他毒发了。可那时候,项征分明说过,卿卿那个月已经泡过了药浴,不该毒发的。那时只以为,是药控制不住了,也多想不得。如今想来…却是早有预谋。
“所以,那个药,是谁拿走的?”
“谁知道呢…那个人凡出现时,都会戴着一个面具,让人才不透他的身份。不过…怕是徐卿衍的仇人吧。”
仇人?卿卿那和善的性子,哪来的什么仇人?
“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那么母蛊……”她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看我心情吧,现在还不是时候。”
无面怒了,“你不会是想出尔反尔?”
“即便我是想出尔反尔又如何?”她反问道,无面刚要动手,冥一就先他一步,刀子架在他脖子上,再一动,就随时会抹下去。就是无面,也无能为力啊。他咬牙切齿,到处都在传卫梨得到了机偶的消息,想来这个男人,就是瞿九膑所造那只…机偶吧。
“算你狠。”
看无面的背影真是离开了,冥一才道,“你何必故意激怒他。”
“没有故意,只是我总觉得…他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真是相当的恶趣味啊。
事说卫牧初回到骏王府后。
雪浮在那里等着他。面对挽朽冰冷的眼神,他却能笑着。
所争夺已久的东西,却是被人抢了,现在,像是个笑话吧?
她变得愈发沉静,欠了欠身,“即便你帮助过南剑门,但救了我这点,始终没有改变。”
“救你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也不是什么该挂念的事。”
不再挂念,或许对彼此而言,都更是一件好事。
是么…我真是对你…造成负担了吧。“要记得,也是因为我自己的私心,也请爷…多保重。”
她看了挽朽一眼,从他身旁越过。
再见了,爷,保重。
挽朽低声道,“我本是要杀你,看如今看你失去梦寐以求的皇位,这程度…也与杀了你相差无几了吧。”
他的眼神冰冷,注视着他。
可惜…说错了。现在于他而言,已经不是那样的存在了。
虽然…他还是失去了,所重要之物。
众归所期盼的新皇登基大典,吟墨穿着黑色的龙袍,头戴玉冠,手持玉玺。在群臣的拥护之下一步步,走上长长的阶梯。坐上那个高位,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的众臣。
她心中五味陈杂,在他走进大殿之时,她就看够了。
楚夜道:“不看了么?”
“已经…看够了。”
穿着龙袍的的他,已然不是当年那个孩子了。他已经足够挑起一个国家的重任了。
楚夜牵过她的手,她靠在他的肩头上,两人远远的看着登基大典。却是没有那里的喧嚣,仿佛与之隔绝。
“以后,便带我去走你曾经走过的道路吧。”
“好。”
花开花谢,拥有其他四季美妙的景致,而非锁在这高高大大的皇城之中,成为一只——笼中鸟。
登基大典之后,再见到吟墨。他终于能松一口气下来,一身疲惫。却还是强打着精神,面对她,“我做的好么?”
她微笑道:“你该自称:朕了。”
可他不想,“在你面前,我还是我啊。”
她知道,可知道…归知道。“墨儿,我想跟楚夜成亲,成亲完后,我们会离开帝都的。”
他手上的茶杯,落地而碎,“墨儿?”
他猛的抓住了她,“梨梨,你怎么能……”
“我们不能在一起,我是云硕,是你的姐姐。”
他突然笑了起来。“只是因为楚夜吧。没了徐卿衍,还有一个楚夜,可什么时候,才会轮到我呢?明明…他是对卿衍哥哥见死不救的人。最终,你还是被那个妖孽所迷惑了么?”
迷惑这个词,用得不太妥当呢。“墨儿,你会遇到,更合适的人。”
“我不需要!!!”她从未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像是只受伤的野兽,“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呢?”
到最后…还是要想着跟他成亲么?就连国丧都拖不住么?
“我对于你,从未有超出姐弟之间的感情。”她认真道。
这一击,更为致命。他的动作摇晃的放开了她。
从未有?真是…毫不留情啊。
可梨梨,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帝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