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很意外。他在与马三阳的闲谈中大概地听说了马三阳与白莲教教主的关系。
他转移话题,“先生,敌人在暗处对于我们太不利了。我们必须要尽快离开。”麒麟说。
马三阳忽然灵机一动,往前站了一步,“我马三阳在此,想要我性命的白莲教好汉可以现身了!是你们的教主要杀我?还是有人要杀你们教主的威严?”
说真的,马三阳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白莲教人真的会要他性命。倘若真是要取他性命,他也不太信是马朝柱的下的命令。
“就是老娘要取你狗命!”一个女人洪亮的声音响起。
月光明亮,只见,一位穿着褐色蒙面服的女人独自站在客栈房顶上。身材高挑,四肢修长,尤其健美。
她继续喊:“弓箭手已经将整个客栈包围,马三阳,你逃不掉的!”
这时,院子外涌进来两群蒙面人,一批人排成半圆,将离开院子的路口全数堵住。另一批人拿着火把和大砍刀,站在弓箭手的身旁准备战斗。
马三阳低声对麒麟说:“她们应该是与你交过手,知道与你打斗近身是对付不了的。所以故意用弓箭手远攻。”
麒麟皱眉,“我能感知到大约还有二十几个弓箭手躲在暗处,但也不能肯定后面还有没有更多。只是,如果我现在冲过去与弓箭手对打,先生便会立即被乱箭射穿。唉,如果再来两个帮手就好了!”
“马三阳!麒麟鬼!”那个女人骄傲地喊:“今夜便是你们活在世上的最后一个夜晚。你们,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我认识你!”马三阳突然间大喝,“你是背叛白莲教主了?”
女人一愣。先是为他认出自己而吃惊,再是为最后一句关于背叛的说词感到莫名其妙。她连忙回头看了一眼躲在暗处的另一名女人。
马三阳嘴角上扬,‘这个女人果然见过他们。’马三阳心里这么琢磨。
从她们安排弓箭手对付麒麟时,他便觉得这些人八成是与麒麟交过手的。此外,蒙面女人走出来说的那一些话,分明是带着对马三阳的恨意的。也就是说,这些人,不仅与麒麟交过手,还是仇视马三阳的白莲教人——那么,这些人的身份便清晰可见得很了!
女人有些慌张地问,“马三阳,我们何时背叛了教主?”
马三阳浅笑一声,忽然高声问:“你是冷玉?还是虚柳?”
“啊!”蒙面女人一怔,连忙扭头看着那躲在角落的另一名女人。
那名一直躲在暗处的女人,只能爬出角落,也站到屋顶中央。
她定定地站在屋顶,然后揭下脸上的面纱,“马三阳,好久不见!”
果真是冷玉!
冷玉穿着浅灰色夜行服,头上包着同样的灰色头巾,格外英姿飒爽。
她身旁的女人,也揭下面纱。马三阳同样认得,是虚洁的大姐,曾经在马三阳面前演过一处好戏的虚柳。
马三阳大声问:“都是老熟人,怎么想到要杀我?”
“可惜!刚刚的面你没吃下去,不然,我还能再一次见到你中五石散的风采!”冷玉倔强地说。
说完,冷玉眼眶有些红。快半年了,她对于马三阳的爱和恨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是愈加刻骨铭心了。不行!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深吸一口气,“马三阳,我奉命拿你性命。如果你不想连累麒麟鬼,就自己往前走,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耿左使的命令,她必须执行。
其实,冷玉也是有私心的。她不想让自己对于马三阳的爱恋阻挡自己前进的脚步。所以,她要逼着自己杀了马三阳。也只有迈过去这道坎儿,她冷玉才能真正的成大器!
麒麟立即站到马三阳面前,无声地表达抗议。
虚柳撇了一眼冷玉,见她又开始迷茫了,便大喝:“弓箭手,放!”
刹那间,箭雨由四面八方朝马三阳二人冲击。
麒麟将手中的长剑送给马三阳,转而右手从背后抽出一把赤色雁翎刀。瞬间,他们二人的周身,便腾起一种灰红的恐怖气焰。是的!为了保护马三阳,曾经的麒麟鬼已经彻底归位了!
箭雨在二人的一米外瞬间崩溃,纷纷断裂成两截,稀里哗啦掉落一地。
“快!太快了!”没有人看得清,麒麟究竟是如何出刀的。
在马三阳的周身,麒麟用快刀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保护墙。所有弓箭手都受到了强烈的心灵震撼——难道连远攻也对付不了传说中的麒麟鬼吗?他难道真是无敌的?!
