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衍洛的身体恢复了,他要求同房,也是老夫人默许的。
因此他很是得意,睡了一周的客房,总算结束这寂寞空虚的夜晚了。
他风风火火地命人把他的枕头、衣柜、日常用品都搬到西院的主卧。
宁惜在一旁看着,内里那个心塞,一整日精神郁郁。
司令夫人以为她那是紧张羞怯,笑眯眯地招她过来,说:“做女人总会有那么一回的,第一次痛是痛了点,但忍过去就好了。今晚算是你和洛儿的花烛夜,他会温柔待你的。”
宁惜勉强地笑笑,暗暗腹诽,那家伙是个花间老手,对女人自然是温柔以待的。她担心的是自己已非完璧之身……
都怪霍毅东那个鲁莽的,要不是他,她怎么会落到这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她忽然想起一个不曾想到的问题,朝司令夫人问道:“姆妈,我这样的身份,为何还能嫁进司令府?我看这京城的名媛小姐,与霍家更是门当户对。”
“我们霍家,不讲究门当户对。”司令夫人笑着说,“其实洛儿的命格较为凶险,而你的八字正好与他相克,所以便下聘迎你进门。”
原来是看八字。宁惜追问道:“大少爷的命格为何凶险?”
司令夫人脸色霎时灰白,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匆匆低垂了头,干笑道:“那事儿说来复杂,以后再慢慢告诉你。”说完踩着紊乱的步伐走了。
临走前,还不忘塞给她一个瓶子,说:“这东西,今晚将就着用吧。”
宁惜摊开来看,透明的瓶子里装着清透的粘稠液体,拧开盖子,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这时候,她注意到瓶子后面贴了使用说明,这一看,整张俏脸羞红一片!
她真想不到,这位婆婆竟给了她润滑用的东西……
入了秋,日头便开始短了,夜幕很快降临。
宁惜从没像此刻这般,害怕黑夜的到来。
晚上七点,霍毅东从军政府回来了。
宁惜吃过晚饭就到回廊观赏一池的莲花,实际上她是在等他。
听到军靴踏在地上沉闷的声响,她莫名感到安心。左右环顾四下无人,她忙迎了上去。
看到她来迎他,霍毅东微有诧异。“你找我?”
宁惜长话短说,“今晚,姆妈安排我跟大少同房了。”
霍毅东眉头一折,问她:“你想到推辞的办法了没有?”
宁惜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要是想到了,还能等在这问你?”
霍毅东一阵头疼,是他疏忽了,因为大哥休养的那五天,而对此事松懈。他默了一会儿,内心做了个决定,抬眼看她,说:“你现在就去南院。”
南院是司令夫人的住处。“去那干什么?”难道还能在那躲避不成?
“你会下棋么?”
“略懂。”宁惜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面上疑惑更重。
霍毅东吐出一口浊气,“就这么定了,你今晚去南院陪姆妈下棋吧。”
他解释道,司令夫人对棋艺十分热衷,不论是围棋,象棋,西洋棋,还是其他听都没听过的棋,都小有研究。
平日里,她都盼着有人跟她对弈,一旦棋逢对手,就能废寝忘食,拉着人家对个几天几夜。
虽然不知道宁惜是个什么样的水平,但只要能拖上一拖,也是好的。
司令夫人是个棋痴,宁惜深感意外。她既如此痴迷,想必棋艺很高超,宁惜觉得,自己这么上去就是找虐。
自己半点信心都无,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南院。
宁惜刚进院子的时候,司令夫人狐疑地看她,不明白她为何到了这里来,此时此刻不应该是待在西院和长子在一起?
宁惜拧巴着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棋兴很高,“姆妈,我听闻您是下棋高手,所以我想来会一会您!”
司令夫人的棋艺打遍京城无敌手,已经好久没有听过这样挑衅十足的话了,当下就来了兴致,要跟她切磋切磋,浑然忘了儿媳今晚是要和衍洛圆房的……
宁惜会读书写字,会对弈下棋,都是从谭默非那儿学来的,所以这点伎俩在司令夫人面前是不够看的。
于是节节败退,连连输棋。
所幸她悟性高,十局下来,她已摸到对手的门道,后面的八局里,偶尔还能占一两回上风,赢回点儿面子。
不知不觉,快到十点了。司令夫人犯了困,打着呵欠,却也没叫停。
棋兴正浓时,一道清朗如冰泉的男声悠悠飘了过来——
“姆妈好雅兴,半夜把我这媳妇儿拐到您这儿来下棋了。”
听到这把声音,宁惜背脊一僵,一滴冷汗悄悄然地滑了下来。
他还真找过来了。
司令夫人这时反应过来,面上有愧,对宁惜说:“我老糊涂了,拉着你下棋耽误了你那么久。阿惜啊,你这就跟洛儿回去歇着吧,咱婆媳俩改天再玩。”
宁惜苦着脸,第一次对司令夫人生出依依不舍的感情。“姆妈,我想……”
未待她说完,她那个杀千刀丈夫就走了过来,一双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夫人,你就是再喜欢跟姆妈对弈,也不好耽误她老人家休息不是?”
宁惜咬牙,只好与司令夫人道别。恹恹跟着他走出门口,他忽然转过身来,将她反压在墙壁,手指挑起她尖俏的下巴,笑盈盈地说:“夫人这表情,可真像是赴刑场呢。” 贺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