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晋来到城中,找到老田,问了一下将军岭的事。
老田说他刚去过一趟,常胜还是没有动静。
荀晋带着老田走了几家卖冥币的地方,买了一些冥币回来。
老田奇道:“兄弟,中元节还早,你这送给谁呢?”
荀晋也不答,回头找了个僻静之处,各种撕一点,用火一一点绕,仔细嗅了一嗅,然后告诉老田:“这些冥币里面,有一部分是混有金蒿的。”
“金蒿?”老田大吃一惊,“冥币里面怎么会有金蒿?”
荀晋道:“这多半就是常胜的诡计。”
老田还是一头雾水,“他这么做,为的什么啊?”
荀晋说:“我担心的是,这种冥币已经流传到蜀地之外……”
老田呆了一呆,“这么说,中元节岂不很热闹?”
荀晋无奈道:“所有咱们得提前防备了。”说着,令老田去买些纸和笔,“我先送几封信出去再说。”
老田买来纸和笔,荀晋写了三封信,分别寄给陕西的张大人,闽南暮门的暮老前辈,以及湘西黄门的黄老前辈。
张大人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对年间的冥币进行排查,闽南暮门和湘西黄门本身就是做这一行的,大江南北的同行沟通起来比较方便,他们找个好点的理由,应该可以遏制住金蒿冥币之类物品的大行于世。
三封信送出去,荀晋告诉老田:“外面应该没有大碍了。”
老田着急道:“那么蜀南怎么办?咱们可别本事说服这一带的人不购买冥币。”
荀晋说:“你放心,我手里有两位前辈的手谕,这几天你跟我走走,咱们去拜访一下这一带的朋友……”
老田迟疑道:“那金蒿的事,怎么说?如实说的话,怕会后患无穷,若不实说,只怕被江湖人看不起。”
荀晋叹了口气:“事关重大,以大局为重,咱们只能做小人了。我会编个合理的理由。”
末了,又叮嘱老田,道:“将军岭,你还得继续走,否则引他怀疑。”
老田点点头,“明白。”
荀晋见老田欲言又止,便问道:“怎么,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开口。”
老田迟疑片刻,道:“兄弟,我怎么觉着,这也像极了一种蛊术呢?只不过,跟虫子没什么关系。”
荀晋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他心里想的是:“其实,这又何尝与虫子无关呢?”
不过,他还是没将这一点说出口,只平淡说道:“你觉得像蛊术,那是因为你本身是一位蛊师,因此天下事,都逃不过‘蛊’之一字。”
老田“哦”了一声,“这个……也有道理。”
荀晋道:“比如在一个参巫的手里,他可能倒觉得这是一种更为厉害的养参手段。“
老田瞪大眼睛,“你这么一说,还真像那么回事。”
荀晋道:“所以咱们不必多想,当务之急,是不动声色的控制住金蒿冥币的流通,然后逮住常胜。
接下来的几天,荀晋带着老田四处走访。闽南暮门和湘西黄门在江湖上颇有地位,暮、黄两位前辈也都德高望重,颇得同行尊重,有这两位前辈的手谕,大家也都很给荀晋面子。
荀晋借口说有一批含有蒙汗散的冥币流出,使用者轻则昏迷,出现幻觉,重则毙命,因此要彻查。
这些人都是本实的生意人,果然对荀晋的提醒非常重视,答应在荀晋的指导下排查。
荀晋在简书吟赠送的药书里找到一些致幻的草药,在金蒿上略动手脚,便将大家蒙蔽过去。于是,大家同同意了销毁那种颜色的冥币。
将军岭上一直没有动静,荀晋也始终查不到常胜的踪迹。他还是迷惑:“莫非,这家伙真的闻风逃走了?”
这天夜里,荀晋正与老田在镇子上喝酒。
静夜里,忽然一声笛。
荀晋放下酒杯,问老田:“刚才什么声音?”
