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惜要离家出走。
三个大男人立即拦住了她,陆江说道:“你就不怕再出去会遇到绑架?还有,你不是答应我,要留在我身边么?”
宁惜冷声说:“我可没有答应你。”
“你不能走!”离恪说,“你还要跟我一起去羲族呢!”
宁惜翻了个白眼,“抱歉,恕我不奉陪!”
陆江见她油盐不进的,黑着脸说:“有我在这,你休想踏出府门一步!”
“是么,”宁惜笑了起来,忽然抬手,拔了鬓上的一支珠簪,抵住自己的咽喉,抬高了下巴,说:“放我离开,否则,我今天就死在你们面前!”
“你……”离恪要被她气死!
陆江也是,脸黑得跟煤炭似的。
宁惜心里暗暗得意,她就是吃定他们不敢怎样,才敢如此肆无忌惮,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你们究竟让不让开?”看着挡在她面前的三个男人,宁惜持着珠簪的手,往前移了移,恰好刺入了肌肤,顿时出现了一点血珠。
三人皆惊,万万想不到这女人当真下得去手!
这时候,霍毅东出声了,他看着她,轻声道:“你想去哪,我陪你去。”
宁惜望着他,这个男人这两天虽然在她面前晃荡,但他的存在感有点低。也正是因为他的低调不张扬,宁惜对他有一些些好感。
况且,她对独自出门被绑架的事情,心里留下了阴影。这个男人看起来武力值挺高,如果他跟随着她,一路当她的保镖就太好了。
在心中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她爽快地答应了,“行,你跟我一起去!”
霍毅东微微一笑,率先走出门,宁惜后脚跟上。
“喂,等等,我也要去!”离恪嚷嚷。
宁惜转过身来,朝他扮了个鬼脸,“你这家伙,还是不要出来吓我了,我可是十分害怕你的!”
这话一出,离恪气得跳脚,霍毅东低头闷笑。
宁惜怕他要追上来,立即拉了霍毅东的手往前奔跑。
“你真的那么怕他?”霍毅东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宁惜比他矮了两个头,得仰脸看他,说道:“虽然他外表长得不错,跟你还有点相像,不过我一想到他是个会附人身的孤魂野鬼,我就觉得毛骨悚然。”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刚说完,她才意识到某件事,垂眼,就看到自己还牵着他的手……宁惜脸颊一烫,赶紧松了手,低声说了句抱歉。
“没关系,”霍毅东沉默了会儿,又道:“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以前了?”
“嗯,一想起头会痛,所以就不去想了。问一下,我之前认识你?”
霍毅东知道她是想问他们之前是什么关系。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得她耳根发红,才说:“有过肌肤之亲的叔嫂关系。”
“噗!”宁惜被呛到了,红了脸,不敢再与他对视,“真的假的,你应该是骗我的吧?”
脸颊滚烫烫的,她内心羞耻极了,她不可能跟那么多男人……有过肌肤之亲吧?就她目前的记忆,宋睿是一个,陆江也是一个,如果跟眼前这位也……那么就是三个了吧……
一女御三男?她想都不敢想。
霍毅东一本正经地说:“真的,我没有骗你。”
宁惜还是不肯相信。
“如果我骗你,就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行了你别说了。”宁惜捂耳,再说下去,她真的羞愤欲死了。她现在严重怀疑,自己以前究竟是个什么人,怎么有这本事睡了三个优质男?
她想到那个被鬼魂附身的男子,白着一张脸,问:“你说他是你大哥?”
因为他刚刚说是叔嫂关系,那么……
霍毅东点头,证实了她的猜想。
宁惜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天哪,她这么厉害吗,竟然睡了四个……
看她生无可恋的表情,霍毅东默默地把嘴上的话吞了回去,他还是不要告诉她,她曾委身于她害怕的“鬼”了吧……
正思忖着,就听到她说了一声“到了”。
霍毅东抬头,就看到眼前是一座名叫“听风崖”的悬崖。
宁惜领着霍毅东走向一个位置隐蔽的洞口,霍毅东将她拉在身后,替她拂去沾衣的刺叶。
他也不问她怎么来这里,因为从离恪那里得知了她原先是坠崖,然后被崖底的和尚所救的。那么此行,她就是来找那个和尚的。
当他们从洞口出来,顺利抵达崖底,一眼就看到一袭白袍道骨仙风的男子站在竹桥前,安静地望着寒潭中的鱼,不知在想什么。
宁惜甫一看见他,便红了眼眶,低声喊他的名字,“宋睿……“
桥上的人闻言,身躯一震。
见他半晌没反应,她心中酸楚,问:“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
宋睿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过身来,
霍毅东清楚地看到他的面容。虽然不愿承认,但不得不说,宁惜这丫头的眼光真的太好。
这个男子,虽然剃光了头,但一袭白色僧袍披身,却十分地清隽圣洁。
他面无表情,无悲无喜。“你来干什么?”
