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琰与冷菲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成年后便自然而然地生了男女之情。
因为他是祭司,她是“备用”的圣女,所以在她成为真正的圣女之前,恋情不能被公开,被族人们知道。
无不就是怕他滥用私权,徇私枉法。
现在他决定,要帮她。
虽然他不敢杀害宁惜,从而遭受魂魄撕裂,族人牵连,但冷菲提议的“合欢花毒”对目前的他们来说,是极好的选择,最合适的做法。
萧景琰也知道宁惜的异能在逐渐地扩大,所以他不能再拖延。
在他用尾巴将她卷起,拖着走的时候,宁惜眼前预见了一个场景——
这个蛇人要处死她。
他将她甩入一片橘红色的花海里,在一旁冷眼看着她被花粉淹没,然后欲火焚身。
他无动于衷地看着她将自己的衣服全部撕碎,在花海里痛苦翻滚,求而不得恨不得就此死去……
宁惜一震,从幻境中回过神来,深吸口气,盯着他,“你要带我去花海?”
萧景琰已经不讶异她的知情了,想来是她的预知能力又发挥作用了。
尽管如此,她并没有能力去改变。
因为她的武力值太低,于他根本不足为惧。
他不置可否的表情,证实了她的猜测。
就在他的尾巴扫了过来时,宁惜拔了头上的簪子,狠狠刺入他的表皮。
他的表皮不是粗糙厚实,而是光滑轻薄的,是以宁惜一簪刺下的时候,有血喷了出来。
当然这点血这些痛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只是她手起簪落,连扎了四次,痛感会有些强烈。
他皱了眉,立即卷住她的腰,用极快的速度穿梭在沙漠上。
一路颠簸磕碰,宁惜抗拒地大喊,“若是被族人知道你要谋害我,你必死无疑!”
萧景琰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是以不会被她的话所影响。
合欢花下死,很大的程度,不会波及他。万一真的波及到他,或许是上天给予的报应,那么他也认命。
宁惜一路骂骂咧咧,不管她如何威胁恐吓,他都不为所动。
他的速度很快,很快就到了沙漠的尽头。
夜色的笼罩下,她看到了宏伟壮观的古城高墙,心中的归属感越发强烈,这里……是不是就是她的出生地、羲族部落?
宁惜没有机会多看,就被萧景琰拖到了别处。
合欢花海就在后山,那里是羲族人的禁地,寻常人不能进入。
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后山人迹罕至,他的谋杀是悄无声息的。
不,她不想死!
她有未解开的记忆,心中还有牵挂的人,还有对故土家园的渴盼,她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她用尽力气地挣扎,求救。
她心中祈盼着,祈盼着族人听到她的求救,出城来救她。
可是三更半夜,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后山距离古城只有两公里。
她一眼就看到月光下争奇斗艳的合欢花!
一大片一大片的橘红色,在花田里盛开,在夜里有种动人心魄的美丽。
宁惜瞬间想到那个幻境,害怕得心尖颤抖。
她反身抱住他的“腿”,仰脸看着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哀求道:“我不想死,放过我好不好?我知道你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杀了我对你没有好处,不如就此收手放了我……”
似乎听到他低不可闻的叹息,“很抱歉,我不能放过你。”
向来沉默的他,终于对她说了话,或许……是对将死之人的同情怜悯。
“欠你的,等下辈子我再还给你。”话落,他将她卷到身边来,打横抱起,投身到花海中去。
为避免她轻易从花丛里爬出来,他便抱着她,腾飞到半空中,然后在花田的中心抛下——
“不……”她的泪涌了出来,在他堪堪松手抛下她时,她竭尽全力,反手搂住他的脖子,“就算是死,我也要你为我陪葬!”
