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喜袍果然精致。
大红色的锦缎为底,上面布满了蝴蝶图案的暗纹。两只袖子的形状宛然就是精致的蝴蝶翅膀。
领口,袖口,腰封处皆绣以细小的珍珠。更绝的是,这些珍珠并不只是简单的在上面排成两行,而是组成各种不同的图案。
有花朵,有祥云。
当然,最多的,还是为了与“小蝴蝶”的御赐封号相称的蝴蝶。
这件衣服如果只是这样,已经足以惊艳世人,可是,比之上述更令人拍案叫绝的是:那衣服的每一个套扣处,都有两只雀金线织就的栩栩如生的蝴蝶。单看每一只蝴蝶,都非凡品。
可惜的是,衣服最下处的两只雀金线蝴蝶。一只已被扯开,看上去,完全不得能修复。另一支也被扯去一半多,恐怕修复也很困难。
只是这么一件衣服,做工如此繁复,这得耗去多少物力钱财!!
叶幸叹了口气,转头问那领头丫鬟:“你说这是那孩子弄坏的,证据在哪里?”
一个壮实仆妇猛的把其中一个孩子往前一推,那孩子一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叶幸赶紧扶了那孩子一把。
孩子站稳后一抬头,叶幸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孩子,长得……
好像桓羽生!!!
同样笔直的剑眉,薄薄的嘴唇,一双结合了杏眼与丹凤眼优点的眼睛。
眉宇间也隐隐透着一股不服输不胆怯害怕的英气。
这简直,就是个幼年版的桓羽生!!
这孩子约八九岁年纪,胸前挂着一个不大的银质长命锁。长命锁显然做工不甚细致,边边角角处还有些尖锐。
叶幸估计,刮坏那雀金蝴蝶的元凶,就是这长命锁了。
叶幸把孩子护在身后,清了清嗓子为自己壮胆。
“我知道,这喜袍肯定价值不菲。这孩子,应该也是无心之失。我现在身上有一百颗金珠。我替他赔这件喜袍,你看如何?”
这安国,不是苍顺城一般的富庶之地。安国的金矿银矿甚少。
在安国,金银,是一等一的稀罕之物。
几颗金珠,在安国的都城,就能买下处雅致的宅子。
叶幸觉得,自己提出用一百颗金珠来替这孩子赔这件衣服,从价格上,只会多出许多。
叶幸,并不想占左相府的便宜。
一丝也不想。
那领头丫鬟看样子也对一百颗金珠的价值很清楚。大概是想着自己有了金珠之后的美好日子。她脸上浮现出一股贪婪之色。
可是,不一会,理智回笼。
选金珠,还是选喜袍,这些,不是她自己一个丫鬟能做主的。
若是她执意要赔,也是要带她去见小姐与老爷。等他们做决断。
至于金珠——自己也绝不会让金珠就这么从自己手底下溜走!
不管怎么样,自己都要从这外乡人手中也要弄来几颗。
那丫鬟心中计谋已定,对叶幸道:“姑娘,我看你通身的穿着妆饰,一定也不是普通小户人家出身。况且,能一下子拿出一百颗金珠的,也绝非普通之辈。你是外乡人,大概不知道左相府,是何等样的人家——这不是简单赔钱就能解决之事。耽误了我们府上三小姐的定亲礼,这罪责,谁也担不起!”
叶幸浅笑回道:“这位姑娘,你就算把这孩子全家抓去,估计他家也出不起我这个价钱来赔这件喜袍。况且,这孩子惹了这等祸事,就算他家主子出面了——但是,我估计,”叶幸拉长了语调,“他家的主子遇到这样的事情,避都来不及,肯定也是不会替他赔了,”说到这,叶幸瞄到那孩子的母亲噙着泪给了叶幸一个认同的眼神。
看来,这妇人家的主子果然还真是如那些看热闹的人所说,是没势力没财力的空有封号的穷官啊。
那丫鬟没说话,她对于叶幸的这番分析无法反驳。
叶幸见她不应声,便继续说:“况且,你把这孩子抓住能怎样呢?反正他拿不出钱来。打死他吗?我估计你们的三小姐不会愿意在定亲礼前去碰这种晦气霉头的。让他终身在你们左相家为奴吗?我虽是外乡人,但左相府的名声,天下皆知。我对左相府,也早有耳闻。你们府上家大业大,论小厮奴才也不差这一个。况且,他就算在你们家当一辈子奴才,恐怕,也不值这一百颗金珠。趁着我现在还有这个意向,姑娘你可以好好考虑清楚。过了这村,再找这么个店,可能就难了。”
那领头丫鬟面有难色:“这位姑娘你说的也在理,可是,这不是我们能做主的。首先,这定亲礼三日后就得举行。到时候,我拿什么去复命?买这件喜袍,确实用不了一百金珠。可是——这是这家的‘总裁’花了三天三夜,照着我们小姐的身形体态,经过细致琢磨,为我们小姐亲手裁剪缝制的。况且,他做完以后就闭门谢客不再接任何单子了。经他手亲自制作的衣服,在这安国,不会有其他裁缝师傅有胆量来缝补这件衣服了。”
看来,困难,是在这个“总裁”身上啊。
这事情,看来,只有他出马才能解决了。
叶幸回头看了眼那张与桓羽生像极了的小脸。面对那满含期待与信任的眼神,叶幸十分为难。
她真的很想帮这无助的母子,可是……对不起了,孩子。恐怕,我……帮不了你了。
可是,这话,叶幸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想再努力一下,她不想放弃。
再者,她刚才已经当着众人的面放了话,如今,也不容她就这么灰溜溜得放弃。
许多日子以后,叶幸回想起那时的情景,都会感叹。
这个“总裁“,果然非同凡人啊。
在叶幸当时处于不上不下的两难之际,他宛如一场及时雨般出现,干脆利落地解决了叶幸与那些丫鬟仆妇纠缠半天仍未解决的问题。
事后,司歆是这么对他认识的所有人重现当时的情景的。
“当时,所有人都推推挤挤乱哄哄的。突然,周围一下子都静了下来。我正奇怪呢。结果,静下来没多久,就听见有些女人叽叽喳喳‘那是总裁!总裁!!’” 公子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