仅是这一句,便化作了尖刀,刺入她的心脏。愤怒和酸苦齐齐涌上心田,她上去推他,“你说呢,我来干什么!”
抱住他的腰,哽咽道:“不是说,要为我还俗的么,为什么还穿着僧衣?你为什么要骗我!”
宋睿忍着要把她搂入胸怀的冲动,强自镇定地说:“宁姑娘,请你自重!”
自重?宁惜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都跟她睡过了,还反复提起自重?这可不可笑!
她踮起脚尖,想要吻他,却被他拂袖推开!
他力道没把控好,这一推,就把她推倒在地上了。
“你……”宁惜跌坐在地上,心都凉了。
宋睿心头愧疚,正要去扶她起来,她身边站着的黑衣男子就把她扶起了。
他默默收了手。
“你还是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宋睿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宁惜怒目,“难道你不该给我个解释?”
宋睿语气轻淡,“能有什么解释?你就当是我……负了你吧。”
宁惜似想到什么,抓住他的袖子,紧盯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只要他是出于苦衷,她一定会理解他,但若不是……她可能,无法原谅。
宋睿一顿,“苦衷,倒是有。转过脸来看她,见到她眼里闪烁着光亮,他无视之,继续说:“我确实是去了鹫音寺恳求主持同意我还俗,而他们也同意了的。但……代价就是废去毕生所学的武功,还予师门,便可逐出鹫音寺……”
说到这里,宁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退后一步,轻声问道:“所以,你舍不得,便打消了还俗的念头了,是吗?”
宋睿深吸一口气,“是。所以,是我对不住你,你就当是我负了你的情,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罢。”他叹息一声,走进了小竹屋,“从此山岚清风,永不相逢。”
山岚清风,永不相逢?宁惜笑了一声,擦干了脸上的泪痕,转身离去,“那么如你所愿。”
“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霍毅东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折回去追赶宁惜。
宋睿苦笑,不必等以后,他现在就已经后悔了。
待他们走远,他捂了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那天他去鹫音寺,为了她还了俗,是以被师父废了武功。如今的他,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文不成武不就的废人。
这样的他,怎么有资格跟她在一起?他既无钱财,无法给她优渥的物质生活,如今连唯一傍身的武功也没了,他连保护她的人身安全都做不到。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坚决还俗?
不,他已经破了戒,不配做佛门弟子,这样的他,只会玷污了圣洁的佛门。
于是,他只能蜗居在听风崖底下……
而她,自有别的男人守护着他,用不着他一个废人。
走在山洞里,霍毅东想了想,说:“早知道就带上离恪过来,有他在,定能看出他的真实想法。我猜想他应该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才拒绝了你。”
宁惜淡淡地说道:“不必了,除非他的苦衷关乎生死,否则我不会原谅他对我的欺瞒。但显而易见,他还活得好好的,并没有性命之忧。”
在她看来,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不是爱而不得,而是生离死别。没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比生死更让人动容了。
所以,排除去生死,世上的其他事,不过都是小事,何须纠结,为之烦恼?
既然他不愿再见到她,那么她便成全他。解决了宋睿这一桩事,临川市便没有了牵挂,她是时候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回到陆宅,她对离恪说:“我愿意跟你去荒漠寻找羲族。”
不仅仅是兑现承诺,帮他求得秘术还魂,还有……她想解开被封锁的记忆,她要知道自己以前的事情。
那个害她坠崖的人,她也不会任她逍遥法外。
见她决定要走,陆江破天荒的,没有阻拦。
他说:“纵然我非常喜欢你,但恕我不能接受与他人共享你。所以,我宁肯放弃,让你离去。”
他说完,抬起了骄傲的头颅,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贺新郎