随着最后一个话音落下,她在他惊愕的目光中,吻住他的唇——
萧景琰身心俱震,他禁欲多年,这是第一次与女子有肌肤之亲。
他忘记了思考,忘记了反应,以至于他的身体同她一起坠落……
双双摔落在橘红色的花海中。
原本闭合的花苞在这一刻争相绽放,似欣喜于生人的来访,成千上万的合欢花全靠拢了过来,朝他们身上吐露花粉。
很快,粉橙色的粉末布满了他们的全身,然后迅速渗入肌肤。
萧景琰想要避开,正欲施法布置一个屏障,隔离花粉的入侵,就被宁惜双手双脚捆住,他一时动弹不得,无法施法。
只这一空隙,无所不在的花粉立刻侵入……
见此,宁惜缓缓地放开了他,见到他也跟自己一样,逃不过躲不去,她就放心了。
只是,合欢花的催.情粉却在这个时候发作了。
她脸色潮红,浑身发热,体内好像被点燃了无数的火焰,让她整个人发烧了一般滚烫火热。
不由自主地,她撕毁了自己的衣衫,想要释放些许热意。
可她发现,周身的温度还在疯狂地飙升。
她感觉要被这些看不见的火烧死了,痛痒难耐的她在花丛中翻滚,企图压制住令人难以把控的邪火。
渐渐的,痒意不见了,铺天盖地的痛意将她淹没。
意识越来越弱,双目充.血般地发红,最后缓缓闭上了眼。
她原本细滑的肌肤上,裂开了一道道血痕。
若再得不到纾解,最后她一定会爆皮破血而亡。
萧景琰的状况跟她一样,在彼此最后一抹意识消失的前一刻,他竭尽全力接近她……
花海中的迷情,持续不断,直到天边浮起了鱼肚的白色,情潮才退了下去。
萧景琰浑浑噩噩的,抱起昏迷的她回到原来的山洞里。
望着她皎洁的躯体,他怔忡了好久。
祭司多年来的禁欲,都在她身上解禁了。
而他,答应了冷菲定要处置了她,他不但没有做到,反而把自己赔了进去。
缓缓走近她,用尾巴缠住了她的脖子。
只要一个用力,她就能死在自己的手上,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可他下不去手,大约是体内还残留着她给予的激情快.感,导致他无法做到冷血无情地杀害这个刚刚与自己交合过的女人。
因为这一犹豫,她转醒过来了。
视线略有些模糊,她安静地盯着眼前人大约一分钟,突然扑上去,恶狠狠地咬住他的肩膀!
萧景琰一把甩开她,于是她便撞到墙上,慢慢瘫滑下来。
绿眸中冷意森森,“你觉得我做了你很委屈?真正有所亏损的是我!”
因为他是祭司,所以在二十五岁之前,不能解禁。一旦提前解禁,他的法力会大大地削弱,再不能担任祭司一职。
宁惜喘了口粗气,扯开唇角,冷笑,“亏损活该,这是你自找的!”
解禁的他,性情暴躁,情绪不易控制,听到她语气中的不屑和嘲讽,他心中恨极,用尾巴将她卷了过来,正要用残暴的手段杀死她时,手掌触及到她的,顿时让他回味起了不久之前的美好,勾起了事后还未散去的余韵。
人人都知蛇天性冷血,却不知其生性yin乱。
一旦解.禁,之后便会无休无止……
他明知不能再碰这个女人,可他压抑不住膨胀的性yu,便将她扑倒在青石上……
而他,总在事后,对她无比冷漠,与亲热时判若两人。
冷漠到什么程度呢?大约,是恨不得杀了她,不用再看到这张脸,一看到她就会想起他因为她解禁,失去了能力。
他初时的冷静淡定,已经被残暴的性子取代。
原来,这就是提前解禁的下场。
因为会控制不住,暴露了天性。
他越是迷恋与她亲热,他的法力就消弭得越快。
他深知如此,却无法控制,无能为力的消极感让他愈发暴躁。
情到浓时,他亲吻她。
情潮消退时,他狠咬她。
是以,全身伤痕累累,体无完肤。
宁惜现在被他捆绑着,无力地看着事态发生,而不能阻止。她含恨道:“我若能活到族人寻来,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又被她惹怒,再次缠上了她,撕咬着她,生生咬破了皮,出了血。
……
离恪霍毅东两人又饿又累,在荒漠行走了五天,在第六天的时候,才走到了尽头。
望着近在眼前的古城,两人又喜悦又心酸,总算找到了这个什劳子古族部落!
霍毅东随身带着枪,便在高大的城门下连开了几枪,惊动了城里的人。
顿时,防卫全部出动,手上持着弓箭,对着楼下两个不速之客就要发射——
“住手,我是圣女的夫婿!”
只一句话,那些人的动作便停顿下来。
领头人轻蔑道:“你如何证明,你就是圣女的夫婿?还有,你知道我们族的圣女是谁?”
血统纯正的圣女已失踪很多年,虽然近期有了她的消息,但他们大家伙们,可都没见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离恪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从包袱里掏出一张画像。摊开在他们面前,“这就是你们遗落在外的圣女,不信的话,现在叫你们的族长出来认证!”
