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与吟墨谈过那件事之后，便听说了在朝堂上他经常刁难楚夜的事，针对调查卫梵华盗窃国宝之事。
如今卫梵华还在牢中呆着，明明顶着谋反之罪，却在拘泥着他国宝物之事。
这件事，到如今还不肯有个结果啊。
说起来，那日宫变，是公良景将楚夜引走的，说不定，最清楚国宝之事的，莫过于他本人了。
她回府后，见到南宣在中庭喝茶，对于他的神出鬼没，她早已见怪不怪了，“楚夜呢？”
“哟，你没碰上他？”他放下茶杯，“他刚刚才去拿东西，没碰上他倒是可惜了。”
卫梨坐下，嗅了嗅茶香，“普洱？”
“到底是跟着楚夜跟久了，连茶香都分辨得清楚了？”
“楚夜喝茶当真是讲究，只用山泉与晨露泡的茶水，若不是如此，宁可喝白水。”她自己倒了杯茶，“对茶真是不愿屈就。”
“你和楚夜…真是不般配的二人。”他打量着她，“我觉得，你是配不上他。”
任谁听了这话，大概都得生气，可她却是耸耸肩，“这般不般配之事，是楚夜说了算，而不是你说了算。”
“可他误入歧途，作为友人，我自然得帮他一把。”
和她在一起…就算歧途了？
“你知道他什么？知道他因为被通缉，是如何躲避追杀的么？改名换姓，叫着本不属于自己的名字。知道他被人当成怪物的时候，他是露出多悲凉的神情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却是这般自以为是……”
“他的过去，我已经无法介入，可他的未来，是允许我的存在，你觉得我还有退出的理由么？”他冷笑道，“你能为他用机偶么？去夺天下么？”
天下？楚夜…是想要天下的人么？
“南宣！”身后突然出现楚夜的声音。
她有些困惑的看向他。
南宣站起身，一拍桌子，“你自己想清楚些吧。”
“我的事，我会自己看着办。”楚夜淡淡道。
他皱紧眉，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中庭剩下他们二人。
楚夜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为什么是这种表情？”他撩过她的发丝，触碰着她的脸颊。
她现在…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快哭出来的表情么？无论是哪种，她心里可能都…难以承受。“你也是想要…那个位置么？”为什么大家都想要那个位置呢？都在为那个位置争得你死我活呢？这是何苦呢？
他伸手，揽她入怀。“阿梨。”
“所以…你讨厌得到那个位置的墨儿么？”
“不是这样的。”
在得到真相之前，一切只是猜测。“原本想要那个位置，只是因为想要报仇。你父皇…其实什么都知道，知道我的身份，却还将我留在身边。从何时开始呢？从我待在你身边开始，就开始调查我，甚至开始试探我。因为…我和我爹长得很像啊。你知道…凉玉二字么？玉是我的字。从他赐名开始，我就知道，他知道了我的身份。可他却让我留在你的身边，是笃定我不会伤害你么？”他自嘲的笑笑，“而我，真的遂了他的意啊。”
她抿紧唇，抓紧了他的衣服。
他轻拍着她的背，“我觉得…夺走了他所重视的东西，就是在报仇。”他一直觉得，当她知道他的所作所为那一刻，会对他失望透顶，甚至会因而离他而去。
“我甚至…利用了你。”
连说出这句话时，都觉得自己卑劣而难以启齿。那么，听着这话的她呢？又会是怎么想的？
他心里…一直因为这种事情，在痛苦么？
原来…并不是只有她会想那么多的事情。她轻叹口气，头靠在他下巴上，“站在中间，最难做的人，是你啊。我也很清楚这一点。至少我觉得，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很仁慈了。”
没有伤害的报仇，是不可能的。何况…对于宫中之事，他算是仁至义尽了。
“对不起。”
“为什么你要道歉？”做错事的人…并不是她啊。
“只是…觉得很心疼你。”贝齿咬唇，微颤的动作，“如果…我早些遇到你就好了。”
“……”心仿佛变得相当柔软，像片羽毛般轻盈。微润的眸中，绽放着温柔，“现在遇到你，已经足够了。”
眼前这个人，是她所想珍惜的人，若是再失去这个人，她可能…会疯掉吧。
“等卫梵华的事，真正处理完，我们就离开这里吧，成亲的话，即便只有你我二人拜堂，那也是一场郑重的仪式啊。”
“可你…是一国公主，怎能用那般简单的事，搪塞过去？”
没想到…他会在乎这种事啊。她淡淡笑道，“跟身份，没有关系啊。我只想跟你在一起。”相扣的十指，握住的是彼此手心的温度。
“好么？”
“好。”带你踏遍天下，看遍四季花开花落，见过大川山河，照过暖阳，碰过寒冬。总会找到延续你寿命的办法，总会活下去的。
能想到的未来很简单，也很好。不追求荣华富贵，功与名。只是踏足山河之旅。
背上琴，牵上她，仅此而已。
倘若以后，他们喜欢上了哪个地方，就在那个地方，搭个竹屋，种些菜，养只犬。他弹琴，她起舞。即使没有任何人理解，可有喜欢的人在身旁，那不就是…所渴求的全世界么？
宫中。
“成亲？呵……”他嗤笑一声。梨梨，你终究是那般天真的。
他一步步的走下阶梯，当他再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关在笼子里的那只——梨梨，已经死掉了。甚至被何桓埋葬在庭院中了。
它的寿命…为何是这般短呢？明明是个漂亮的笼子，有着美味的饲料。可它还是死了，很干脆的死了。
他站在牢狱前，冰冷的目光，注视着牢里的女人。那个女人又脏又憔悴，因为绝食而被多次灌食，能活到如今，也是个奇迹啊。
她冷笑一声，“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太子，不，现在…是皇上了吧？”
他一抬手，身后的影卫，就为他打开了天牢的大门。
如果…你不能留在我的笼子里，那么，即使是伤害你，我也要折断你的翅膀，让你再无法逃离。 帝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