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从宫中回去,听灵音来报,卫牧初醒来了。便去了客房,正看到楚夜在屋内,不知在与他说着什么。
为了预防万一,她还是敲了敲门,得到他的回应后,她才推门而入,“楚夜。”
卫牧初靠在墙上,看着她直直的眼神,让她心里有几分毛骨悚然。
楚夜自然是看到了,不露声色的挡住了他看她的视线。她瞬间松了口气。
视线被遮挡了,卫牧初轻叹口气,“我便是要回去了,为何还不让我多看她几眼呢?”
回去?“回骏王府么?”
听到她的声音,他又看向她,可惜视线还是被楚夜挡了个干净。
“恩,今日,或者…明日,我会回到府中的。”
她若有所思,“恩…反正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近来这帝都不大安全,不过千侍卫护在你身旁,应该不会有事的。”若就是些盗贼流的话,也不会敢偷进骏王府吧。
她才说完,却见楚夜看向她,那眼神似乎…不是那么友善啊。
感受到来自楚夜浓浓的醋意。她轻咳一声,忙道,“啊,反正你小心些。”
手被楚夜牵在一起,手上的戒指,碰到一起的时候,心情忍不住的好起来。
而卫牧初,也将他们的动作,尽收眼底。
在公主府这么久,他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开始筹划什么,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显得更残忍了。
他没有办法就这么去破坏他们,因为他没有得到她的资格,更没有办法,再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因为她所展现笑颜的对象…不是他啊。那么退出来,或许是他如今唯一能做的。
只是心中的那份落寞,不知如何才能解开。
出了客房她才笑道,“你哪里还是那潇洒坦然的凉玉公子呢?分明就是个妒夫啊。”
妒夫?“若是我关心着别的姑娘,难道阿梨会无动于衷么?”
“……”她撇开头,不看他,“我当然…是相当大方自然的……”
他微微挑眉,勾唇看着她。“恩?”
“不可以。”她撇撇嘴,她怎么可能能看着他就被别的女人勾走?
他笑得花枝招展,伸手就开始揉她的头发。
她嘟着嘴,不满的看着他,却没有阻止他的动作,任由他将她的头发揉乱。
那时,他们还是这般玩闹着,可却是在那夜,宫中传来的皇上驾崩的消息。
换了衣服,急急忙忙的入宫。
途中楚夜紧握着她的手,同时感受到她的手在发颤。
进了寝宫,好几个嫔妃,围在床边哭着,江婉姝在一旁抹泪。吟墨站在那旁,神色阴郁。卫曲博也站在那,只是看着他,神色忧伤。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父皇……”她慢慢走过去,怎么会这样…那时父皇分明还……
吟墨抬起头,看向她,脸上的痛苦,一览无遗。
她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楚夜站在她身后,看着那个人,心中五味陈杂。
她长叹一口气,闭上了眼。
身后闯进来的,是卫牧初。他看清这局面时,撇开头。
最激动的是吟墨,一把冲去,抓住了他的领子,“都是因为你…皇叔本能活得长久的……”
卫牧初冷冷的看着他,“你一个外人,在这里瞎掺和什么?”
“正是因为你们这些不成器的皇子,他只能选择我当太子,你还不懂么?”
千疆上来阻拦他,“太子,先放开爷。”
“滚!”他冲他吼道。
“都给我闭嘴!!!”她大吼一声,把几个人都震惊道了。“父皇刚去,你们就不能让父皇安静的走么?再吵全都给我出去!”
两人安静下来了,看着对方的目光,却还是带着强烈的敌意。
她的脑子现在…一片混乱。
究竟该做什么,该怎么做才会是正确的…已经开始渐渐不知晓了。
因为皇帝驾崩之事,原本计划的东西,全都往后退了。不光是她心里复杂,想来,楚夜心里会比她更复杂。
对他而言,他是…仇人啊。
夜晚听他弹奏的曲子,总是低沉婉转,诉不尽忧伤的曲子。在这件事上,她也不知如何与他交谈,会更好些。
倒是吟墨,在宫中主挑大梁,情绪却是相当低落,周围的人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
举国同丧之时,她却只是看着那安静的躺在棺木中的人,一点眼泪也没有流。
楚夜站在皇陵外,沉默许久,他做到了,让他看着自己眼睁睁失去各种各样的东西,却无能为力。说到底,他还是利用了卫梨这张牌。
他早就知道,他是尹弄夜。
那为何还要留他在身边?因为罪恶感么?可他…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多么可笑的借口。以卫梨为挡箭牌,让他们没有办法对他出手。
自己…是有多卑鄙啊。
在计划之中,本该是自己拿下皇位的。
可是…没兴趣了。
太无趣了。
即便拿到了,也不是什么高兴的事,不过是给自己增添了麻烦罢了。
就算报了仇,却还是这般空虚。
他抱着她,轻唤她的名字:“阿梨。”
“楚夜,父皇要葬入皇陵,而母妃的墓,却是在十里外青山上的一座小小的坟头。这一辈子,他们的夫妻的情分,也早已了了。”不管她真正的父亲是谁…那都已经…不是重要的事了。
“世上之物,皆有其规律。有些生老病死,是逃脱不过的。”只是他心中还有所疑虑,现在告诉她,似乎对她太残忍了。还是…缄口不言会好一些。
“我…不想这么早死,我还想…待在你身边。”好不容易,开始变得幸福了,现在却又开始害怕失去。她知道,她这是懦弱,可是现在在他面前,她才觉得自己无需那般坚强。
“我不会让你死的。”他抱紧了她,“阿梨……”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能…再失去她了。
“我们…成亲后,就离开这里好么?”已经…不想再呆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了。
“好。”
国丧那段时间,谁也没有再提起成亲之事。国丧这般之久,自然不能那么快办红事。
直至那日入宫见了吟墨,她才觉得,自己把所有的事都推给他,是多么卑鄙。 帝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