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宁惜打算“献身”时,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这惊得宁惜立刻从他身上起来,暗恼,她怎么忘了云英还要送食物上来呢。
云英进门后,就发现他们两人神色不太对。
出门前,这位宋公子还十分拘谨,态度抗拒。
进门后,这人满脸通红,似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被人撞破后的羞窘尴尬。
再看宁小姐,虽然做淡定状,可她头上歪歪倾斜的发簪却出卖了她。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奸.情!
云英下意识地一怒,她是知道这宁小姐是他们督军的女人,如今她跟别的男人暧昧,就是背叛了他!
可转念一想,督军说过她身份特殊,不能以寻常眼光看待,是以云英才按捺下暴躁的心。
虽是如此,她对宁惜却是没什么好脸色了,将托盘重重地搁在桌上,然后转身就走。
宁惜何尝不知道她的想法?但也无话可说,只暗暗决定,今天就让这几个兵妹子回京,不必送她到羲族部落了,免得再看到她跟越多的男人拉扯,压抑不住怒气。
她也不怪她们,毕竟她们都只是普通女人,并不能理解她身份的复杂。
端了托盘上的饭菜,向宋睿招手,“来吃饭吧。”
宋睿乖乖地走到她身边,在凳子上落座。
他肚子饿得不得了,看见这香味扑鼻的饭菜,他的食欲很强烈,恨不得把头埋到饭碗里去。
但他的心上人在眼前,他不敢做出这种无礼不雅的事情。
是以,他尽量控制自己吃慢点,不要狼吞虎咽。
尽管如此,宁惜还是看出他饿极的急迫。
宁惜心酸得想要落泪,她站了起来,身旁人听到动静,忙问:“你要去哪?”
她微笑道,“我要出门,去给你买两件衣衫。”
这个理由很充足,无可挑剔。她可以给他独处的空间,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吃饭。
待她出了门,宋睿果真猛吃起来,扒完了一碗米饭,就吃了一碗面汤,三碟小菜都被横扫而光。
等宁惜回来的时候,宋睿马上把光盘子都叠好,然后坐在那里,低着头,有点不安。
他怕她觉得他太会吃,没风度没素养。
宁惜瞥了桌上的碗碟一眼,并没有说什么。拿出袋子里的新衣服,抖开给他过目,“怎么样,喜不喜欢?”
她给他买了天青色的长布袍,银灰色的马褂。这些颜色和款式,都是非常适合他的。
宋睿这下心里自卑得要命,攥着破旧的衣角,垂着头,颤声说道:“宁惜,你还是让我回去吧,我不能……跟你在一起的!”
宁惜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弭,“你再说一遍。”
他咬了咬牙,心一横,说:“这四个月以来,我已经习惯了自力更生,四处漂泊,也习惯了形单影只一个人,所以我……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你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宁惜逼近他。
宋睿心中苦痛,“是,都是我的真心话。宁惜,我配不上你,这样强行跟你在一起,只会让我更加自卑,更加无地自容,请你……请你放我离开。”
宁惜心尖一颤,眼眶里腾起了水雾,“我从没想过,会把你逼成这样……”她蓦然抱住他,脑袋枕着他的胸膛,哭泣着,“跟你在一起是不对,放开你也是不对。我不管你究竟想要怎样,今生今世,我都不想再放手!”
“你这是何必?”他叹气,“我身无分文,手无寸铁,不能文,不成武,我不知这样的我,能给你什么,又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喜欢……”
“因为你的重情重义,你的义无反顾啊,”她破涕为笑,“我也不知道我该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但是我知道若有一个男人对我重情重义,愿意为了我而义无反顾,那么我应当毫不犹豫地跟他在一起,为余生全力以赴!”
宋睿怔住了。
“你真的……不介意什么都做不了的我?真的愿意跟废人一样的我在一起?”
宁惜想起了一件事,“我有话跟你说,我也想知道你介意不介意。”
“什么?”
宁惜跟他说起了羲族的事,重点是那条多夫的族规。“你会介意我跟其他男人吗?”
