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娘,你怎么甩下我自己来了?”
雨多远远的骑着马过来,人没到就先抱怨。她不过去柔娘那边坐了坐,回来卫长卿就不见了。找了半天,才找到她。
“怎么回事?”卫长卿远远的看见,雨多后面一个衙役骑着马追了过来。
衙役紧追不放,勉强到了跟前,累得爬在马背上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就这样还呵斥雨多“偷、偷马贼……你站住,有本事别跑!”
雨多下马,气息都没变化,整了整衣衫“跟你说了,我是县令大人家的,你自己不信的,还怪我。”
话不是我没说,是你不信的,她完全没有自己错的意思。
衙役满脸都是不上当的表情,信你才有鬼,这多年了,都没见过你,让人怎么信?
而且县令大人家的柔娘和婉娘,都是标准的官宦小娘子的教养。县令大人家的其他人,肯定和她俩差不离啊,会不会骑马都难说,怎么可能偷马。
也不能怪衙役,雨多跟着卫长卿要么被关在小院,要么外面溜达,确实没见过几个前院的官差。
卫长卿笑了,瞌睡碰见枕头。
她朝衙役招招手,指了指卫宝瑞的方向。
卫宝瑞带着人在不远处的河堤上,这边的动静他随意看了一眼,就懒得理会。
衙役缓过气,牵着马往卫宝瑞的方向去求证。
“你可不许跑!”马上就要拆穿她,他怕雨多畏罪逃跑。
“我跟她一起。”卫长卿示意他放心,还有自己呢。
衙役看了看,这里修河堤的人不少,众目睽睽之下,谅她们也不敢乱来。
“堤坝才修的,别让马踩坏了。”她朝衙役伸出手“我帮你牵会。”
衙役见卫长卿一直都挺和善,将缰绳递了过去“谢谢你啊。”
卫长卿接过缰绳,朝雨多使个眼色,翻身上马。
雨多紧随其后,两人疾驰而去。
衙役拍着大腿“上当了!站住,你站住!”
他追了半天,也追不上,哭丧着脸“大人,怎么办,又被抢了一匹。”
卫宝瑞还没说话,边上的监工笑呵呵的安慰衙役“那是咱们卫大人家的卿娘,她要马肯定去办河道的事。你家那十亩地,河边先前荒着的,明年就能种啦,就是她的功劳。”
衙役立刻手足无措,懊恼不已“她、她没说呀,要知道是卿娘,我挑个最壮硕的马给她。”
“卿娘来了,给咱们带来不少好事。”
他喜滋滋的,多了十亩地,家里要多不少收成呢。
“我家都有这么多好处呢,卫大人肯定欢喜的不行。”
他的话立刻引起共鸣,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的表示,自家有这样的闺女,睡着了也能笑醒。
卫宝瑞咬着牙干笑几声,揉着额头,这闺女肯定是个讨债鬼,没错的。
卫长卿带着雨多一路疾驰进山。
伸手丈量和冰湖大小,山川高低,河道走势,看完天已经快黑了。连续这样跑了好几天,周围才全跑了遍。
她找到卫宝瑞“我知道怎么解决了,彻底解决。”
卫宝瑞不想听。
五棵树那段已经用其他地方拉来的泥土暂时堆了堆,不会滑坡了,应该能撑过春天洪讯期。
这次也是因为上游积攒了个湖,水量突然变大。以后不会有这样的特例,对付完这次就行。
卫长卿这些日子没空找赖冬晴的茬,一头扎到河道上,卫宝瑞也配合的多。
而且这次巡查的过程中,她在老河道上又发现了几处标记了D的地方。可那些地方,她都找遍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所以她推测,母亲留下的信息,肯定在老河道上。
重修老河道说不能找到母亲留下的其他线索,更重要的是,一次处理好,河道管百年不成问题。
她想趁机说服他“我去山上看了,这样的滑坡,以后可能还会有。”
卫宝瑞在堤坝上来回巡视,随口敷衍她“有了再说,这次先对付着,不要多生事端。”
他已经安排人做了这么多,干嘛还要费事再去重新弄什么老河道,弄得好弄不好都不知晓。
“如果我让你亲要所见呢?”卫长卿不想放弃,招呼雨多抬过来一个木板,上面是她做的沙盘。
是整个凌泉城和周围的样貌。
城郭、山川、河道一目了然,甚至冰湖都用一个小酒盅嵌了一汪水在里面。
“这……”卫宝瑞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大伙都觉得好奇,围过来看。
“你做的?跟真的一模一样啊。”
没见过沙盘的人们惊奇不已。
更惊奇的是,他们修建的河道也有。
前面修好的地方宽,而五棵树那里平缓,后面没修的窄。
“做这个干啥?”人们不明白这有什么用。
卫长卿笑而不语,用纸将五棵树附近的河道稍微拦了拦。
将酒盅里的水缓缓倾倒。
水顺着河道往下,一路畅通无阻。
过了五棵树,没修好的地方暂时停了停,又往下流去。
“没事,看,没事!”监工很开心。
卫长卿没说话,任凭水流继续。
纸很快湿透了,堤坝浸了水,滑塌的速度更快,河床瞬间垫平了。
“啊?!”监工惊叫。
此时,酒盅里还有一半。
卫长卿以后一语不发,按着酒盅不松。
水很快没过堤坝,向着凌泉城的方向流过去。
护城河很快被填满,水涌进街道,涌进屋里。
“快停!”“别倒了!”人们惊慌失措,喊声此起彼伏。
卫长卿停了手。
四周是惊吓过后的寂静。
“这是演示看的,你们喊停我就停了。可是真正春雪消融之际,谁能喊停老天?”
卫长卿也不跟他们客气,眼睛却紧紧盯着卫宝瑞。
他是现管,不发话,监工往下,谁都不敢私自行动。
“我们、我们去把冰湖出水口堵牢,不让它塌!”有人胡乱出着主意。
亲眼看见这一幕实在太吓人了。
这还是不真的,万一成真,这可怎么办?
“别胡说,春天山上的雪水化了,也要流经河道,哪里堵得住?”
边上有人制止他。
“对,自然之道再疏不再堵,我们要想办法疏通,而不住堵住它。”
卫长卿指着冰湖远处一大块空地,她在那里发现了老的河床。
“这个河道只有二三十年的样子,而老河床有好几百年的痕迹。”
两条河道前半程都是一样的,只是在中途改变了方向。
“河水走老河道,会在那个山脚绕一圈,再转出来,正好接上你们现在修整的河道。”
卫长卿说着,觉得这样不直观。
索性在沙盘上将老河道的位置重重勾勒一遍。
酒盅里水填满,再次倾倒,水顺着老河道一路向下,畅通无阻。
“这回成了!”人们纷纷击掌相贺。
“不行!”突如其来的反对之声,吓了众人一跳。
监工正要骂人,发现反对的人是县令大人,挠了挠头,把话憋了回去。
卫宝瑞拉着卫长卿,走的远远的。
他是真的发现的,这个闺女就是来讨债的。 有巫来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