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歆每次说到这里都会停顿一下,吊足众人的胃口,等众人都急切得请他继续重现当时“总裁”的英姿时,他才会清清嗓子继续说。
“我跟你们说,不是每个裁缝都能叫“总裁”。他刚出现时,我还以为,这不是哪位世家的公子,就是哪个医堡的神医。”
司歆对这位“总裁”的这番描述,叶幸认为十分中肯。
在没见到这位总裁前,叶幸对裁缝的总体印象就是:
身上永远挂着几块不同颜色的布,脖子上缠着皮尺,头发乱糟糟的的忙碌大叔或大婶。
可是眼前的这位,和叶幸以往印象里的裁缝完全不同。
一身黑色带暗纹的束腰长袍。
除腰间挂着玉佩与扇袋外并无其他挂饰。
眉目清新,风姿俊雅。
这等人品相貌,在叶幸见过的所有男人里,能与之相比的,也只有城主父子三人了。
见到了真人,叶幸终于明白那些买衣裳的小姑娘为何为他而疯狂了。
就单凭这通身的气派。想要不被那么多人喜欢,很难。
那人径直走到叶幸一伙人面前,所到之处,无半点阻碍。人群自动避开为他让出了一条路。
那“总裁”扯起被扯坏的下摆处瞧了瞧,嗤笑一声:“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值得在我这门口争执许久,闹得鸡飞狗跳的。”
那领头丫鬟自总裁来了以后,就一直红着脸低头做娇羞状,全无一点刚才盛气凌人的架势。
听到总裁问话,她也只是很小声的低着头回道:“您看……这喜服变成这模样了,我们不好回去交差。而且您当初也说过,喜服交给我们后,就不让我们打扰您了,我们也是实在是没办法了——”
总裁听后又是一声冷嗤:“你们在我的铺子门口这么吵扰拉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左相府素来是横行霸道惯了的。我的其他客人还要不要选衣服?我可不想接你们一单生意,就把我自个儿以后的生意全毁了。”
那丫头继续低着头没吭声。
那总裁转头又问叶幸:“刚才,我听见,你要出一百颗金珠替这小孩赔她们?”
叶幸点了点头。
那总裁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这两只金丝蝴蝶,哪里值得了这么许多!不过嘛,既然这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我也勉为接受了。”
那总裁随即从店铺里叫来一人,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那人便拿来两只一模一样的金丝蝴蝶。
叶幸和众人都瞬间傻住了。
这蝴蝶做工细致,耗费甚多,之前衣服上的那两只这可是举世难见的精品。谁知,还能有余——
那总裁把两只金丝蝴蝶塞到左相家领头丫鬟手里,“这是我之前闲来无事,随手做的。诺,自己回去缝上。”
总裁说完,便不再管左相府的一众人等,转头对着叶幸,把手一摊,“钱拿来。”
叶幸早已被震惊得停止思考,只是无意识似的把钱袋交到总裁手上。
总裁把钱袋打开,大体扫了扫,又拿在手掌心掂量了一番。
“差不多是一百个金珠,就这么着吧。还没进店就赚了一百金珠。不枉我一听到风声就起床过来了。”
说罢,也不再理睬叶幸的众人,径直进入了店铺。
主角退场,其他人也就陆续散去。那领头丫鬟的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有惊异,有少女的喜悦,还有点小困惑。
心仪男子的身影渐渐远去,直到不见。那丫鬟左右晃了晃脑袋,似是为了让自己刚刚发热的脑袋冷却下来。
叶幸清楚的看见她小心翼翼的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做工细致的手帕,将那两只金丝蝴蝶仔细包好,郑重的放入了衣襟中。
表情之小心,动作之郑重,似是在举行一项重要的仪式。
原本拥挤吵嚷的街头恢复了原状,仿佛那场令人心惊肉跳的纠纷不曾发生。
左相府的人在那领头丫鬟的带领下早已离开了原本喧闹的街头。
那年轻的母亲还是一副惊魂甫定的样子,倒是闯祸的那个孩子拉了拉母亲的手,示意她去向叶幸道谢。
年轻母亲似是到现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这么好的运气,平平安安的从这场差点要命的纷争中保全了自己和孩子。
她激动的有些语无伦词,激动的拉住叶幸的手:“好姑娘,我,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报答你还好,我知道,这一百颗金珠不是个小数目,我一辈子做牛做马也会还姑娘——”
叶幸淡淡的打断她:“不用,不需要还.”
司歆在旁边惊诧:叶幸,平日不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人啊。今天怎么突然一改往常的节俭仔细,如此毫不在意金钱,挥金如土,就像,是要放弃什么一直坚持的东西一样。
被震惊的显然不止司歆,还有那位孩子的母亲。
她哆嗦着开口:“这,这怎么好意思——”
叶幸把目光转向她牵着的小男孩,慢慢的蹲下身子,细细的凝视男孩子那张和桓羽生像极了的小脸,低声开口:“我现在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个了。”
这话,与其说是说给他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阿幸姐姐,你看我选了这么多好看的衣服!!”兴冲冲从成衣铺子走出来的三枝似是摸不清眼下的状况,“阿幸姐姐,这孩子怎么了吗?”
“没什么。”叶幸简短的对三枝作出解释。
叶幸对着男孩扯出一个笑容,最后摸摸了摸男孩光洁可爱的脸袋,故作轻松的道别.
“好啦,姐姐走啦,你以后多保重。”
三枝一溜烟跑到叶幸身后准备和她一起道别离开。
“姑娘!姑娘大恩,我们这辈子无以为报,至少,让我知道姑娘的名字,回去每日为姑娘上香祝祷,保佑姑娘平安康健。”男孩母亲的话语里满是恳切。
“夫人不必这样。如果不是那位总裁拿出那两个金丝蝴蝶,我纵然有金珠也无济于事。所以,这并不是我一人之力。”
“姑娘,我只是想知道恩人的名字,姑娘对我有大恩,虽说,我现在没有能力报答恩人您,但,若我连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那我连做人都不配了。” 公子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