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县令买得起东珠吗?贪墨了吧?”
这些话入了卫宝瑞的耳,只觉句句诛心“给她、给她、给她!统统给她!”他已经受不了她了。
她就是个讨债鬼,关又关不了,压又压不住,沾上没好事。最好立刻将她送走,送出自己的生活,离的越远越好。
“她来之前,我们夫妻恩爱,父慈子孝。”卫宝瑞捧着断了腿的金蟾,心疼的紧“她来之后,鸡飞狗跳。”
赖冬晴咬着牙,如果是这个方式还她嫁妆的话,那她的首饰都要被拆的七零八落。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她得讨回些成本才行。
“我还你,你得同意让婉娘回来。”
当初和卫宝瑞说好,婉娘过五六日就接回来,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婉娘还是在姑子庙受苦。
她的婉娘瘦了好多,每次见她都哭的快晕过去了,一声声扎她这个当娘的心。
“她回来?”卫长卿觉得自己听见了笑话。
当年我娘在姑子庙要回来的时候,你们让她回来了吗?既然没有,那婉娘这辈子都别想回来。
“嫁妆你若不给,我自然有办法慢慢收。”她晃了晃手上的东珠“瞧,东珠和金蟾不是已经收回来了,没多难啊。”
她在赖冬晴吃人的眼光中,慢条斯理的走了出去。
雨多正等在外面,见她出来,激动的直锤拳头。
卿娘刚才的举动真过瘾,对付这样的人,就不应该留有情面。
卫长卿随手把东珠扔给雨多“收好。”
赖冬晴隔着门,看的咬牙切齿。
卫宝瑞还抱着金蟾,心疼的来回摩挲,拿着那只腿来回比对,看怎样能把它粘回去。
“你说得对,她就是来报仇的。当年害了她娘,她要给她娘报仇。”
赖冬晴掐着门框,掐的手都出血了。她看着卫宝瑞的模样就来气,先前这些话她说了好些遍,卫宝瑞死活不信。现在摔了他一条蛤蟆腿,他就信了。
说来说去,母女几个还比不上一只蛤蟆。
赖冬晴夺过金蟾,狠狠的摔在地上。
卫宝瑞诧异的眼神中,金蟾四分五裂。
他再也忍不住了,从地上跳起来,推开赖冬晴。
“我的金蟾……蟾宫折桂啊……”
他的心在滴血,趴在地上,一块一块把金蟾碎片捡起来,兜在衣襟里。
赖冬晴跌出去老远,尖叫着,痛哭出声。
这就是她看上的男人,这就是说要一辈子对自己好的男人。为了只烂蛤蟆,对她动手。
*
冬日天亮的晚,早晨总是格外冷,人们贪恋被窝的暖意,总会晚起一会儿。
天还蒙蒙亮时,院里还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厨上的丫鬟婆子们打着呵欠,迷迷瞪瞪的点柴、烧水,准备给主子们起来洗漱用。
卫长卿照例早起,跑步、打拳、射箭,一圈下来,身上虽然穿着单衣,却并不觉得冷,反而汗津津的。
通向外面的角门嘎吱响了一声,她看见卫玉柔从门外进来。
厚棉斗篷围裹得严严实实,脸窝在领口一圈白毛里,还是冻得红彤彤的,连眼睫毛上都是白霜。显然是没坐车,骑马赶了些路的。
卫玉柔看见她,露出微微的笑意,点了点头,进了自己屋里。
自从卫长卿解出禁足,她就回到了西小院西边屋子住。只是以往卫长卿洗漱完毕,都要吃早饭的时候她才起,今天这么早,委实异常。
“她夜不归宿?”雨多凑过来,悄悄的对着卫长卿耳语。她猜不出卫玉柔不回来,晚上能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去藏那些嫁妆了呗。
昨天自己强势宣告要收回母亲的嫁妆,今天一大早卫玉柔就出门,很明显就是为了避开自己的。这个时间段避开自己,她想不到还有其他的事情。
卫长卿收回目光,继续自己的晨练。
东西藏到哪里她不关心,不管藏到哪儿,总要她们再乖乖拿出来的。
卫玉柔进了门,心还在扑通扑通乱跳。
她趴在窗口,顺着窗子缝向外窥看,卫长卿带着雨多又继续射箭练拳,自己没有引起她俩警觉。
这才舒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
她听从母亲吩咐,天不亮就去了姑子庙,怕吵着人,特意骑了马。
到了夫子庙,就见姐姐拿着这张纸,说要跟卫长卿换自由,吓了她一跳。好说歹说,才用那匣子首饰跟姐姐换了过来。
这是一张空白的九宫格,狄语平藏在姑子庙墙缝里的,特意用匣子装着的九宫格。
直觉告诉卫玉柔,这里面肯定不简单。
她要解开看一看,狄语平究竟藏了些啥。
*
卫宝瑞最终也没再提赶走卫长卿的话,河道上的事情他搞不定,还得靠卫长卿帮忙。
他决定把卫长卿放到外面去,赖冬晴在屋里,两人见不着面,矛盾自然会少。
五棵树那里还是没有好的进展,监工有些沉不住气。
“这边土质不好,没农田。河道往年这里都这样,凑合能用就行,没事的。”
卫宝瑞也被折腾的够呛,很多方法都试了,都不是很理想,他有些泄气,不想再尝试了。
“实在没办法,就这样吧,凑合凑合用。”
卫长卿摇头“不能赌。”
往年冬天河里的冰没这么少,入冬前上游突然断流。
她去源头看过,哪里山体滑坡,堵住了河道,形成一片冰湖。
堵住河道的地方其实很薄弱,只是天气寒冷冻住了。
春天冰雪消融,上端的水再下来些,冰湖堵住的地方肯定会冲开。冲开之后,会有大量的水涌入河道,对河道泄洪力量的承载,是个考验。
“不行。”卫长卿看着不远处的凌泉城,比这里地势要略低一些。
卫宝瑞叹了口气,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把河道拓宽的缘由。
他抱着侥幸心理“冰是慢慢化的,不一定一下子冲下来。如果一点一点的,水流量不大,这里也能用。”
这么多年都没事,谁一定保证明年会出事?都不要自己吓自己。
“水大了呢?”卫长卿仔细看过,水肯定会大。
上游不光有冰湖,还有山上连绵不断的积雪。
水大了,前面修缮的好,没什么问题。
可五棵树这里肯定会出问题,水会从这里涌出去,顺着地势往下,一路涌到护城河。
河很窄,半天就满,满了之后,会涌入凌泉城。
到时候城周边的良田,无一幸免。
“大人,您可千万不能拿凌泉城冒险啊!”
“大人,你可不能不顾百姓死活啊!”
周围人并不懂这些,听到卫长卿解释,都吓了一跳,纷纷围着卫宝瑞。
卫宝瑞也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拓宽河道了。
如果跟往年一样,只是清理淤泥,那现在什么事都没有。至于明年,他还是觉得自己吓自己的成分居多。
卫长卿看着远处的山,她要再进山一趟。
“给我一匹马,两个人,我想想办法。”
“你的法子都用光了,你回去吧,别折腾了。”
卫宝瑞赶着卫长卿,先前糊涂,已经弄了这么长的河道了。
这会儿他可不糊涂,后面不能再继续了。
他往上巡视,看看上端和五棵树这边交接地儿能不能凑合一下。
人们跟了过去,卫长卿身边很快空无一人。 有巫来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