宁惜心里在打鼓,其实她既希望他接受,又希望他拒绝。
宋睿愣了很久,才缓缓开口:“说实话,我心里是轻松的,同时也是……难过的。”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如今的我不能为你的未来保障,有了他们,你便可无忧无虑,没有负担。可是他们的存在……我怕……”
看他欲言又止,眼神忧伤,宁惜心一紧,“你怕什么?”
“我怕我的存在感太弱,你便从此看不见我。而他们,就会分去你的注意力……”他小声道。
宁惜听了,呆了一下,随即噗地笑出声来,“还没跟他们会面,你就先忧心‘争宠’一事来了。”
“不,不是争宠!”宋睿羞恼,“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宁惜窝在他怀里,拍他的胸膛,“你为我至此,此生我都不敢忘记你,忽略你。你会是我心中的白月光、朱砂痣。”
宋睿一呆,心里顿时打起了小算盘。细细盘算了一下,他便有些纠结。
他知道一个人若能成为另一个人心中白月光朱砂痣,那么其的份量会是最深重的。
所以问题来了,他到底要不要放弃修复经脉,恢复武功的计划呢?
这家伙是个不会藏心事的,什么事都反应在脸上,教人一目了然。
宁惜一掌拍了他的脑袋,“死秃驴,你在想什么坏主意?”
被她重重一拍,宋睿回过神来,忙揉了揉被她拍过的头颅,委屈地说:“我没想坏主意啊……”
“你最好从实招来!”宁惜虎着脸说。
宋睿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我不能说。”说出来会被她打死吧?
“你说不说?”宁惜语意威胁。
宋睿捂住了嘴,坚决地摇头,瓮声瓮气地答:“不说。”
宁惜微笑,“好,不说。”
宋睿刚松了口气,忽然身子失重,被人推向躺椅。
“你……啊哈哈……别别别……好痒!”宁惜的突然袭击让他措手不及。他弓着身子,阻挡着宁惜的袭击,一边抵抗着腋下、胸前的挠痒。
“哈哈哈哈……住、住手啊……宁惜哈哈哈……”
看他笑得眼泪都出来,宁惜手下不停,问:“你说不说?”
“哈哈哈嗝……我、我说!”
宁惜这才住了手,闲闲看着他,“说吧。”
“其实我……我最近都在拼命地打工……”
“我知道啊,你还‘兼职’去卖纸鸢。”宁惜斜睨着他,说到卖纸鸢,她就想到这家伙被一群女人调戏的事。
宋睿显然也想到这茬,不好意思地咳了咳,“那你知道,我这是为什么吗?”
宁惜翻了个白眼,“知道了还用问你?”
“其实,我想筹些钱,去拜师。”他望着摆放在窗口处的翠绿盆栽,轻声说道,“飞鹿山上,有个武圣门,是武者们学习内功的好去处。而武圣门的门主,内功更是了得,我想拜他为师,如此他就能帮我修复震断的经脉,重新练习内功。”
宁惜听完,蹙紧了眉,“你这次拜师,不会要你终身不娶,像当初一样,需要守着戒律清规吧?”
宋睿莞尔一笑,“我只是去学习,恢复武功,不是去出家……”
“那你这一学习,历时多久才能出师?”
宋睿一脸轻松,说:“不久,只需短短三年。”
嘭地一声,他脑袋上遭受袭击。宁惜指着他的鼻子,十分窝火,“短短三年?你说的倒是轻巧!”
宋睿小声道:“其实三年对习武之人来说,真的很短很短了,只是弹指一挥间。想当初,我学了这身武功,可是要二十年呢……好在我有武学的底子,根基也还在,只需要三年就能恢复武功。”
宁惜冷笑,盯着他,目不转睛,“真的只需要三年?”
宋睿招架不住她的目光,心里发虚,斟酌了会儿,才慎重地给出一个答案,“最迟是六年……”
“六年,对你来说是不是觉得很快了?”
