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晓在待客室看到等着的萧文歌时并不吃惊,他家的筛子还没找到筛子眼,去献书的消息泄出去也正常。
却只得到萧文歌的皱眉“假书你也献上去,不要命了?”
书萧文晓是没仔细看过,只是大略翻了翻,前半部分是巫术,后半部分是军事。但是他的谋士们可专门研究过真伪,靠一句话来蒙自己,四弟越来越菜了。
“那本书的第一句是不是写着,巫者,天选神授,应天地万物所求这些话?”萧文歌难得露出笑意“大哥以为我出去游山玩水了?还是以为这本书我没有找到过?”
笑容瞬间碎裂,萧文晓有一瞬间的慌乱,很快又止住“你想干嘛?”
知道书是假的,没有直接揭穿而来到这里,肯定有目的。萧文晓想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值不值得自己受此要挟。毕竟书他也没见过,侧妃也是妇道人家,弄错了也可以说是太激动的缘故,没来得及验真伪。
“张寿龄。”萧文歌也不绕弯子。
“哈,你终于承认他是你的人了。”说完觉得萧文歌可能不会回答,虽然皇子跟朝臣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可没人明说啊。
萧文歌看他一眼,没点头也没摇头。
萧文晓也不甚在意,有人问他宋誉是不是他的人,他还会一本正经的回答是皇上的人,一样的道理。但这件事算打成了共识,他让宋誉别在反对张寿龄回来,而萧文歌帮他瞒下甄怡书库是假的事。
可是一想到筹谋那么久,才把张寿龄从政事堂去掉,却因为甄怡书库是假的,功亏一篑。
萧文晓的心情就格外压抑。
面无表情去了后院,一把拎起卫玉柔的脖领子,提到自己眼前“为什么是假的?真的在哪里?”
卫玉柔勒的直白翻眼,压根没想明白什么真的假的。
“甄怡书库是假的!”萧文晓难得露出狰狞之色,都是因为她,自己才被萧文歌要挟,也是因为她,自己才没办法实现对卿娘的诺言。而她竟然给了自己假书,还要挟自己要杀卿娘,不可原谅!
“殿下。”壹拾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口。
萧文晓松开手,卫玉柔跌落到地上,捂着脖子直咳嗽。
壹拾仿佛没看见卫玉柔,淡然的回禀萧文晓“消息漏出去的源头查到了,是从侧妃的外祖父赖茂才那里泄露出去的。”
赖茂才不在,自己就得承担他最大的怒火,卫玉柔立刻了解到自己的处境。
“不、不可能!”她惊恐的向后退着,看着萧文晓的脸越凑越近,脸上的笑容越发阴冷。
惶恐了半天,摇着手,学着卫长卿的模样呵斥他“你离我远点!”
可什么用都没有,萧文晓这一次捏住了她的脖颈,冷笑着“一直忘了告诉你,你学她学的一点儿也不像。”话音伴着卫玉柔的呼吸一起消失。
“壹拾,卫玉凝那边怎么样,联系上没有?”萧文晓随意捞了帕子擦擦手,仿佛刚才打死了只蚊子,现在需要把蚊子的痕迹擦去。
壹拾摇头。
大巫祠表面上是烧香祈福的地方,实际上并不简单。前殿还能随意进出,可一旦接近后殿,立刻就有人客客气气的请你出去。他明着暗着试探过好几回,没一次进去的。
“看来巫启罡是要跟我对立了。”萧文晓冷笑声,去了书房。
*
朝堂上的氛围也剑拔弩张,萧元隆气的想杀人。
他第二次给政事堂那帮老家伙递话,可他们竟然齐刷刷支持张寿龄回来。他想要的根本不是这个好吗,他想要的是卫玉凝回来。
拉锯了两三天,最后双方各退一步。
张寿龄没回政事堂,被发配岭南长史,而卫玉凝则因献书有功,被封为国之大巫,掌大巫祠。
饶是如此,萧元隆憋着气,还是让宫里的气压低了好几天。
“皇祖父这是生谁的气呢,孙儿替你打他去。”萧文晓来的时候,萧元隆的脸色还很难看,故意说些逗趣的话哄他开心。
“去去去,你打完了还得我替你擦屁股。”话虽这么说,萧元隆的气色好了很多“说吧,又想干嘛了?”
“替你分忧,我去想办法堵政事堂那些大臣们的嘴,让凝真大巫进宫伴驾。”后面的话萧文晓有些羞涩“只是我看上一个小娘子,原想纳她的,就想跟您讨个恩典。”他不介意露出点狐狸尾巴,毕竟有所求才能有所信。
萧元隆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他不是半个月前才纳了个情投意合的乡野之人么,怎么又看上一个?
提起卫玉柔,萧文晓一点儿没掩饰自己的厌恶“孙儿也是受骗了,前日才知晓的,她原本是宦官人家的小娘子,先前说什么乡野人家的话都是骗我的,为的就是当上我侧妃,给她爹谋官,甚至还私下里要联络朝中大臣。幸亏那些大臣不卖给我面子,见都没见她,后来被我识破。她爹又逼得紧,自己上吊了。”
说着还掏出一封卫宝瑞写给卫玉柔的信,问她当侧妃是否顺利,甄怡书库是否献上去了,他什么时候可以官复原职之类的话。重点阐述了他们在凌泉城快活不下去了,得靠着官复原职一家人才有活路,希望卫玉柔不要得了富贵就忘了家里。
信是真的,一点儿没伪造,只不过是在卫玉柔死后才到的,正好圆了卫玉柔的死因,也把萧元隆的怀疑抹去了。
“皇祖父,巫启罡不让人靠近进大巫祠,好多事我得跟凝真大巫说啊。”萧文晓说了一半连忙澄清“我让百果去跟她说,不是我自己去。”
“你去又何妨?你以为凝儿会搭理你?”萧元隆嗤笑“高提,给他块牌子。”
*
张寿龄走之前悄悄去见了萧文歌“殿下为了我的岭南长史,费了不少功夫吧?”
他在家闲着的时候没放松警惕,宋誉同样也紧追不舍,这么些年了,他俩都是死对头,要换成宋誉这样,他同样也不会心慈手软。
他很好奇,四殿下怎样在大殿下和宋誉虎视眈眈之下,保住自己的。
“不容易吧,周子敬那事他们费了多少心思啊,目标就是我,皇上也认可了。前些日子我还听说,罢官永不叙用的诏书都拟好了。”
萧文歌默默的吃了口菜“去掉了你,政事堂没有一个是我的人,下一步自然是我。保你其实也是为了我自己,你不要多想。”
“你呀。”张寿龄笑着摇头,四殿下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冷,帮了人也不愿旁人记他的好。
萧文歌看着张寿龄,举了下杯,算做践行酒。他走的时候,不好去送,只能提前替他践行“好官应该留在任上,不应该被牵连罢免。”
“好官?”张寿龄笑声中带着自嘲“不愿当个糊涂官罢了。”
举杯跟萧文歌碰了下“谢殿下信任。”
“好。”萧文歌一饮而尽。
还有一句没说,但是两人都心知肚明,他还会让他再回来的。
而他在岭南也会对得起他这份信任的。 有巫来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