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宝瑞脸上有些挂不住，呵斥卫长卿。
“大人的事你哪里知道，我和她婚配在先，和你母亲在后。你喊她一声母亲，再对不过的事。”
“哦。”卫长卿恍然，真诚的看着卫宝瑞“这个我倒不知晓。”
卫宝瑞脸上松快了些。
她紧接着问道“可有父母之命？可有媒妁之言？三书六礼都是谁给办的？本家宗族可曾上了族谱？”
卫宝瑞的脸色又黑了起来。
“莫非，这些事情都是父亲一力而为？”卫长卿惊呼一声，捂住了嘴。
卫宝瑞的亲爹娘不在世了，可卫老夫人是他的亲姑姑，又是卫家本家掌家之人。
他的婚事，理应由卫老夫人出面。
可娶赖冬晴的时候，卫家正需要从狄语平处套取甄怡书库的消息。
一家人把她捧的高高的，卫宝瑞和赖冬晴的事都瞒着没让她知晓。
怎么可能替他迎娶赖冬晴。
卫长卿摇头“父亲，恕女儿说句不该说的，这是你的不对，你这事骗婚呀。”
“那她不仅是个妾，您还骗婚。”
“骗婚者什么罪来着？”卫长卿在努力思索。
雨多嘴快，插了了一句“卞大人应该知道。”
卫宝瑞捂着心口，失望的看着卫长卿。
平娘那么柔顺的性子，真的能生出这种女儿？
她生来就是气自己，专门讨债的！
“我是来给父亲请安的。”卫长卿端端正正的行礼，低眉顺眼的等着卫宝瑞发话。
如果没有先前的事情，卫宝瑞会赞一句。
可这会儿，只觉得她这个样子戳的心口疼。
“出去！”他指着门口。
“父亲安歇，女儿告退。”
卫长卿行礼告退。
*
卫长卿回到西小院，卫玉柔正在等她。
“见过姐姐。”卫玉柔端端正正行了礼，很是乖巧听话的样子。
卫长卿前世直接从玉江城去了京城，没来过凌泉城，也没见过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对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弄不清来意。
卫玉柔羞羞怯怯的笑着“我和姐姐住一个院，自然要来拜会的。”
她递上一个络子，给卫长卿的见面礼。
卫长卿仔细端详，络子用黑底白纹挑了几根朱红，端庄大气却不刚硬。
无论从配色还是手艺，都是一等一的。
看得出，是真心送人，不是糊弄人的。
雨多欢喜的不得了。
卿娘衣裳都太素，腰间挂饰只有一串用旧了的陨铁葫芦，这个不错，又精致又好看，几乎每套衣服都能搭。
她开开心心接过来，系在卫长卿的腰间，又缕缕顺，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
“雨多喜欢的话，我再打一个给你。”卫玉柔笑嘻嘻的看着雨多。
“这是你打的？你手太巧了！”雨多笑容更大，不住的点头。
卫长卿拿出一根崭新的银簪做回礼。
“这簪子虽说材质一般，款式却是江南最时兴的。”
卫玉柔欢欢喜喜的道谢，指着卫长卿包裹里的羽毛面具。
“那是什么？我看着倒有趣儿的很。”
正是茅岭巫的羽毛面具，里面的信已经取出来，只剩下空壳子。
“面具呀，大巫作法戴的。”
雨多嘴快手也快，已经戴在脸上，给她看。
“姐姐是大巫？”卫玉柔惊讶的看了眼卫长卿，兴致更大的是面具。
她娘速来喜欢稀奇，这个面具做的精巧，她要来给她娘，她娘肯定喜欢。
卫长卿摇头。
如果是别的人，她兴许就给了，可是讨赖冬晴欢心，她不干。
“哦，”卫玉柔也不在意，拉着卫长卿让她讲讲大巫的事。