立即有人去内阁向族长禀报此事。
族长腾地站起,随着族人匆匆来到城楼上,远远就看到这霍家两兄弟,族长瞬间瞪大了眼睛。
朝守卫们说道:“快、快迎他们进来!”
离恪瞧着这个七老八十,一头白发的老人如斯激动,有点纳闷,遂问:“我说老头,你问都不问,就贸然放我们入城,就不怕我们是歹人?”
族长见他们二人身上载着沙尘,马上吩咐手下人去准备浴汤,为这两位洗尘。
听到离恪的问话,族长捋了捋银白的长须,笑道:“我曾在大祭司的水晶球里见过你们兄弟俩,所以也知道你们和圣女早有了夫妻之实。如此,你们就是圣女的夫婿……”
说到大祭司,离恪急急打断他的话,“你们那个什么祭司在哪?赶紧的,让他找一下宁惜,她不见了!”
族长正想问,为什么圣女没有跟他们一起来,就听到他说圣女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
离恪说:“六日前,我们与她一起前来寻找部落,途中却刮起了旋风,待风险过去,她就已消失不见,我们找了她许久,也没能找到她,所以便抓紧时间寻到这里来,只希望能让你们的祭司用灵力帮忙寻找!”
“问题是,我们大祭司闭关修炼了,眼下也没办法寻找呀!”族长也很着急。
恰在这时,一个蛇尾人身的中年男子穿梭进门,吓了离恪和霍衍洛两个外人一跳。
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半妖这个物种!
此人是萧氏的当家之主,即萧景琰的父亲。他慌慌张张地进来,说:“老先生,不好了,我儿怕是遇难,危在旦夕了!”
族长很少见到萧父这般失态,疑惑道:“大祭司不是闭关了么,怎么就遇难了?”
事到如今,萧父不敢隐瞒,“他可能是出城了,总之,我感应到他性命垂危的警报!”
族长脸色沉了下来,“那么他现在在哪?”
“应该就在附近,方圆十里处!”
“即刻派人搜寻!”族长眉头深皱,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他敏锐地觉察到此事事关重大,是以决定亲自出去寻人。
转头对离恪和霍毅东说道:“两位公子就留在这里吧,我已经叫人送来饭食款待你们,老夫眼下有事要办,先失陪了。”
霍毅东很有礼貌地将他送出门去。
离恪心里很不安,面对羲族人的热情款待,满桌的美酒佳肴,他食不知味,“我有预感,宁惜可能和那个大祭司在一起。”
“为什么这么说?”霍毅东不解,大祭司的遇难,跟宁惜有什么关系?
离恪张了张嘴,说不上来。
那厢,族长和萧父带了人出城了。
萧父靠着独特的嗅觉,一路向北,巡着萧景琰的气味,最后在北边的一片荒漠发现了一个山洞,气味越来越强烈,似乎就近在眼前。
“就是这里?”族长疑问。
萧父点点头,“八成是了,因为气味从这里开始断掉。”
几个人踏进了山洞,还未入内,就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当他们进去后,里面的场景让人震惊!
萧父看到自家儿子趴在青石上,后背插着一支铁具,鲜血汩汩而流,那条尾巴无力的瘫在地上,表皮上打着一个个血洞,看起来十分惨烈。
萧景琰睁开了眼,气若游丝,低低喊了声“父亲”,然后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因为他控制不住多次欢爱,是以法力尽失,不再是力道越来越强的宁惜的对手。
于是他难逃她的报复,这些日子以来,他对她的残暴欺辱,全被她讨了回去。
在她用利刃刺入他越来越孱弱的身体时,他感觉到死神在逼近。
为了活着,他用最后的意念,引来了父亲。
萧父见爱子昏死过去,一时老泪纵横,忙上前将他扶起。
不经意地转头,视线落在一旁艳色逼人的女子身上,眼中绿光乍现,吐出了红信子,露出毒牙,朝她飞腾过去,“是你害死我的儿!”
“住手!”族长的权杖横了过来,打中萧父的后背,“她是我羲族新任圣女,岂容你放肆!”
新任圣女?
萧父一腔怒焰被突如其来的一盆冷水湮灭。
僵硬着身体,重新审视了宁惜,发现她的容貌真如她母亲相似,视线下移,看到她衣衫褴褛,肌肤上掩盖不住的吻痕,再联想到怀中爱子的伤势,他宛如被雷劈中,霎时都明白了。
他骄傲的儿子,年方二十四的他,提前解禁了,而且对方还是全族上下寻找多年的新任圣女!