但是,传说中的麒麟鬼并非真是鬼,他毕竟也只是一个人啊!随着箭雨的不断坠落,他的动作逐渐地变得缓慢。
敌人们终于看见了他的动作。
麒麟以八字形的脚步支撑着自己不断绕圈旋转,赤色雁翎刀时而飞升出手,时而盘旋着回到他的手里。动作优雅而流畅,确实令人大开眼界。
而随着麒麟的动作放缓,一直嘹亮的羽箭重重扎在麒麟的左臂上。那是麒麟来不及用雁翎刀抵挡,只能伸出自己是手臂去搭救马三阳。
马三阳看得泪水直流。若是他们再不改变什么,下一支羽箭,也只能扎进麒麟的心窝啊!
“冷玉!我是白莲教主的儿子!你要杀我吗?!”马三阳指天大喝。
“住手!”冷玉连忙下令。
剑雨终于停止了。麒麟拄着雁翎刀喘气,总算可以松一口气,麒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马三阳侧过身子,面向冷玉,“中秋那天,我与你们的教主马朝柱,在正定分舵里见面。他想重新认回我这个儿子,不过我不愿意!”他咬咬牙,继续说:“所以我刚刚就问你了,你是背叛了白莲教主吗?他的亲生儿子也想杀?”
“怎么可能?”冷玉脱口而出。
马三阳说:“我问你,杀我的命令,是教主亲自下的吗?”
冷玉看了一眼虚柳。
虚柳小声回答,“是耿左使的命令!”
“那就是耿左使背叛了教主!”马三阳大喝。
虚柳连忙说:“别信他,他一定是故意撒谎骗人的。舵主,马三阳天生就是个撒谎精,咱们不能再上他的当了!”
冷玉一时之间下不了决断,“你要我如何信你?”
马三阳松散的眉目突然一紧。因为他发现,冷玉竟然真的信他的话。虽然他的话是真的,但以一个正常的杀手接到上级命令的状况下,没道理会去听一个濒死之人的挣扎。她若信,那么理由就是一个——冷玉对他有情!
马三阳忽然觉得自己很糟糕。
他不仅为了生存承认了自己是马朝柱的儿子,还险些利用了他们对他的情谊而苟且偷生!
“麒麟,”马三阳忽然扭头对麒麟说,“他们不会杀我的,但一定会抓我回去。所以,我命令你现在就离开,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师城,保护好她们。”
“可是!”麒麟提出质疑。
“这是命令,你信我!”马三阳笃定地拍拍麒麟的肩膀。
“是!”
马三阳转身往冷玉的方向走,麒麟立即腾升飞跃围墙,推翻弓箭手后,逃离了白莲教人的包围。
马三阳这才感到欣慰,他笑着说:“冷玉,我撒谎骗你的!我不是什么人的儿子。我爹早就死了!现在,你可以执行命令。”
“你说什么?”冷玉反问。
“你们放走了麒麟,我自己往前走,希望你们会给我一个痛快!杀了我吧!”马三阳闭上眼睛,举起双手,毅然赴死!
虚柳异常兴奋,“让我来!”她纵身一跃,从房顶飞下,落在马三阳面前。
“马三阳,受死吧!”她举起手里的刀,大步朝马三阳走去。
屋顶上的冷玉心里头一紧,惊恐与慌张不断折磨着她。但理智却又逼着她不去阻止——千万不能去阻止!
“住手!”一个爽朗清脆的女儿声大喝。
虚柳以为是冷玉,便要焦躁回话。可她一扭头,却见到一名穿着浅绿色长袍的男子站在马棚顶上。
“志中!”马三阳大吃一惊——他以为陆志中是一直在京师城的啊!
陆志中叉着腰愤怒地喊:“虚柳是吧?冷玉?!你们要干嘛?造反啊?!”
冷玉飞下屋顶,拉着虚柳跪地,“拜见陆大小姐!”
紧接着,所有蒙面人跟着冷玉应声下跪行礼。
陆志中高傲地站在马棚顶,厉声说:“马三阳,是教主的亲生儿子。杀他者,便是要造反!”
冷玉连忙解释,“大小姐,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这都是耿左使的命令!我们并不清楚其中的隐情。还请大小姐恕罪!”
陆志中跳下马棚,半蹲在冷玉面前,凶悍地拽着她后脑勺的头,猛地一拽。
冷玉吃痛要喊,但她还是忍住了。
“冷玉!”陆志中低声问,“你喜欢马三阳?你想跟我抢?”
冷玉一慌,“不是!”
陆志中毫不放松,很轻蔑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在苏州时候,你就想勾引马三阳,还故意不听我的话,跟我对着干!你以为他是普通书生?结果惹得整个苏州分舵分崩离析!”
冷玉眼眶通红,不知是头发被拽着太痛,还想过去的往事太令人心碎。
“你记住了!马三阳是教主的儿子,是未来的新教主。还有,他是我陆志中的男人,你要是敢勾引他、报复他,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喂狗!”陆志中猛地将冷玉甩在地上。
冷玉趴在地上,捂着脸,没有丝毫声响。
陆志中旁若无人地拉着马三阳的手,大步穿过人群,离开客栈。 1768妖术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