“我不是大巫，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娘子而已。”卫长卿不想她误会。
可卫长柔对大巫的话题兴致勃勃，拉着卫长卿和雨多问东问西。
三人说说笑笑，很快熟络起来。
走了老远，雨多还在招呼她有空常来玩。
“柔娘和她娘和姐姐不一样，真好呢。”
雨多收拾着零碎，一边跟卫长卿商量，做点什么好吃的给柔娘吃。
“她要打了络子给我呢，我总不能没有表示。”
“你喜欢柔娘什么？”卫长卿好奇的问雨多。
雨多心思简单，别人对她好，她就加倍还给别人。
雨多仔细想了想“她对你好啊，我就喜欢她。”
“你说我做糕点好不好？跟御厨学的那几样，又体面又好吃。”
卫长卿望着外面的小院，小院不大，甚至连整个县衙后院都不大。
有个风吹草动，瞒不过院里任何人。
卫玉柔这半天，除了要面具之外，对母亲和姐姐绝口不提。
卫长卿不知道，她是不在乎还是另有所图。
不管哪一种，卫长卿都不在意，她虽不去惹事，却也从不怕事。
这点，她不想告诉雨多。
雨多心思简单，前世跟着她，知道太多，整日替愁这个，担心那个的，难得有几次开怀。
今生，就让她开心的笑，肆意的活。
想怎样就怎样。
外面的那些，有她就够了。
卫长卿笑了起来“我看松子百合酥和蜜汁蜂巢糕就很好。”
“真的？”雨多开心的不行“我也觉得这两样很好。还要买点红豆，做点你喜欢的红豆糕。”
*
东小院，赖冬晴诧异的看着卫玉柔。
她以前只觉得柔娘乖巧听话，却没发现她竟然是个蠢的。
“她不是好人，是来报仇的。以前她娘做错事，被送到姑子庙，所以她一来，也把你姐姐送到姑子庙，又说你娘是妾，她就是咱家的仇人！你还跟仇人说说笑笑？！”
卫玉柔老老实实的回答“阿爹说要我们好好相处。”
一句话，赖冬晴更觉得这个闺女傻了。
“比起你姐姐，你差太远了！”
“去去去，你爱怎样怎样，以后少在我面前提她。”
卫玉柔走后，赖冬晴越想越生气，屋里的婢女大气不敢出，往墙角退了又退。
“瞧瞧你什么样子，一点儿大家之气都没有。”她更生气了，看哪儿都不顺眼“自己掌嘴十下！”
不能这样下去了，她压着性子，差人让人喊了卫宝瑞回来。
“卿娘来了，带的东西什么的，要不要我帮她先收着，等过两年家人，再拿出来给她。省的她年纪小，东丢西丢的，弄没了。”
她听柔娘刚才提起，卫长卿有个奇怪的面具，说不定是她想要的东西，她想弄过来看看。
卫宝瑞拍了拍赖冬晴的手，卿娘这样，她还处处为卿娘着想，这得多大的胸襟和气度。
赖冬晴白他一眼“我是为了她吗？我了为了谁，你不知道？”
她的话一下子击中了卫宝瑞的心，卫宝瑞一把抱住她“尤其如此，夫复何求！”
赖冬晴假意挣扎了会，偎在他怀里“还有个事要跟你说，关于柔娘的。”
“卫长卿就是个野孩子，教养礼仪全都没有，柔娘常跟她一处，学得一身坏毛病怎么办？”
“她跟婉娘都快十四了，再过一两年也要说亲的呀。”
卫宝瑞没明白，说亲就说呗，提前相看就看呗，叫自己回来说上一通做什么？
“你去跟柔娘说，让她少跟卫长卿在一起。她是死心眼，就听你的话。还不是你说的，让她和卿娘好好相处，她才去的。”赖冬晴没好气。
卫长卿已经祸害了她一个闺女，另一个没招她没惹她的，可不能给她祸害了。
卫宝瑞一下子笑了，卿娘虽然刚来那天做的过分，那也是有原因的，婉娘招惹了她。
“柔娘那么听话懂事，不回去招惹她的，你就放心吧。”
“卿娘这两天不也好好的，乖乖巧巧在小院里待着，这不是挺好。” 有巫来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