老田喝得晕晕呼呼,喷着酒气道:“有人吹笛子吧,喳喳呼呼的。”
荀晋接着喝酒,侧耳细听。稍过片刻,果然又有笛声传来,却是当初在江南小桥上,跟着那大食人学的笛曲,后来知道上简书吟初到江南,感于当地风物而作。
荀晋放下酒杯,对老田道:“我得离开一趟,你自己小心。”便循笛声走去。
到得一断老城墙边,果然见到明月下,有人一袭银装,坐在城楼上吹笛。她背靠土墙,目光对着明月,那曲江南小调已经终了,此时吹的,是一首云南民歌《醉月》,当然,此人便是简书吟。
荀晋站在城墙虾,远远听了一会,还是忍不住缓步走上去,立于简书吟身后,默默听曲。
简书吟一曲吹毕,转过身来,对他微微一笑。
荀晋似觉有些尴尬,“原不该总是打扰,只是听到你的笛声,就想过来看看……”
简书吟微笑道:“本来就是我在找你啊。只是,我不知道怎麽找到,只好试试这个办法。”
“哦?”荀晋一怔,“你找我?”
“嗯,”简书吟点点头,翻身从城墙头上跳下来,长身立在荀晋面前,正色道,“我担心你可能被误导了,常胜所说的‘节前出现’,或许指的不是中元节。”
“哦?”荀晋吃惊道,“那是什么节?”
“火把节。”简书吟一字一顿的说道。
“火把节?”荀晋一脸茫然。
简书吟笑道:“你是北方人,自然不懂。这是蜀地和我们云南哀牢山一带许多地方特有的一个节日,主要活动就是撒火把。”
荀晋吃惊道:“撒火把?”
简书吟点点头,“我也是因为这个,联想到的金蒿。”
荀晋皱眉道:“可是我已经查到,用于中元节的冥币里,确实混有大量的金蒿制品。”
简书吟点点头,说道:“我查过用火把和香面,反而没看到有金蒿的踪迹。可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荀晋沉吟道:“你担心这是他有意使的障眼法?”
简书吟点点头,“防范于未然,总是好的。何况……”
“何况什么?”荀晋急问道。
简书吟道:“我听有的人讲,贡嘎雪山之巅,不知什么人,竖起了一支巨大的……把,足有几层楼高。可是无人能够靠近,附近似乎有怪东西出没……”
荀晋又吃一惊,“贡嘎雪山?”
简书吟用手一指,漆黑的夜空里,有座山峰的轮廓隐现,“也有人称之为‘蜀山’,她是这一带最高的山峰。”
荀晋问道:“你上过蜀山?”
简书吟摇摇头,“来不及了。我得先找到你。”
“嗯。”荀晋点点头,又文,“火把节在哪天?”
简书吟叹了口气,“明天。”
荀晋吃惊的看着简书吟。简书吟咬了咬嘴唇,低头说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火把节在每个地方的日子是不一样的,我近来都在各处,一时也没想起这回事……”
荀晋道:“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怪你之意,只是日子如此紧迫,我有些措手不及。”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脑袋飞速旋转。
过了一会,荀晋道:“想请你帮个忙,可是,你已经说过不行再管闲事。”
简书吟苦笑道:“我已经很自觉的管了一半了啊。”
“嗯,”荀晋点头道,“那就好,做人你得从一而终。”
“呃……”简书吟无语。
荀晋道:“我的意思是,帮人帮到底。这个忙,除了你,别人还真帮不了。”
简书吟微笑道:“你说吧。”
荀晋于是如此这般的跟简书吟交待了一番。简书吟点点头,“好的,我尽力。”
说完,又好奇的问道:“那么你呢?”
荀晋道:“我上蜀山。”
简书吟欲言又止。荀晋道:“我还得去找我一个朋友,咱们分头行动吧。”
简书吟点点头。
荀晋转身下了城墙。
“喂,”简书吟在身后喊了一声。
荀晋回头,皱眉道:“我有名字的。”
简书吟一笑,继而脸色流露一阵担忧之色,“看来常胜这个人,真的不简单。他既如此费尽心思,又费尽周折,我担心,他宁可与你玉石俱焚,也药达到他的目的。”
荀晋一笑,“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说着,转身离开。
他下了城墙,直接去找老田。老田酒醒一半了,正点了几个小菜,体面吃着等他。
荀晋说:“事情可能有变,我来不及跟你细说,只是有个忙,得你出手相帮。”
“哦?”老田一脸茫然,“怎么帮你啊?”
荀晋也对他如此这般说了一番。
老田点点头,道:“好,我照做便是。”
荀晋奇道:“你都不问问,为何如此?”
老田反问道:“你不是来不及细说了么?”
荀晋微笑道:“好,谢了!” 鬼盗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