宋睿点头同意,“是啊。”
宁惜呵呵他一脸,“行,你就去那个什么飞鹿山待个三年六年吧,想必等你回来,你的‘干儿子’都满地爬了,最大的都能上街打酱油了。”
说着,她站了起来,转身要走。
“宁惜,别走……”他忙拉住她的手,满脸纠结,“你……那个,我真怕我消失的这几年里,你的生活都被他们占据,心里再也没了我的位置……”
“你知道就好,”宁惜冷哼,“那么,你还去不去学习你那个什么武功啊?”
宋睿想了想,说:“自然还是要学的!”
宁惜一气,“你……”
“但我可以请求门主授予我易筋经,届时跟在你身边,一边慢慢练习。”
“这还差不多。”
……
宁惜决定带宋睿一起去羲族。
这天,她发了信号弹,请求族人来接应。且不说沙漠不好走,一不小心就会迷路,或者遇到意外,还有,她到底是不能让这几个女兵跟随的。
依这几人现在的态度,对她已经有了成见,若是跟着她去了羲族,见证了羲族的“荒谬”事迹,届时到外面怕是会宣扬出去。
所以最保险的做法就是,让族人来接应她,然后给予赏金,让女兵们离开。
宁惜将身上的大洋和银票都给了她们四人,郑重地说道:“谢谢四位送我到达长夏,宁惜感激不尽。这些代表我的心意,还请笑纳。”
云英推拒,绷着脸说:“我们只是遵从督军的命令送宁小姐来此地,无关其他,所以无需言谢。”说着,她们四人转身就走。
宁惜见她们不收,便自己收了起来。人家不领情就罢了,倒为她省了一笔钱。
孰料,云英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冷声警告——
“还请宁小姐在往后的日子里,不要忘了我们督军!”
宁惜懵。
铁兰亦是提醒道:“我们督军为了宁小姐你断了一截手臂,请你谨记他对你的恩情。”
宋睿懵,“你们督军是谁?”
云英骄傲地说道:“华北五省的总督军陆江是也!”
宋睿:……原来是那个陆江。
他与陆江在宁惜坠崖后的寻人认证中,有过几面之缘。当时他知道这个人是个霸气的军官,只是想不到,他的军衔这么高。
“她们刚刚说,陆先生为你断了一截手臂?”
宁惜呼出一口气,“嗯,那次在临川市发生了意外,我被他的敌军所抓,他为了救我,便伤了自己。”
宋睿心情很复杂,“他果真对你……情深义重。”
“是啊。我原是不愿接受多夫,想着与一个人厮守终身,后来却出现了变数,情势超出自己能控制的范围,身边多了一些让我无法忽视,再也不能坐视不管,割舍不下的人……”
宋睿没有怨怪她的多情,将她那缕调皮地粘在唇边的发丝拂到耳后,“许是天意如此,你就不要逆行了罢。”
宁惜微笑起来,“是啊,我不会再逆行,以后若是再出现什么变数,在允许的范围里,我统统接受就是了。”
宁惜再次回到羲族,族人欢欣鼓舞,见到她此次回来,还带了一个新面孔的夫郎,更是欢天喜地。
看着宋睿被十几个族人围在中间,个个对他嘘寒问暖的,宁惜嘴角直抽。
单是来了个“新人”就高兴成这样,要是她一口气带了五个来,他们是不是要放鞭炮以示庆祝了?
宋睿被族人的热情吓到了,真想说一声阿弥陀佛……
倒是族长问起:“那两位霍公子,怎么没跟姑娘一起来呢?”
宁惜拍了拍抽搐的嘴角,那两个要是一起来了,那还得了。
“咳,那个,他们的事还没办完,所以来不了。”
“这样啊,”族长捋须,笑眯眯地说:“姑娘,你可还记得,一个多月前你出城时,答应了我什么?”
宁惜一头雾水,“我答应过……什么?”
族长轻咳,“答应我在回来时,就在广大族民的见证下,与你的夫婿成婚呀。” 贺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