他慢慢地跪倒下来。
怪不得,法力高强,身为一族祭司的儿子,会落到这种地步、被一个弱女子所杀害。
他太清楚提前解禁的下场了,那就是法力削弱,性情大变!
他也看到眼前女子身上除了吻痕以外的伤痕,想必那就是爱子所为了。
他顿时无地自容,颤巍巍地说道:“萧纬教子无方,冒犯了圣女,只求您赐死……”
宁惜冷声道:“他本就该死,五马分尸也不能令我泄愤!”
她想不到这个人会是本族的祭司,那个传闻只忠诚圣女一脉的家族,居然会联合他人谋害她的性命!
想来是上天有眼,不忍她死于合欢花下。她既捡回了一条命,就绝不会放过他。
族长脱下自己白色的白袍披在宁惜身上,近距离看着她,暗暗感叹小圣女的容貌更胜她母亲当年。
“圣女先随我回城吧,大家等候您很久了,关于祭司的事情,我们回去后再做处置。”
宁惜顺从地应了声。
历经十七年,终于寻到遗落在外的圣女,族人们非常激动。
被一大群人围着,宁惜很不习惯,尤其是耳边络绎不绝的称呼,被人圣女圣女地叫着,宁惜感到十分别扭。
“那个……能不能不要称呼圣女?大家叫我名字也好啊……”
族长下意识地想驳回,但转念想起,这女孩儿自幼就是在民间长大的,体验了外面世界的风土人情,自然是不习惯族里的一些规矩的。
每一代血统纯正的羲女,肩负着家族的神圣使命,是以被族人们尊敬,冠以圣女之称,是万不可称呼名字的。
族长想了想,“这样吧,大家都称您为姑娘,可好?”
宁惜欣然同意。
族长今天召集了所有族人在议事大厅开了会,即将解散时,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对了,怎么没见到冷菲?”
底下有人说道:“冷姑娘好像是出城了,她已经有一周没回来了。”
族长命人出城去寻她,“她可能又去了临川,你们几个去医馆找她吧,就说她的姊妹回来了。”
姊妹?宁惜勾唇笑了,转而对族长道:“我有一事要说,关于这位冷姐姐。”
“你们认识?”族长惊讶。
“岂止认识。”宁惜说出冷菲和萧景琰联手谋害她的事情,从坠崖说到合欢花海。
众长老震惊不已,想不到圣女的回归之路竟如此曲折艰辛!
忽然,有一人跳出来反驳,“宁姑娘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儿了,要知口说无凭,凡事讲究证据!”
宁惜眼一瞥,是个身穿黑衣,头戴黑帽,模样凶巴巴的老头。再看他坐的位置,俨然是四大长老之一的大长老。
“若要说证据,不知道我脑中记忆被封锁算还是不算?”她淡淡说道。
在座的几人惊了,原是六分的怀疑,现在已到九分的确信。
众所周知,冷菲是唯一拥有异术的羲女,而她的强项便是记忆封锁。
宁惜猜想这位大长老可能是冷菲的干爹,如此无条件地拥护她,面对如山铁证,还嘴硬狡辩,不肯承认。
“那你倒是说,冷菲为什么会封锁你的记忆?她这么做又有什么动机?”
宁惜被他气笑了,什么动机,还需要明说?看其他长老的脸色,还有几个不明白的。
她问族长,“我这记忆还能解开吗?”
族长捋须,“当然能的,不要着急。”说着,他想起了安顿在内阁的两名男子,笑道:“你的两名夫婿已经到这里了,你不妨去看看他们。”
夫婿?宁惜愣了一下,才想起可能是霍家两兄弟。
随着族人去了内阁,还未进入院子,就听到离恪的声音。
“梳妆台应该摆在外室,怎能放在卧室?万一半夜起来,吓到她怎么办?”
“这床倒是打造得不错,挺宽敞的,足够睡三个人了。”
“应该搬两个衣柜进来,一个放我的衣服,一个放她的。”
……
……
宁惜看到院子里几个族人被离恪指手画脚一通安排,嘴角抽搐,“这是在干什么?”
身旁的老妈子神色暧昧,“这是在整顿卧房呢,族长说了,今晚您与两位公子住在一起……”
“什么?”宁惜僵住了,两男一女共处一室是什么鬼。
老妈子咳了一声,“姑娘,这是咱们族里的规矩。”
宁惜震惊不已,想不到他们的族风竟开放到这个地步,敢问,现在逃离还来不来得及? 贺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